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罢,一直守在跟前的展风当即大步跨出,说时迟那时快的拦在了慕容齐身前,生生将他挡了下去。
在展风的双臂之间左冲右突却不得脱身,慕容齐气急败坏的一跺脚下的黑色锦靴,在他面前抖着玉骨折扇怒叱道:“给小爷我让开!”
“恕难从命,还请皇上息怒。”朝慕容齐欠身抱拳,展风的语调极尽从容,全然没有半点的不协调。
“什么‘皇上’!小爷才不是皇上!展护卫,这种话万万不可乱说!是会掉脑袋的!”闻声微愣,慕容齐却是很快便反应了上来。只见他先是狠狠的眨了眨杏核般的大眼,随后立即像是受到了莫大的惊吓般向后退去一步,就连原本稍稍显出几分咄咄逼人之势的双目也在一瞬间萎靡不振了下去。拼命的在展风面前摇着头,慕容齐大声的否定着他口中的话,却根本没有起到任何效果。
直到一段时间过后,他才像是突然想起了什么般狠狠的一拍宽阔的脑门,惊呼一声:“糟糕!”
待他反应过来时,慕容珩与火如歌以及方才还在此处的几人早已消失的无影无踪,走的那叫一个干净利落。
隐约听到了慕容齐发出的巨大怒嚎,已然坐在了马车内的火如歌看向慕容珩,撇撇唇道:“连慕容齐都算计,你的心可真够黑的。”
闻声,慕容珩清冽的目光在火如歌身上状似漫不经心的轻扫而过,随即一挑眉峰,将她拉到了自己身旁,薄唇微掀道:“本王的心究竟是黑的还是红的,要你亲手剖开了看过才知道。现在就下定论,未免有些武断了。”
听罢,火如歌偏了偏脑袋,媚眼如丝的看向慕容珩,伸手抚上他宽阔结实的胸膛,轻一下重一下按在他的胸肌上,低语道:“你就不怕,我真的会付诸实践么?”
收敛目光,慕容珩将火如歌那只不老实的手轻轻握住,正欲开口时,两人头顶上方竟赫然传下一句冷冰冰的话:“如歌,本大爷就在车顶上,倘若慕容珩那厮胆敢对你动手动脚,本大爷定会叫他吃不了兜着走!”
不待云中阙话音落定,两人紧接着又听到了门帘外传来的毒蝎那玩世不恭的语调:“不过是只破鸟罢了,哪来那么大的口气。”
“混账!你这滑头和尚胆敢蔑视本大爷!”头顶传来云中阙的怒吼,两人只觉马车似乎很严重的晃动了一下,紧接着只听一阵马匹拉长的嘶鸣,马车陡然停在了原地。
短暂的沉默了片刻后,火如歌用力揉了揉额头,继而朝一旁的慕容珩看去。却见慕容珩正擎着一抹饶有兴味的神色深深的望住她,丝毫未曾流露出任何不妥。
“慕容珩,你这算是什么表情啊?”皱眉瞪了身旁之人一眼,火如歌一脸的不悦。
没有回答她的话,慕容珩忽的凑过身来,猿臂一捞,便环住了她的蜂腰。附耳轻语道:“让他们闹便是,如此,才不会有人妨碍到我们两人。”语毕,他眉梢一挑,当即含住了她的双唇,全然不顾外界的骚动,只沉浸在她的气息和甜蜜里。
瞅着慕容珩邪惑不已的眉峰,火如歌一转眼珠,随即伸出双手勾住了他的脖子,被他紧紧攫住的唇瓣上径自浮现出一抹明快的笑意。
蓦地,就在此时,马车门帘赫然被人从外面大力掀开,紧接着爆发出一声震耳欲聋的怒吼:“火如歌!你!你!你!……”
对云中阙结结巴巴的怒吼充耳不闻,火如歌将慕容珩勾的更紧了些,微微泛出一丝红晕的俏脸上也流露出更多明媚的笑意。
“啧,看不出来你这只破鸟倒是够痴情的。”毒蝎懒洋洋的声音从云中阙身后传来,被刘海遮住了一般的瘦削脸颊上浮现出一丝毫不掩饰的戏谑。
“混蛋!”怒喝一声直冲毒蝎飞身而去,云中阙似是要将一心的怒火尽数发泄在他身上一般,招招刁钻,爪爪致命,直逼的毒蝎不断后退。
直至马车外的动静逐渐淡去,火如歌这才将环绕在慕容珩脖子上的双臂缓缓松开。可后者却并没有放开她的意思,仍旧紧紧的圈着她不盈一握的腰肢。对她的唇舌进行了好一番纠缠后,慕容珩这才缓缓松开菲薄的双唇,可他那双垂落在她身上的目光里却径自掠过一抹令人难以揣测的清冽暗芒。
