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8 活在现实不如活在梦里
无论是明媚的清晨,亦或是宁静的深夜,你可曾在睁眼的那一刹那无法清楚地辨别自己身在现实,又或是活在梦里。
最近,何轻眠越发觉得自己失去了辨别虚实的能力,有时她会荒谬的想着,或许自己已然过活的二十年该是一场盛大隆重的美梦,此刻她觉得生活举步维艰不过是因为她大梦初醒、重归现实。
那天,她踉踉跄跄的从秃头张的办公室飘了出来,开始仔细回忆方才秃头张对她说的话,可不知为什么,她就和被封住了脑神经似的什么都想不起来,她清楚自己的精神状态并不大好,但总不至于连智商都跟着萎缩了吧。
何轻眠重重的叹了一口气,心想,这八成又是在做梦。得到这样的结论,她着实安心不少。若不是在楼梯转角处被忽然冒出的学生撞了个人仰马翻,她大概还能豪迈的笑上三声。
看到她惨烈的摔倒,那个把她撞翻的男生一脸的惊慌失措,把她浮起来之后一个劲儿的问“没事吧”,何轻眠努力的感知了一下自己身体的各个器官,貌似不疼,遂摇摇脑袋,转身就走。
“哎,同学,你的东西不要了啊!”
何轻眠扭头,看到刚才自己摔倒的地方飘了一地的大白纸,她用手指了指自己,不确定道:“我的东西?”
那男生咽了咽口水,停下了手中的动作,像见了鬼似的看向何轻眠,心想着:这可不就是你的东西么,我走路的速度也不快啊,您摔个四仰八叉不说还给我玩失忆,这耍的是个什么阴谋!想到这儿,男生也顾不上一张一张的继续捡了,随便将地上散落的纸张一抓,然后往何轻眠怀里一塞,拔腿就跑。
何轻眠抱着那一大堆白纸也和见了鬼似的,看着那个男生跑走的身影,不由惊奇,这又是演的哪出?!
因为那男生抓纸的时候动作太过奔放,以至于原本干净整洁的纸张被他塞进她怀里时已经变得皱皱巴巴,不成样子。何轻眠将怀里的纸一一展开,发现上面竟然是有字的,她歪歪头,仔细看了一看,瞬间清醒了过来。
这些纸还真是她的!
方才在办公室内,秃头张和她说话的场景如潮水一般涌入了她的大脑皮层,其余的废话先撇开不谈,秃头张和她说的核心内容只有两点——
何轻眠,我就是缺心眼才让你这个毛毛躁躁的小姑娘去Z市的X公司实习,你知不知道,多少人求我我都不让他们去,你那是什么满不在乎的表情,能不能让我看到你的欢心鼓舞?!
嘿嘿。
啧,快把你那张大嘴给我闭上吧,笑的比哭都难看;
何轻眠,我再次重申这份申请表格和申请资料的重要性,你回去务必在草稿纸上给我把答案都写好了,再拿铅笔填上去,然后再拿钢笔描一遍,不许有错别字,要保证表格的干净整洁,比你的脸都干净,要是你做不到我就把这张表印在你脸上,听到没?我说,你能不能给我点反应?
嘿嘿。
啧,把你的嘴闭好了,拿上东西赶紧出去,别让我看到你那张提前患上老年痴呆症的脸。
……
何轻眠摸摸自己的脸,想了想自己脸上画着表格的样子,恨不能现在就拿个棒槌把自己砸晕,那样她才好自欺欺人的骗自己,她真的只是在做梦。
在狠狠抽了自己一嘴巴之后,她的颊边传来了火辣辣的疼,是以,何轻眠那一整个下午都在想方设法欲将满是折痕与灰尘的纸张恢复如初。
当周靓靓一脚把门踹开的时候,何轻眠正蹲在床上,对着她的催命符托腮发呆。
周靓靓兴奋异常,不,应该说她一直都保持着这个兴奋度,不知道的大概总会误以为这位大姐天天以打鸡血为生。
“你们猜猜我刚才在楼下碰到了谁?”周靓靓轻咳两声,故弄玄虚未果之后,便迫不及待的将答案公之于众,“你们肯定想不到郑亦言会在楼下站了整整一个小时,就为了等任苒出去,好和她一起吃饭,以前我总觉得郑亦言那种人见人爱的男生肯定不把姑娘们的心思当回事,这么一看,这还真是个腼腆羞涩又纯情帅气的绝世好男人啊,想和自己心爱的姑娘吃个饭打个电话就好了嘛,还非要别人去发现,默默守护什么的最有爱了,啧啧啧,我怎么就没碰上这么个极品。”
郭小冰咽下最后一口包子,恍然大悟道:“我说任苒怎么一接到你的电话就把吃了一半的饭放下,什么都没说的冲了出去呢,原来是郑亦言在等她,周靓靓你知道么,我从来没见她跑的那么快,早知道她有这种触发技能,大一100米达标的时候咱就应该把郑亦言放到终点线去,那任苒也不至于成为咱们系唯一一个因为100米的成绩而把体育挂了的那朵奇葩了。”
周靓靓不由侧目:“郭小冰,你真是越来越毒舌了,再这么下去小心没人要。”
“我再毒舌也不及你,你从上到下从里到外都毒透了,要没人要咱俩一起没人要。”
“郭小冰,你这是要揭竿起义啊!”
