烟雾袅袅升起,眼前的一切模糊不清了起来。
这样很好,她需要这样的糊涂和麻痹,才能从这痛苦中抽离。
应许一夜未眠,三四点钟的时候实在撑不住了,找到了一颗安眠药。
虽然她知道这个不好,可她无法抵御睡一觉的诱惑,只要一会会就好。
迷迷糊糊地睡了两个小时,清早起来的时候,她用冰块在眼角敷了好一会儿才把肿胀消除了,又扑了点粉,才把眼下的青灰遮住。
公司正处于重振的关键期,她没有这个本钱悲春伤秋。
经过这两个月的努力,尤其是最近的一系列措施,思必得的形象已经扭转,各项商场活动的预热都已经展开。
明星、杂志、电媒等等广告手段轮番上马,营造出了一种热火朝天的效应,而由王铮宇设计的最新G市思必得广场被推介到国际身上一本最权威的设计杂志上刊发。
除了外形的惊艳外,这份设计还采用了国际上最新的节能环保技术,引进大量自然光和绿色,并采用最新式的空气循环系统,建筑上也采用了最新技术,对设计师在建筑技巧上有着非常高的技术要求。
这家杂志大名鼎鼎的Y国建筑设计学院主办,每年刊发六期,并在次年末评选出年度建筑设计十佳,推举参加在Y国举办的罗华尔奖,罗华尔奖是建筑界的最高荣誉,是所有建筑人毕生为之追求的最终目标。
能在这家杂志刊发,对思必得已经是个意外之喜,令人精神一振,如果能得到这个奖项……
那对设计者、对思必得来说都将是至高无上的殊荣。
当然,目前最重要的事情就是资金的危机即将解除。除了这些舆论和媒体的导向之外,应许需要做大量的准备工作,成败在此一举。
和解磊、江寄白视频通话了一个小时,应许有点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
思必得股票复盘在即,她需要打一个漂亮的翻身仗,将那个蒋方啸阴魂不断的黑手一刀斩断。
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天色就暗了下来,直到江寄白的电话打来,应许才从电脑中抬起头来。
“快下来,去吃个饭,然后替小桓去捧个场。”
这是一场由电视台主办的巡回演唱会,由各个明星组成演出阵容到各地演唱,出镜率很高。S市是个时尚新潮的国际都市,所以选择了一部分年轻人喜欢的明星。
程桓所在的组合一共有三个男孩,走的是青春路线,上场的基本都是大牌的新旧歌星,他们才出道一年多,能有这个机会十分难得。
应许安排人送了花篮,坐在现场的贵宾席上,等着程桓出场。
现场的气氛很热闹,好些歌迷都是为了自己的偶像专程而来,举着手办和横幅,闪闪发光。
应许还看到了好几群程桓的粉丝,闪闪发光的荧光牌上写着“程桓我爱你”、“我是你的小橙子”的字样,看起来很疯狂。
前面两个大牌各自献唱了四首,场面疯狂得狠,甚至有两个粉丝突破了保安的围堵,冲上去抱住偶像,差点把演唱都给中断了。
应许就坐在延伸的T台旁边,和舞台就隔着一行保安和一个通道,看得一清二楚,忍不住皱起了眉头。
第三个出场的就是程桓的组合,程桓站在最左边,一身黑色亮片的舞台装,看起来神秘又帅气,惹来尖叫一片。
应许也应景地举起手来,冲着程桓挥了挥。
程桓一眼就看到了她,一边唱一边冲着她来了个飞吻,应许这边的小姑娘叫得嗓子都快哑了,有人冲着台前想要去献花送礼物,被保安拉住了。
程桓的声音清澈,音准、节奏都完美无缺,应许听得有些入迷,一曲终了,不由得侧过身,附在江寄白的耳边说:“他挺有天赋的,走组合这条路可惜了。”
耳边的尖叫声一下子此起彼伏,应许回头一看,只见程桓走到了她这边的舞台,朝着人群伸出手来。
巨型的镁光灯下,程桓的表情几乎一清二楚:双唇紧抿,眼神期盼地落在应许身上。
应许几乎想□□,这小孩在想些什么?难道要她和他的粉丝一样去握手吗?
江寄白饶有兴趣地看着程桓,口中啧啧称奇:“应许,你老少通吃啊,这小孩对你有意思。”
底下开始有粉丝往台上冲了,不知怎的,一股不安从应许的心头浮起。
她定睛一看,不由得揉了揉眼睛:舞台好像在晃动,边上一群粉丝围着和保安推搡。
她霍地一下站了起来,朝前走了几步,朝着程桓伸出手去。
“小桓小心!”
