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我的马车,我不准她给我弄脏。”
严薇掀了车帘,却没有下去,只坐在车辕上等待拓跋茹策马靠近。
她刚刚睡醒,一遇冷风不禁打了个寒战,身后一双手体贴地伸过来,把雪羽大氅罩在她肩上。
“切霆……”
“别着凉了。”他拍了拍她的肩,又退进车内。
而这一幕看在拓跋茹眼里,更是变了性质,“哼哼,夜魂果真魅力难挡,有孕在身也能左拥右抱。”这样的贱人拓跋晗也能接受,那么她被人暗害酿成的荒唐错误也可以被他原谅了。
严薇好奇地打量着她的黑衣和黑色面纱,不禁失笑,“几天不见,长公主怎么都没勇气见人了?头戴黑纱,还没出嫁便要做寡妇?”
被她这样一说,拓跋茹更是觉得自己这身装扮可笑,她本想怒骂,但一想到自己此来的目的,终还是忍下来。“晗想见你,你儿子也想你了,你还是回去他们身边吧。”
真是有趣,起先她和莫卿贤都巴不得她离开拓跋晗,今儿一个个竟都找上门来求她回去?!莫卿贤那点心思当然是存了善念的,不过,拓跋茹的目的,却叫人费解。
见她不语,拓跋茹不禁惊讶,“难道你不想回到他身边吗?”
“是,我不想。”严薇不否认,“拓跋晗和拓跋冽一样,都是被我玩腻的,长公主若喜欢,大可以拿去。”
车厢里的三个男人都唇角抽~搐,不知拓跋晗听了这话会作何感想。
“爱妃这就玩腻了本王?不是说要细水长流吗?这日子还长着呢,以后可让本王怎么活?”
这突然从车后传来的声音让三个男人都不禁掀开车帘,策马到了车旁的不是别人,正是拓跋晗。
拓跋茹心下一慌,差点从马背上栽
下去——这里荒郊野岭,地处偏僻,前不着村后不着店,他是怎么找到这儿来的?
而坐在车辕上的严薇却还面色如常,含笑冷视着唇角带了三分邪笑却难掩憔悴的拓跋晗,“王爷好兴致,大冷的天竟远游到此?”
她没想到的是,从拓跋晗厚重的狐皮大氅内探出一个小脑袋,“母妃也知道天冷吗?偏偏还走了那么远的路,恩儿都快被冻死了,还好父王给我准备了小暖炉抱着。”
这小白眼狼怎么也跟来了?严薇顿时变了脸色,强忍着思念转开头。这该死的拓跋晗到底要做什么?不要以为他带着儿子来唱点苦情戏她就可以原谅他,她早就受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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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5章 妃常好孕75】
“母妃宁愿和坏女人说话,也不看恩儿了?”严恩见她转开头不理自己,不禁着急下马。
拓跋晗忙把他揽到身前来,抱着他一跃而下,“爱妃果真残忍,玩腻了本王,也看腻了儿子,是下了狠心抛夫弃子了?!”
狠心?抛夫弃子?这该死的拓跋晗到底要做什么?不要以为他带着儿子来唱点苦情戏她就可以原谅他,她早就受够了!
一家三口气氛僵持,而其他局外人却都揪着心。
拓跋茹更是又怒又妒,却拼命勒住马缰绳忍耐着,一声不吭。
严恩凑到车辕旁,伸着冰冷的小手拉住严薇缩在袍袖内的手,母妃的手好暖和呢!“母妃……你不要恩儿了吗?恩儿想你了。”
她的泪啪嗒啪嗒往下落,愣是咬着牙不肯看严恩可怜兮兮的小脸。
严恩的小手忽然从手中抽走,她才转过头来,却发现拓跋晗已经把他夹在腋下,这便要挤过她上车。
她试图阻拦,却拗不过他的蛮劲儿。
拓跋晗抱着严恩钻进车厢内,见三个堂主都在,皮笑肉不笑地客客气气打了声招呼,“三位能否先下去?让我们夫妻好好说会儿话?”
慕刃风冷讽,“有什么话不能当着我们的面说?一边甜言蜜语地哄着她,一边又骗她,忌惮我们幽冥门也就罢了,难道也忌惮我们三人在场?”
