解道:“他们在查温世安关联交易的事,而且王承孚还有一堆烂账……”
苏正则不管她说什么,盛气凌人道:“你是不是傻啊?”
裴樱小声道:“张玉珊现在都这样了,我不能让人欺负她,我要替她挺着。”
苏正则余怒未消,气冲冲道:“挺什么挺,要挺也轮不到你,明天就给我辞职走人。”
“你……”裴樱眼眶通红。
“马上给我走,别让我看见有下一次。”苏正则转身即走。
苏正则回到房间,对大家抱歉道:“裴助理有点事先走了,刚给我打了个电话,托我来给大家说一声,实在不好意思。”
天明集团接待领导考察的事具体如何运作,外面不得而知,苏正则既说与裴樱有关,温世安又不加否认,大家将信将疑,就坡下驴,又开始各自喝酒应酬。时候不早,在场人蛇混杂,其心各异,再喝了几杯,酒局便也三三两两散了。
裴樱被苏正则赶出楼来,未见小虎来,正掏出手机给小虎打电话,却发现好几条未读短信,都是苏正则的。
曾兴亮将车开过来道:“裴助理,苏总让我送你回去。”
裴樱心内难过,不愿意搭理:“你走吧,我自己会回去。”说着一径往前去。
曾兴亮跟上来,裴樱态度坚决不肯上车,曾兴亮这才低声道:“你不要怪苏总,他这两年,过得不容易,也是担心你。”
裴樱心神烦乱,嗯了一声,仍旧不愿上车,没多久拦了个的士。
曾兴亮见她上了出租,这便折返去接苏正则。
裴樱在跨江大桥下了出租,趁着夜风爬上桥墩。裴樱站在桥心,凭栏而立,倏忽竟然已经过了两年多,此时想起李家,又想起张玉珊和王家乐,心潮起伏。
没多久,手机响起来,裴樱看了看来电显示,想了想,终究接起来,却迟迟不肯说话。
那头也是一般静默。
良久,那人才低叹一声,柔声道:“在哪?”
“……”裴樱眼眶犯酸,更不想回话。
“这么晚了,为什么不坐我的车。”
“……”
此时桥下渡轮经过,长鸣一声。
苏正则道:“不早了,早点回去。”这便挂了电话。
裴樱又转回去瞧着江心,怔怔出神。
不一会儿发梢微动,她回过头来,眼前一个黑影,她惊得猛退几步,那人却突然发力将她拽回怀里,头顶传来熟悉的声音:“是我!”
裴樱垂着头,眼眶一下变得通红。
苏正则低头瞧她:“还在生气?”
裴樱使劲挣脱他。
苏正则抓着她不放,顺着力道揉进怀里,轻叹一声:“别再给我裹乱了,你一乱,我干什么都定不下神。”
裴樱立刻柔和下来,二人胸口相对,在这静谧的夜风里,几乎可以听见彼此心跳声。静静相拥了好一会,裴樱才被人推开,那人没好气瞪她:“你跟程远怎么回事?”
裴樱心猛地一跳,想起当日程远的话:“天明集团是业内领头羊,行业规则的制定者,在这里名声坏了,基本上也就全都知道了……”
她不知如何应对,推开他转身扶着栏杆,却道:“你今天晚上那样说……以后让人知道了,怎么办?”
苏正则从她身后抱过来,嘴唇往她脖颈里去,含糊道:“知道我不好办你还去?”
裴樱心砰砰跳,红着脸,胳膊肘往后顶着他:“有人……”
那人才不理她,将她转过来,裴樱闻见呼吸靠近僵着身子不敢动,苏正则下巴微微一侧含住她的唇。苏正则将她压在栏杆上,裴樱手搁那人胳膊肘上,心狂跳,脸上发烧,身子不由自主微微朝栏杆后倾。那人身后便是车水马龙的大桥路面,她心慌意乱,被他压得一退再退,扶在他肘弯的手改抓紧他。苏正则嫌不得劲,长手一伸,将她揽进怀里,另一只手□□她后脑的秀发中扳住她,启开唇齿,唇舌交缠。
两人在黑暗里沉默而热烈地接了一阵吻,不多时裴樱觉出些不对劲来,轻轻推他,那人轻笑着放开她,将她整个人拢进怀里抱着,下巴搁她肩窝。相拥了好一会儿,忽然蛮横道:“不管你和程远怎么回事,你尽快给我处理了,不然……”
裴樱不敢作声。
苏正则松开她,捏起她的下巴,凶神恶煞道:“听见没有?”
裴樱望着他:“不然怎样?”
苏正则眉一挑,不悦道:“你说怎样?”
