贝克街的假面- 第55部分

隐隐的念头闪过脑海，却只让她觉得更加地疯狂。她从来没想过——会是这样。在湖边小屋的时候，主角永远都是Olivia，Charlie宠溺她的妹妹，而Suri那时并不是一个交际达人，她通常习惯于和Olivia说话而不是Charlie。在她的心理定位上，Charlie永远都先是“Olivia的姐姐”，然后才是她的朋友。这让她们的关系只是维持在熟悉的程度，Charlie怎么会——对她有什么个人恩怨。

一阵无助流淌过她的血脉。这些人——曾经她最亲近的人，死了，都是因为她？她不是圣母，她见惯了尸体，见惯了各式各样的杀人动机，可是却无法接受自己成为其中的主角，这完全是另一码事，让人无法接受的事。她不喜欢这样的游戏，她甚至感觉一股强烈的愤怒正如岩浆一般从心底滚滚而上。

就在这时突然响起的铃声打破了这里的沉闷压抑，她掏出手机看了一眼，按下了接听键。

“我在楼下。”侦探的声音一如既往地平静镇定，仿佛早上那莫名其妙对每个人口诛笔伐的根本不是他，“找到证据就下来。”

“一分钟。”Suri一刻也不想再这里多呆下去，迅速地把现场复原，抓起包几乎是夺门而出。

侦探修长的身影在门厅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显得格外夺目，Suri揣着沉甸甸的心酸从电梯中踏出来看到他的那一瞬，流淌着肆虐的悲伤混合着早上对他那通莫名其妙的脾气的委屈，头脑一时一热，身体完全脱离了理智的指挥，几乎是几步小跑过去，猛地就环住他的腰把他紧紧抱住，头埋在他胸前什么也不说。

Sherlock对她出其不意的这一举动完全没有准备，整个人彻底僵在原地，连手都仿佛找不到了最合适的放置的地方。他简直就像背这个自杀性袭击炸弹一样动弹不得，看着周遭来来往往的人或明显或隐秘的看热闹的目光和窃窃私语，他的声音活像是从牙缝中挤出来的：“Suri。Blake，你在报复。”

“不，Sherlock。Holmes，”埋在胸前的脑袋的语调有小小不易察觉的得宜，“我在伤心。”

“你可以换一种方式，我容许你再哭一遍。”

Suri扬起头：“记得有人今天早上不停地在提醒我他现任男朋友的身份？我不过是在满足他而已。”

“他是个白痴。”侦探咬牙切齿地说。

“这样，那就算了。”找回场子以后的Suri满意地松开手，若无其事地当先一步走出了大厅。侦探在原地眯了眯眼，再次想到Mycroft的“女朋友麻烦论”，尤其是当这个女朋友太过聪明的时候——可是侦探先生，这可是你自己追到手的。

“Olivia的房间里有一个所住的暗房。我想里面就是我们要找的证据。”一回到贝克街的客厅，Suri就回到案件主题，把她的调查所得亮了出来。

“还有更有趣的。”军医坐在沙发里懒洋洋地说，“Meredith的丈夫说她是收到一条短信后去的伦敦。她对他说是Olivia邀请她去参加一个派对。我们去了那个酒吧，结果这是一群毒贩的交易地点——猜猜看谁是这家酒吧的幕后老板？”

“Charlie。Barnes。”她毫不意外地说出了答案，“这么说Olivia表面上去康复中心治疗毒瘾，实际上却仍在食用海洛因，她以Meredith作幌子帮她完成交易，然后与Meredith私下见面。而Charlie实则一直知道这件事，她默认甚至放纵了Olivia在毒瘾中越陷越深。”

“她一直想让她死，无论如何。”Sherlock在一旁补充道，“只是有什么事的突然发生让她最终选择了这样暴力的方式。然后她就一不做二不休，索性彻底实施她的计划。”

“计划，什么计划？”

“这就是我们要亲自向Barnes请教的问题了。”

“但是她不会承认的。”John摇摇头，“她把自己掩藏得那么好，我们也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回再出手。”

“为什么要等。”侦探满不在乎地回答，“不如我们邀请这位凶手小姐出来会晤，更方便一些。”

“出来？你是说——”John疑惑地看了看显然已经胸有成竹的Sherlock，而Suri则深深皱起了眉，她可以想见Sherlock说的是什么办法，而且承认那是最有效的办法，但是她不会让他那样做。

