沉响起,如同雷鸣:“我的追随者,报上你的名字。”
“我可不是你的追随者,德古拉伯爵。”莱斯特一拳砸碎了马车盖,暴风雪扯碎了他的斗篷,飞舞的金发和金色的竖瞳在昏暗的风雪夜中闪闪发光。
“您是第一只吸血鬼?”马车在山路颠簸,莱斯特稳稳地趴伏在马车盖顶,似乎没有想动手的意思。
“呵呵呵,你说呢?莱斯特?”伯爵低低的笑声仿佛能传遍整座山。
“这么快您就得知了我的名字,您的确很强,”莱斯特的声音突然变得阴沉,“如果我亲手杀了您,能获得您的力量吗?”
“你想杀我?哈哈……哈哈哈,”伯爵的语气里满含轻视,“你才诞生多少年,不知死活的小鬼?”
他们的速度太快,我压根赶不上,只能捏住脖子上的坠子,扯着嗓子喊:“莱斯特,问他怎么才能转变成人!”坠子在微微放光,它将我的声音传得更远,让德古拉也能听到。
回复我的是一连串可怖的笑声,德古拉即使不发一言,他的笑声也能让所有人明白,我刚刚的问题是多么可笑。
“卖给撒旦的灵魂,你还妄想取回?”
伴随着伯爵沙哑的嗓音,马车轰然裂开,我看见白发苍苍的德古拉从车厢里冲出来,他穿着金色的长袍,苍白的皮肤上布满皱纹,从泥土中飞出的半截身体尚沾着泥。没有鲜血的滋润,没有力量的支撑,德古拉不再年轻。
他毕竟已经孤独地度过了四百年。
他一出现,站在我们身边的米娜立即和他呼应,张开双手召唤风雪。
“真是个碍事的女人。”艾瑞克低咒一声,抽出套索牢牢勒紧她的脖子,阻止她念出任何咒语,但她的力气因为吸血鬼的毒液而变得很大,她一把扯开套索,向德古拉的方向奔去。
说句实话,我真为她可怜的未婚夫感到悲哀,即便她没有德古拉妻子的任何记忆,她也义无反顾地背叛,选择吸血鬼德古拉。
她深受德古拉的影响,没有完全转变的吸血鬼可以有召唤风雪的力量,并且可以和她的转换者遥相呼应,心灵相通。这样强大的力量,莱斯特没有,我所知道的任何一只吸血鬼都没有。
也只有德古拉能做到。
但我知道这一切很快就要结束。伯爵受了伤,他的力量因此变得太弱,当太阳彻底西沉的时候,就是德古拉死去之时,这么多人的努力,再加上莱斯特和艾瑞克的帮忙,没有理由让德古拉活过今天晚上。
再见,德古拉伯爵。
再见,世界上第一只吸血鬼。
【让·格雷诺耶】
从罗巴尼亚回英国,应莱斯特的强烈要求,我们选择了坐船。
我喜欢海洋,但我觉得陆路也很好,虽然火车的气味难闻,但是火车外的土地空气清新,而且时不时有新奇的气味,对我来说就像一场探险。
不过阿黛尔的情绪一直不高,我一开始以为是她刚刚病好,身体状况欠佳,但是莱斯特说不是。
“她想我能变回人类,不过德古拉伯爵说了,那不可能。”现在外面是白天,我们没有带棺材,莱斯特只能裹着黑斗篷坐在船舱里。
然后莱斯特又说:“其实我不是人类也没关系,你们可以转换成吸血鬼啊!永生和力量,多么诱人!阿黛尔,你觉得这个主意怎么样?”
“神经病,”阿黛尔冷笑,“你先问问格雷诺耶,他愿不愿意?”
“当然不。”这个问题我不用想都能回答,我虽然没有气味,但是也绝对不想拥有吸血鬼那种臭味,而且转换会失去我灵敏的鼻子,我将享受不到阿黛尔的气味,变得像莱斯特一样只对人血最敏感。
那简直是噩梦中的噩梦。
“让不愿意,我当然也不愿意,不然你问问艾瑞克?”阿黛尔嘻嘻一笑,扑到我怀里抱住我。噢,果然还是现在这样最好,我喜欢她靠我这样近,我可以尽情埋头去呼吸她的气味,不用再掩饰,她绝不会因此责备我。
我所能想象的最好日子,大概就是现在这样。
“我受够了,你们能不要在我面前秀恩爱吗!艾瑞克即使想要转换,也得看我乐不乐意!”
