郑蓓蓓恍然无措,就在这样无助的时候,她想到了一个人。她不知道现在这个时候去找他合不合适,但是她知道,找不到他,她的一切都会崩溃,精神的,肉体的,统统需要抚慰。
她被拦在他公司门外,他的秘书传达他的话,“欧先生不想见你,请你以后都别烦他了。”
她心底的那道墙,终于坍塌。
悲剧无法阻挡的发生。
她的父亲甚至于吝惜给他们一笔丰厚的遣散费。一张单薄的支票将他们打发。郑蓓蓓火爆性格终于爆发,吼叫着,“凭什么这样对我们!我们要上诉!”
她父亲的秘书,何等精明,不卑不亢的说着,“那么你们只会得到更少的钱。总裁的权势你们是了解的,上法院,你们只会败诉。”
他最后还“好
心”奉劝了一句,“千万别冲动撕毁了支票,总裁可没功夫再签一次。”
她将道貌岸然的女秘书屈打出去,回身一看,冉月霜已经晕死过去。
郑蓓蓓和冉月霜,收拾了一身残缺,被狼狈的赶出了郑家。从此,这座大房子,与他们绝缘。他们不再拥有繁华,只有一身的伤。
路上遇到锅子,郑蓓蓓出离的愤怒,抛下冉月霜,跳下出租车,追赶。
半途抢了路边摊卖水果手里的刀子,脚步不停的紧追不舍。七拐八转,终于将锅子逼进了死胡同。她操着锋利的水果刀,眼里是杀人的精光,“畜生,我要杀了你!”
不顾一切的扑过去,她这次拼命,锅子力气再大,也被她不要命的架势吓到。就算受伤,她还是死死的抓着手中的水果刀,这一次,她要掌握好她自己的命运。她要让面前这个衣冠禽兽不得好死!
大病初愈,她身体发虚,最终还是被锅子钳制住。他同样的气喘吁吁,惊魂未定,“你这女人不要命了!”
郑蓓蓓大声吼回去,“我要你的命!”
锅子死死的抓住她的手不放。“我那天又没有真正对你下手,是你自己不小心伤了自己,关我什么事?你现在又没死,凭什么要我偿命?”
郑蓓蓓什么都听不进去,她心底的恨堆积太多,急于发泄。“你们全部去死!你们这些坏人!”
她如同困兽的悲鸣,让锅子暗暗心惊。他只能咒骂,“你这个疯女人!”
她再次被抡倒在地,嘴里呜咽着,失去所有力气,泪水散落在地,泥泞了沙石。“坏人,坏人…”她重复着。
“疯了!惹毛了我你没好果子吃。野种就是野蛮!”
“野种”二字,生生刺激到郑蓓蓓。她起来,死死盯着他,似要将他生吞活剥。锅子抖了抖,看着她步步紧逼,他也在后退,“喂喂喂,你还想怎么样?”
郑蓓蓓只是盯着他,她的眼神多少让他发毛,但是他还不至于怕她到落荒而逃。防着她,半点也不敢松懈。
她的声音,有些失真,“你告诉我,那天是谁要害我。”
锅子大大松了一口气,讽刺,“说了你也奈何不了人家。”
她的尖刀往他方向伸出,狠绝,“你说不说!”
“妈的!你这疯子,欧启惠要我做的。”
欧启惠?
她视为姐妹的人,害她?
她像是听到了最好笑的笑话,狂笑不止,眼泪流出来,她伸手抹一把。“很好。姓欧的,一个不一个奇葩。”
她17岁的人生,如同被一盆狗血淋过,恶心的,讽刺的。
、043 此女子浅笑
车速减缓,欧显臣皱着眉望向她,“当年慧慧也是年轻不懂事——”
辛蓓蓓再次抢白他,语声讽刺:“当年我又多大?别忘了她比我还大一岁。找这些借口有意思么?你没有诚意,别做无用功了,就算她肯道歉,我也绝对不会原谅她。”
她眼底浓烈的恨意刺伤了他。犹记得那天她向他坦白,那时候她眼神平静,缓缓说着,语气是那样的稀疏平常,就像她在陈述那件事的当事人不是她一样,平铺直诉自己如何被一群人灌下下了迷药的酒,如何被自己的好姐妹丢弃,如何被拖进了无尽黑暗的死胡同,如何受着那帮禽兽的侵犯,如何自救,如何心如死灰。。。她当时太过平静,让他不敢相信她说是的始作俑者是竟然是他的好妹妹,而她就是那可怜的受害者。
他的视线再次滑落在她腰间。那里,厚厚的衣服下面,有一道丑陋的疤痕横亘在她平坦的腰腹间,她那天展示给他看,饶是见过大场面,欧显臣也不禁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着魔一样伸出了手,辛蓓蓓警觉的绷紧身体,语声警惕:“你做什么?”