果然侦探从口袋中取出一根手链——正是刻着Suri名字的那一条，有些趾高气昂地挑了挑眉：“我想我也必定在那份名单上，不如就让Charlie。Barnes来找我吧。”

“不。”Suri想也不想地一口回绝。

“但这确实是个办法，Suri。”John示意她不用担心，“我和Sherlock一起去。”

“不，John。你呆在这儿。”否决他的却是Sherlock；“这个女人只会在猎物落单的时候出击，所以我一个人就够了，那只是个女人。”

“我说不。”Suri强硬地顶了回去，“那是一个危险的女人，Sherlock，她已经杀了三个人，说真的我完全不在乎Dylan。Lewis死了又怎样，一个相当于陌生人的前男友算那个什么东西？我也不管疯女人还想杀谁，天晓得我已经麻木了，隔几天就看到一具我认识的尸体什么的，但是那些该死的尸体里面不准有你，你也不准去拿自己当诱饵。听见没有，你就是不能这么干。”

发泄了一通的Suri一把夺下他手里的链子，“砰”地把自己关进房间里。Sherlock的眼光闪了闪，沉声说：“John，我想你可以上去休息了。”

“可是这边——”

“我会处理好的。”

军医无奈地站起来，走到客厅门口时又停了下来：“Sherlock；　Suri说得没错，这太危险了。那个女人明显是疯了——”

“John。”侦探沉声打断了他，“我说过我会处理好的。”

“Fine。”医生耸耸肩，早就知道这些奉劝的话简直就如同废话，于是不再劳烦自己做无用功，转身上楼。

而侦探片刻后打开房门，就看见Suri坐在窗台边，出神似地望着手里的链子。

“我记得你说过，这个案子对你很重要。”

“它是很重要。”Suri回过头看着他，灯光在她脸上投下深深的阴影，那双蓝色的眼睛一眨不眨地看着眼前的人，“但是过去的，毕竟是过去了，没有什么比现在更重要。”

侦探走到她面前，却避开了她的目光：“你还在生病，你应该休息了。”

Suri不依不饶，执拗地看着他：“答应我你不会去冒险。”

Sherlock俯身与她对视，长长的睫毛让她在灯光的剪影下就像一个精致的洋娃娃。他停滞了片刻，沉声在她耳边说：“我答应。”

Suri似是长出了一口气，看了一眼房间，笑道：“如果我睡在这儿，那你睡哪？”

侦探扬扬眉：“似乎我已经不是第一次睡沙发了。”

Suri仰倒在床上，朝他眨了眨眼睛：“待在这儿等我睡着？”

表现得异常像个依赖人的小女孩的Suri让Sherlock毫无办法，后者无奈地停住脚步，顺手捞过一本书做到了飘窗上：“那么，尽快。”

Suri甜甜一笑，安心地闭上了眼睛。

　　　
　62完整的浪漫（2）

深夜；伦敦这个不夜城的深夜。

贝克街的门轻轻地打开了一丝缝隙，一个修长瘦高的身影稳步走了出来。反手带上了门；他紧了紧衣领，看了街道一眼就沿着人行道向一边走去。

男人沿着主街道走了一段；然后向右拐进了一条小巷，几乎是同时；一个黑影迅速地跟了上去。

这是两条主街道中间夹杂的一条小巷；居民区的楼道都不开在这儿，等到这个时候；更是一个人影都没有。走在前面的男人似乎步履匆匆；快步走到巷子的中间段；然而后面的黑影跟得更加迅速；无声无息地在黑暗中接近前方的人。黑影慢慢从怀里掏出一把利器；计算好了时间和距离，猛踏了一步跳起来举刀扎向那个男人。

电光火石间却见那个男人仿佛有感应般地低下头，身子迅速地转过来，伸手挡住落下来的刀刃。偷袭者见势不妙，猛踢了一脚，一扭身推开了一些。然而他却并没有借机逃跑，而是搏命似的又举起刀朝男人扑了过来。

而男人似乎有些低估了这个攻击者的攻击力——看得出来她学过空手道什么的，在加上手里有把刀，扭打在一起的时候反而占了不少便宜。男人为了躲避利刃，不得不加倍小心，而那人却仿佛完全不顾自己的性命——

该死的！就在男人心想今天是要丢脸在这儿了的时候，一道光束猛地打了过来，两个人都下意识地伸手遮住眼睛，接着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难以形容心情的声音：“Charlie；真的是你。”