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莫卿贤那句话已经人尽皆知,拓跋晗并无意外。
“是呀,羽儿是我们的宝贝疙瘩,总不能让她受了委屈。她耳根子软,万一再被你骗了,我们也好把关呐!”白初霁直接歪在方枕上,没有下车的打算。
楚切霆沉默翻看着手上的书本,只当拓跋晗不存在。
车外天寒地冻,车内却暖如春日,拓跋晗也不理会他们,靠着宽大的暖炉坐下来,把严恩圈在怀里,拉着他的小手凑到炉火上烤,“恩儿冻坏了吧?”说着,他又把他的小靴子脱掉,两只大手暖着他如冰似地小脚丫。
小家伙好奇瞅着车厢门帘,“母妃,怎么还不进来?她一定是不想见到我们。”
他抬高音量一笑,“哼哼,她刚才说了那种话,是没脸见我们。”
听到这话的严薇愤恨抹掉脸上的泪掀开门帘,谁说她没脸了?“拓跋晗,你到底要怎样?”
“没怎样,来探望一下本王的宝贝女儿。”他名正言顺,谁让女儿长在她的肚子里呢?“本王探望自己的亲骨肉,难道不应该么?”
“应该,蛮应该的。”白初霁笑呵呵地建议,“羽儿,你该剖出女儿来给他看个够!”
楚切霆忍不住泼他冷水,“你不开口,没人当你是哑巴。”
“母妃,过来坐呀!”严恩从拓跋晗怀里挣脱,强拉着她靠在拓跋晗身旁坐下,小脑袋凑近她高高隆起的腹部探听着动静,“妹妹,哥哥来看你喽,你有没有很乖?有没有气母妃呀?”
严薇再次被严恩这亲昵的举动弄得热泪盈眶,她忍不住抬手,轻抚严恩的小脸。小家伙白白净净,身上穿着暖融融的宝蓝色小毛皮袄,越显得可人,身上仍是肉呼呼的,没有变瘦,可见拓跋晗把他照顾的很好。
“妹妹很乖,就是调皮,和恩儿在母妃肚子里时一样。”
“是么?”小家伙挠挠脑瓜,“可是恩儿都不记得自己在母妃肚子里的事呢!”
她顿时破涕为笑,抵着严恩的额头说道,“恩儿那时候还是小娃娃呢,怎么会记得呢?”
“那我现在对妹妹说话,她一定也不知道喽。”
“她知道,当然知道,只是以后可能会忘记。”
“我们这么多天没见,她还记得我是哥哥吗?她也一定不记得父王了。”
“……她当然记得你这个好哥哥。”严薇把他揽在怀中安慰地晃了晃。
她偏要漏掉“也记得父王”这句吗?就连安慰孩子也和他较劲儿!拓跋晗并没有靠近她,从背后扯下一个包袱,放在她面前。
“这些都是你以前亲手缝制的,现在已经七个月,说不定再过两个月便生了,早些做准备。我已经让辛文把夜凌子带去前面的阵子上等候,有他在,总能放心些。”
他关心的是他女儿,和她没什么关系,就如谈生意一样口气平常。
可……他说这些做什么?她想寻错指责,偏偏一句刺都挑不出。
“恩儿,我们该走啦。”他煞有介事地要拉走严恩。
“这……就要走?”严薇不舍得抱着严恩不肯松手。
他却偏曲解这意思,“你舍不得本王走,本王便留下了。一路骑马也累了,真想好好睡一觉呢。”
“你
……”无赖!她只是说舍不得严恩走。
他直接踢掉靴子,绕过小屏风在她刚趟过的软榻上大剌剌地躺下来,被褥很软,还带了她的体香。当着三个男人的面她就睡在这里,他还真是不放心。
而被他憎恨的那三个男人都面面相觑,着实没想到拓跋晗会转了锋芒,用起这一招。如果追女人可以这样耍无赖的话,他们还真是应该好好学一学,他们向来都是一是一,二是二,也难怪羽儿会被无赖黏上。
严薇气急地绕过屏风,见他果真背朝榻里打起酣来,她不客气地一拳打在他屁股上。不道歉他还想霸着她的床?!“拓跋晗你给我滚出去!”
小白眼狼颠儿颠儿地跟过来,再次和妖孽狐狸站在一条战线。“母妃,就让父王睡一会儿啦!父王好久都没有睡觉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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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6章 妃常好孕76】
她可不管他有没有睡好过。“恩儿,大人的事小孩子别管,一边玩儿去!乖!”她抓小鸡似地,把小白眼狼从身前提开,转而又厉声呵斥,“拓跋晗,你到底滚不滚?!”
床上躺着的修长身躯动了一下,却是得寸进尺地拉过被子盖在身上,连头也一起蒙住,将她的怒火隔绝在外。
她气急挥拳砸在被子上,“你给我起来!”
“母妃,不要对父王这么凶嘛!不要打父王!在路上骑马好冷的,让父王暖和暖和吧!”严恩也爬上软榻,钻进被子里,和拓跋晗搂在一起,“恩儿也冷,一起暖暖!”