“抱歉,我不想转换。”艾瑞克坐在角落里正写着什么,听见莱斯特提到他,他很快回了一句。
莱斯特看起来非常郁闷,艾瑞克的回答则让他更加郁闷:“畸形脸,我们的美貌强大有目共睹,如果你转换,你可以彻底摆脱这张丑到爆的长相。”
艾瑞克翻过一页,继续写,头也不抬:“听上去不错,但是要我的智商拉低到和你同一层次,我宁愿保持现状。”
“畸形脸你说什么?!”
阿黛尔立即坐起来大叫:“莱斯特,不许打架!船舱太小,你和艾瑞克会把整艘船给拆了的!”
“该死的!”莱斯特咒骂一句,我来不及出声阻止,他已经顺手把一个杯子往门上一扔。
“啊!”有人痛得叫出声来。
这正是我想说的——范海辛教授就在门外,他刚要推门进来,莱斯特的杯子就砸上了他的脑门。
“看上去……嗯……你们都很精神……”范海辛教授一边揉着红通通的脑门,一边哼唧着走进来。
阿黛尔立即站起来查看他的伤势:“教授,非常抱歉,您没事吧?”
我突然觉得自己有点儿讨厌范海辛——他如果晚一点进来,就不会被砸到,阿黛尔也不会离开我的怀里,跑去关心他。
我希望她每时每刻都能待在我的怀里,一秒钟也不要离开我。
不过我不会把这个想法说出来,我害怕阿黛尔认为我太贪心,因此再次生气。
对我而言,不能碰触她、接近她的日子简直是地狱,我再也不想经历那样的事情。
“哦,我没事,只是需要坐下来休息一会,”范海辛喘了口气,坐到椅子上,从怀里掏出阿黛尔交给他鉴定的六角形金属盒,“阿黛尔,船上的工具不足,我粗略检查了一下,这个金属盒和地图都是复制品,它们可能没有五千年那样长的历史。”
“复制品?”
“是的,不过即使是复制品,它们也有好几百年的历史,具体的情况我需要回到伦敦才能知道,至于这副地图……的确是五千年前底比斯城的文字,根据地图上的图腾,我猜它所指的位置是亡灵之城哈姆纳塔。”
“哈姆纳塔?这是什么地方?等等,我觉得我可能听过这个名字……”阿黛尔皱起眉头:“但是我想不起来。”
范海辛喘了口气:“我知道的也只有这么多,我并不是研究古埃及的专家,这些知识是从我的一个老朋友那儿得来的,他很痴迷于此,有很多研究古埃及的笔记和文献。”
“是吗,那太好了!您告诉我们这位专家在哪儿?我们去找他!”
范海辛沉默了一下,摇了摇头:“他不在了。”
“……我很抱歉。”
“不,不,没有什么,我的朋友比我的年纪更大一点,去世并不是一件值得太悲恸的事。他终身未娶,独自住在汉普郡的乡下,唯一留下的房产和笔记都交给我保管,我可以带你们去哪里仔细研究,”范海辛擦了一下老花眼镜,然后继续说,“不过我有一个要求。”
阿黛尔笑了:“您不是想和我们一起去探险吧?”
范海辛也笑了:“当然不,我已经不再年轻,这一次德古拉的事情,简直把我这一把老骨头折腾散了,要我再去玩地图寻宝,会要了我的命,现在我只想多活几年。”
“我的要求是,你们如果决定去寻找哈姆纳塔的秘密,并且能够平安归来的话,请在名声大噪的时候向公众感谢一下我的那位老朋友。他研究了一生的古埃及历史和文字,却没能得到任何承认。”
阿黛尔看了一眼我们大家,然后轻轻问:“教授,我能知道您的朋友的名字吗?”