“现在只有你我二人了,有什么话,开口便是。”盯着火如歌的狭长凤眸忽的眯了起来,慕容珩简明扼要的翕动着薄唇,沉吟出声。
“慕容珩,你……”正欲开口,火如歌面色陡然一变,转身掀开窗帘一角,她看到了一队身穿孝服之人,而那数十人竟全是男子。几乎与此同时,毒蝎与云中阙也像是察觉到了什么般,一同回到了马车旁,暂且搁下了两人之间的冲突,转而一致对外。
“夜间出殡,这习俗可真够怪的……”状似自言自语般沉吟了一句,火如歌说着看向一旁的慕容珩,而后者的面色却稍稍沉了沉。
“天启国没有夜间出殡的传统,这些人,恐怕不是出殡那般简单……”压低了声线,慕容珩说着朝毒蝎扫了一眼,继而朝后靠在了马车的内壁上,挑起眉梢看向火如歌,拖长着语调开口:“有好戏可以看了……”
不待他话音落定,早已换上了一身僧袍的毒蝎手持法杖迎着那足有数十人的出殡队伍走去。
“阿弥陀佛,善哉善哉!”硬生生的挡住了那数十人的去路,手持法杖的毒蝎长叹一声,将头上的斗笠缓缓摘下,宝相庄严的眯起了一双平淡无波的眼眸,在出殡队伍前站定。
不待那队伍的为首之人开口,他便双手合十,从容不迫的抢先道:“这位施主,您头顶凶兆……”
远远的听到毒蝎那刻意拉长的沉稳语调,火如歌不禁蹙起了两条姣好的柳眉,就连看向毒蝎的眼神也稍稍生出了些微的不可思议。
头顶凶兆……真亏得他能面不改色的说出如此白话!毒蝎那花和尚,当真是史上最不靠谱的和尚!
就在火如歌刚刚生出如此想法时,那出殡队伍的为首之人却仿佛根本没有受到任何影响般,当即翻起双腕,从袖中射出两道暗箭。
公告区 084 棺材里的拖油瓶
“哎呀呀,施主,这般暴力可不好。”笑出了一口白牙,毒蝎说着伸出了夹着两枚箭头的手指,眼睛眯成了两条月牙儿。
“退下。”只听一低沉且浑厚的声音在众人耳边响起,走在送葬队伍最后的一人穿过人群走上前来,径直来到了乔装成修行僧的毒蝎面前,抬手褪去了披挂在头上的白色兜帽。
状似漫不经心的在那人露出的一小截手臂上扫视而过,毒蝎笑弯了的两条眼缝中飞掠过一抹凌厉之色,却是很快便消隐无踪。
“大师何出此言?”低沉浑厚的声线再次滑过空气,那人定睛在毒蝎身上,平缓的语气虽是极为彬彬有礼,却带着股天生的威势,仿佛能摄人心魄。
眼眶在看到那人兜帽之下的面孔后生生张大了少许,他几乎可以发誓,看过了这张脸,火如歌脸上的伤疤简直就是一切美好事物的象征!
他几乎找不到任何一个可以用来形容那张脸的词汇,不,那几乎都不能称之为脸!此时此刻,他体内只剩下了一种感受,那便是惊骇,惊骇之极!
就连最令人毛骨悚然的青面恶鬼看上去都比那张脸要美好太多!那人的脸,足以成为一场噩梦。
像是一早便预料到了毒蝎会有的反应,那人忽然发出一声“嘎嘎”的怪笑,与此同时,数十人的送葬队伍顷刻间从孝服中干瘪了下去,只听“噗噗”几声闷响,毒蝎面前之人陡然急剧膨胀了起来,只一瞬便暴增至数丈之高。
远远的看着那突生的异变,蹲在马车顶棚上的云中阙低呼一句“糟糕”,随即跳到了马车门口,看向火如歌道:“惹上麻烦的东西了。”
闻言,火如歌不紧不慢的看向他,懒洋洋的动动唇应声:“我知道,但,那些是亡灵……”
听罢,云中阙的金眸闪了闪,看向毒蝎的目光稍稍变得松弛了些许。
面对亡灵,或许他与火如歌还当真就没有什么有效的办法,可毒蝎却不同。即便他再怎么吊儿郎当,他始终都是个佛门弟子。倘若换个角度看,便会发现,他……勉强也算是个得道高僧,因此从某种意义上说,他的存在本身对亡灵而言,就是最大的威胁。
仰头看向那已然变得宛如小山丘般的巨大骸骨,毒蝎并没有露出半点恐惧之色,相反,他那玩世不恭的脸上竟显露出一丝兴奋的微光。
“啧啧,真是有好久没有活动筋骨了,正好干场大的!”说着,他顿了顿,依旧无视于面前巨大的亡灵骸骨,而是朝马车所在的方向看去,朗声喝道:“待会无论发出多大动静都不要惊讶!”
