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头微微钝痛了下,他的话活像在我嗓子眼里填进一公升的沙子,很涩很难受,连带眼睛也很涩。
我听到张阿姨怒到颤抖的声音说,“染让怎么了?没有你孝顺?没有你懂事?还是没有你会打架会骂人?你比染让年长两岁,可是你会什么懂什么?你除了饭来张口衣来伸手就是打架斗殴成绩差得一塌糊涂!像染让这么大的小女孩,正是该被父母捧在手心呵护的掌上明珠,可是染让懂事得让我心疼,她什么家务都会做,不管是洗碗、择菜、烧饭还是打扫卫生、招待客人,她就像个小大人一样,我经常看到她手臂上有青紫的掐伤,她在家里一定没好日子过,但是她从来没在任何人面前诉过苦抱过怨,她总是表现得小心翼翼,对人乖巧有礼,生怕别人不喜欢她,我不疼她谁疼她?!”
我泪如雨下。
……
泪水打湿枕巾,我剧烈地哭泣,如果张阿姨还活着,我一定没脸见她,她那么疼我爱我的儿子,我却背叛了他,我无颜,我无耻,我想狠狠抽自己的耳光,将自己打回到那个夜晚之前的岁月!
不知是帘子拉上的缘故,还是外头天色真的已经暗下来,我在黑暗中大睁双目,可是不管我将眼睛睁得再大,却依然看不清房中的一切,就像我未卜的明天……林哲辛和江慕舍的脸不断在脑海中交替,江慕舍这次回来到底想干什么?他为什么要参加我们的订婚宴?他是不是一早就知道我是谁?
因为摸不清头绪,我异常烦躁不安。
也许……
也许没有我想得那么严重,也许他并没有认出我,也许他只是偶然回来参加订婚宴的,毕竟他是哲辛的好朋友……我这样自欺欺人着。
客厅的电话响了。
我有些疑惑地翻出手机才发现不知什么时候手机没电了,拖着满身疲惫向客厅走过去,就在我抓起电话的那一刻,对方没动静了,我低咒一声,感觉自己渴得厉害,于是又折身到厨房,打开冰箱取出一瓶冰镇红茶,突然一张纸条令我动作为之顿住,上面是林哲辛特有的龙飞凤舞:让让,不许喝冰饮!保温壶里有今天早上刚刚炖好的排骨汤,宝贝这几天一定累坏了,老公好心疼,要乖乖喝掉哦!最末还附上一个笑脸。
我扯下那张纸条,笑着笑着鼻头就酸了,傻瓜……我不值得你对我这么好……
电话又响了!
我快步跑过去,一定是哲辛那家伙,他一会儿见不到我就担心我吃不好穿不暖。
“老公——”我欢喜地接起电话,心里像注了蜜糖般,撒娇道,“你放在冰箱里的纸条我看见了!老公真好,老婆爱你,亲亲……”我使劲儿“啵”了一声。
那头有些异样地沉默了。
我以为信号不好,忙提高了音量,“哲辛,哲辛,听得到吗?”
这次,那头有反应了,只听一声微乎其微的叹息,继而一道充满磁性的男中音响起,“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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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九章:想你了,染让
有种人折磨别人的手段很高明,一不当心就会被他玩死。
*
只简单的两个字便令我原本雀跃的心情跌落谷底,我梗着脖子,声音冷硬地问,“哲辛呢?让他接电话。”
那头漫不经心地笑了下,“染让貌似对我不大友善啊,我可是哲辛的好兄弟。”
他强调了“好兄弟”几个字,我的心痛得要滴出血来,好憎恨从他口中吐出我的名字,有一股怎么也藏不住的暧昧,深吸口气,我告诉自己要冷静,毕竟我的把柄握在他手中,于是放软了语调,试探性地问,“江慕舍,那件事……我们可不可以当没发生过?”
“哪件事?”他笑,明知故问。
我羞愧难当,又气又恨,一阵咬牙切齿后才冷声道,“你让哲辛接电话!”我再也不要跟这个人说话!