那人眼里竟还有些犹疑,苏正则正待发飙,手机忽又响了,他接起来吩咐几句,挂断电话便牵着裴樱往桥下停车场去。
上了车,苏正则点着火,一边系安全带,一边道:“停车场那事温世安已经知道了,你以后躲着他点儿。”
裴樱这几日一直在回忆王家乐出事当晚情形,以温世安撞人后惊慌失措的神色来看,他应该不是有意撞家乐,可那人开车凶猛,目标明确,不是针对家乐那一定是针对自己。裴樱心里揣测了好些天,终于尘埃落定。
“这几天尽量按时上下班,加班最好也坐公司晚班车回去。”苏正则拉开手刹,将车缓缓驶离,裴樱这才道:“家乐的案子还有十多天开庭,真让他……”
苏正则想起还回去的那张SD卡,忽而又记起陈巍,神色一冷:“你先回去,其他的别管。”
将车开到楼下,裴樱下了车,苏正则也不急着开走,望着她的背影。忽而视线落在玻璃中央后视镜处的行车记录仪,心内有了计较,这便将车驶离。
翌日上班,刚进电梯,苏正则昂然而立,其他几位同事都与他保持些微距离,二人视线相触,裴樱垂下眼睫不知怎地脸有些发热,这时她身后的程远赶上来道:“等一下。”
程远进来后,又进来一个搬着梯子的工人,那人身上挂满工具,梯子上支出半根铁丝,手上扛着一匝网线,众人忍不住都往角落退。
那工人仿佛预感到,便往裴樱苏正则人少的这边挤。
最近天明集团已通过网络对外发布了程远的副总任命公告,顶楼的副总办公室却还没装修好。因程远负责技术,办公环境要求特殊,行政人员正紧急找人装修,这工人今日正是前来为程远办公室布线的。
程远怕那人梯子上零碎物品挂着裴樱,抬手微微护着她往自己身旁靠。裴樱顺势微移,忽然察觉垂立一旁的手一紧,手掌已被人悄悄捏住。裴樱心狂跳,背心一身冷汗,挣了几下没挣脱,又怕人发现,终不敢再挣。
电梯一路上行,半路已三三两两下去不少人,未至顶楼,程远也出了电梯,梯内只剩三人。裴樱轻轻一甩,苏正则没好气手上微微使劲,裴樱立刻被拽回身旁,那人堂而皇之地当着装修工人与她十指紧扣。
作者有话要说:
☆、第87章 失踪
出电梯时;那工人先一步,裴樱紧随其后,这层认识裴樱的人多;幸好苏正则未再纠缠。
又忙了几天,因王家乐案子十几天后开庭,程远怕裴樱忙不过来;主动将婚期延后。
这日裴樱上班,刚到公司便接到丁骋的电话,约她出去见面。
丁骋在裴樱公司附近的星巴克等,她到了门外犹疑一阵,却还是进去了。
丁骋已经等候多时,裴樱在他面前落座,丁骋将一杯咖啡推过去:“也不知道你喜欢喝什么,给你点了杯卡布奇诺。”
裴樱放下包,摸过那杯咖啡;垂着头;有些不知所措。
丁骋为人孤傲;先前在他工作室学了近十年画,其实都没亲近起来。此时已知彼此身份,都有些尴尬不知如何开口。
丁至恒等了一会,才淡淡地说:“父亲过世了,三天前在北京举行的追悼会,我母亲不让通知你。”
裴樱抬头瞧他,有些发懵,半晌把握不住自己的想法。这个突如其来的“血亲”又这么突如其来消失了?
