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任的位置?”孟嫣然冷哼一声,“你以为我稀罕?”
苏璟言不想与她多周旋,且不说斗不过她,再者,如今她和萧予墨终于冰释前嫌,再度携手,她真的不想因为某些人,某些事,又与萧予墨发生任何变故。
现在,她很懒,只想躲在有萧予墨的地方,不顾一切,一直懒下去。哪怕明天是世界末日,也不足以惊慌。因为有萧予墨的地方,一定是安稳之地。
她忽而微笑,挺直腰背便往洗手间外走去,孟嫣然森然的声音在背后响起,“苏璟言,只要我活着,你就永远不可能完全得到魏如霁。”
苏璟言轻笑,留下一句极度轻蔑不屑的话,“我从来都没有想要得到过魏如霁。我想得到的那个人,从来都不是他。”否定,再否定,完完全全的在陈述一个事实,那就是她从来都没有稀罕过魏如霁。
离开流金楼的时候,萧予墨触到她掌心一片冰凉潮湿,拧眉询问:“哪里不舒服?”
苏璟言只是微笑着摇摇头,伸手勾住了萧予墨的臂弯,“我没事。”
语毕,迎面便碰上魏如霁和孟嫣然。
苏璟言有些紧张,环紧了萧予墨的手臂,他似是感应到,抽出手臂,不松不紧的搂住她的肩,动作娴熟而亲密,毫不遗漏的落进了魏如霁探寻的眼底。
迎面撞上,不打招呼难免说不过去,萧予墨和魏如霁皆是个中翘楚,较量必定是免不了的,世间男子无论贵贱,皆有一套自以为是的方式,来解决男子与男子之间的孰优孰劣。何况是萧予墨和魏如霁此等男子。
“萧书记如今官场情场皆得意,让魏某羡慕不已。”魏如霁伸出手,调侃着,萧予墨交握上去,挑唇笑道:“怎比得上魏总?”
只是短短的十秒钟,苏璟言却觉得漫长得不能再漫长,与萧予墨到地下停车场的时候,萧予墨一句话都没说,苏璟言猜他生气了,便小跑上来,讨好般的偎进他怀里,苏璟言没有穿高跟鞋,只穿了一双平跟雪地靴,即使166的个子,在萧予墨面前,也只是刚到他肩膀的高度,她抬首仰望他,他的脸颊如一轮清雅皎月,冷寂倨傲,她扯扯唇,吃力的解释着:“我和魏如霁没有半点关系,我和他是清白的。”
萧予墨骤然停下,好心情的问:“真的没有一丁点儿的关系?”
完全置疑的语气,却只是戏谑揶揄而已,可苏璟言哪听得出来这是在逗弄她,立马给予否定,“真的没有!我发誓!”
萧予墨只是浅笑,又搂住她,缄默的朝车边走。
苏璟言偷偷瞄他几眼,见他真的没有生气,才安安静静的不再说话。
苏璟言靠在车窗边,咬唇沉思。
魏如霁应该回美国了,怎么又回来了?孟嫣然这样的人物苏璟言还真是不喜欢像今天一样和她打照头面。那个女人可怕得很。
苏璟言走马上任,第二天一大早就跑到流金了,刚好纪韫恒带着顾海边过来挑几样小菜带回去,看见苏璟言在那里,走过去说:“璟言,你的工作不要朝九晚五的,你想什么时候来就什么时候来,你想什么时候走也随意。予墨那边我也好交代。”
苏璟言彻底无语,揉揉额角,无奈的笑着说:“纪总,你就饶了我吧。我还不想当花瓶。”
“成,那你自己看着办。”
等纪韫恒和顾海边走以后,苏璟言开始随便翻看电脑里的菜谱,各式各样,看得人食指大动。去厨房逛了一圈儿,深有感叹,大酒店就是不一样连厨房都这么干净。试吃完毕,苏璟言明显感觉自己就是个花瓶。后悔听了萧予墨的危言。正抱怨之时,一抬头,瞥见角落处正在打电话的姑娘。看着眼熟的不行,走过去看个清楚。那女孩子收了线转身,就看见苏璟言也在盯着她。
萧颜?
苏璟言走到她面前,神色不明,说不上悲喜还是怒意丛生,只是勾着唇角歪着头看着萧颜,良久,等萧颜都打算从她身边走过的时候,她才蓦地抓住萧颜的手,冷冷说:“你怎么还没走?你在这里究竟想干什么?”