“周靓靓,把你的猪蹄子给我放下去。”
……
待何轻眠回过神来时,宿舍已然变成了郭小冰与周靓靓的战场,何轻眠听着宿舍里这两个几近疯狂的女人发出各式各样的尖叫声,有种想拿宽胶带把她俩嘴封起来的冲动。
何轻眠试图回忆两人会变成如斯地步的原因,从方才的言语中,她现在那颗如同计算机一般运作的大脑自动提取出了关键字,然后对其进行了编译,得出了最终的答案。
她茅塞顿开的想:哦,任苒跑下了楼,和一个男生去吃饭了
手中传来一股热浪,何轻眠低头一看,原来是她手中的手机在发烫。
她拿起手机仔细端详,觉得有些迷糊:咦,电话怎么有这么多未接来电,她一直握着手机的啊,怎么可能没感觉到呢?给她打电话的是……郑亦言?郑亦言是哪个?干嘛给她打这么多电话?唔,心脏有些疼,得给祁越打个电话咨询一下。
“祁越,我老毛病又犯了。”
祁越似是早已习以为常,淡淡答道:“我以为你这次至少该坚持一个星期才会再给我打电话。”
何轻眠不正常,不正常极了。但在别人眼里她又是那么正常,正常到让人看不出她不正常。
除却郑亦言对何轻眠的异常有一丝察觉外,大概只有祁越知道,且知道的清清楚楚。
祁越还记得,那是个有晚霞的天,他吃完晚饭去图书馆看书,看的兴起之时他接到了何轻眠的电话。
那时的何轻眠说起话来有气无力,隔着无线电波传到他耳边更多了一份气若游丝的意味,他曾有那么一瞬以为何轻眠是遇到了什么事故,在生命的最后一刻来与他说几句临终遗言。
她就是用这种说不准什么时候就会直接断气的状态,给他讲了一个很长的故事,故事中的主人公分别叫做ABCD,但他就是把这些无趣的字母与那些鲜活的生命对上了号,莫名有些烦躁,祁越打断了她的话,他对她说:“何轻眠,我以为你打这个电话的目的是为了向我倾诉你最深的苦恼,而不是与我东拉西扯。”
忽然,她在电话那头大笑起来,她说:“祁越,我就知道你聪明,从我认识你的那一刻起,你就他妈的一直这么聪明,祁越,你有没有觉得我特圣母?我以前特爱看小说,小说里面的那些圣母最后都能等到一个踏着七彩祥云来接她的英雄,可我现在倒是把自己变成了一只狗熊。由此可见,那些小说都是骗人的。”
他站在落地窗前,看着晚霞晕染了苍松,有种时间停止的错觉。
“祁越,你有没有痛过,痛到想忘了?”
她语气带笑,他却仿佛看到她正捧着电话,坐在人来人往的街道边,在路灯下满面泪水。
她说:“祁越,我要把他忘了,彻底忘了。”然后,他便听到了碎裂的声音。
自那以后她便常常给他打电话,每次的开场白都是——祁越,我觉得我的心脏出了问题。
起初他并不以为意,只是建议她去医院做个检查,随着电话越来越频繁,渐渐地,他发现何轻眠真的出了大问题——她强迫自己将大脑中有关郑亦言的记忆全部删除,以至于到最后,她真的做到了“看上去”并不认识郑亦言,从她的言语里祁越猜测,她大概每天都在精神恍惚的状态下艰难度日。
他想解救她,她的梦该醒了。
“轻眠,我一直都想知道,有没有什么事是你这一辈子都不愿意忘掉的。”
何轻眠略作思考,回答道:“唔……我想让人感觉到幸福的事情我应该一辈子都不想忘掉。”
“那么,哪件最幸福呢?”
