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过去这么久了,他再对她说这样的话,不会觉得太晚了吗?
曾经的一万年,她只想争朝夕,可是现在,她连朝夕也不敢要了。
、009 扔进湖里的戒指【一更,一万+】
亚洲四大珠宝公司举办的设计师大赛就在下个月的月底,还有将近一个半月的时间,这期间,四家的老总总是时不时的要聚在一起开会。
最让其他两个人头疼的,就是会议上沈亦晨和向锦笙总是争锋相对,说的话他们两个人还听不懂,明嘲暗讽的不知道在说什么,有好几次,会议进行了一半,因为他们两个人说不在一起而不欢而散。
今天的情况又是这样,因为评委的确定和评分标准,两个人争得不可开交。
向锦笙不同意Sunnie派出沈亦晨这个最高的执行官去当评委,沈亦晨又不同意他提出前三甲可以重新选择东家的提议。
出了会议室,沈亦晨一脸愤然的拉了拉自己的衣服,甚是烦躁的瞥了向锦笙一眼,正要离开,身后却传来了他的冷嘲热讽嬖。
“Sunnie是没人了吗?竟然要总经理亲自出马。”
向锦笙的话让他顿住了脚步,转过头,目光锐利的看向坐在椅子上闲适的男人,沈亦晨轻蔑地笑了笑,“那么Caroline又要派出什么大将?”
“我们自然是有强人出马。”向锦笙站起身,掸了掸衣服上的褶皱,走到他身边,侧着身子对他说:“Vera已经答应我了,这一次的评委,她会来担任。姥”
郁欢,她,真的要站在和他敌对上的位置了吗?
沈亦晨的身子紧绷成了一条线,向锦笙的话如期的让他动了怒,握紧的拳松开,又握紧,指节“咯咯”作响,那股升腾的怒气让他恨不得将面前的男人一拳掀翻在地。
看到沈亦晨阴沉的脸色和布满愠怒的眸子,向锦笙得意扬起眉,“Vera的能力和实力都是不容置疑的,Caroline也不过是比较幸运,能请到她这么好的设计师,只可惜,偏偏就有那人有眼不识金镶玉,让我得了个宝……”
他飞扬的语气和狂肆的话语让沈亦晨心里的嫉恨越来越浓,他不单单是用工作来讽刺他,更重要的,他是话里有话的在说郁欢就是他的“宝”。
沈亦晨猛地转过身,眼里满是阴鸷,咬牙切齿的对他道:“你也不要太得意,谁能笑到最后,才是赢家!”
“这倒是。”向锦笙赞同的点点头,眼里升上一层傲然,“我和Vera虽然只相处了两年,但是凭我和她的交情,她加入Caroline,成为我们的设计师,根本不成问题……”
他的话还没说完,沈亦晨却猛地打断了他,带着惊愕反问:“你们只相处了两年?!”
郁欢是在国外停留了五年,而安然看上去又不像混血儿,根据他查到的资料,郁欢离开的这五年,身边最近的男人就是向锦笙。
可是如果他们在一起的时间只有两年,安然根本不可能是向锦笙的孩子。
那么,安然极有可能是他的儿子……
这个认知让沈亦晨的心潮忽然就汹涌起来,激动,惊喜,难以置信,通通都涌上了他的脑海,冲击得分不出思绪去理会向锦笙的后半句话。
她没有和别的男人在一起,那个孩子也不是别人的。
向锦笙看着他风云突变的脸,又是惊又是喜,还不知道他脸色怎么忽然变得这么快,沈亦晨忽然向后退了一步,转过身大步向外跑起来。
他要去找她,他要去问清楚。
他这一路跑的极快,一上了车,就摸出手机,迫不及待的翻出郁欢的号码拨了出去。
电话里响起了一段彩铃,是莫文蔚的《电台情歌》,轻灵喑哑的声音在那边唱着:“我们一直忘了要搭一座桥,到对方心里瞧一瞧……”
是,他们的确忘了要搭一座桥,一座通往对方心里的桥。
沈亦晨紧紧地攥着自己的手机,听着莫文蔚的歌,极力的平复自己翻涌的情绪。
“你好,我是郁欢……”甜和圆润的声音在那边响起,没有这样一刻,沈亦晨光是听着她的声音,就恨不得将她紧紧地揽在怀里,永远都不放手。
沈亦晨忽然激动得说不出话,电话里一时变得寂静起来,郁欢有些奇怪,又问了一遍,“请问是哪位?”
