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胖子,竟然还有胆子揶揄他呢,什么样的身份开什么样的车,乞丐开奔驰,气质当然不符,反过来以他的身份开这么一辆车,是车配不上他,付亦歆很自恋地想了想,略他一眼,笑道:“跟我气质合不合有个屁用,跟任姐相合就成。”
付亦歆挪了挪脚,又把声音压低几分,“何况这车还有个异常性感的名字,叫奥迪TT。”
“咳咳。”一向老成持重的任绿也被她呛得一口气没喘匀,下意识慢了步子,摘下那副宽大的墨镜,眉眼含笑瞥他一眼,问:“你说那车跟我气质搭,我什么气质啊?”
“艳丽,大气,回头率高。”付亦歆含笑恭维,用拳头拱了拱金西山的肚子,“胖子,再补充几个!”
“哎!”金西山若有所思,“耗油量小,保值高,耐磨!”
“嗯?耐磨?”任绿总算给了金西山一个正眼,却是满眼的疑惑。
“说什么废话呢,”付亦歆白他一眼,笑着跟任绿赔不是,“任姐是痛快人,办事利落得很,本身又是大忙人,才不浪费时间同我们磨叽。”
话虽这么说,任绿却听不出真假,她确实拖了他们挺长的时间,说什么指导不指导的,其实还是得借用她的名气,微电影是个新兴的东西,制作技巧和技术、内容内涵、演员演技,都跟正规的电影差得太远,拍得太烂对她也有负面影响,不好轻易冒险。
可是付亦歆一出面她还是答应了,歆意传媒的面子她必然要给,外头有传付家父子不和,可到底产业得留给独子呀。
面子是一码事,自身的名气又是一码事,任绿是答应了,但条件是:她只指导船戏部分。她把自己最有把握拍好的部分接下,其他的一概与她无关。
“最近确实挺忙的,可再怎么忙也得帮付少不是?我得趁着这两天呀,把我负责这块儿弄好了,也不耽误杀青。”任绿笑着说这话的时候用手捏了捏自己的眉心,似乎累了多天的样子,这副模样落在两个男人的眼里,谁也不会怀疑她的繁忙与劳累。
再走两步进了摄影棚,任绿抬头看了看,天桥搭建完好,设有防护栏杆,成型灯板悬挂在天桥和栅顶上。地面是厚重的木质地板,鞋跟落地音色清脆,并无杂音回声,可见声音效果极好。“付少这里的影棚搭得不错。”
她原本以为付亦歆在资金不足的情况下不会弄得太细致,看一路的布置,多少有些简陋,连个空调都没有,没想到精力全部集中在这影棚里面了,换了其他人,估摸着只会做些面子事,他还算有远见。
“演员呢?”
“在床上等着呢!”金西山抢先道。
“……”一旁两人都默了默,看见一头的大床立马过去了。
这部《掌裹》讲述的一个富家落魄女孩通过各种手段爬上商敌床上、并展开家族报仇的故事,这位女孩为了吸引总裁的注意,跟随他频繁出入夜总会,献唱卖舞,不惜色相,勾引的过程中又不幸落入年轻总裁的温柔情网,爱恨纠葛,狗血淋漓。
前面的一些露肉部分都巧用借位等手法搪塞过去了,最后一幕戏却是重中之重,权色里夹杂了爱与恨,耳鬓厮磨时分,一面是又爱又恨,一面是又怕又怜,达到高||潮的一瞬,女主用枪贯穿了男主胸膛,随后自杀。
这叫一个纠结哟,任绿看过剧本,觉得既要拍得血海深仇,这档口里还要主角们的心猿意马,怎么就那么不容易呢。还是先看看主角对戏的理解吧,也许悟性好的,不怎么用导演也能拍得入木三分。
原定最后一场是要启用裸替的,临时女主又改了态度,亲自上阵,或为挑战自己,或以露炒作,都有利自己上位。只是没想到导演换了任绿,这下子可不用脱什么了。
女主叫沈伶,是个还算有名气的模特,也在一些小型电影电视剧里面当过配角,有一定的表演才能,人长得很漂亮,拍戏时看男主的目光灼灼透着爱意,任绿对此还算满意,可是俩人一“做”,她婉转带着破碎的叫|床声直接让任绿崩溃了。
……太强大了。
“你的身份呢,你是富家千金,不是那种职业的女人。”任绿语气极度冷淡,她从不会因为演员的名气而吝啬自己的批评,一个好的演员,接受指责和挑剔后虚心改进是必备的素质。
沈伶的表情上写满了挫败,讷讷地点了点头,目光示意男演员覆上她身,手继续归位,摸索她原本放在枕头底下的道具枪。
任绿继续引导她入戏:“枪还在手里,这个时候还有闲情逸致享受的人都是神人,你要表现得情非得已,但是,还要珍惜这人生的最后一次。”
旁边几个演员和场控都不厚道地笑了。
“……”沈伶更是犯了难,收敛过头的结果就是只会生硬地躺在床上,动作和男主合不上去,连上下的方向都是反着的。
“你这样,演强|奸都不会像。”任绿绕着摄像机走了几个来回,深吸一口气,多次cut后放弃,在床头一角坐下。“这个剧本你看了多少遍?”