“当然可以。他叫约翰·奥斯汀。”
作者有话要说:下一站《成为简·奥斯汀》,这部电影是《傲慢与偏见》作者的传记影片,也被称为《傲慢与偏见》的原型。现实里这位伟大的才女终身未嫁,她爱的人最终选择向财富和地位妥协,而不是她。
这个什么约翰·奥斯汀是我杜撰的,一切都是为了艾瑞克大人的爱情!那时候的遗产法似乎各种很苛刻不近人情,妻子女儿不能继承神马的。为毛他的遗产可以想给朋友就给朋友,这可能是个bug;不重要,大家忽略吧~
最后,到底是做人好还是做吸血鬼好,真是很纠结的问题,能折衷就好了~
第55章
【阿黛尔】
从罗马尼亚到英国汉普郡的一个乡村小镇;没日没夜的疯狂追踪和遮天蔽日的暴风雪,仿佛就在昨日,奥古拉伯爵那充满嘲讽的悲凉笑声犹在耳边;可现下的时光却突然变得宁静安逸。虽然;范海辛教授的这位朋友——约翰·奥斯汀的房子实在有点简陋破旧;但是我很喜欢这里。
在这里可以享受生活。
奥斯汀先生在生前居住的这栋两层小楼;面积并不大。他生前拮据,少有闲钱拿来维护,所以不少地方漏水掉漆。二楼有一大半的空间都是他的书房;里面堆满古埃及的历史传奇、图案画像,还有收藏各种不知真假的埃及文物。
但对我来说,最有价值的是他对底比斯城和哈姆纳塔的记载笔记,以及对古埃及文字的研究分析。越研读深入;越发现这位先生真是个天才,无人指导,可以借鉴的学术资料极少,独自钻研到这种深度,十分惊人。
当我坐在奥斯汀先生的笔记堆里翻检查阅时,总是阴雨绵绵的英国天气施恩给予温暖的阳光,阳光透过落地的玻璃窗照射进来,地板上的薄薄灰尘因此清晰可见。
“no!这里居然有个破洞,白天会透进阳光的!范海辛,你接手后从来不维修这座房子的吗?快让工人来修!”
“哦……约翰走后,我就再也没有回到过这里……”
“闭嘴金毛鬼,现在早上六点,你如果不想睡觉,去太阳底下站着!”
“畸形脸,我当然要睡觉!但是有太阳,有破洞,我没法睡!”
“但是我要睡觉。”
“哈!我不阻止你睡觉,你也别想阻止我说话。喂,快让我瞧瞧,你连续五天不眠不休写出的是什么歌剧?我可以试着弹一下!”
“我拒绝,你会侮辱我的作品。”
“艾瑞克!你说什么!你再说一遍!”
“嘿嘿,年轻人们,大清早的,不要那么大的火气。外面的阳光多好,我们出去转转,汉普郡的空气好,树林也很棒。”
“范海辛教授,你忘了我根本不能出去?您快找人修一修这个破洞行吗?我受不了,受不了啦!这栋房子太破了!”
这栋房子的确很破——破得一楼的卧室里三人聊天吵架,二楼的我居然能听得一清二楚。
房子面积太小,好不容易把一楼的一间储物室腾出来做卧室,委屈莱斯特和艾瑞克暂时住一间,至于范海辛教授,只能睡客厅沙发,艾瑞克拒绝和教授一起住——为防止范海辛教授半夜被艾瑞克的长相吓晕,或者被晚上不睡觉乱磨牙的莱斯特吵醒,这一要求不能算不近人情,反而非常体贴了。
有时候我从笔记的研究中走出来,也会站在二楼阳台对一楼说上两句,火上浇油——比如现在:“莱斯特,艾瑞克是建筑方面的专家,你知道的!你怎么只敢对教授下命令?是不是压根就不敢请艾瑞克动手?”
艾瑞克哼了一声,嘲笑:“呵,原来如此。”
“谁说我不敢!你给我闭嘴阿黛尔,真是越长大越不可爱了,小光头!”底下传来莱斯特恼羞成怒的叫嚷。
噢,我要被莱斯特笑死了怎么办。
这时候我感觉自己的脖子上有轻微的热气扫过,不用回头,我也知道是格雷诺耶。和我一样,他同样喜欢这座叫斯蒂文顿的乡村小镇,时常跑出去享受气味,这里没有足够的材料能让他尝试制作保存它们,所以更多的时候,他都待在我身边,静静地看我研究这些深奥的笔记,一言不发,好像隐形人。
所以,似乎只有偶尔这样小心翼翼的主动贴近,才能表明他的存在。
我知道他就站在我背后,所以我没有回头,我轻声问他:“让,你在做什么?”
背后的男人一阵沉默,大概在犹豫,过了一会,他吞吞吐吐地回答:“我只是闻闻……”
“你可以抱着我闻,我允许你那样做。”
身后又是片刻沉默,悉悉索索的衣服摩擦,轻微的响动后,我感觉他的手搭在我的肩膀,然后手臂慢慢环上来。
“哦,不是这样,这样的姿势当然也可以,但我担心你会勒到我的脖子,你总是这样。快,把手给我,”我抓住他的手,把它们搁到我的腰间,合起来,圈住,然后下命令,“让,低下头,你可以用鼻子凑近我的颈窝,这样嗅到的气味更浓郁,对吗?”
“嗯……”伴随着低低的应和,我感觉一股热气喷到我的脖子上,他的鼻尖自动自发地贴住我的颈部皮肤上,触碰,摩擦,抚摸。
总算还不是太笨。
“让,以后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