“安然是不是我的儿子。”
他用的是肯定句,语气坚定而沉稳,让人没有丝毫置疑的余地。
郁欢愣了一下,没有回答他的话,握着手机的手却跟着抖起来。
沈亦晨又问了一遍,“安然是不是我的儿子。”
这一次,他比上一次的语气还要肯定,从郁欢的犹豫中,他已经能确定,安然绝对就是他的儿子,否则她不会这样迟迟开不了口。
电话里一时间变得沉寂下来,两个人都噤了声,沈亦晨的呼吸渐渐平稳下来,只等着郁欢承认,可是她却淡淡的说了一句,“来昭明湖,我在这里等你。”说罢便挂断了电话。
沈亦晨看了看手上的手机,嘴角慢慢挂上了自信愉悦的笑容,他爱的人不仅没有死,还为他带回来一个儿子。
满足的幸福感充满了胸臆之间,沈亦晨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向着昭明湖开去。
郁欢没有想到沈亦晨这么快就知道安然是他的儿子了。即便她知道,沈亦晨一定会很快查到,但她原本想瞒一天算一天,等东窗事发的那一天再想办法,可是刚才听沈亦晨的口气,他那么肯定,还带着隐隐的兴奋,她就知道,事情大条了。
沈亦晨来到昭明湖的时候,郁欢已经在那里等了一阵了。
香槟色的宝马740i停在一边,郁欢身上穿着一件白色的一字领雪纺衫,腿上套着一条高腰的黑色长裤,长长的卷发束成马尾,她完全没有一个五岁妈妈的样子,仍然像五年前一样年轻纯美,只是现在多了一丝少妇的风韵和成熟的自信。
湖边的风有些凉,郁欢抱着手臂上下搓着,微风带起树叶,发出“哗哗”的响声,有风从湖面掠过,激起一阵涟漪。郁欢靠在湖边的石墩上,有些出神的望着湖面。沈亦晨看着她纤弱的背影,心里陡然升起了心疼,脱下外套向她走去,轻轻地披在她身上,继而展开双臂圈住她,附在她耳边柔声说道:“当心着凉。”
郁欢被他的动作惊得浑身一抖,几乎是条件反射的从他的怀里跳脱出来。沈亦晨看着她激烈的抗拒,不由的有些失落,还是顺从的放开了她。
郁欢向后退了两步,警惕地看着他,开门见山的道:“你是怎么知道的?”
“想知道这事很容易,你只要告诉我,安然是不是我的儿子。”沈亦晨也不向前走,就这样保持着两步开外的距离,和她对视着。
郁欢抿着唇思量着,她很想反驳,可是她也知道,一旦她反驳,沈亦晨只能是展开更深的调查。
思索了片刻,郁欢才缓缓的说:“是。”
只是这一个字,却已经抵得过千言万语,沈亦晨脸上瞬间展开了开怀的笑意,声音也跟着飞扬起来,“我就知道,你不可能和别人在一起,没想到安然居然是我的儿子,当年的含烟没能留住,可是我还是有个孩子……”
他说到兴奋之处,有点忘乎所以,一步跨上去将郁欢紧紧地按在怀里,声音激动得有些发颤,“对不起欢欢,是我误会你了,我当时太生气了,那些话不过脑子就说出来了,对不起,真的……”
他的道歉让郁欢陡然震住了身子,向来一意孤行的沈亦晨,居然也会道歉?
可是这些有什么用?他当初还不是没有相信她?现在一句“对不起”就能化解一切吗?
郁欢猛地推开他,沈亦晨向后退了两步,站定后才看清郁欢眼中的气愤。
“沈亦晨,你以为误会了别人,再羞辱了她,用一句‘对不起’就都可以抹平是吗?我告诉你,我已经不是以前的那个郁欢了,不是你给一句抱歉,我就会摒弃前嫌,什么都不和你计较,对我来说,你的‘对不起’根本就是一文不值,我不需要你的‘对不起’,我也不屑要!”
郁欢一口气说完,她说的有些急,说完了才开始急促的喘息起来,停了两秒又接着道:“是,安然是你的孩子,但是那又如何?他是我的,我一个人的,你不要妄想着和我争夺他,也不要以为你认识孟靖谦这样的大律师和荣凌那个法官,你就可以为所欲为,如果你敢对他做出什么事,我就是豁出命,也不会让你得逞!”
她现在脑子里已经乱了,想到那些狗血的电视剧,豪门之中得知还有一个带着血缘的孩子漂流在外,就会用尽一切手段抢回来。
她不能允许这样的事发生,绝不!
沈亦晨皱着眉看着她激动的样子,停了半晌才讷讷的说:“我没有要和你抢安然,我只是说,他是我的儿子,我想要尽父亲的责任,想要对他好,也想要你重新回来……”
“回来?”郁欢冷嗤一声,对他高声嘶吼起来,“回哪?回你家吗?我凭什么?沈亦晨你告诉我,我凭什么?!你喜欢我吗?爱我吗?如果这些都没有,我凭什么跟你回去?”
