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床上的拓跋茹则还伸着手,正想叫他,却还来不及插嘴,拓跋晗已经不见了踪影。
此刻的她,病容狼狈,就如地狱里冤死的鬼,怨怼盯着门口。他不是来看望她的吗?怎么可以连看都不看就这样离开?
“我一定要亲手杀了那个贱人!”她声嘶力竭地对着帐顶大哭出声,心肺俱裂。
跪在床前的一群御医都唏嘘摇头叹气。
萧兰贞坐在床沿冷笑摇头,她真的庆幸自己在被解禁之后,再也没有刻意地去对付那丫头,她这把后宫里磨砺出来的老骨头,压根儿不是她的对手。
这一刻,瞧着天山老人几近崩溃的挺直背影,她忽然有一股莫名其妙的感觉,放眼天下,只有那个叫严薇的鬼丫头,才能配得上她的怪胎儿子拓跋晗。
这整个后宫,的确是没有一个能与之相提并论的,那丫头的狠,毒,诡计,还有收买天下人的手段都让她不得不佩服,更让她不可思议的是,那丫头竟然能把以前那样邪戾如兽睿智如神的晗儿弄得如此人不人鬼不鬼,已经完全不是那个踏平天下的霸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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司徒谦雇了三辆马车,他们夫妻二人乘坐最前面的一辆,严薇和司徒澈一辆,而夜凌子则和司徒家随行来的管家一辆。马匹都是精挑细选的,又是走捷径,一夜不眠不休,不出两日行了五百里。
严薇在狭窄的车厢里直打盹,她只能斜倚在车厢壁上闭上眼睛,却又因为路太颠簸,实在叫人无法入睡。
她还记得以前自己乘坐的都是宽大的华车,车厢里软垫靠枕不缺,闭上眼就能入眠,没有靠枕也有拓跋晗让她抱,让她依,就算从大西北走山路,征战沙场,她也从没有觉得这样疲惫过。
唉!嫁人还是要嫁拓跋晗那样金山银山堆满屋的人才好。
不过,黑虎山庒并不缺少钱财,司徒夫妇都是江湖人,出门在外不讲究什么排场,又勤俭持家,所以才如此“低调”。
严薇本想用自己在幽冥门的专用马车,司徒夫人却开始端起婆婆的架子,说,出行在外,经常遇见劫匪,车子质朴一点不会被劫匪盯上——瞧,多好的借口呀。
严薇本想反驳说,她堂堂幽冥门的夜魂,就算有人劫持她,也没命活着。不过,想一想日后还要长久相处,司徒夫人必经是长辈,也并非故意刁难,也就随她安排了。
可是,她现在已经开始懊恼了,越是疲惫,越是想念拓跋晗以前宽大如房子的马车。他还总是怕她在路上犯困,连床榻都能塞进车厢里,那些雪白的兔毛软垫总是被她丢得满车厢里都是,他看折子时,她也会赖皮地钻进他怀里腻着……现在,他大概正在关切被她打成半残的拓跋茹吧。
心里一痛,她又睁开眼睛,却发现坐在她身边的司徒澈正在闭目养神运功调息,其实她早已经熟悉了他的沉默,以前去秀逸山皇陵时,他也是如此。
她听到车厢外人声喧闹,掀开车帘,“司徒澈,这里是一处小镇,我们休息一下吧。”
“这一路上你休息的还少吗?你没有看到爹娘已经很不耐烦?要做司徒家的儿媳,你最好收起你幽冥门主养尊处优的恶习。”
司徒澈如此近乎斥责的回应让严薇一股怒气涌上来,他不是喜欢蓝羽吗?怎么如此不懂得怜香惜玉?“你们不休息是你们的事,我要下车休息,又不是赶着去投胎,赶路那么急迫做什么?”
“急迫?”司徒澈这才敛气凝神,睁开眼睛看向她浓妆艳美的脸,可是这张脸并没有让他觉得好看,他想念严薇的纯净脱俗。“还不是因为你父亲让我们尽快成婚?这个月十五就要大婚,还有七天便是!”
“婚期在这个月?我怎么不知道?”
“我知道你心里还对拓跋冽不甘心,也不想嫁给我,不过你在我爹娘面前最好给我收敛点,否则,别怪我不客气。”
严薇被他阴沉逼仄的目光盯得很不舒服,如果她是这么听话的人,就不叫严薇了!就算他把她当成蓝羽,也不该看仇敌似地对她,日后若是成了婚,她岂不是得不到半分尊重?
她愤然掀开车帘,命令车夫,“停车!”
“蓝羽,你又发什么疯?”司徒澈想
抓住她,却被她一把推倒在车厢里。“该死的,你拿包袱做什么?”
