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心里还是放不下,沈亦晨想了想,还是将公司暂时交给了理事长,自己履行承诺,带她去了马尔代夫。
沈亦晨最先选定的是马尔代夫的天堂岛,没有都市的喧嚣,也没有那些不堪的纷扰,或许在这里,郁欢能抛开那些事,渐渐地放松心情。
早在出行之前,沈亦晨就已经提前订好了天堂岛的亚特兰蒂斯酒店,这个酒店豪华瑰丽,赌场、水族馆、水上乐园,应有尽有。他们原本就是预定来放松的,这样的设备坏境倒是刚刚好。
他们来的时候,亚特兰蒂斯酒店刚好举行了舞会,所有入住的客人都应邀参加。
沈亦晨不知道从哪拿出一件紫罗兰色的长裙,硬是要她穿上。
她流产后,都是李姨在家照顾她,她身子本就单薄,那段时间对什么都提不起胃口,出了月子她非但没有胖一些,反而愈加的瘦了。
沈亦晨倚在门框上看着她换上那件长裙,这是他前段时间参加一场拍卖会时候,无意间看到的,那模特比郁欢的个子要高一些,但是身段没有她好,他原本还觉得这裙子她穿上应该是刚刚好的,没想到居然还有些宽松了。
他直起身走到她身边,悉心的帮她拉好身侧暗处的拉链,手从她的后脑穿过,帮她拢好头发,有些心疼的呢喃,“你又瘦了吧?”
她有着一头墨色的长发,带着一些自然卷,有些俏皮,却又不失端庄。
“瘦一点不好吗?”她反扣住他的手,微微的笑了笑。
她也不想整日沉浸在那种无法自拔的伤痛中,已经渐渐从失去孩子的阴影中走了出来,而设计赛,却成了她心中一个不能提及的痛处。沈亦晨没有忘记要帮她摆脱抄袭恶名的事,几次三番的和美国主赛区的负责人交涉过,对方却态度很强硬,甚至已经在亚洲赛区将郁欢除了名。
沈亦晨将家里所有有关设计的东西都收了起来,自己也不再将家里当成办公室,设计图都是尽量在公司完成的。
他将她搂进怀里,头窝在她的肩上,在她耳边闷闷地说:“其实太瘦了也不好,抱着都觉得硌得慌。”
郁欢轻轻一笑,双手爬上了他的背,“也没见你抱过我几次,就嫌硌呢?”
她刚说完,沈亦晨忽然一用力,猛地将她揽进怀里,用力之大,几乎让她有些喘不上气,他像是个孩子一样,有些赌气地说:“这还不算抱?”
她确实是太瘦了,除了她胸前的丰盈,沈亦晨的手所到之处只能感到瘦骨嶙峋。
其实他不是很喜欢太瘦的女人,抱着没有一点实在感。特别是现在的郁欢性子变得愈发的薄凉,很多时候他抱着她,却总是感到一阵虚无感,她的热情已经在不知不觉中消退了。
不是对他,而是对生活。
“欢欢……”沈亦晨把头埋在她的肩上,薄唇在她的颈子上吻了吻,忽然说:“咱们再要个孩子吧?”
他的话让郁欢的身体即时一僵,下一秒,却将他猛地推开了。
她推得有些突然,用力又大,沈亦晨毫无准备,猛地向后退了两步,郁欢自己也撞上了衣柜。
她眼里有着惊痛和畏惧,双手紧紧地抓着衣柜的门,贝齿抵住粉红的唇,沈亦晨却在她的眼底看到了雾气。
他知道他不该提起这样的问题,可是她总要走出过去的阴影,不能一直活在曾经的伤痛中,而治疗她心病最好的办法,就是再要一个孩子。
郁欢咬了咬唇,深深地吸了一口气,才略带哽咽的说:“你还记得我们当初为什么结婚吗?”
沈亦晨没想到她会问这样的问题,怔了片刻,讷讷的回答:“因为你怀孕了……”
“是……”郁欢惨淡的笑了笑,抬起氤氲的眼看着他,声音里有一丝苦涩,“那个孩子,其实是在我们没有爱情基础上才有的,你现在想再要一个孩子,是说明你爱上我了吗?”
