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三省的关系猜到的,我们大致能确定那头肯定是陈皮阿四和张起灵的人,可没想到在长沙上了火车我们最先看到的竟然是使劲吸溜方便面的胖子。
吴邪一看到胖子就乐了,上去捶了他一下:“我三叔这是夹喇嘛啊,我还以为是串羊肉串呢,还串了个五花肉。在海南的时候不是还说要减肥呢?怎么一点儿成效都没有?”
胖子本来就跟饿死鬼投胎似的吃的贼快,面又烫又辣,被吴邪一拍直接呛着了,一连咳嗽了好几下,连潘子都嫌恶心了才停下来。胖子呛红了脸,直摆手:“你他娘的还好意思说?要是胖爷我早知道这趟又跟你那三叔有关系,我说啥也不会来,你们叔侄俩……丧门星啊!”
潘子这人一向容不得有人说吴三省半句坏话,当即就要跟胖子闹起来,还是吴邪及时充当了和事老——这人就是救火大队的命。
“潘子哥,靠后,看我教训一下这个说话不经过大脑的家伙。”我故作姿态地活动活动关节,狞笑地朝胖子走去。
“诶?粽娘妹子,咋回事呢这是,这才过几个月啊,把我胖子哥忘脑后啦?”胖子起先还疑惑我怎么就跟他杠上了,再一看吴邪搭在我肩上的胳膊,哀嚎了起来,“好你个吴邪啊,趁胖爷我在北方支援革命呢你居然把妹子泡走了!”
我和吴邪立即非常有默契的故意各种亲密,气的胖子恨不得直接把泡面盖我们脑袋上,他大声直嚷嚷,“靠,你俩太不讲义气了吧这是,要不是我胖爷有先见之明接了这趟活计你们是打算摆酒当天再通知我吗?这种人咱可不能姑息,你说是吧,小哥!小哥?”
听胖子这样说我们一扭头才发现原来火车厢里还有一直被我们忽略的另一个人。
“咋了……嘿,你们干嘛啊?都不说话,哑巴啦?你俩是谈恋爱谈脑残了怎么着,不记得我胖爷还不记得小哥啦?”
我正准备说点什么难听话,吴邪却把我脑袋一按,怕我撞到头似的把我安排到下铺。他看了一眼张起灵,也没有多亲昵,很是公式化地说了声:“‘钥匙’带来了。”
张起灵毫无波澜的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转过身去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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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粽娘,有人看你牌。”坐在我对面的胖子提醒我。
车开了之后陈皮阿四进来过房间一趟,但只是放了行李拿着手机就离开了,也不知道是去做什么了。而张起灵呢,面朝内侧睡的纹丝不动,一点也没有加入我们唠嗑的意思。我们四个无聊,只好打扑克消磨时间——胖子曾在海底墓里开玩笑说以后下斗记得带副扑克锄大地,没想到现在竟然成真了,他一提醒我立即瞪了吴邪一眼。吴邪这个家伙打牌最不老实了,在古董店的时候老看我的牌,还仗着自己是店长偷看王盟的牌,最搞笑的是他两个人的牌都偷看过了还是打不赢我们。然后他就会开始辩解了,说自己擅长的是象棋云云。
吴邪立即否认:“我没看!”
我才不相信他,立即向胖子求证,结果胖子竖了竖手指,示意上面。我一抬头,就看到本该是在日常性蒙头睡大觉的张起灵不知道什么时候醒了,探出头来正在看我的牌。
这场景很是熟悉,我把牌一拢,不会再让身后的人伸手下来替我出牌了,我拍拍桌子:“胖子哥,换个位置!”
胖子看上去大大咧咧的,其实却是胆大心细,他看看我们:“到底怎么回事啊,革命队伍里居然出了内部分裂啊?”
“说来话长,”我摇摇头,并没有打算说实话——有些事当事人自己心里清楚就好了,没必要宣扬的全天下都知道,那很矫情,“硬要说来的话那是2002年的第一场雪……”
“哎哟那还真够远的,”我一出口胖子就知道我是在忽悠,他换到我的位置上坐下,贫道,“不如胖爷我再帮你追溯久一点,从1979年陈皮阿四在长沙画了个圈开始怎么样?诶,说真的,那老头儿少说也有□十岁了吧,天真无邪小同志,你三叔到底是怎么想的,我们又不是去敬老院搞慰问,带这么个老头儿能行吗?”
