团子仰起头看他。
是啊,她还活着,她还在继续唱歌,这多好啊。
她与青蘅约定,带他去看比赛。
青蘅说:“让我烤个派为你加油。”
没办法,只会烤苹果派的男人……
他们去市场买苹果,冬日里稍稍有了些阳光,照的人暖暖的。
青蘅下厨,团子就用他的电脑收邮件,来自远方的小鸟,让她感受到了久违的快乐。
凤凰说:“团子,我和川乌结婚了。”
他们刚毕业,从小的感情,迫不及待。
一生一世一双人,团子的这个心愿,凤凰帮她实现。
***
团子忍不住跑去找青蘅,青蘅正在削苹果,他用剥皮器,这不是一个真正会做菜的厨师。
团子拿了小水果刀,将苹果皮与果肉一圈圈分离,最后去籽。
她说:“青蘅啊,我最好的朋友结婚了,他们青梅竹马,是彼此的唯一。”
“青梅竹马?”青蘅不懂这个词。
团子教他:“就是从小就一起长大,感情很好。”
她将小刀拿去冲洗,心里想,她与盛赞算不算青梅竹马?
他十五岁时,她出生,他照顾她至三岁,十年后回来,养育她至成*人。
面团发酵好了,青蘅在努力做一张酥脆的饼皮,团子苦恼该送一份怎样的结婚礼物,这件喜事对于她来说太重要了,从三千港出事后,她从未这般高兴过。
她与青蘅普及中式婚礼,那里没有白纱和钻戒,老一辈喜欢鲜艳的红裙和黄金。
还有酒宴,中式的婚礼最是热闹的喜宴上,要有鱼有肉,每一道菜都有吉祥喜庆的名字。
宾客都要尽兴,小孩可以收到小额的红包。
新娘的亲戚会送黄金首饰,其他被邀请的宾客就封红封。
红封里的钱不能折四折,而是百元钞票折三折。
“四”这个字在中国不吉利。
如同西方里的“十三”。
青蘅听入迷,在烤箱工作时又问了很多。
他问:“你怎么知道这么多!”
意思是,你又没结过婚!
团子揪了揪手指,“都是我哥哥教我的”。
“你哥哥真好。”青蘅羡慕,他也有哥哥,但他的哥哥非常严厉。
***
盛赞好吗?不,他不算真正意义上的好人。团子笑了,算了,就让青蘅以为他是好人吧。
青蘅提议:“你可以也送黄金,我知道哪里的黄金最纯,我带你去,有折扣。”
团子又教他:“像我这种情况,不能出席他们的婚礼,如果单单送黄金,就显得淡薄了。”
青蘅搞不懂,“既然亲戚都送,为什么你送就不行?”
团子想了想,“人情世故,你在国外很难体会。”
青蘅说:“好想回去看看。”
“为什么不呢?”团子问。
为什么不呢,你在那里没有伤心的往事,没有不能揭开的伤疤,所以,为什么不呢?祖*国很好,很美,回去看看吧。
青蘅说:“我们可以一起回去,你可以做我的向导。”
团子静了静,没有答应。
与烤箱一齐响起的,还有青蘅的电脑邮箱,凤凰调皮的过了一会儿才告诉她:“我们决定去克罗地亚蜜月。”
从小他们的使命就是保护团子,没有了盛赞,团子也不需要被保护了,她离开了凤凰,想要一个人过的很好,但不得不承认,听见他们要来时,她有多么的高兴,他们像是她的一家人,为她撑腰,怕她被人欺负的哥哥姐姐。
团子终于忍不住湿润了眼角,她知道他们是不放心她,才找了这个借口来看她的。
青蘅切一块三角端出来,同时递上纸巾。
团子吸着眼泪,声音沙哑的对他说:“我的朋友要来这里。”
“度蜜月?”
“也可以这样说。”她用叉子插了块派放进嘴里,味道比第一次的还要更好,苹果甜滋滋的,与黄油充分融合,地下的酥皮又脆又香。
或许是太开心了,她与他说起自己小时候的事。
她说:“我小时候因为说话不利索,常常被其他同学欺负,有一个同学叫小胖,他最爱剪我的头发,我的朋友叫凤凰,你知道凤凰吗?凤凰是一种传说中的神鸟。”
青蘅坐在她对面,仔细的听,不肯错过任何一个字。
“那时我六年级,凤凰和她的男朋友转学到我的学校,她是我的同桌。”
那年,老爹刚刚过去,那年,她也认识了川芎。
***
“他们替我教训了小胖,凤凰有一把很漂亮的匕首,她剃光了小胖的头发,从此以后再也没人敢那么对我。”
那时,她还不知他们曾为她做过什么,她甚至不怎么敢与他们说话。
青蘅可以想象,那个叫小胖的孩子是有多么滑稽的顶着光头去上学,因为青少爷年轻时也常常这么欺负人。
他问:“还有呢?”