一下马车他就见父母从前面的车厢里关切地探头看过来,“爹娘,你们先带夜凌子走着,我带蓝羽很快就赶回去。”
司徒夫人见他满脸怒气,不禁担心,“澈儿,别对她动粗,她不过是有些小性子,也是以前前呼后拥习惯了,难免会不适应。”
“娘亲放心,澈儿心里有数。”
“去吧,好好劝劝她,她……必经不是蓝羽,还是听劝的。”
“娘,您说什么?”她不是蓝羽?
“难道你还不知道吗?蓝羽已经死了,蓝宏让他的另一个女儿履行对我们黑虎山的承诺,若非如此,你爹也不会同意与幽冥门联姻,谁希望娶那个心狠手辣的夜魂做儿媳?太后都不要,我们自然也不敢要的。”
司徒澈上前走到车厢边上,本是阴沉黯然的眼睛又恢复如炬的神采,“娘说的是真的?蓝羽真的死了?要嫁给我的是……严薇?”
“你……你是不是还想着蓝羽?娘亲知道你为了留住蓝羽,曾经把她囚禁在府中,不过……”
“谢谢娘!”不等司徒夫人把花话说完,他就忙奔去追上已经进入路旁糕点铺子的严薇。他怎么会这么笨呢?每到一处小镇,严薇都会搜罗一些好吃的带上马车,若是换做蓝羽,就算吃也是吃山珍海味,岂会对民间小吃感兴趣?
糕点铺子里溢满了糕点的香甜,严薇口水大动,见他跟进来,愤然白了他一眼,“你别想劝我,我要在这小镇上住一晚,明早儿再赶路,若是你急着去投胎,最好赶紧的,不然孟婆汤都没得喝。”
他握住她要取银子的手,把一锭银子放在掌柜的桌案上,“把你们店里最好吃的糕点各包一斤给这位小姐,不用找钱了。”
“是。”
严薇狐疑瞅着他,“你是在跟我道歉吗?”
“你肯消气就好。”他捏了捏她在手掌中的柔夷,心里也暖暖的。
“看在糕点的份上,我大人不计小人过。”见掌柜忙着包糕点,她先拿了一个桂花糕吃起来,“嗯,好香。”
“掌柜,这个多包一点。”
“是,公子可真疼媳妇儿呢!”
司徒澈又取出碎银放在掌柜桌案上,“这是赏你的。”
严薇被糕点噎住,心里堵得难受。他竟然在笑?难道他看出了什么?
怎么可能?蓝羽也喜欢吃这些糕点呀。或许,他只是为了给自己充面子才打赏掌柜吧,可他平日又不是这样爱面子的人。
司徒澈见她直咳,才说,“蓝羽,娘亲对你的臭脾气已经受不了,她答应我们慢慢走,说别耽搁了成亲就好,他们先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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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58章 妃常好孕【258】
听他唤自己蓝羽,严薇便没有再质疑。司徒夫妇先走了也好,免得总是尴尬。
走出糕点铺子,她与他商议,换一辆大一点的马车,那辆马车太小她睡觉都躺不开。
他一口答应,让她又忍不住怀疑,“可不可以买几个靠枕和几条被褥?路上颠簸,我骨头都快散架了。”
“好。”
“我胭脂水粉用完了,要再买。”
“好。”其实她大可不必涂脂抹粉的伪装,“是不是没有这样的浓妆,你就不是蓝羽了?”
“当然,这是我十一二岁就养成的习惯,漂亮的妆面,漂亮的衣服,舒服的马车,都必不可少?”
如果她这样留在他身边,与他白头偕老,她一辈子装扮成蓝羽,他也乐意配合。“前面应该有卖胭脂水粉的,走吧。”
这样的司徒澈还真是有求必应呢!“我们可不可以在客栈住一晚再赶路?”
“当然可以。”
“那我们晚上大吃一顿好不好?”
“好。”
就在他们身后不远处,一双绣龙锦靴停下来。她就算要装,也该收起懒散的本性,蓝羽可不是贪吃贪睡的女人。平日她的薇儿比谁都精明,怎么连司徒澈已经认出是她都没有察觉?
辛文从后面跟上来,“陛下,要叫住他们吗?”