他这话一出,就连一向回护吴三爷的潘子也不好反驳。确实,没见过陈老头儿身手的人一定会被他那副老态龙钟的样子迷惑,如果我不是曾跟他下过几次斗,我也会觉得吴三爷是在拿我们开玩笑。他们索性也没继续打牌,反倒是你一眼我一语地开始吐槽陈老头儿。我听得出来,比起常年在北京混迹的胖子,潘子对长沙的行情还是非常了解的,他所说的关于陈皮阿四的一些信息和我知道的也都对的上号。言语中,潘子对陈皮阿四的势力颇有些忌惮,但毕竟陈老头儿的年龄摆在那里,他很是有些漫不经心地说:“毕竟老人家也是三爷夹来的,面子我们还是要给的,如果真到了最后一步我们就……”
他话还没说完,张起灵就伸手掐了他的肩膀一下,潘子立即怪叫一声,整张脸都皱了起来。
张起灵这是打算替潘子出牌的节奏么?
潘子站起身来正要发怒,突然“嘎吱”一声,陈老头儿推门走了进来。他看了看神色各异的我们,嗤笑一声,最后目光停留在了我的身上,笑容显得有些令人毛骨悚然。他刚一坐下,我立即没骨气地站起来跟吴邪说了声“我去买饮料”抓了包就出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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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概因为不是饭点,餐厅车厢并没有什么人,是故我可以站在柜台前慢慢挑。火车上的饮料和零食几乎都要比普通商店里的贵一倍左右,这让我很是肉痛,连带着掏钱的动作都非常的不情不愿。然后我就看到了钱包里的那张被泡的有些发旧的照片。
照片上的三个人笑的灿烂,而唯一不笑的那个……
瞄了一眼我选好的瓜子话梅和四罐饮料,想了想,又捏了捏瘪瘪的钱包,我跟乘务员说:“帮忙再拿两罐一样的。”总不能连张起灵的份儿都买了就单单就不给陈老头儿买吧,那也太没品了!不过虽然我私心觉得我买了他也不会喝,只是面子工作要做到位。
抱了东西正打算回房间,结果一转身就看到张起灵正面无表情地站在我身后!
我一惊,手上抱的一大堆饮料差点掉地上:“干嘛?”我后退半步,警惕地盯着他。
“鬼玺。”
“啊?你说什么?大点声。”我觉得我就像是个吊着胡萝卜耍驴子的坏人。这种人典型的欠扁有没有,明明我刚才都打算一笑泯恩仇了,偏偏他还上来戳我痛脚找抽。
无奈这头驴子非常聪明,他不再重复,只是沉默地看着我。
看,随便你看,我决定了,饮料我一人喝两罐!
我企图绕开他,可他偏跟个臭流氓似的堵着狭窄的通道,于是我只有使出杀手锏:“诶,再不让开我喊乘警了啊。”虽然在地下张起灵是斗神,但在地上,人人都要遵守法律不是,最起码表面要遵守。我相信张起灵绝不愿意还没进斗就被请去局子里喝茶。
他果然一怔之后下意识侧开了身子。
在我就要离开餐厅车厢时,我听到他在我身后说:“你们现在回头还来得及,你们再往下走只会害死自己。”
我把手中的饮料零食往桌上一放,转身看着他的眼睛毫不留情地讽刺回去:“好主意,我们下一站就下车买车票回杭州,两周后吴三爷应该就会自己从长白山飞回来了吧,还能给我们带土特产呢!无话可说了?也许我应该给你看个东西,然后你会突然发现应该老老实实回家的人是你才对,”我抽出钱包中夹的一张卡片给他看,“知道这是什么吗?”
他的眼神在卡片上停留了一会儿:“身份证。”
“谢天谢地你居然知道这是什么,也许你现在可以称呼我谭小姐,整个世界的人都可以叫我谭小姐,因为我现在跟你不一样了,黑户口先生!”我拿着身份证在他面前晃,“你跟着陈皮阿四混,混的出来吗?吴邪帮我办了证我才知道其中过程有多简单,可是我们在陈老头儿手下做了那么久他提过吗?是,你身手好,脑子又转的快,可是这个世界不是你用对付海猴子的那几招就能活下去的!没有这玩意儿你租不到房子找不到工作,我还能活,你怎么办?是打算被陈老头儿用狗链栓一辈子还是钻到斗里睡棺材吃腊肉?你再跟着他混才会害死自己!”
发泄一通之后我越想越气,决定了,陈老头儿那一罐我也自己喝掉!尼玛都不是好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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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关是我们此行的中间站,大概是因为接近春运,即便是转点后的候车室依然人满为患,吴邪好不容易占了个位置,还让给我了,他自己则踮着脚张望和我们走散的陈老头儿与张起灵——好嘛,劝了半天都是白劝的,你俩赶紧在一起吧呸!