沈伶嗫嚅道:“这一块看了两三遍吧。”因为事先就得到过通知,这一幕会由任绿指导,所以她刻意多看了一遍,要知道她一般都是临场前才开始看的,导演大致一讲,台词一背,上镜没什么问题。
“那全篇呢?”
沈伶张了张嘴,无话可说。
“平心而论,你们的剧本内容虽然俗了点,但是形式并不糊弄,条理也很清晰,这样可以大大减少拍摄时间,对于一部微电影来说,很难得很难得。”而微电影的快节奏,要呈现给网民的不会是高精深的东西,通俗易懂更好。任绿偏头,若有若无地看了付亦歆一眼,以示肯定。
可以看得出,付亦歆虽然表面上比较狂邪,但是对于工作还是非常认真负责的,他要起步做一件事,就绝不会糊弄。任绿欣赏他的态度,自然更加愿意帮他。
“既然一本说得过去的剧本有了,就更应该搞清楚剧情脉络,我的建议是,两位主演再把剧本看几遍,深入体会一下情感,今天就这样吧,明天我来验收成果,如何?”任绿已经不打算再浪费今日时光,她还算有耐心,可以把剧情掰开了揉碎了跟你讲,不辞辛苦,分析得脉络清晰,可是这必须基于演员也深入了解剧情的情况上。
面对导演的意外停止,沈伶满心不悦,低着头眨巴眼,不敢发表任何反对的意见,她本以为今天就能收工,这样明天就可以抽出时间跟男友约会了,不过没办法,付总都给任绿面子,她也得给。
时间说早不早说晚不晚,下午三点多,付亦歆走到任绿面前,微微躬身朝她伸出手:“任姐能否赏脸,我们晚上一道吃饭。”
“好啊。”任绿展颜一笑,纤手搭上他的手心,起身随他出了摄影棚。金西山在后头看着并不挪步,一会摇头一会点头,意味不明。
对于女导演怎么下手呢,男导演给安排几个大姑娘还能行得通,莫不是付少要为事业献身?
两人出了公司,隔了老远,付亦歆就按下遥控上的解锁键,语气随意地问:“任姐打算去哪里吃饭?”
“唔……”她有些累,精神不济,想着早早用完饭便回家休息,再看那刺眼的鲜红色,对这奥迪TT产生了莫名的排斥。“就去对面吧,我不讲究。”
“也好。”付亦歆只好再把车锁上,钥匙扔进裤兜里,抬头往街道对面瞄了一眼。
悦来客栈。
、第6章 小费
夏日黄昏,阳光淋洒出刺目的光晕。
一壶西湖龙井冲泡出来,付亦歆捏着西施壶往闻香杯里打了些茶汤,推到任绿面前:“任姐,献丑了。”说着话,又尽数倒进茶海里。
紫砂茶具有很好的隔热性,闻香杯底触在手心,有淡淡的温热,任绿低头轻嗅几分,由衷笑道:“付少会的东西很多,佩服佩服。”
“祖父是个文化人,教给我不少东西。年幼时我嫌他迂,他过世后,我又怀念得很。”付亦歆抬手按了按额头两侧太阳穴,沉默许久。
他一小由祖父照看,父母忙于事业,短短二十年让一个书香世家转化出满满的商业属性,他也不例外,再过几年就得接手歆意传媒,在此之前不甘趋于平庸,总想着走出自己的一条路子。
任绿面含笑意看着眼前这个比自己小几岁的年轻男人,眼里有说不清的同情亦或是赞许的况味,她也不说话,先他一步拿起茶海往小茶杯里倒茶。
不得不说她选择了一个进餐的好地方,悦来客栈最吸引人的是顶楼雅间,悠然静谧,充满古韵古香,许多细节都做得精致,纵是剧组来了也没有什么可挑剔之处。
她却没想到,短短一壶茶的功夫,就能看到付亦歆的真情流露。他是想和她交心呢还是想和她交心呢?一旦商业合作的关系发展成为友谊,以后什么事都好说了。
任绿微微颔首:“前段日子,有人送了我几张古琴会所的会员卡,正好少人陪我同去坐坐,看来今天遇到情趣相投的人了。”她和长期合作的制片人看好了一个剧本,估算所需资金较大,十分想跟歆意合作,两人算是各有打算。
“一定一定。”付亦歆当即从心露出几分笑意,错着手用手指翻菜单,一副认真模样,“怎么,还没上菜呢?”