她怒极,听着父子俩在鼓鼓的被子里窃笑更是怒火爆燃,一发不可收拾。“风,切霆,初霁,把这小白眼狼和这个死没良心的臭男人一起给我丢出去!”
被子里探出两颗脑袋,愕然看着她。
她背转过去,绝然不理他们的反应。
大的那个满脸阴鹜狂怒,她竟然要别的男人帮忙赶他走?
小的那个欲哭无泪,母妃是真的真的不要他了吗?
严薇绕过屏风,与率先走过来的慕刃风擦肩而过,随即楚切霆和白初霁都绕过屏风。
她坐在暖炉旁,却听得屏风那边传来掌风拳势对撞地打斗声,然后一片细碎的棉絮如雪般飞散飘过屏风,落在她的头上,身上,还有身前的炉火上……
慕刃风、楚切霆和白初霁都是幽冥门中的顶尖高手,他们三人联手对战拓跋晗一个……她又矛盾地开始担心,注意到慕刃风本是擦拭的长剑并没有在他刚刚做过的位置,不禁更是揪心,忙起身要绕过屏风。
整个屏风却忽然飞起来逼面砸向她,她忙往后躲避,却踩到裙裾。
“啊——”眼见着就要向后摔倒在地,她绝望地按着腹部,难道女儿又要不保了吗?
嗖——那是剑刃凌空划破衣襟的声音,随即她眼前一抹飘逸的长发飞过,身体被一条强壮的手臂及时托住,而屏风也被强大的真气挥砍成两半落到了两旁去。
她惊魂未定,眼前却是拓跋晗满含担忧的琥珀色眸子,深邃莹亮,清晰地映出她苍白的脸。
“让你学轻功总是不学,路也走不稳,可有伤到?”
他不禁暗恼自己逼迫地太紧,任由那三个堂主把他丢出车外,也比她摔倒了好。
他紧张地打量着她,见她并没有异样才小心地把她紧拥在怀中松一口气,“谢天谢地,没事就好。”
其他三个男人看到这一幕不禁面面相觑,皆是相互指责,刚才到底是谁打的屏风?竟这样被这个无赖得逞?!
严薇一时间怔愣,心里也说不出是什么滋味儿,僵硬地任由他抱着,却嗅到他身上有淡淡的血腥。
她忙站稳,从他怀中挣开,却注意到他狐皮大氅左边的袖子上一道狭长的口子,血早已经渗出来,而——他刚才正是用这条手臂托住了她的脊背。
很明显,这是被慕刃风那把锋利的剑划伤的。
她没想到的是,他以一敌三,竟然游刃有余,若非这屏风砸过来,恐怕谁也奈何不了他——而且,他也没有必要救她。既然防备,既然介怀她这个幽冥门主,为何还这样不顾一切?
注意到她紧盯着自己的手臂,他这才注意到自己受了伤,“无碍,一点皮肉伤。”他转而命令严恩,“恩儿,穿上靴子,我们走。”
缩在软榻最角落里的严恩不情不愿地溜下来,却越是义正词严,“父王还在流血哩,应该治好了再走嘛!刚才好危险,父王就差点死在剑下了,母妃……你不是教导恩儿不能忘恩负义的吗?父王救了你,你连一句谢也不说?”
他严厉打断宝贝儿子的帮腔,“恩儿,别说了。让你母妃好好休息吧,刚才她受惊了。”说话间,他紧盯着严薇低垂地羽睫,见她的泪珠竟簌簌滚下来,他更是慌了手脚,“别哭,也别气了,对胎儿不好。我马上走,再也不烦着你了。”
他忙穿上自己的靴子,又拉过严恩给他穿好靴子,裹上小披风,抱起他跳下马车。
“母妃……母妃不要恩儿了吗?母妃——”
她僵立着一动不动,严恩一声声哭唤追心刺骨,越来越远。
她擦过泪,才注意到脚尖前的洁白地毯上有几滴血,宛若落在雪地的红梅,艳丽刺目。
“羽儿,别难过了,我去追他们回来。”慕刃风终是看不得她难过,更恨自己刚才一时不查竟没有管住自己的剑。
他心知肚明,伤了拓跋晗,她定然会伤心,说不定还会对拓跋晗的欺骗释然,因此刚才他一直很小心。却不知怎么的,在混乱的打斗中,还是误伤了他的手臂。
车外,拓跋茹早已经离开。
而拓跋晗的坐骑黑翼似感觉到主人的难过,只小步往前行着。
严恩缩在他的怀里,忍不住拉过他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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