“不对啊,你们看那是不是小哥,”胖子指着远处一个人的背影不是很肯定地说道,“他们怎么往站外走啊?”
正所谓事出反常必有妖,胖子话音刚落潘子就警觉起来了,他突然转过身去整个人都背对着我们,压低声音说道:“小三爷,有条子?”
我和吴邪丝毫都没意识到危机,还傻大胆的回头看。看到是几个警察在查身份证我还乐了,要知道吴邪帮我办了身份证之后,除了在火车上向张起灵炫耀之外我还没好好的使用过呢,正要去试一把,潘子突然用力把我一拉:“这事不对,快走!”话音刚落,就听到警察那边有人冲我们喊:“就是他们几个!”
次奥这什么情况!
等我从极度震惊中回过神来,我已经被他们拖着逃出了山海关火车站,从潘子骂骂咧咧的话里我听懂了个大概:我们被吴三爷的手下卖了——我看了看站在远处依旧沉默不语的张起灵觉得老天肯定是在跟我开玩笑:几个小时前我才跟他说陈皮阿四不过是在利用他迟早有天会把他一脚蹬,结果几个小时后我们就立马被吴三爷安排的人卖了;几个小时前我还在嘲笑他是个黑户口,几个小时后我连黑户口都不如,是逃犯。
不是我不明白,是这世界变化太快。
陈皮阿四一脸讥讽地看着没形象大喘粗气的吴邪他们,又抬晚看了看表:“我的人很快就会来,是去是留你们自己考虑,五分钟。”
》》》048 不惊
》》》身边有你,天塌不惊。
虽然在看到开车的人士朗风,而坐在副驾上看见我一脸诧异的人士华和尚的时候,我就隐隐猜到在目的地接头的人会是谁了,可真当我从憋了许久的车斗中跳下来看到叶成时依然忍不住红了眼眶。
叶成上来就是一个暴栗,我的眼泪也顺其自然地被他揍了下来。胖子见他这样对我似乎打算上前说两句,却被吴邪拦下了:“让他们好好聊聊。”我听见吴邪这样说。
很显然叶成也听见了,他故作粗鲁地把烟头往地上一扔,指着我的鼻子说:“我他娘的只想跟你说一句话——你个没良心的叫你放松你还真不回来啦,六万块没收!”
他这样一说我的感伤立即化成了愤怒,胡乱抹了一把脸:“我也只想回敬一句——你丫滚开!那是我的嫁妆!”
叶成挺了顿时目光意味深长起来,他并不笨,甚至可以说在某些方面十分敏感:既然吴三省这次只夹了两拨人,而我明显不再属于陈皮阿四这一派,那必然是跟着另一拨人混进来的。他将站在我后面很是警惕地打量四周环境的几人一一审视一番,捅了捅我:“哪个?老牛?菜头?胖子?总不会是吴三省吧?”
“……我觉得你脑洞有点大。”
“我可以再你脑袋上敲个更大的,啊,四爷来了。”他拨开我,快步迎上去。
之前为了避开关口检查,我们一路上都是坐的货车——还是车斗。几个人挤在狭小阴暗的空间里,颠簸不说,空气也十分浑浊。撇开我这个大bug不谈;张起灵是“天塌不惊”的典范人物,我觉得就算是给他再艰苦百倍的环境他依然可以面不改色神情自若;潘子当过兵,还是上了战场的那种,这种环境显然不值一哂;吴邪和胖子虽然平日里很少吃这种苦头,但毕竟年轻,身体素质也是杠杠的;所以,这一路下来最先撑不住的居然是陈老头儿。
他被叶成和华和尚自车斗里搀下来后就靠在一旁闭目养神了,即便天气如此制冷他的额头上却是冒着细密的汗珠,一副快虚脱了的样子。
胖子咋咋舌:“年纪这么大一把了,还下斗,图啥呢?”
休整了几分钟,陈老头儿摆摆手,示意自己已经没事了:“叶成,把装备分了,你来分。”
叶成的脸瞬间就变得很难看。
胖子一听有装备就来神了,忙问叶成在哪儿,叶成面色不善地一指卡车,我们这才知道原来之前堆放在车斗外侧的货物箱里竟然装的就是我们心心念念的装备。“我说这位爷也太神通广大了吧,齐天大圣呢这是,全国都戒严还能弄到装备,这种精神太值得我们革命后辈学习了,”胖子利索地跳上了车,掏出钥匙就划开了货物箱上的透明胶带。
我一时半会儿改不了捡漏的毛病,一直星星眼地看着胖子,还想着他能给我扔把冲锋枪什么的下来,结果却听他咦了一声,在箱子里翻了翻,又去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