那头闷笑了下,似乎心情不错的样子,“他醉了。”
“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他。”林哲辛是典型的“闻香即倒”,酒量差得叫人鄙视。
“是不是要过来陪我喝一杯?”他嬉皮笑脸。
我冷冷地拒绝,“不好意思,没这个心情。”
“哲辛醉得很厉害,估计今晚不能一展雄风了,很抱歉毁了你们的定婚之夜,待会儿我会亲自送他回去。”他的口吻愉悦得听不出一丝歉意。
我咬牙,强作笑颜,“没关系,我们夫妻以后有的是机会在一起,不在乎这一两个晚上。”
那头静默了一会儿,口气突然变得有些沉重,“染让啊,知道哲辛今天晚上都跟我说了什么吗?他说,两年前,有一次喝醉被人耍弄,他以为自己做了对不起你的事,很长一段时间痛苦不堪,无颜面对你,直到三个月后的一天才意外得知那晚不过是一场荒唐的闹剧,他哭笑不得之余也欣喜若狂,深更半夜一口气跑了五公里地,在你楼下站了一个晚上,他说,在他以为已经失去了,却有幸再次得到的喜悦是旁人无法体会的幸福。他说,那一夜,他觉得自己是全世界最幸福的男人,他觉得自己又有权利追求你是全世界最幸福的事……”
“别说了!”我尖锐地嘶声叫道,泪水顺着腮边滑落,我无声哭泣。
对方叹了口气,忽而轻声笑了,微微嘲弄,“傻瓜,难道不知道男人真正醉了是无法‘行凶’的吗?”他口中的‘傻瓜’不知是指我还是哲辛。
我无语,也正是因为我后来才知道那不过是俞乔乔搞得一场恶作剧,而我却是名副其实地背叛了哲辛,所以才越发觉得愧对哲辛,也是那一刻我才明白,在感情世界里,爱情是最经不得猜疑的。
“为了一次闹剧而背弃自己心上人是什么感觉?”江慕舍如赶不走趋不散的恶灵般阴魂不散,将钝重的钢刀一次次捅向我的伤口,让那原本快要愈合的伤口再次化脓流血,“是不是特恨自己?是不是特恨我?恨不得我死,恨不得我消失?”
“是。”我心如刀绞,“我恨不得你死,恨不得你消失,最好出门就被车撞死!”
“哈哈……”江慕舍大笑,笑声带着点孤寂的苍凉,“染让啊,别忘了,我可是和你家哲辛在一起,如果死,我们会一起死!”
我心底莫名一寒,脱口道,“江慕舍,你别乱来!”
他忽地冷笑,“为你?”
“……”
“染让啊,你抬举自己了。”他的声音虽漫不经心,却透着一股冰天雪地得寒。
一瞬间,我有种错觉,那个叫江慕舍的男人恨我,只是我不知那恨意是源自替自家兄弟不值还是别的缘由?
我没有心力理会那许多,力持平心静气,“江慕舍,你们在哪儿?我去接你们。”
“不需要,我说过会送他回去。”他似乎又有点不开心了。
我被他的阴晴不定折腾得心神不宁,只有尽快看到哲辛才能感到安心,握话机的手心紧了紧又松了松,我尽量显得温和有礼,“你刚刚回来,对这个城市还不太熟悉,而且你也不知道我们住哪里,我觉得还是我去接……”我话未说完就被他淡淡打断,“我知道你们住哪儿。”
僵立三秒,一股无名火涌上心头,我好想暴吼一声,“你明知道我们住哪里干嘛还要打电话?!”可是,我忍住了,什么都没说,不知为何,我有些怕他,也许是心虚,也许是说不上来的原因,这个男人天生就有一种能轻易摧毁别人的力量。
江慕舍似乎听到了我内心剧烈的独白,他低低笑了一声,幽长而寂寞地说,“因为我想你了,染让。”我可以想象他说这句话时琥珀色的双眸中有种淡漠而深沉的忧郁。
因为我想你了,染让。
我想你了。
想你了。
我脑中蓦地一片空白,“咔”地重重挂断电话,心,因为他这一句无礼的戏谑而跳得很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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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章:出去!
当我们感觉要失去的时候才知道原来不能失去,会不会太迟?
*
呆呆地坐在客厅,我在等待着,等待林哲辛,等待江慕舍,我担心哲辛又想逃避江慕舍,纠结,矛盾,痛苦,百无聊奈下打开电视,看着没有营养的肥皂剧,因为一出《步步惊心》大红,最近貌似很哈清宫剧,一群女人吃饱了没事干你打我一拳我踢你一脚,累死累活只为博皇帝一时宠幸,多凄凉多可悲不是?可我此刻宁愿也来一次雷人的穿越,去那所谓的深宫苦海中饱受非人的折磨也好过现在的窘迫难堪……正当我胡思乱想之际,门铃响了。
我猛地一惊,他们回来了!