“不急。”只要她平安无事,他宁肯这样远远地看着她。师父说不定已经盯在暗处,在没有处理好一切之前,他不能冒然出现。
他相信,薇儿绝不会拙略地拿一颗假珠子骗他,幽冥门易主,她又要嫁给司徒澈,这一切与蓝宏脱不了干系。
“辛文,去订两间客房,以幽冥门门人的身份付钱。”他绝不允许司徒澈再与她同处一室。
“遵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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客栈上房里点了龙涎香,清雅却又浓烈,咄咄逼人地蹿入严薇的鼻息,这是拓跋晗的气息,但此刻也只是香料而已。
昏黄的月光穿透窗纱打在床前,她躺在床上辗转难眠。
她想不通,为何幽冥门的人竟然早早地订下了两间上房在此?从这小镇下车,她只是随性而为,难道是有人早已经跟踪她?是蓝搫已经盯上她?有蓝宏的警告,蓝搫应该不会如此明目张胆。
听到窗户轻微地开阖,她警觉坐起身,却见一个熟悉冷峻的身影在窗前背光而立,月光微弱,只让她看清他的轮廓,他锐利含怒的视线却还是从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处投射而来,将她本以为坚实的心墙击垮。
“拓跋晗?你……你怎么会在这儿?”
“这房间是我订的,我怎么就不能在这儿?”他走到床边坐下,理所当然地脱靴宽衣,拉开她紧握的被子躺在她身边。
她顿时如竖起刺的刺猬,忍不住往床里缩了缩。
他冷瞥了她一眼,并没有碰触她。对司徒澈拉拉扯扯她倒是亲昵,看到他这个真正的丈夫却噤若寒蝉,他真想一把掐死她。
她叮嘱了慕刃风把骨灰给他看,他怎么会找来这里?慕刃风和白初霁绝不会透露她的行踪。“是谁告诉你我在这儿的?”
“蓝搫。慕刃风和白初霁还算是有良心的,所以我抓了蓝搫一顿严刑拷打。”
“我已经把还魂晶魄给你了,你何苦再找来?”这个时候,他应该陪着他的师父,陪着他的茹妃。
他没有回答她的问题,也没有告诉她还魂晶魄是假的,更没有告诉她幽冥门中的异变,只是口气嘲讽地反问,“嫁人之前,不想再见我一面吗?这几年的夫妻白做了?”
“你已经知道我要嫁给司徒澈?”蓝搫还真不是当门主的料。
“虽然司徒夫妇还没有抵达黑虎山,黑虎山庄的副总管却已经提前筹备婚宴,广发喜帖,师父手上有一张。”
“所以你是奉你师父之命来找我,在我成为司徒家的儿媳之前先杀了我?”
他明显感觉到严薇缩在床里侧一抖,心里的疼惜宠怜顿时泛滥湮灭了怒火,强硬地将她拉进怀中,“师父若真的要杀你,司徒儿媳的身份根本挡不住他。”
她哭着打他,“我不想你和你师父反目,我也不想和你师父互相残杀,我不想让你为难,皇宫里已经没有我的立足之地,所有的人都不让我留在你身边,若是不嫁给司徒澈,我们的孩子都会变成杀手!你为什么还要来逼我?我还能怎么样?如果可以,我真的想马上逃离这个世界,可是我的孩子怎么办?”
她打在身上的力道这样重,这样疼,他却不觉得难过,反而心终于踏实。可他却无法告诉她,害她至如此地步的其实是拿走还魂晶魄的蓝宏。在这个世上除了他和孩子们,蓝宏是她唯一的亲人,她最深恶痛疾的就是被最信任的人背叛。
沉思良久,他柔声开口安慰,“傻丫头,还魂晶魄我已经转交给师父,你不做我的皇后,不入皇宫,他是不会为难你的。”
严薇这才收起满身张狂的刺,狼狈地抹掉眼泪,“蓝宏那边如何交代?幽冥门和黑虎山的婚约怎么办呐?”
“我已经找过司徒谦夫妇,都处理好了。至于蓝宏和我师父,我已经解决了。”
“什么对策会一下解决两个老顽固?如果蓝宏是狐狸,你师父就是残
忍的老秃鹫。”
“嗯,这个比喻倒是恰当。”可他还是没有说用了什么计策,“明天给我做老婆饼吃吧。”
“你还没有回答我的问题。”
他收紧环在她腰间的手,“薇儿,我想你。”这简单的三个字口齿缠绵,无限深情,无尽相思,“明天,我带你回家。”
她感觉都他身体火热与紧绷,在他怀里僵硬地不敢再动,脸颊耳畔都被他烫得热烘烘的。“可是,司徒澈……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
“明天一早,你就知道怎么面对了。”
“什么意思?”她现在不知道怎么面对,明儿早上怎么可能知道呢?
下一刻,她的神智,她柔软的胸房,她脖颈的滑如凝脂的肌肤都被他的吻侵袭肆虐,她的紧张也随之融化……
他并没有急迫,待她适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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