有粉丝突破围堵,爬上了舞台去献花。
舞台再次晃了晃,忽然一下轰塌了半个角。
土木飞溅,人群尖叫着逃开。
应许刚刚够到程桓的手拽了他一下,后脑忽然一痛,被什么东西砸中了。
她只来得及用眼角的余光瞥见,那是一个挂在架子上的聚光灯掉了下来。
无数个念头在她脑海中浮起:
怎么这么巧?
会不会是有人在捣鬼?
……
无边无际的黑暗袭来,她失去了意识。
作者有话要说:赶在老时间的前一分钟把文上传,,,,,我真是太拼了!
、第32章
周围的景致渐渐清晰;白色的基调,熟悉的脸孔;正是圣德医院。
脚步声有点杂乱;各种各样的声音纷乱地钻进了她的脑海。
“杨医生她到底是怎么回事?”
“她什么时候会醒过来?”
“这不可能,她没有再碰过安眠药!”
江寄白焦灼的声音和医生淡然的声音交错;还夹杂着程桓的哽咽声。
“许许……都是我害了你……”
应许刚想开口安慰;忽然觉得一种轻飘飘的感觉袭来,她愕然低头一看,只见自己的身体躺在病床上一动不动,双目紧闭着。
她的头皮一麻;差点失声惊叫起来。
她居然又成了没人看得见的魂魄,又要孤独地飘荡在这空间里!
病房的门打开了;一群人鱼贯而入,江寄白、程桓都在,以前的那个主治医生翻看着她的眼皮,听着她的心跳,末了无奈地摊摊手:“我说了,她的身体机能很正常,大家只能祈祷奇迹的发生。”
“寄白,我在这里!”应许在江寄白的耳边大叫着。
江寄白却只是默默地看着她的身体,颓然坐了下来:“你们都出去吧。”
房间里安静了下来,只有旁边的监视器在滴滴地发出平稳的声音。
江寄白忽然握住了应许的手,他的声音沉稳而坚定:“应许,快醒过来,你没有资格逃避。”
应许当然知道她没有资格逃避,现在万事俱备只欠东风,他们历尽艰难,现在就差最后的临门一脚,重振思必得、重创蒋方啸就在这几天了。
她完全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为什么她又灵魂出窍了?
难道是因为她昨晚吃了那么一小颗安眠药?难道是因为被砸中了损伤了某个脑细胞?
她心急如焚,在江寄白身上尝试了无数次,却只能无数次地探入一片虚空。
不知道过了多久,江寄白站了起来,开门把程桓叫了进来:“我去趟*山,你在这里照看着。”
程桓的双眼通红:“江哥,你去干什么?要不要我帮忙?”
江寄白摇了摇头:“你照顾好应许,她出事的消息不能泄露出去,不然她所有的心血都白费了,有什么事就叫杨医生和那两个护士,他们都很可靠。”
应许跟着江寄白走了几步,看着他跳上了路虎绝尘而去。
他一定是去找慧静法师了,不知道慧静有没有法子让她回魂。
想到这里,她忽然心中一动:那天和慧静告别时,他好像预见到了这场祸事。
她飞快地飘回到病房,四下搜寻着她的包,她记得慧静提起了那本紫檀经书,是不是那本经书就是她回魂的关键?
她记得前晚韩千重把经书塞进了她的包里,她带去了演唱会的现场。
程桓正在拿了一块毛巾替她擦脸,她恨不得抓着他的脑袋晃一晃:我的包呢?我的经书呢?
只可惜程桓什么都感觉不到,他的手轻缓温柔,一点点地在她的额角移动着。
“许许,老二的腿摔断了,打了石膏,要在床上躺一个月。”
“不过幸好都没事,粉丝也受了点轻伤。”
“你可真傻,不会躲得远一点啊,我一个大男人,还要你救吗?”
“不过,你跳上来的模样真帅……”
身后一下子没了声音,应许一凛,回头一看,程桓正痴痴地看着她的脸庞,忽然,他俯□,飞快地在她脸上亲了一下。
应许几乎想仰天长啸:天,她让一个小男孩吃了豆腐!