沈亦晨忽然就噤了声,垂在身侧的手紧握成拳,他的喉结翻滚了一下,却始终没有开口说话。
他到现在都不能确定自己是不是爱上了她,她难过的时候,他的心情也会跟着低落。每天从公司回家,看着她单薄的背影孤寂的坐在阳台上,他的心里就会阵阵的发疼。看到她难得露出的微笑,他的心里也会随着明朗轻快起来。
他不知道这是不是爱情,曾经和乔安娜在一起时候,他并没有过这样心情因她而变的时候,反倒是乔安娜的心情都是随着他走。
郁欢的手指还紧紧地扣着衣柜的门板,原本晶亮的眸子,在他的犹疑中渐渐地变得暗淡起来,嘴角浮现出了一抹苦笑。她知道,他并没有爱上她,之所以想再要一个孩子,应该也只是不想再看到她每天在家苦着一张脸罢了。
“其实我知道,你不爱我……”郁欢极力扬起一个微笑,虽然不太好看,可她还是尽量维持着,咬了咬牙,继续道:“孩子,其实不急的,我说过,会用一年让你爱上我,未来的日子里,我们还有很多时间……”
她的尾音有些颤,沈亦晨知道,那是她不自信的表现。
经过了这么久的相处,沈亦晨已经发现了,郁欢总是爱故作坚强,或许是他曾经给她的伤害,让她渐渐地习惯了去伪装自己。他忽然有些心疼,看着她眼底摇摇欲坠的泪,向前走了两步,一把将她拥进怀里。
“好,不急,等你什么时候想要,我们再要……”
郁欢感谢他的理解,窝在他的怀里没有说话,直到侍应生来叫他们,可以去参加舞会了。
她没有化妆,只是脸上有着浅浅的泪痕,沈亦晨用热毛巾悉心的帮她擦掉,又强迫似的让她上了淡妆,两人这才去了舞场。
他今天穿的是一身银灰色的手工西装,里面是一件纯黑的衬衣,没有系领带,扣子也只是扣在第二颗,有些随意,却又不失他傲气的风范。郁欢一身紫罗兰色的长裙,亲昵的挽着他的手臂,刚一进去,就已经吸引了不少人。
“你会跳什么舞?”沈亦晨的手臂里还挂着她的手,垂首浅笑着问她。
郁欢耸了耸肩,有些不好意思的说道:“其实我什么舞都不会跳,我好像只会拿笔画设计图……”
她的话说了一半忽然戛然而止,沈亦晨也跟着一愣,知道她是又难过起来了。
“没关系。”沈亦晨将她裙子上的肩带拉了拉,声音淳和的说:“靖谦的老婆颜歆月是学舞蹈的,回去以后可以让她教教你。今天有我带着你,不要怕。”
“嗯。”郁欢重重的点了点头,嘴角浮上了恬淡的笑。
舞会上最先放的是华尔兹的舞曲,这应当是沈亦晨最熟悉的舞步了,其实说起跳舞,他们几个人里跳的最好的还是荣凌,只可惜那个闷罐从不露才。
“华尔兹很容易的,你以前跳过吗?”沈亦晨一手揽着她的腰,一手抓着她的手。
嗯嗯嗯……”郁欢搭着他的肩,却只顾看自己的脚下,回答得含含糊糊。
即时她已经很小心了,可是还是会不时地踩到他的脚,沈亦晨脚上的那双意大利手工皮鞋,就在她踩来踩去之下,变得狼狈不堪。
好不容易一段结束了,郁欢松开他的手,走向休息区,有些挫败的说:“我觉得我不是跳舞的料。”
沈亦晨明明已经教的很好了,怎么进,怎么退,怎么旋转,他都说得明明白白,可是她就是转不过弯来,她甚至都有些怀疑自己是不是身体不协调。
“这也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学会的,这又不经常用到,你也不用急。”
沈亦晨坐在她旁边,拉过她的手,翘着腿轻笑着看她。
郁欢忽然转过头,目光炯炯的看着他,“我想看你好好跳一次。”
她实在是跳的太烂了,周围那些外国女人的目光都快把她戳穿了,她跟他跳的时候是只缘身在此山中,完全看不到他跳起舞来是什么样,白瞎了他这个能人。
沈亦晨无所谓的耸了耸肩,“可是我没有舞伴。”
郁欢的目光从会场里扫了一遍,最终停在角落里一个金发碧眼的外国姑娘身上。她注意到了,所有的人里,只有这位姑娘没有男伴,从一开始进来就是一个人坐在那里,可是她看到别人跳舞的时候,眼里会不自觉的流露出不屑。
她应该跳的不错。
“你看那个姑娘……”郁欢伸手指了指她,又推了推沈亦晨,“你去邀请她,跳一段给我看看。”
哪有故意把人往外推的?