他觉得很有趣,关于团子的一切。
团子说:“后来我上初中,新的同学也开始欺负我,凤凰找了她们单挑,她又变成了我的同桌。”
青蘅把凤凰想象成一代女侠,行侠仗义。
团子点点头同意,她说:“后来我才跟凤凰好的,我一开始还有些怕她。”
她说时露出点小儿女的娇态,青蘅头一次见到。
于是他感谢那个没见过面的神鸟,果然有神力啊!
青蘅问团子还要不要,团子递过盘子,很给面子。
他让她接着说,团子想了想,“凤凰是一个很难一言说清楚的女孩,你见过就知道了。”
青蘅期待,说到时候要去机场接人,团子就说要给青蘅包饺子当做油费。
青蘅开心极了。
(在这里,我仿佛看见了2012年,童小蝶坐着宗政浩辰的车,去机场接到了从日本留学回来的连奕,时光那么快,一晃,两年过去了,现在的你们,是不是还如当初一样?)
第82章 蒲苇韧如丝5
凤凰来的时候克罗地亚的天气已经开始变暖,团子脱下了厚重的外衣;特地穿了鲜艳的裙子;她想让凤凰知道她在这里过得很好。
这是青蘅第一次见团子穿那么鲜艳的颜色;团子站在路边,看见一辆黑车开过来,害怕车子溅起路边的水;往后退了两步;却看车停下;青蘅朝她吹口哨。
她不好意思的坐上车,说:“我的一个哥哥很喜欢这样的裙子;我以前常穿。”
“真的很漂亮。”青蘅由衷的说。
“谢谢。”团子挽了挽头发,也说:“好车。”
青蘅挠了挠头:“我哥的车。”
他们家;青龙霸的车中规中矩,戴倩的车小巧艳丽,青龙霸一听儿子要借车去泡妞,当即挥挥手:把你哥的车开去!
青家老大喜欢玩车,青蘅挑的这辆内敛含蓄,却一看就知道是名品。
机场里,团子有些紧张,像是要去见最爱的情*人。青蘅看了发笑。
远远的,在一群西方面孔中,很容易就能找到凤凰和川乌的身影,团子拉着青蘅激动的说:“看,那就是我朋友。”
青蘅顺着她的指尖看去,那个被他想象成孔武有力凶神恶煞的大姐头凤凰同学,现实中漂亮的秒杀了周围所有的深邃五官。
青蘅再低头看看团子,她的眼里有些湿润,迫不及待的跑过去,裙子扬起好看的弧线,扑到凤凰身上。
两个漂亮的东方女孩,在机场引起小小躁动。
青蘅看向一直站在凤凰身后的男人,知道那就是川乌。
他的眼里,果然只有凤凰。
***
青蘅迎上去,先用克罗地亚语欢迎他们,然后换成中文,说:“我叫,青蘅。”
凤凰也哭了,抹着眼泪一脸吃惊。
团子笑着问她:“吃惊吧?我当时也吓一跳呢!”
“你好,我是凤凰的丈夫,川乌。”川乌与青蘅握手,迫不及待彰显自己的身份。
凤凰翻白眼,与团子耳语:“这句话他已经说过好多次了。”
然后不甘心:“你说既然这样,小时候他怎么就能忍得住呢?”
团子是知道凤凰不止一次把川乌骗到外面开*房,两人在房间里穿戴整齐的睡一晚上的事情。
她调侃:“成了么?”
凤凰拍她脑袋:“废话!我们现在是合法的!”
然后说:“你等着,姐很快就能升一个杯了,绝对比你大!”
团子笑的又要哭了,抱着凤凰不知怎么是好。
青蘅说:“我们走吧,车上聊也一样。”
团子肯松开凤凰,与青蘅一起推行李车,将东西放进车后箱。
凤凰看见团子身边站着的青蘅,心里感慨,她看着川乌,希望他们谁也不要先离开谁。
她不想有那么一天,川乌的身边,站着的不是她凤凰。
虽然盛赞不在了,但凤凰心里的天平还是偏向了他,她不会忘记,那个夏天,在首都,团子其实就是被她欺负了,盛老大掌心里的宝贝,
被她区区一个凤凰欺负了,还欺负的光明正大,可老大并没有责罚她,饭席上,还为她夹了菜。
他甚至一句责备都没有,他可是海龙的老大啊!