欧显臣一阵尴尬,讪讪的指了指她腰间,“我。。。安全带。”
辛蓓蓓低头看了看,安全带却是忘了系上。她默不作声的系好,抬头迎向他,已经恢复了波澜不惊,“好好开你的车。”
车子停在了“静园”前面,辛蓓蓓狐疑的看向欧显臣,却不给什么好脸色:“你不用这样讨好我,换别的地方吃吧。”
欧显臣却说:“我最近在吃素。。。“
辛蓓蓓像看怪物一样的瞥了他一眼,没有探究他说的是真是假,她说了句”随便你”自己就主动走了进去。
欧显臣紧紧的挨着她,他的声音近在耳边:“我其实就是想见见你。”
辛蓓蓓不着痕迹的拉开彼此的距离,就当没有听到他刚才说的话。
上菜的时候欧显臣尝试着吃了几口,笑着说:“味道还真不错。”
辛蓓蓓可有可无的“嗯”了一声。欧显臣自觉无趣,又夹了几筷子送进嘴里,就停了下来,只是看着她吃。
辛蓓蓓算是知道这人的怪癖了,他可以捉弄她看她笑话,但是吃饭的时候还算规矩,话不多也用担心他时不时的来气她。但是她还是不习惯吃个饭被人盯着,尤其对方还是他。她抬头,没好气的说:“盯着别人吃饭是很不礼貌的。”
欧显臣轻笑,“我在你眼里有哪点是好的?”
辛蓓蓓白他一眼,“你倒是有自知之明。”
欧显臣愉悦的笑了。
辛蓓蓓原本是不想理他,可是却忍受不了他灼热的目光,她无奈的放下筷子,叹道:“光我一个人吃,这个钱补不回来啊,你还是吃亏了。”
欧显臣眼里闪过一道促狭的光,半真半假的说:“这样不好么?下次再补回来不就行了。”
辛蓓蓓说得郑重其事:“没有下次了,永远也不会有了,只是最后一次。”
欧显臣沉默了。
他们在这诡异的气氛中结束了用餐,过程不用想也知道是不愉快的。很奇怪的是,欧显臣这次的态度明显和缓了许多,她全权当做他是因为欧启惠的事情而良心不安。这人明明不是好人,却要摆出一副圣人的姿态,为他姑姑收拾烂摊子,还要为了他妹妹的过错而去讨好别人,这样一想,觉得这人也够憋屈。
辛蓓蓓真的打算把剩下的钱给他,这让欧显臣再也忍不住爆发:“我说你这人!你有时候就是小气!记仇!就这几个钱,你硬要塞给我你是什么意思?给点面子行不行?”
辛蓓蓓淡淡的说:“我就是记仇又小气。收下不就行了,彼此再无瓜葛。“
欧显臣微眯起眼,“这就是你的意图?你不想和我有任何瓜葛,咱们认识了十几年,你觉得可能么?”
“所以以后不要再找我了,我真的不想和你们这些人打交道,我玩不起,我很累。”
欧显臣抓抓头发,围着她转悠,辛蓓蓓搞不明白他要做什么。最后他停在她面前,食指直指她面门,剑眉飞扬,“我以为那天自己已经说得够明白了,其实是你这个人死脑筋!那好,我今天就再次点醒你。”
辛蓓蓓蹙眉,格开他碍眼的手,“我凭什么要听你说。”
欧显臣一把抓住越逃的她,将她拉近身来,狠狠箍住,自上而下直看进她眼底,“你躲什么?你在害怕什么?”
辛蓓蓓恼火的挣扎,朝着他逼近的脸大吼:“神经病啊!放开我!”
欧显臣只需微微使劲就让她无法动弹,他无视她怒气冲冲的脸,要将她看穿,要揭她伤疤,“听我说完了自然放你走。”
他们之间的拉拉扯扯早就引来路人侧目,等她稍微安分下来的时候,欧显臣连拖带拽把她塞进车里,“咔哒”一下锁了车门。
辛蓓蓓恶狠狠的瞪他,他漠然视之,摸出烟来点燃一支,一口烟全部吐向她的脸,辛蓓蓓被呛到。他冷冷的看,看到她狼狈不堪,他才讥讽的笑了:“脾气臭,一点也不可爱。”
辛蓓蓓恶声吼回去,“这句话你说过了,不需要重复提醒。”
欧显臣似笑非笑,把她的话原封不动的还回去给她:“你倒是挺有自知之明。”
“有话快说有屁快放。”
辛蓓蓓说了句粗俗的话,欧显臣却没有继续挤兑她。他又吸了口烟,将吸了几口的香烟放在烟灰缸里满满的一点点的捻灭。他要吊着她,要让她气急败坏,他要寻找心理平衡,否则难以平息自己的心里的怒气。
他再次问她,脸色凝重,“你这样讨厌我,是因为惠惠对你做的那些事?”