萧颜从震惊里恢复平静,眉眼微挑,一副与你无关的模样,“苏小姐,我在哪里工作似乎不关您的事儿吧。”
“你知道我的意思,我不想和你绕圈子。”苏璟言紧盯着她脸上的一丝一毫的变化,不放过任何一个表情。
萧颜眼角上扬,狡黠的像个妖精,苏璟言差点就觉得当初萧予墨一定是眼瞎了才看出这个姑娘和自己有几分相像。事实上,苏璟言承认,萧颜比她更加招惹男人。她的眼睛就像是封神榜里的妲己,一个不小心就会落入她布置的陷阱。
“萧先生都没有说过要我永远消失在他眼前这样的话,您凭什么这样说?”
苏璟言嘲弄一笑,是啊,凭什么呢?
“我不知道你究竟有多喜欢萧予墨,但是我警告你,别把你的手段用错地方。”
“我不喜欢萧先生,我爱他。”
这肆无忌惮的爱,就像一株罂。粟在催化剂之下发了疯似的长。
苏璟言力图平静的问:“那你现在在这里干什么?制造和萧予墨见面的机会么?”
“苏小姐,您的问题是不是有点多了?我可以选择不回答。”
说罢,耍开苏璟言的手,潇洒的留给苏璟言一个漂亮的背影。
、28、那就一起下地狱吧。
“我今天在流金看见萧颜了。”
萧予墨当时正在给苏璟言脱鞋,从苏璟言的角度看下去,萧予墨好像没什么表情,只是解鞋带的手指怔了一下而已。苏璟言轻轻按着他的肩膀以保持身体的平衡,萧予墨的面无表情反而让苏璟言变得敏感起来。
等萧予墨将她的脚塞进棉拖里重新站起来的时候,苏璟言一瞬不瞬的看着他,说:“你没什么要和我说的么?”抿抿唇,继续补充道:“关于萧颜。”
萧予墨转过身,侧颊在黄乎乎的琉璃灯下忽明忽暗,他的眉头轻轻蹙起,然后走到窗边,静静地点燃了一支烟,慢条斯理极为优雅地抽着。不知道过了多久,苏璟言以为他不会再回答自己了,他却像回忆往事一般的慢慢说:“你想听哪一段?”
“你是怎么认识她的?”
“当初你不告而别,我以为你不会再回来,一有空就和南川他们泡在魅色,萧颜是那里的陪酒小姐,我是那个时候认识她的。也因为她长得像你,所以只要去魅色我一般都会叫她过来。”
苏璟言攥紧了手掌心,心跳有些缓慢,很奇怪的一个症状,她现在应该会很紧张的不是么,可是她却出奇的平静,“好,那她怎么爱上你的?”其实她更想问的是,你怎么爱上她的?或者说,你有没有那么一瞬间是想着她爱着她,只是单纯的想着萧颜这个姑娘,和苏璟言无关。
萧予墨吸了一口烟,望着窗外的灯火阑珊,说:“后来渐渐熟络起来,也知道了她为什么在魅色那种地方工作。所以一时好心泛滥就帮助她母亲做了心脏搭桥手术,再后来她很感激我,我和她也在过一起一段时间。那个时候我想……你大概是真不要我了,和萧颜在一起也是可以排挤对你的想念的。”
苏璟言笑了一下。
萧予墨都这样说了,难道她还天真的以为他和萧颜只是手拉着手纯聊天什么也不干?说不嫉妒那都是骗人的,苏璟言在乎的是那空缺的两年萧予墨究竟有没有背叛或者说他们之间也许根本存在跨不去的洪流。
“那你说的那句话还算数么?”你对着萧颜说,我的言言回来了,所以其他人都不重要。你是这样说的。
“我想和你在一起,这个想法从来都没有动摇过。”萧予墨将烟蒂掐灭,从青灰色的烟圈中走出来,像水墨画里的世家公子,只是有点颓唐无力。
苏璟言坐在沙发上,有点愣,他走过来单膝跪在她眼前,仰着头看她,说:“言言,我不知道你能不能原谅我,但是我不会放手。”
这样的姿势苏璟言不太习惯,素来都是她仰望着他,像今晚这样还是头一次,她的眼神收回来,放在他脸上,声音沙哑轻柔,“如果我说在美国的那两年里,我对魏如霁也和你对萧颜那样,那么……你受得了么?”萧予墨你背叛了这段感情,如果我也曾经背叛过呢?那么,你究竟舍不舍得放下这段狼藉的可怕的感情?
他的眼神空洞的像要把她吞噬,他忽然觉得其实这样也好,两个人一起入地狱的感觉应该还不错。只要她在身边,其实哪里都无所谓。地狱?呵,就算是地狱那也无妨。
他的动作僵硬,机械的拉低她的脖子使她的脸靠近他的脸,两个人的呼吸都有些沉重,苏璟言感觉快窒息了,萧予墨几乎是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受不了,”他笑了一下,笑出声,“但是我们可以绑在一起下地狱,你愿意么?”
