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尚晴转向严菲儿,叹一口气说:“菲儿,我其实真的——”
“哎呀行了,尚晴姐。”严菲儿悄悄说,“听起来挺不错的,去见见吧,没准就成了。你别那么死心眼,又吊死在陆医生这棵树上了。多好的机会啊,就算不成,也可以好好刺激一下他吧?”
江尚晴便不再说话了。
周六的晚上,陆忱发来一条短信:“明天有空吗?一起吃顿饭?”
江尚晴想了想,回过去:“明天没空。”
陆忱很快回过来:“怎么,有约会?”
江尚晴不由就笑了笑,回了一条:“嗯,去相亲。”回完了,才发现心里真觉得挺过瘾的。
果然,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复:“哦,你什么标准啊?”
江尚晴不由愣了一下,想了想,回道:“我没什么要求,坦白磊落,对我好就行了。”然后,自己看着“坦白磊落”四个字,捂着嘴笑。
陆忱又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坦白磊落,怎么能算要求?看不见摸不着的。”
江尚晴笑得更开心:果然,这四个字刺激到他了。
想了想,又笑着回:“谁说看不见的?”
陆忱这次回得倒挺快:“问题是,标准很难界定吧?没法量化啊,比如说一千克啦,一升啦,怎么量?”
江尚晴回:“你这叫胡搅蛮缠。”
陆忱回道:“我是为你好,你的标准太模糊,不如我帮你定一下吧?”
江尚晴看着那条短信,愣了会儿:你凭什么帮我定?
然后,心里突然就又一动:要不,他是想乘机说些什么?
这么一想,心就又怦怦跳得急促起来,连忙回过去:“哦,说来听听?我参考一下。”
陆忱很快回过来:“首先,对相貌会有要求吧?长得不能太看不过眼吧?否则以后只能天天黑着灯了。所以呢,长得还没我帅的,就基本不用考虑了。其次,对人品应该也有所要求吧?就你那柔柔弱弱的性格,找个中山狼不得天天哭死?所以呢,性格没我这么正直善良的,也差不多可以pass掉了。最后,得有点生活情趣吧?要不然,两个人闷闷地大眼瞪小眼,人生得少了多少乐趣啊?所以呢,没我这么风趣幽默有内涵又有魅力的话,就可以彻底踹掉了。”
江尚晴看着那么长的一条短信,笑得在床上直打滚。
陆忱,你还能再不要脸一点吗?你直说叫我找你不就得了,说明白有那么难吗?
笑完了,才爬起来回了他一条:“自我感觉太好了吧?臭美!”
陆忱回:“怎么是臭美呢?明明是完美好不好?要不,你给说说,还有哪里不够美?”
江尚晴轻轻咬了咬嘴唇,想了想,回道:“自恋狂,据说美人是睡出来的,所以,我要洗洗睡了,为明天养足精神。晚安。”
那边过了一会儿才回过来:“好吧,早点睡,晚安。”
其实,就是一行字而已,但不知为什么,江尚晴就愣是觉得,最后那条短信读起来,似乎有一种淡淡的惆怅感。
星期天的中午,约在附近的一家“肯德基”。
萧老师很识趣,堂弟萧志强一来,她立马就闪人了。
因为已经是午饭时间了,所以萧志强就问江尚晴吃什么。
江尚晴说随便,于是萧志强就给两人各买了一个奥尔良烤鸡堡套餐,还特意给江尚晴多买了一对奥尔良烤翅,又问江尚晴要不要来一杯圣代,江尚晴婉拒了。
两个人就这么吃着汉堡包,喝着冰可乐,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反正都是教育行业的,也算勉强有共同语言。
要说萧志强长得还真不丑,看上去文质彬彬的。
可是,在星期天的“肯德基”嘈嘈杂杂的环境中,看着对面那个滔滔不绝巨能说的萧志强,她却不由自主就想起了那个浪漫的烛光之夜。烛火摇曳中,对面那个男子深邃立体的眉目,眼角眉梢温柔的笑意,是那样叫人移不开眼睛。
想起他昨晚跟她发短信说:“长得还没我帅的,就基本不用考虑了。”江尚晴的嘴角,不由就牵起一抹淡淡的苦笑:陆忱,你那个标准,是不是高了点儿,你是存心想叫我做剩女才说的吧?