辛蓓蓓想都不想,脱口而出,“不是。”
“不是因为惠惠,那就是因为我了?我不认为自己曾经做过什么让你讨厌的事情。”他说的无辜无害,深邃的眼眸凝住她。
辛蓓蓓淡淡的撇开头,淡淡的说:“你让人讨厌的地方多了去了。”
欧显臣淡哂:“无赖无耻霸道混蛋?就这些?”
辛蓓蓓终于看他一眼,不言不语。
“可我一直这样,当年你还是迷得神魂颠倒。”
辛蓓蓓忍住不吐,看这人脸皮能有多厚。
欧显臣故作惊讶:“难道我说错了?当年你倒追我的事情谁不知道,送花送巧克力就差写情书了,难道是我脑子出了问题,把那个疯狂追求我的疯丫头错当成你了?”
辛蓓蓓咬咬牙,从牙缝里挤出几个字:“那是因为郑蓓蓓瞎了眼。”
欧显臣收起了玩世不恭的笑容,靠回椅背好整以暇的看着她,一针见血:“不是郑蓓蓓瞎了眼,而是因为她太过天真轻浮,你其实心里就是想抹掉这些是么?怕接触我们之后会令你想起当年那个愚蠢而狂妄的疯丫头,穿得像个小太妹,成绩一塌糊涂却横行校园,做着天真的美梦以为全世界都会围着你转。我说的对不对?”
辛蓓蓓的脸色越来越苍白,她盯着他的眼神就好像能把他盯出千百个洞。欧显臣全程不放过她脸上每一丝细微的变化,他知道自己说中了十之八九,他扯扯嘴角,言语刺激她:”是不是想揍我?憋着做什么,我知道你很生气。”
辛蓓蓓握了握拳,最后却是什么也没做,她干巴巴的回应他:“恐怕你要失望了,你说的人是四年前的郑蓓蓓,而我现在是辛蓓蓓,我有什么好生气的。”
欧显臣狠狠呸了一声,再次指着她鼻尖,“装!狠狠的装!你不去演戏真是浪费了。说真的,当年你虽然很烦人,但是最起码不弄虚作假,你看看你现在这幅虚伪的样子,天天这样你累不累?”
“把你的手拿开!”
欧显臣径自说下去,滔滔不绝:“你说我不真诚,其实你自己还不是半斤八两?对着谁都一副老好人的样子,可是你的笑就是假,那不过是你的一张面具,你对谁都存了防备心,不想被人窥视也不会打听别人的私事,你其实就是胆小,你怕自己交出了真心之后反而被伤害,你就是这么思想狭隘,谁对你好你就要推开,因为她怕欠下人情自己还不了,你做什么都要衡量利弊,你这人TMD就是现实,现实得可怕!真不懂林荃喜欢上你这种人是该喜还是悲哀——”
“够了!你凭什么对我评头论足?你有什么资格说我!”辛蓓蓓一张脸涨红,狠狠的拍掉他因情绪激动而颤动的手指。
欧显臣呼哧呼哧的喘气,轻蔑的看着她,“被说中痛处了?恼羞成怒了是吧?你敢不敢承认你就是这种人?虚伪胆小——”
“啪”的一声脆响,辛蓓蓓红着双眼狠狠的扇过去,力道之大只把欧显臣的头给打偏,她全身都在颤动,声音也在颤动,但是目光却坚定骇人:“我说够了!”
欧显臣缓缓的回过头,摸着发麻的脸颊,狠戾的说:“第二次。看在惠惠曾经对不起你的份上我不跟你计较,但是我警告你,事不过三!”
辛蓓蓓冷冷看着,不发一言。欧显臣与她对峙之下,被她骇人的眼神吓了一跳。他一解锁,辛蓓蓓就开了车门下去。要是再和他呆在一起哪怕多一秒,她可能会控制不住自己会做出更加疯狂的举动。
她的脚步飞快,就像后面有洪水猛兽。情绪太过激昂,过马路的时候她差一点闯了红灯。她一直走一直走,步行街上摩肩接踵,她却根像钉子一样见缝就钻,她忘了打车,脚上磨破了皮也不自知。她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学校的,校园里冷清,寝室里一个人也没有,她一片空白的给自己接热水,水温也忘了直接灌进喉咙,疼得她眼泪都快出来。她冲进洗手间洗了把冷水脸,人终于镇定下来。但是只是累,她什么都不想做,她要好好睡一觉。
她又做梦了,只是这次梦里更混乱,没有剧情没有声音,连梦里的人的脸也看不真切。她迷迷糊糊的想:为什么睡着也会感到累呢?
当她昏昏沉沉的醒来,已经是晚上6点钟,寝室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