话音刚落,湘妃竹帘被掀开,暖光溶进来,一个身穿改良汉服的女孩端着木盘走近。
付亦歆只觉光线刺眼,低敛了眼神没去看她。
褚茫茫眨了下眼,一时觉得桌旁的男人面熟,他穿一黑色衬衫,领口的扣子前两个并未系上,隐隐可以见到一点锁骨,两边的袖子紧窄,被他半卷在前臂上,露出半截清瘦有力的手臂,上面可见清晰的筋骨。一只手捏着只茶杯悬在那里,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哎,这不就是那个摄影师嘛!再相逢,觉得很是尴尬,上回拒绝了他,这次见面还是装作不认识好了,立在桌边麻利利地放菜,可是桌子上摆满了茶具,她并不知道该先拿下哪件。
“把闻香杯和盖碗拿下去,留两个茶杯。”男人指点。
闻香杯……什么东西呀,她又忍不住看他,请示他的意思。
付亦歆挑了眉,抬眼看这个愣住的女孩,看了一秒,他也愣住,“你怎么在这儿?”
“嗯,上班。”
“工资很多么?”
“还成。”不知为何她就是听出了点点的鄙夷,埋着头,对眼前这位上帝表示顺从。
男人从衬衫右上口袋里夹出两百块钱,放在她的端盘里,语气带着莫名的怜悯:“出去吧。”
褚茫茫很听话的出去了,走到门口,盯着端盘里的两百块钱越来越楞,什么意思呀?是要让她转交给老板吗?她才刚刚工作,脑子里面还没有小费这个概念,手里攥着二百块钱发了半天的呆,冷不防背后有人拍她一下。
“茫茫?”
她下意识攥住钱,目光点点,往雅间里扫去,卫洋也跟着她看过去,里头坐一个年轻英俊的男人,还有一个端庄美艳的女人。
大概是对面剧组过来的人,他早已见怪不怪,伸手接过她手里庞大的托盘,拉她下楼:“茫茫你发财啦?”
她这才后知后觉,原来是客人给了小费,有那么一种捡到钱的愉悦感,可是一想到是那人给的,就止不住地想他的用意。
对着琳琅满目一桌菜,任绿用瓷勺轻搅面前的翡翠芙蓉汤,随意问:“你认识?”
“嗯,不太认识,前几日到我公司面试,半路又退了。”付亦歆挑挑眉,有些不顺心的泄气还带几分不在意,“听金胖子说是个刚从高中毕业的学生,行李丢了个一干二净,没想到在这儿高就了。”
“难怪,让一个凡人突然降落在繁花锦簇的天堂,一定担心脚下踩空。”任绿搁下瓷勺,用纸巾轻擦唇角,“你要是觉得是个好苗子,我想主意给你弄进去。”
她落入回忆,女孩不带妆的脸就那么一晃而过,只记得那高挑细瘦的身材和险险遮住眼的齐刘海。
“不用,没什么特别的。”说得倒也是实话,他也很奇怪,会对一个陌路人的脸记忆这么久,大概只是撞见了她刮眉毛的古怪举动?
对于褚茫茫,任绿也只是往心里划了个痕,随后又跟他扯起别的,很快便跳了话题。
天气挺热,柜台后面放了个车小的风扇,褚茫茫和卫洋就坐在那旁边,随时等候食客来访,大概这个店除了早餐的价格是一般人可以接收的,中晚餐都比较贵,来客并不算多,此时环境安静,隐隐传来厨房哗啦啦翻炒切菜的声响,门外车马并不喧闹,处处透着夏日午后的睡意。
“卫洋你说,摄影师这工作很赚钱吗?”
卫洋正趴在柜台上玩电脑,头也不抬地回答她:“这个说不准,顶级摄影师的和影楼摄影师的工资肯定不一样,就好比空姐和服务员。”
这么说,那位摄影师一定很顶级很专业了,褚茫茫用手支着头,觉得能给得起两百块钱小费的一定是个有钱人。
过一会雅间那两个客人一道儿出来,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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