她想得那么出神,以至于对面的萧志强叫了她好几声,她才反应过来,连忙抱歉地笑笑。萧志强看她回过神来,便又接着滔滔不绝地跟她讲起来,绘声绘色地形容自己怎么跟学生斗智斗勇。
江尚晴微笑地听着,啃了一口烤鸡堡,思绪却就又一次飞到了那个烛光摇曳的餐桌上。那天她第一次发现,那双惯拿手术刀的手,原来竟是那么漂亮,直到叫人惊叹的地步。当那修长的十指握着铮亮的刀叉,速度飞快而且看似毫不费力地将牛扒鸡扒切成大小完全均匀的小块时,动作更是娴熟利落到堪称完美。犹记得当时,她整个人都看呆了,那目不转睛的样子,叫本来一脸专注的陆忱很讶异地抬眸看了她一眼,问:“你饿了吗?”江尚晴立即羞得满脸通红。
汉堡有点噎人,于是江尚晴端起冰可乐喝了一口,努力把思绪扯回到眼前,想要听听萧志强在说什么。可是,一句话还没听完,她就又走神了。因为,她又忍不住想起那一晚,对面那人端着咖啡轻啜浅抿,隔着烛火对她温柔微笑的样子,曾给她怎样优雅清隽的感觉。
突然,就有些莫名地惆怅:那样浪漫美好的梦,果然就只能做那么一次吗?再来一次,好不好?他当时不是承诺过,还有下次的吗?
“江老师,江老师?”对面的萧志强又在叫她了。
江尚晴这才又回过神来,发现自己手里的汉堡已经吃完,只剩了一张包装纸,而自己好像正打算咬一口包装纸。
她连忙尴尬地笑笑。
萧志强便问道:“一个汉堡没吃饱吧?我再给你要个别的,好吗?”
江尚晴连忙摇摇头说:“不要了,吃好了。”
“江老师,你别那么客气。”萧志强说。
“不是客气,是真的吃好了。”江尚晴这才看到他手里的汉堡也早就吃完了,便把手边那一对鸡翅递过去说,“你可能还没吃饱吧?这还有对鸡翅。”
萧志强推辞了两下,看江尚晴是真的不吃了,这才拿过去,两口啃完了。
然后,他擦擦嘴说:“还早呢,咱们逛逛街吧?我开车过来的,你说去哪儿?”
江尚晴愣了一下,就那么脱口而出:“去书城吧?”
萧志强明显也愣了一下,随后就笑了:“江老师爱看书吗?”
江尚晴便也笑笑,说:“嗯,还好。”
萧志强说:“那咱们就去书城逛逛吧。”
江尚晴点点头说:“好。”
于是,两个人出了“肯德基”。江尚晴等着萧志强把一辆银灰色的车开过来,就跟他说附近的书城自己去过了,想去一个更大一些书更全一些的书城,萧志强说没问题,跟他走就行了。
那个书城果然很大。
江尚晴心里突然就起了一个念头:如果今天,能找到想要的那种《一千零一夜》,那么,她就再给自己和陆忱一次机会。如果没有,那么她就和萧志强发展一下,彻底忘掉陆忱。
但是,她心里接着就又有一个声音问道:“你真的确定,萧志强可以代替陆忱在你心里的位置吗?”
她只是想像了一下,如果跟那个人从此成为陌路,心头就突然地感到一阵莫名的难过。
跟周文笙谈了六年,这边分手不过一个月,她就移情别恋对陆忱动心了。跟陆忱认识才不过两个多月,应该更容易忘记吧?可为什么,看着萧志强的时候,她心里却偏偏只想起那样一句古诗——“曾经沧海难为水,除却巫山不是云”?
两个月而已,怎么就爱得那么深了?
是因为他长得帅吗?不,其实平心而论,周文笙的相貌并不逊色于他。
那么,是因为他个性好?好像也不是。除去最初曾给过她那么多的帮助让她感激之外,最近她一直活在对他的猜猜疑疑中,昨晚还旁敲侧击地骂他不够坦白磊落来着。
到底,爱他什么呢?江尚晴站在书城的大厅正中,露出一脸的茫然之色。
作者有话要说:陆医生终于被刺激了,但是尚晴这个没出息的,还就是忘不了他了,呵呵
、好久不见
萧志强却显然误会了她的神情,说:“怎么;这个书城太大了;感觉无处下手?呵呵。”
江尚晴这才回过神来,对他笑了笑;说:“嗯;确实挺大的。”
萧志强便又问:“你喜欢什么类型的书?”
江尚晴却直奔主题:“我想看看,有没有精装完整版的《一千零一夜》。”
“啊?”萧志强一愣;“你怎么喜欢那么老的书?”