沈亦晨看着她兴致勃勃的样子,忽然就涌上一股无名火,转手把酒杯重重的放在桌上,有些气恼的说:“我不跳,没心情。”
“你跳一段给我看看吧,我跳得不好,看你跳也行啊。”郁欢有些可怜的摇着他的手臂。
沈亦晨回头看着她满脸的可怜相,想要拒绝,却说不出拒绝的话,最终还是伸手在她的额头上戳了戳,嗔道:“学着点。”他说完,起身走到郁欢说的那个外国姑娘身边,低低的和她说了几句英语,绅士的向她伸出手。
那姑娘起初有些不以为意,抬头看了看沈亦晨一脸的沉稳,不知道怎么,忽然就红了脸,怯生生的把手放在他的手心,跟着他进了舞池。
沈亦晨这舞本就是跳给郁欢看得,所以虽然面对着那姑娘,却有些心不在焉,眼睛总是不自觉地瞟向郁欢的位置,眼神里还有浅浅的警告,让她仔细看着。
他是真心不想和别人跳舞,尤其是不想和外国女人跳舞。他已经习惯了郁欢身上鲜花沐浴乳的香味,面前这女人身上浓郁的香水味呛得他直想打喷嚏。他只好一直向后仰着身子,否则他怕自己等一下会难以抑制的对着她的脸就打喷嚏。
那姑娘的年纪也不大,二十一二岁左右,大约是没有见过这么绅士又俊秀的东方男子,从和沈亦晨跳舞开始,白皙的脸上就是一片绯红。她跳得确实好,可是既想在沈亦晨面前显摆,又想要矜持一些,所以显得扭扭捏捏的。
沈亦晨果然是跳舞的一把好手,一招一式都做的很到位,帅气又不失优雅,郁欢看着他几乎脑子都要短路了。她起初还看得津津有味,可是渐渐地就发现不对劲了,那姑娘总是有意无意的往他怀里凑,旋转的时候,总是会迈一大步。沈亦晨向后,她就像逼人似的一步欺上去,沈亦晨向前,她也不退。总之就是怎么亲近怎么来。
郁欢越看越觉得憋气,直到音乐戛然而止,那姑娘像是没有预料到,猛地一下栽进了沈亦晨的怀里。
她见过脸皮厚的,还没见过脸皮这么厚的!
郁欢将手上的酒杯重重的放到桌上,大步走到他们面前,一把将沈亦晨拽到自己的身边,用英语大声说了句:“他是我丈夫!”
她像是宣示主权一样,展开双臂挡在沈亦晨面前。
沈亦晨看着她小女人的模样,低低的笑了笑,那姑娘起初一愣,对着郁欢上下打量了一下,还是不甘心的后退了一步,转身走了。
论长相,她确实不是这个东方女人的对手。
郁欢看着那姑娘走了,一把扯起沈亦晨的手,气咻咻的将他拉出了舞场。
她确实是很生气,大概所有的人都能看出来那姑娘心里不轨,只有沈亦晨看不出来,人家往他身上贴,他还来者不拒。
他是一个结了婚的男人,怎么能这样?
沈亦晨倒是很无所谓,看着郁欢气得脸都快僵硬了,他还火上浇油的问:“怎么,不看了?”
他们早已经出了舞场,马尔代夫到处都是有海的小岛,郁欢拉着他的手在沙滩上走着,她听到沈亦晨轻飘飘的话,忽然松了手,转头看着他戏谑的笑脸。
夜风拂起她的长发,海边的风总是带着咸涩的冷意,她的眼底有些泪,吸了吸鼻子才说:“我是想看你跳舞,可是没想看你和别的女人***。”
“你瞎说什么?”沈亦晨对于郁欢的用词感到不满,不由得皱起了眉。
什么叫做***?
“难道不是吗?”郁欢仰起脸,眼里有了一丝愤恨,反唇相讥道:“你们离得那么近,她一个劲的往你身上贴,你就察觉不到?我看你是察觉出来了,但是舍不得放开眼前的美女吧。”
沈亦晨恼了,出声呵斥道:“郁欢!”
真是越说越离谱,她难道就没看见他对那个女人唯恐避之不及吗?
记忆里,他已经鲜少有过这样重重呵斥她名字的时候了,那仿佛还是很久以前的记忆,可是现在又旧事重演了。
郁欢今天的心情其实并没有很好,从她问他是不是爱上她了,他犹豫的那一刻起,她心里就一直很烦躁,方才看到他和那个姑娘在舞池里跳的那么来劲,她心里就更烦了。
诸多不顺加在一起,郁欢忽然愤然的开口:“我说的不对吗?还说想要孩子,你连自己的感情关都过不了,要什么孩子?一个不被父亲疼爱的孩子,要了他算什么?私生子吗?”
沈亦晨听着她说起话来字正腔圆,理直气壮,心里那股火也冲了上来,对着郁欢讽刺道:“是,我又不爱你,你自己生的孩子,除了配私生子这个名号,还能配什么?”
“你……”郁欢一愣,没想到他会这么说话。
就连沈亦晨自己都是一怔,可是话已经说出去了,他没有再收回来的机会。
两个人站在原地,四目相对的看了好一阵,郁欢咬了咬唇,向后退了一步,“就这样吧,沈亦晨,就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