电筒白色的灯光下，Sherlock喘着气站在一边，而Charlie。Barnes的脸色比灯光还要惨白，她看着站在不远处手握手电筒的Suri，无措又绝望的神情。

“Suri——”

“别和我说话。”Suri厌恶地别过头，“Sherlock；别呆在那儿了。”

侦探整了整衣服，大步走到她身边。

“Suri。”Charlie的声音听上去有些祈求的意味，接触到那戒备的眼神时，她苦笑着摇摇头：“你还是找到我了，你对我这么戒备——我不会对你做什么的。”

“你杀了你的亲妹妹。”Suri冷冷地说，“还有什么是你不会做的。不会杀我？那也得看你的心情吧。”

“不，不是的。”Charlie急忙否认，“你和他们不一样，我那么爱你，怎么会伤害你呢？”

这句话仿佛一个炸雷炸响在Suri耳边震得她整个人都僵在了原地——这本是她一闪而过的念头，从没有真正去考虑过。这简直是荒谬至极，她最好朋友的姐姐，她亲近的朋友中最不亲近的一个，口口声声地说她爱她？！爱——就像她爱Sherlock那样的爱？！

“你说——你说什么？”她张了张嘴，却觉得自己几乎要发不出声音。

“你没听错。我说我爱你，Suri你知道吗——哦，当然你不知道，我爱你，整整八年了。从Olivia第一次带你来到湖边小屋的那天起，八年了。”Charlie却似乎完全冷静了下来，语气变得十分平静，甚至还有几分回忆带来的兴奋，“我永远都记得，你从Olivia的车上下来，穿着纯白的长裙，和她边走边说，你笑得简直像一个天使一样。我想我永远都不能想明白，我是应该看你，还是不应该看你。我怕我移不开眼睛，可是我又怕我控制不住自己。”

“可是你从来没有——”

“没有什么？告诉你？表现出来我是个同性恋而且我要命地爱上了我妹妹最好的朋友？”Charlie大笑了一声，“你现在在心里想些什么呢Suri？反感？厌恶？从此不想再看见我？至少你会避着我吧？你不明白吗，Suri，我不想被你厌恶，或者被你视作异类。我想靠近你，想和你在一起，哪怕只是Olivia的姐姐这样的附带头衔，可至少你把我当做你的朋友了不是吗？我知道得到这个位置难得不能再难了。你从来不把有多少朋友放在心上，这才是最残忍的举动，你根本不在乎。”

“我——”

“不，Suri，你只要听我说。”Charlie伸手做了个阻止的手势，“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只能做你的朋友，可是你真正的朋友却只有Olivia，或许再算上Meredith吧，我永远都不是你倾诉心事的那一个，也不是你会去容忍的那一个，你的所有消息我都是从Olivia那里打听来的。我记得你在小屋度过的每一个清晨和日暮，我记得你和Olivia一起划船的样子，一起钓鱼的样子，一起喝了酒以后抱着笑抱着叫的样子，记得清清楚楚。是的，你发现问题了吗？Olivia；一切都是Olivia，你还记得你单独和我说过几句话吗？只有一个早上，那个Olivia和Meredith下水去抓鱼的早上，你没有去而是呆在小屋里，我和你聊了半个多小时，那是我唯一和你单独呆在一起的时间——想不起来吗？没关系，我也没有想过你会记住。”

“本来我想，就这样吧，这也没什么，我就一辈子看着你好了。可是Suri，去美国？那真是你做过的最残忍的事。你以为Olivia是最难接受的一个吗？我才是，不然我怎么会选择去南美这种鬼地方？只是因为那里离美国近一些！”

“我在南美呆了四年，找过男人也找过女人。可是Suri，你知道最该死的是什么吗？我忘不了你，我他妈做什么都忘不了你。我和一打的女人上过床我也忘不了你，我还不敢看着她们去想象你的样子因为那是对你的亵渎。我Charlie。Barnes这辈子，从来没有这么珍视过一个人。”

“那不是珍视。”一直默不作声的侦探却在这时候突然开口。

“你说什么？！”Charlie愤怒地看着这个她可以说最为痛恨的男人。

“杀了Olivia；杀了Meredith，杀了每一个她亲近的人，这不是珍视，这是折磨。”如果军医在这里听到这番话从侦探口中说出，估计要大呼末日来了然后立刻向全天下人广而告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