苏璟言忽然紧张起来,这样的萧予墨她几乎是第一次见,魅惑人心却也危险,他根本是疯了。
“我说不愿意你答应么?”这是知晓答案最悲哀的地方,就是你明明知道答案是不可以却还以一种鱼死网破的心态去反抗一下。
萧予墨在她耳边呼出一口气,声音低迷,“我的好女孩,我知道你是愿意的。”
根本就是妖孽。
对,萧予墨就是神似天神的妖孽。
好像什么都来得太快了,太快的幸福,太快的悲伤,太快的窒息。
回萧家过年的那天,大年三十的,外面飘满了雪花。因为雪实在下得太大,车子根本无法行驶,萧予墨和苏璟言只好徒步。好在水榭离萧家不算太远,半个小时的路程而已。
可是这半个小时,苏璟言根本后悔的想死。
到了萧家,苏璟言脚上的雪地靴湿透了,萧予墨看看她的脚,然后从慕清那里要了一双棉靴给苏璟言换上。即使是这样,苏璟言还是很荣幸的感冒了。怀孕期间最忌讳什么感冒发烧。偏还在大年三十这一天。
苏璟言在萧予墨房间里睡了一天,到了晚上吃年夜饭的时候才磨磨唧唧的起来。脑袋晕晕的,鼻音也很重,慕沛涵在饭桌上毫不留情的就批评了她一顿。
“你一个快做妈的人了,怎么不知道好好注意身体?怀孕期间本来就容易感冒,你还有本事把鞋踩湿了受凉?”
萧老爷子倒算是温和,只是对萧予墨和苏璟言说:“多喝点热水,今晚好好睡一觉,要是严重了再去医院。毕竟这时候挂水吃药对胎儿不好。”
苏璟言点点头,“是,爷爷。”
当天晚上,萧予墨和苏璟言肯定是回不去水榭了,苏璟言向来认床,再加上感冒,根本睡不着。以至于隔天早上起不来,慕沛涵又抓住了媳妇儿的小把柄,说了两句。
慕清在一旁努努嘴,吃完了早饭就端了一份早餐给萧予墨,让他送上去,哪知萧予墨却说:“我这边还有事,待会回趟市委,言言就交给你了。”
慕清只好自己爬上楼送早餐过去,苏璟言刚醒,躺在床上眼神黯淡无光的看着窗外白茫茫的雪花,面色苍白的像白糊的似的。慕清坐过去笑着说:“醒了怎么不下去吃早餐呢?”
苏璟言无力的笑笑,喊了一声表姐。
慕清瞅着这两人就不对劲儿,哪还有上次来萧家时候的甜蜜劲?把温热的牛奶递给苏璟言,“早餐不能不吃,对你和宝宝都不好。”
苏璟言喝了一口,一点食欲都没有。
“你和予墨怎么了?看起来怪怪的啊?是不是予墨欺负你了我给你报仇去。”
苏璟言摇摇头,“表姐,没有的事。我和他挺好的。”
“真的?”
“嗯,真的。”
说到底,苏璟言就是个闷呆瓜。
大年初一别人家都是四处去拜年,苏璟言竟然没事干,又是在萧家不好意思一天都躺在床上度过,只好拖着疲惫的身体起了床也无所事事。萧予墨去市委了,她就不信大年初一市委会有事要他去处理,不过是借口。
熬过下午,本以为萧予墨再不想看见她这个人也该回来了。可是一直到晚上八点,也听不见萧家院内有车子开进来压着雪的声音。过了一会儿,苏璟言都快打算去睡觉了,手机却收到顾南川的短信。
萧予墨出车祸了?
苏璟言差点没站稳倒在地上,也不敢和萧家人说,只好偷偷溜出去随手拦了一辆的士就往人民医院飞驰而去。
晚上挂急诊的很少,医院消毒水的味道很浓烈,值班的医生没几个零零落落的。她跑过去时,萧予墨坐在休息椅上,左臂打了石膏,蔫蔫的靠在那里闭目养神。苏璟言一颗七上八下的心终于放回肚子里,可是又莫名的嘲笑,他难道就真不想见她到了这个地步么?
顾南川眼尖看见苏璟言站在那儿,当即喊了声嫂子。
苏璟言慢慢走过去,脸颊还是绯红的,不知是外面的风吹得还是因为感冒,她只是定定的看着继续假寐的萧予墨,眼神空洞洞的。顾南川见气氛有点怪,便开口解释说:“嫂子,你可别骂哥,本来我们几个是想说去流金楼搓一顿的,没想到大雪路滑,哥来流金的时候开的急所以出了点小意外。”
小意外?怎么没闹出人命来呢?萧予墨要是出车祸半身不遂说不准她还会死死的守着他。可是,现在,想都别想。
“闹够了?没事的话我回去了。”苏璟言现在没什么好对萧予墨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