丁至恒从一旁的包里翻出一封文件袋,掏出几张文件和一张银行卡推至裴樱面前:“这是父亲的给你留的……虽然弥补不了什么,但是对你将来的生活,多少还是会有一点帮助。”
裴樱根本不往那文件上头瞧,脑海里仍旧一片空白。
丁骋道:“父亲定居国外,一直不知道你的事,我后来也一直在法国……”丁骋不擅寒暄,干脆直入主题:“给你留了点钱,除了这个,”说着将银行卡下头一封股权让渡书移出来,“画廊有百分之五十的股份,是父亲特意为你留的,将来你要是不上班了,也可以……”
“我不要。”裴樱将那文件轻轻推回去。
丁骋似早有意料:“这只是老人家的一点心意。”
二人虽实为兄妹,却甚为疏远,丁骋性格冷清,裴樱忽想起当年在画室那段日子,又开始介怀。这位“亲哥哥”给她做了十年老师都不告诉她真相,转念一想,亲生母亲养了她十年也不曾告诉她真相。事已至此,无甚可怨。
裴樱坚持不肯受,丁骋也不强求,都是话少之人,僵持一阵,尴尬起来,裴樱告辞离去。
回到办公室,下午已无心上班,打开电脑,百度丁至恒,铺天盖地都是某画家追悼会的新闻。某某名流前去祭拜,某某大员到场吊唁,现场布置庄重肃穆。除此之外就是画家遗产分割,媒体综合了不动产和画作,预估丁至恒总资产为三千万至四千万之间。
她翻了几条信息,对丁至恒仍旧无太大概念,却鬼使神差,又输入了“裴美心”三个字,出来的新闻除了先前裴美心排练的几出话剧,并无其他。
裴樱想了想,颤着手又输入了“李心雨”三个字,搜索出来的都是同名同姓的人。她有些不甘心,翻了好几页,终于在屏幕角落里发现一则十分不起眼的消息:《中国籍女子不满父母离婚于美国洛杉矶放火烧房泄愤》
裴樱点开来看:
据美联社洛杉矶报道:日前美国洛杉矶州立法院对中国籍女子李心雨纵火焚屋危害公共安全一案宣布审判。该名女子因精神分裂、抑郁导致神智失常,半月前受父母离婚刺激,企图纵火烧屋,未造成人员伤亡,犯危害公共安全罪。经听证会举证失败,被告女子无法证明其对他人及社会不具备危险性,因此法庭作出强制移送精神病院进行治疗的命令,以保护社会安全。
新闻下面配了一张李心雨的照片。
其中有网友在下面跟帖:“此人不是十多年前杀人犯罪,妨碍司法公正才上过中国警方通缉令?又赴美纵火,竟还以精神病做辩护,老美就是好忽悠,呵呵。”
有人回复:“天网恢恢,疏而不漏。”
“这种人渣,可惜中美没有引渡协议!”
下头还有许多,都是拍手称快的多,可是裴樱却没再看下去,只是怔怔瞧着照片上垂着头的李心雨,心里不添痛快,却更为难受。
李心雨很小时心理医生便判定她具有精神分裂及抑郁倾向,当年案发后,若以此为辩护理由再加未成年,量刑远远轻过裴樱。但当时李天祥不愿意让年幼的女儿落个精神病及杀人犯的坏名声,又怕被认定为精神病后将遣送精神病院接受强制治疗,才撺掇裴美心求她认罪。没想到兜兜转转,一家人逃去了美国,却还是难逃此役。
现如今李心雨弄成这样,新闻里说李天祥又在闹离婚,不知裴美心究竟如何自处?想着想着竟替那三人担忧起来,心神恍惚熬到下班,草草收拾,坐公司班车按时到家。
张玉珊仰躺在沙发上,面色惨白,睁着眼呆滞地望着天空,一旁架子上正挂着给她输的葡萄糖营养液。张玉珊生完孩子本来就瘦,此时插输液管的手臂青筋爆现,手背被扎成了马蜂窝。沙发脚下丢着本布莱恩?魏斯写的关于灵魂转世书《前世今生》。
裴樱进门看了一眼,心里默叹一口气,正欲上楼换衣服。保姆送上来一份文件,那正是丁骋拿来的遗赠文件,保姆道:“说是送给你的,已经让张小姐帮你签了。”
裴樱打开来瞧,果然上头龙飞凤舞签着裴樱的名字,笔迹却是张玉珊的。
裴樱把文件收了,保姆又问她要不要开饭,张玉珊反正是不吃饭的,裴樱点头同意。
晚上裴樱替张玉珊洗澡,只觉得她整个人像副骨架。张玉珊人强势,平时换衣服不肯叫人看见,此时已没有力气再去在意,裴樱认清这个事实,心里又好一阵难受,越发小心翼翼地搂住她。
苏正则这些日子都为了新闻发布会签约的事一直全国各处飞,末了还去了欧洲几天。裴樱忙着替张玉珊收拾烂摊子,有那分管副总带头手下人自然不肯合作,她少不得事事亲力亲为,又请教了程远杨*。几个财务中层男领导见她态度勤恳,处处受气却仍旧十分和善,渐渐有意无意放她一马,时时不经意提点一二,工作勉强开展得下去。
只有王洁瑜,先前火急火燎来公司挂职,原先还来公司应个卯,近日基本不见人影。
又过了几天,王家乐肇事案开始开庭,当天正逢新闻发布会,天明集团高管们都提前去了北京,程远因先时未做赴京打算,此时正好留下来跟裴樱张玉珊去开庭。
到了法庭,王承孚已在坐,人员到齐,一切按程序开庭。起先张玉珊情绪平静,待被告答辩时,听见他那句愿意按照本省事故标准对被害人家属进行补偿,张玉珊立刻激愤地跳起来,操起手中物事朝那人身上砸过去:“赔钱,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