江尚晴笑了一下,没有再说什么;环视一圈;终于看到“外国文学”这样的标签;她便径直走了过去。
那么顺利;一眼就看到最上面厚厚的一套硬壳书;书脊上烫金的大字印着《一千零一夜》的名字。
眼泪,不知不觉就流了下来。
那一刻,她突然觉得,冥冥之中也许真有一位慈悲的造物主,用他无所不在的广大神通,默默地眷顾着这个世界上每一个卑微的生灵。
回来的路上,江尚晴再也顾不上萧志强满眼的问号,只是抱着那一套厚厚的硬壳书,看着那样精美的装帧和印刷,满眼都是欣喜的笑意。
萧志强本来要帮她付钱的,但江尚晴告诉他,这是买给一个朋友的,而且那套书实在价格不菲,萧志强这才终于作罢。
不过,萧志强这个人倒也真的很不错,一直把江尚晴送到家,又帮她把那沉重得跟砖头似的家伙拎上楼,这才道了再见回家去了。
第二天,萧老师一见江尚晴就连忙问她怎么样,还说萧志强对她印象很不错,想要和她再发展一下。
江尚晴满怀歉疚地拿出一个新买的菲利普剃须刀,交给萧老师,请她转交萧志强,以此来对萧志强昨天请她吃饭又送她回家表示感谢。然后,又把拒绝的原因扣给了周文笙,说自己昨天老是想起周文笙,一直在走神,觉得很对不起萧志强,等过段时间再说吧。
萧老师听到这个结果,自然觉得很遗憾,但是想想人家谈了六年的男朋友,说忘不掉也很正常。于是,萧老师就非常惋惜地表示,等江尚晴想通了再跟她堂弟联系吧。
书买到了,但是什么时候送给陆忱呢?想着要给他个惊喜的,找个怎样的契机呢?
当然,最好是个对他有特殊意义的日子。
但是,除了生日,她想不出来还有什么日子对陆忱会是有特殊意义的。可是,陆忱的生日,她怎么可能知道?问他吧,太明显了;问冯丽云吧,太不好意思了。
所以,江尚晴又有些一筹莫展,决定等他再打电话或者再发短信的时候,想法探问一下。
可没想到的是,陆忱却偏偏就又消失了。
从认识他以来,好像他就老是会这样莫名其妙地消失几天。江尚晴知道,他很忙。
不过,自从“五一”之后,两人的关系有所进展,所以无论他再忙,好像都会隔天就给她打个电话或者发个短信什么的,像以前这样又连着消失好几天的事情再没发生过。
但是,自从那天晚上跟她制定了相亲标准之后,他却又一次玩起了失踪。而且,这次玩失踪的时间之久,更是超过以往每一次。
起初,江尚晴还犹豫着想过要给他发个短信什么的,但是随着时间的推移,她却越来越确定,陆忱可能是故意不打算跟她联系了。
为什么呢?因为她去相亲了吗?
那还真够霸道的。你又没有任何表示,凭什么就不允许我去相亲?我有多少青春能在你这里耗下去?
不联系就不联系,彻底断了也好,正好眼不见心不烦,免得我天天猜测你的心意。
江尚晴咬咬牙,一赌气,也憋着不跟他联系。
尤其叫她确定陆忱是有意躲开她的事情,就是再也没见过他来接甜甜。两个星期以来,大多时候都是冯丽云来接甜甜,虽然经常见到,但每次她还要忙着照顾其他没被家长接走的孩子,所以也就顾不上跟她多说什么。
虽然赌气不跟陆忱联系,但心里其实还是没有放下他,很想知道他最近到底怎么样。可是一想到他那忽冷忽热若即若离始终暧昧不明的态度,江尚晴就立即勒令自己,绝不主动打探他的消息,免得又叫自己继续无谓的幻想。
人前,她若无其事一副很正常的样子,可背后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些日子对她而言何其煎熬。每天夜里都会梦到他,或者是烛光下的温柔浅笑,或者是书柜前的哈哈大笑,或者是开车时偶尔的回眸一瞥。
江尚晴跟自己说,就像最初和周文笙分手时一样,熬过这段时间就好了。
总会好的,一定会好的。
可是,半夜里,从关于他的梦境中醒来,只好用这样的话来安慰自己时,才发现枕头早已经湿了一片。
陆忱,最好你一辈子也不要再来见我!
周四那天,甜甜瞅着空子,突然对江尚晴说:“江老师,我舅舅明天就回来了。”
江尚晴心里突地就跳了一下,却硬是强作随意地问:“哦?他去哪里了?”
甜甜说:“他去北京出差了啊。江老师,你不知道吗?”
“我不知道啊。”江尚晴勉强笑了笑,心里那个气愤啊!
去北京了,又不是去火星了,那不是不联系的理由。可是,他走之前,回来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