“我……想不起来……”
祁越也不着急,温和的安慰她:“你想的起来的,好好想想。”
何轻眠有些局促不安,她像个犯了错的孩子,绞着自己的手指,断断续续道:“我……我也不知道那个算不算,我记得我好像做过一个梦,梦里有个男孩子对我表白,他说,轻眠,我们要不要在一起。”
“那么你记不记得他叫什么名字?”
何轻眠皱眉,似是本能的抗拒,不愿去想:“梦里的人怎么会有名字?”
祁越轻笑,继续问她:“那么你还记得那个人长什么样子么?”
“我……好像记得。”
“那天的天气怎么样?”
“月朗星稀。”
“你们在哪儿?”
“好像是个楼梯间……”
“只有你们两个人在吗?周围有没有其他人?”
“唔,没有,但是我能听到外面有散步的人们在聊天。”
“很好,轻眠,别紧张,那个梦让你感觉到很幸福,对不对?”
何轻眠不由自主的咧开了嘴角,略带娇羞:“嗯”。
这一声“嗯”虽然如此简短,祁越还是嗅到了幸福的味道,他做了个深呼吸,最后问道:“那么现在,你知不知道他叫什么名字?”
何轻眠脸上的微笑一滞,扬起的嘴角瞬间垮塌,失了弧度,回忆像电影般在她脑中回放,小到每一帧都毫无疏漏,她长久的叹息着,不知过了多长时间方才答道:“郑亦言,是郑亦言。”说出这个名字的同时,何轻眠觉得心中一痛,“祁越,你真残忍,为什么不让我就这么浑浑噩噩下去,让我继续颠倒梦境与现实,总有一天我会忘掉他。”
“何轻眠,那不过是饮鸩止渴。”
“祁越,我恨你。”
作者有话要说:
、Part 419 旅行的意义
何轻眠挂掉电话,下床收拾东西,她从没有一刻像现在一样的想要回家。这一刻,她只想躺进她自掘的坟墓里,与世隔绝,长眠不醒。
走在热闹的校园里,何轻眠觉得自己是那样的格格不入,曾经她走过整个校园只为见他一面,如今这片土地踩在她的脚下却如刀山火海一般,她像是与恶魔交易后求得双腿的小美人鱼,宛若砍脚,一步一血。
太阳上山,太阳下山,梦乡太美,让人不知今夕何夕。
何轻眠被她妈从被子里揪出来的时候天已经黑透了,忽然袭来的凉气让何轻眠打了个哆嗦。
何妈一脸嫌弃的看着自家女儿,道:“何轻眠,冬天还没到呢你就开始冬眠了?赶快给我滚回学校去,别以为今天的课旷掉就算了,明天找个时间跟着别的班把课给我补起来!”
何轻眠翻了个身,再次拉起被子,嘟囔道:“妈,让我睡一下,再睡一下。”
“睡什么睡,”何妈忍不住的火大,“你从昨天晚上回来就一直躺在床上睡觉,我的小祖宗,你已经睡了一天一夜了你知不知道?!”
一天一夜,她怎么不觉得。
“你现在就给我起床,滚回学校去,”何妈连拉带拽,把尸体一样的何轻眠往外拖,“我告诉你何轻眠,装死也没用,穿衣服!”
“妈,都这么晚了,我明天……”
“你也知道这么晚了,我这就让你看看你到底睡了多长时间。”
何妈“啪”的一声把灯打开,久未见光的何轻眠眼前一白,下意识的低头闪躲,即便是双手紧紧的挡开光源,却仍然无法睁开双眼。
9点45分。
何轻眠看完时间把手机装进包里,站在有冷风吹过的街头,她吸吸鼻子,终是清醒。
顺着马路往学校走去,何轻眠看着路灯下的影子由长变短,由短变长,此时,她才不得不承认,现在的自己大概已经成为了那传说中的孤家寡人。
走到学校时,她的后背冒了一层薄薄的汗,环顾四周,何轻眠发现今天学校内的气氛有着不同以往的热烈,她皱皱眉,停下脚步驻足观看。眼前的人越来越多,站在路边充当路障的何轻眠不知被谁推了一把,竟一个踉跄被人流冲走了,待她反应过来,她已经随着人群来到了东操场绚丽的舞台前,金光闪闪的六个“1”在灯光的照射下亮让她移不开眼。
2011年11月11日,他们说这是本世纪最为盛大的光棍节。
台上,不知名的摇滚乐队疯狂的嘶吼着,浓重有力的鼓点配合着她脉搏跳动的节奏,一拍一拍的打在她的心头。
那是遥远的来自尘世的喧嚣。
何轻眠觉得有什么在胸腔中漂浮着,上不去,下不来,如鲠在喉。
11点10分,主持人走到台前,激情澎湃。
“现在的你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