语毕,只见亚麻色的僧袍赫然被他高高甩飞上天,与此同时,巨大骷髅那两个漆黑的眼窝内生生悬浮起两团明亮的翠绿色火焰,挥舞起两条足有万钧的手臂正正砸向毒蝎所在之处。
“轰”一声震耳欲聋的巨响传来,马车内的众人只觉一阵地动山摇,完全无暇顾及以一己之力对抗那巨大亡灵骨架的毒蝎。
蓦地,就在此时,从遮天蔽月的尘土中赫然迸射出一百零八道耀眼夺目的乳白光芒,生生冲破了阻隔视线的茫茫尘埃,将巨大的亡灵骨架笼罩其中,强行钳制住他的行动。
十指以肉眼看不清的速度飞快的结印,几乎电光火石之间,一道道大日如来印已然在他急速变换的双手中逐渐成性,紧接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直奔被禁锢在一百零八道佛光中的亡灵骨架而去,眨眼间的功夫,只见一道混合着莹绿光芒的乳白光柱贯穿天地,“轰”一声爆响,那看似庞大如山丘的亡灵骨架顿时在耀眼夺目的光幕中炸成齑粉。伴随着亡灵骨架的崩溃,无数道泛着珍珠白的光条在一瞬间从中倾巢而出,仿佛一条条莹白的蝌蚪般,尽数冲向漆黑的夜空,当即将在夜空中升腾起一片莹白的光罩,看上去不禁令人叹为观止。
极目远眺向那一条条珍珠白的幽魂,毒蝎双手合十,一改先前那股吊儿郎当的神色,宝相庄严的翕动起双唇。不多时,只见一蓬淡金色的光芒笼罩下来,将那些珍珠白的半透明幽魂包裹其中,顷刻间,铺天盖地的幽魂在一声如洪钟般的低沉嗓音中消失在那淡金色的光幕中。
远远的看向毒蝎那鲜有的宝相庄严的姿态,火如歌蠕动了一下嘴唇,正欲开口,却突然被他出言打断。
“那些亡魂已经被在下超度了,你是不是应该出来跟你的恩人道个谢?”说着,毒蝎冲火如歌使了个眼色,而后者当即便心领神会的跳下了马车,朝他身侧不远处的棺材走去。
深吸一口气用力推开厚重的棺材盖,火如歌看向其中的双眸微微眯了起来。
棺材内空空如也,别说死人,连个鬼影都没有。
偏转目光看向毒蝎,火如歌扁扁双唇,干巴巴的开口:“你这是在逗我玩儿么?”
听罢,毒蝎也露出了一抹困惑之色。可就在此时,他赫然发现,一抹泛着珍珠白的光芒正在火如歌身后忽上忽下的漂浮着。见状,他朝她努努嘴,口中的语气却是不变:“莫非,被在下超度了?”
察觉到毒蝎眼中不断闪烁的暗芒,火如歌稍稍向下沉了沉下巴,同样保持着与方才相同的语气,开口道:“那般声势浩大,就算被超度了也不奇怪……”说着,她陡然弯下身,而站在她对面的毒蝎当即朝她弹射出一颗佛珠,只听“砰”一声闷响,顿时有一团半透明的魂魄被他生生钉在了火如歌身后的树干上。
“这……是什么……?”盯着被毒蝎钉在树干上的半透明魂魄看了半晌,火如歌方才缓缓吐出一句话。说完,她朝身旁的云中阙投去一瞥,后者却也只是流露出一丝与她类似的神情,如出一辙的困惑不解。
“小家雀,你不是烈焰雀神么?怎么连这种事都不知道?”看着云中阙的目光黯淡了几分,隐约间,甚至还透出了股淡淡的鄙夷。
“少啰嗦!”扯着喉咙冲火如歌嚷嚷了一句,云中阙虎目瞪圆,怒哼哼的从鼻孔中喷出一口气,紧接着转向那珍珠白色的球形魂魄。大声威胁道:“你到底是什么东西?”
愤怒的吼声之后是长时间的寂静,很显然,云中阙的威胁完全没有起到任何效果,相反,倒是让那球形的魂魄缩的更小了些。
从旁看着围绕在空荡荡树干前的几人,慕容珩抿抿双唇,却并没有流露出半分不悦的神色。
沉凝的目光在火如歌身上定格,他专注的望着她,心底蓦然淌过一丝暖流。
倘若能全然将权利弃之不顾,他或许会觉得,给她自由,过这样的生活是个不错的选择,他喜欢看到这样的她。
就在慕容珩盯着火如歌的目光越发的深邃起来时,她的声音飘进了他的耳蜗:“别害怕,我们不会把你怎么样的。”
她的声音极其轻柔,仿佛一片羽毛落在心尖上一般,麻酥酥的痒痒的。思及此,慕容珩不可抑制的心神一荡,继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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