“我当然是爱你!”沈亦晨急急地表白,他忽然想起了什么,有些急切的在脖子后面摸索着,忙乱了几秒,才从脖子上解下了那条项链,递在她面前。
“你看,这是你当初留下的婚戒,这五年,我一直都把它戴在身上,从来都没有摘下来过……”
郁欢怔怔的看着他手心里的戒指,戒指上串着一条不算粗的铂金链,钻石在阳光底下闪耀出刺眼的光,晃得郁欢有点想要落泪。
他为什么还要留着它?为什么不干干脆脆的扔了?
他当初那么不情不愿的给她设计了这个戒指,她明知这段婚姻是一条坎坷的路,可还是不顾一切的接过了他的戒指,紧紧地套住自己,也把自己后半辈子套死在了他的谎言里。
郁欢抬起手,慢慢的从他的手上拿起戒指。还和她走时一样,她放到桌子上时是什么样,现在还是一样的。一切似乎都没有变,可是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
他现在是爱着她的沈亦晨,可她已经不是执着的郁欢。
郁欢的眼底噬着泪,展开自己的右手,将戒指缓缓地套向无名指。
其实她一直没有问过沈亦晨,为什么这戒指戴起来会那么紧,她曾经甚至一度怀疑过,他是不是故意把戒指的尺寸做小了,日后还能去找乔安娜。她记得她怀含烟的时候,曾经有一段时间手指有些发肿,这戒指勒的她手指都疼,可是她却舍不得摘。在马尔代夫那次,她被人那样欺辱,可是她拼尽一切全力,始终没有让那人得逞。
那是她那么执着,只是为了维护他给她的东西。
郁欢抬起手,这在眼前的阳光下,挡住刺眼的光芒,幽幽的问他:“好看吗?”
简约而熟悉的婚戒套在她的无名指上,她比五年前丰腴了一些,手指却比五年前还要细,戒指上还带着项链,可是她却能很轻松地套在手指上,让沈亦晨看得心上有些揪疼。
“好看,只有你戴着它才好看。”沈亦晨看着她的侧脸,声音柔得几乎能化成一汪水。
她苦涩的笑了笑,如果在他们初见时,他就能这般温柔,那她得要沦陷成什么样子?
她现在是要感激他的,谢谢他的绝情,让她学会了死心。
郁欢的手指在戒指上缓缓抚摸着,眼里却是时过境迁的沧桑,她抬起头,直视着沈亦晨的眼,声音有些生硬的问他:“你还记得当初在艾德庄园,我和你说过什么话吗?”
沈亦晨怔了怔,飞速的在脑海里搜寻起来,可是却想不起她指的是哪一句。
郁欢轻轻的笑了笑,眼底染上了一丝不屑,她就知道,沈亦晨怎么可能会记得她说过的话。她微微的仰起脸,嘴角的笑意渐放渐大,“我和你说过,你给我的东西,我一辈子都会当做最重要的来看。只要我的心还在跳动,我都不会有任何一个让它离开我的机会。”
沈亦晨在一瞬间恍然大悟,刚要说话,郁欢却牵起他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声音平淡的让人心里发慌,“可是,这里现在已经不会再跳动了,从那个结婚纪念日起,它就死了,再也不会跳了……”
隔着雪纺的薄衫,沈亦晨能感到她胸口的温热,她的心脏还在缓缓地跳动,可是她的脸上却平静的让他窒息她的心是会跳的,只是不会再只为他一个人跳了。
“欢欢……”沈亦晨声音颤抖的唤她,可是郁欢却微微的淡笑,松开了他的手,惋惜的在戒指上摩挲,“多么好看的戒指,五克拉的钻石呢,可惜啊……”
沈亦晨不知道她在可惜什么,不解的看着郁欢伤怀的侧脸,还没待他还没反应过来,郁欢却猛地一把将戒指从手上拔下来,照着面前的昭明湖狠狠地扔了进去。
连着项链的戒指被丢进湖里时,发出“咕咚”的一声响,项链在湖面上打了一个转,随即便被戒指拽了下去。原本平静的湖面被激起了层层的涟漪,在湖面上一圈一圈的扩散开来,而沈亦晨的心湖,也被郁欢突如其来的举动搅得一团糟。
郁欢平静的看着戒指消失在湖面上,心里隐隐有些发疼,无名指上也是热痛,可是她的脸色却很平静。
沈亦晨一个箭步冲上去,爬到围栏上焦急的寻找着,复又转过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