可事已至此,凤凰希望她能幸福,她将这样的感觉死死压在心里,对团子说:“如果是个好的,你就试试看。”
团子说:“你想多了,青蘅是我朋友。”
***
接风宴是一顿饺子,凤凰不敢相信,这是青蘅第一次来团子家。
青蘅很正式的买了花和礼物,还烤了拿手的派。
凤凰在心中默默给他加两分。
吃饭时,团子问起婚礼细节,凤凰摆摆手,不拘小节说:“没办。”
团子急的马上就放下筷子,拉着凤凰要问个明白。
川乌过来解救妻子,解释说:“等人都到齐了,我们再办也不迟。”
他们等的人是还在牢中的凤天。
青蘅聪明的没有多问,钻进厨房又下了一锅水饺。
凤凰开心的翻出结婚证给团子看,团子招呼青蘅,青蘅才出来,与他们坐在一起,端详那两本红证,看了半天,青蘅感叹:“原来长这样啊!”
把大家都逗笑了。
照片上,凤凰笑得很开心,她从小的愿望就是要做川乌的新娘。
团子那个感慨啊,反正她这辈子也不会有这么一天了,所以心中感觉自己像是嫁掉了一个闺女。
她严肃对川乌说:“你一定要对小鸟好。”
川乌说:“当然,放心。”
既然是来度蜜月的,就一定要到处去玩一玩,但当凤凰说要让团子做向导时,把她给难住了。
团子宅得够可以,哪里知道好玩的地方在哪里?
青蘅乐呵呵的大包大揽,第二天带上这三人去了童话村。
***
童话村所在的杜布罗夫尼克距离萨格勒布有五百公里,他们驱车,一路上都是艳阳,天气好到让人觉得如果呆在家里简直就是浪费。
路上说说笑笑,青蘅很快就与凤凰和川乌熟悉起来,川乌结婚后变得稍微爱说话了些,与青蘅讨论那辆车的配置。
凤凰则与团子耳语:“他就是喜欢你,姐姐敢保证。”
团子没有否认。
青蘅对她的照顾,她感觉得到,他的眼中有爱慕的痕迹,他小心翼翼的在靠近。
几个小时后,他们到了,这里仿佛是精灵的家,普里特维湖水碧绿无比,仿佛是仙女用来洗澡的地方。
小河中间有个亭子,团子踩着石墩跳过去,坐在石椅上,看着波光粼粼,舒适得叹了口气。
凤凰和川乌在不远处拍照,青蘅找过来,在团子身边坐下,问她:“累不累?”
团子摇摇头,说很喜欢这里。
他们当晚住宿在这里,团子早早就将凤凰与川乌赶紧屋里去,她当然没有忘记,他们俩是来度蜜月的。
但在此之前,他们俩像是来探亲的。
川乌笑着承了团子的美意,搂着凤凰回房间。
青蘅又带着团子去那小亭子上吹风,变魔术般拿出红酒,两人对酌。
月亮很圆很大,流水涓涓,草丛里还有小虫的鸣叫,美好的叫人不忍打破。
团子这次记得不能多喝,一杯以后就规矩的放下酒杯,青蘅也不喝了,看看时间,送团子回去。
他还是绅士的将她送至门口,与她道声晚安。
***
房间里,凤凰却在等着团子,团子吃惊的指了指房间,川乌好似有感应般打开门,无奈极了。
凤凰早已安抚好了新郎,只与好姐妹睡一张床*上,彻夜聊天,哭哭笑笑,留川乌一人独守空房。
凤凰说:“团子,你过得好吗?”
她有眼睛可以看,却不能真的确定。
团子当年遭受的打击太大,凤凰身为女人,知道想要忘记并不是那么容易。
“我很好。”团子说,“小鸟你别担心我。”
这句话说一百遍凤凰也不见得会相信。
但她换了一个话题,说起在玉城的老教授。
两个姑娘整晚没睡,第二天顶着一模一样的肿眼泡起床外出。
青蘅一看就看呆了,半晌说不出话来,倒是川乌淡定,说:“没事,不用担心。”
两个姑娘相视一笑,都想起大一冷战时她们大吵一架,第二天两个人也是这样顶着哭肿的眼泡去上晨练课。
之后是谁披星戴月来接她,之后是谁站在花树下英俊到无法忽视,团子都记得清楚。
吃过早饭,他们去了维采群湖国家公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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