程桓的脸涨得通红,做贼似的朝着四周看了看,随后马上正襟危坐,摆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
应许忍不住发笑,真想过去揉揉他的头发:你还太小,不懂什么叫□情。
程桓盯着她看了一会儿,忽然掏出了手机在手上把玩着,不停地按着按键,却又把它一个个删除。
看得出来,他在犹豫要不要打一个电话。
应许没心情再管他,她琢磨着那本经书可能是掉在昨晚的现场了,是不是该回那个体育场去找找。
手机铃声忽然响了起来,房间里的一人一魂都吓了一跳。
程桓手忙脚乱地接通了电话,却憋着一声不吭。
听筒里传来叽里呱啦的声音,大得连旁边的应许都听到了,好像在骂程桓什么。
程桓脑门上的青筋都爆了起来,好半天才说:“爸,我好好的,没事。”
应许松了一口气,刚想退远点别听别人的*,却听见程桓闷声说:“爸,如果我听你的话,不唱歌了,你能帮我做两件事吗?”
应许大吃一惊,她看得出来,唱歌的时候,程桓的眼睛都会发亮,难道,他会为了这么一次舞台倒塌的事件就放弃唱歌?如果这样的话,那可太让她瞧不起了!
“你什么时候过来?下周?好的,那我和你见面再谈……爸!你怎么又来了!唱歌怎么了!谁说唱歌就是卖身了?我简直没法和你说话!”
程桓气得浑身发抖,盯着电话看了好一会儿,忽然恶狠狠地把手机往地上一摔,手机四分五裂。
看起来,程桓的家庭不同意他走这条路。
应许在心里叹息了一声,事业和亲情的两难抉择,的确会让人崩溃。
她不忍心再看,飘飘悠悠地出了病房。
刚刚成为魂魄的急躁已经散去,她开始正视自己的现状,到目前为止,她的状态比上次要好,最起码,她的心境平和,既没有怨愤,也没有不甘,更没有心如死灰。
她要想法子找到那本经书,让自己尽快回魂。
这个世界还很美好,有友情,有亲情,还有很多很多值得她挂念的东西,除了没有爱情……
韩千重的脸在她脑海里一闪而过,骤然之间,她的身体一下子不受控制,好像被吸入漩涡。
眼前的景色一变,从圣德医院到了韩千重的事务所。
应许的心砰砰乱跳了起来,她有点害怕,怕她又像上次一样,只能呆在韩千重的左右。
韩千重的办公室有点乱,各种各样的资料和文件堆在茶几上,他的人却不在办公室。
应许有点奇怪,这不像韩千重的个性,他向来不能忍受乱糟糟的环境。
门开了,韩千重走了进来,身后跟着他的助理小张。两个人一个表情淡漠,一个神情惶急,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韩老师怎么办?小李请假了没上班,电话不通,家里没人。”小张焦灼地问。
韩千重倒了一杯水,一仰脖喝了大半杯,随后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我知道了,收起来吧。”
小张看起来有点不死心:“我再找一遍吧,说不定是我找漏了。”
“不用了,我找了两遍。”韩千重摇头说。
小张只好开始把文件放进了柜子里,韩千重把它们摞得整整齐齐,甚至还顺手抹了一把茶几。
“韩老师你注意身体,”小张在门口犹豫了好一会儿,关切地说,“别把自己逼得太紧,你都好几天没睡了。”
“谢谢,我心里有数,你去准备一下,明天去参加那个会议。”韩千重冲着他微微颔首,坐回了电脑前。
小张关门出去了,这是应许才看清,才两天没见,韩千重居然消瘦了很多,眼睛里都是血丝,脸色也呈现出一种不正常的青白色。
突如其来的,应许的心脏一阵疼痛。
她逃不过她身体的本能反应,看到他这样颓丧的模样会心疼。
她不想再看,迅速地飘出了办公室。
他的一切,都和她无关了,她挥剑斩断了这份将近八年的孽缘,而韩千重他……也已经放弃了。
离开这座大厦时,应许颇有点小心翼翼,深怕自己飘得太快又被一股脑儿拽回到韩千重的身旁。
只是她飘出了好远,算算应该有百来米的距离了,还是一切如常。
她站在原地,回头看看,心里不知道是什么滋味。
她和韩千重的缘分,真的是到了尽头了吧?
就连魂魄也不会再困在他的身旁,是真的把他放下了吧?
应许到了昨天的那个体育场。
魂魄自由了以后,她发现速度可以由她控制,脑中想到什么,便可以迅速地出现在那个地方。
要不是事态紧急,这样的状态还挺有意思的。
体育场已经被封了起来,门口拉着警戒线,有警察在站岗。
里面半倒塌的舞台还在,前排的椅子东倒西歪的,现场保存得很完好。
应许走到自己的位置旁,四下寻找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