犹豫一下,我吸口气,披上一身防备的刺前去开门,透过猫眼,果然是他们,林哲辛正挂在江慕舍肩头,我连忙打开门,没有看江慕舍,我匆忙去接哲辛的身体,冰冷而生疏地对江慕舍说,“谢谢你送哲辛回来,我会好好照顾他,你可以回去了。”
江慕舍显然不是个听话的主儿,他大步跟了进来,依然托住林哲辛大半身的力量,随着我的步伐将哲辛送进卧室,轻轻平放到床上,他很细心地将哲辛有些脏的外套脱下来,再抽了几张纸巾擦去他嘴角的污渍,慢慢蹲下身去,解开林哲辛的鞋带,小心翼翼地脱去他的鞋,把他的脚放进薄褥中,再将上身也盖好……我就在一旁呆呆地看着他一系列的动作不能动弹,我被惊到了,这个男人每次都有让我惊到的能耐,他做了此刻该我做的所有事,而且做得那么自然。
林哲辛睡得很沉,江慕舍将他安顿好,这才脱下自己被吐得乱七八糟的休闲西装,我记得他有洁癖的,但是他看着自己满身污秽却连眉头也没皱一下,只是拿着自己和哲辛的衣服进了卫生间,然后我听到洗衣机的声音,我没想到刚刚在电话里还戏说想我的男人此刻会如此漠视我,从进门到现在,他连正眼瞧我一眼也不曾。
他到底想干什么?
心里想着,脚步便不知不觉跟了过去,卫生间里,江慕舍只穿了一件白色衬衫,衬衫的扣子解到第三颗,我隐约可以看到他袒露在外结实的胸肌,猛然意识到自己的唐突,我脸颊绯红,正欲道歉离去,但听他已冷声喝道,“你进来干什么?出去!”那口气那架势,活像我是个无礼的擅闯者,他才是这屋的主人。
我大囧,愤怒而无语地离开。
约莫半个小时之后,江慕舍一身清爽地走出来,头发依然湿嗒嗒地滚着水珠子,他拿着我擦头的毛巾搓揉着潮湿的发,很随性的动作,我的目光自电脑前转开,定定地看着他,依然难以想象,两年前,我曾跟这个男人有过肌肤之亲,觉得就像做梦一样。
当然,我也希望只是做梦。
他走到我身边,看了眼我的电脑屏幕,笑得意味深长,“在聊天吗?”
我忙关掉窗口,他的眼睛好似有毒,总能一眼看穿我,用力合上电脑,我冷眼瞥视他,“澡也洗了,你可以回去了吧?”对他,我无法不警惕。
“不,我现在还不想睡觉。”
“可是我想睡觉了先生!”崩溃。
江慕舍靠近我两步,我能闻到他身上哲辛惯常用的沐浴香,我忙退开两步,警惕地看着他,“你想干什么?”
江慕舍笑,“你对男人一向都如此直接吗?还是只对我?”
我脑子迟钝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原来他还在纠缠我刚才那句‘想睡觉’的话……深吸口气,冷静,冷静,我要很努力很努力才能控制住不对这个男人发火,“江先生,麻烦你思想健康点,我老公还睡在这边,注意你的用词。”
江慕舍挑眉,“也就是说你老公不在,我想说什么就可以说什么,想做什么就可以做什么了?”
我无语。
如果此刻我是搞笑版形象,应该是一个小人儿在不断喷血的画面。
“江—慕—舍!”我咬牙切齿,恨之入骨,“你—到—底—走—不—走?”
“我们需要谈谈。”他突然正色道。
我立马警惕,“我跟你没什么好说的!”
他看了眼床上沉睡的林哲辛,坏笑,“你确定要在这里谈吗?”说着,抽身走了出去。
我看着哲辛,脑海中飞快闪过我们在一起的幸福片段,嘴角扬起淡淡地笑,对,我不能再逃避了,我需要跟这个男人好好谈一下,不能让他毁了我和哲辛的幸福,一定不能!
一瞬间,我热血沸腾,浑身都烫了起来,突然像注入了许多勇气般,我大步走出房间,追随江慕舍的背影而去。
阳台上,一个孤寂而修长的背影伫立着,有那么一瞬间的错觉,我仿佛是看到了林哲辛站在张阿姨病房的窗前望着天空的样子,那么孤独那么无助,念及张阿姨,我鼻头微微一酸,这个世上我爱的并且爱我的人又少了一个。
现在只剩哲辛了,我不能失去他,一定不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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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一章:死亡那么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