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不起有用要警察干嘛,你明知道会伤了她,还那么用力,我看你就是存心的。”盛恺臣酷酷道,他今天不添点乱就当不起疯子二字了。
“你!”景柏然恼怒地回头瞪他,察觉到自己的心绪竟轻易被陌生人撩 拔起,他又缓了缓心中的激怒,道:“车祸一事,我本不欲与你多计较,但是现在,我饶不了你。”
盛恺臣没有被景柏然吓倒,他做了一个夸张的模样,“你要怎么饶不了我啊,是送我坐牢还是让我赔偿呀,你尽管来好了,我奉陪到底,对了,我忘了告诉你,这几天跟阿离相处,我突然觉得她就是茫茫人海中我要找的人,我现在正式通知你,我要追求她。”
“你有种就放马过来,我还怕你不成。”景柏然也被盛恺臣嚣张的模样激怒了,眼前这个男人不若郁树那么好打发,他的眼神桀骜不驯,并不是一个能屈服于威胁的人,他要尽快知道他的背景,然后将他与莫相离隔离。
莫相离卡在两人中间,实在头疼,她一会儿看看这个,一会儿看看那个,心想自己怎么一下子才了抢手货了,人人都想抢到手。“你们要吵就出去慢慢吵,我先睡一会儿。”
莫相离实在没有心力去劝他们,而且看他们的样子,也不是她三言两语就能劝服的,与其浪费时间,还不如睡觉。这样想着,她还真当着剑拔弩张的两人躺下去,将薄被裹在身上睡觉。
两人不料她是这反应,面面相觑,随后又重重一哼,各自别开头去。
莫相离躺在床上,竖起耳朵听动静,可过了好一会儿,屋中仍是一片安静,她悄悄掀开眼睑,就见两人一人坐一边正大眼瞪小眼,她心中苦笑,又着实拿这两人没有办法,只好闭上眼睛。
哪知这一闭上眼睛就睡着了,等她再次醒来时,外面天色已黑,病房里亮着一盏灯,柔和缱绻的光线洒落下来,落在躺在沙发上闭目假寐的男人脸上,莫相离静静地凝视他。
这几日他的荒唐之举她不是不在意的,可是是什么让她连质问的勇气都没有了?
再也睡不着,她坐起来,发出轻微声响,景柏然立即睁开眼睛向她看来,见她坐在床上,正试图下床,他三两步疾走过来,轻声问:“你要做什么?”
莫相离比比洗手间,然后挣开他的手要站起来拿拐杖,这几日晚上如厕她都叫护士,后来护士被叫烦了,就冷言冷语地伤饧她,她也是个自尊心极强的人,当下就再也不叫护士了,宁愿撑着拐杖单脚跳去卫生间,也不愿意再去遭受白眼。
景柏然想都没想,弯腰将她抱起,此时才发现她轻了许多,他心口一疼,当初娶她,不就是害怕她会离开,好不容易拿那一纸婚书将她套牢在身边,他又做了些什么?
将莫相离放在马桶盖上,他立在一边没有出去,莫相离窘迫地看着他,“你能不能先出去,你站在这里,我……”
景柏然这才意识到自己杵在这里防碍了她,他脸上一窘,道:“那你好了就叫我,我就在门外等你。”说着转身出去了。
过了一会儿,景柏然没有听到莫相离叫他,只听到卫生间传来“砰”一声重物落地声,他心口一紧,拉开卫生间的门冲了进去,一眼就看到坐在地上的莫相离,她正气恼地捶着自己打了石膏的小腿,“你真是一点用也没有,不就是走路嘛,有什么难,有什么难。”
看到她这样,景柏然只觉得整颗心都被拧得紧紧的,过去五天她都是在这样沮丧又无助的情绪中度过吗?那么他的绯闻,在她心上是否又是雪上加霜,让她更痛苦?
缓步走到她身边,景柏然沉默地蹲下来,然后将她抱进怀里步出卫生间,“你的腿会恢复的,就算不恢复,我就是你的腿,你要去哪里,我就抱着你。”
这次换莫相离没了声音,景柏然放下她,她便一古脑儿地窝进被褥里,不看不听不想,也许只有这样,她才能忍住满心的委屈与愤怒。
可是景柏然忍了她一下午,这会儿却是忍受不了她的冷暴力,他一把将她拽出了被窝里,迫她正视他,“离,你要打要骂我任随你,可是不要对我视而不见。”
莫相离一再逼迫自己冷静,人前她不对他发脾气,也不给他脸色看,不代表她就将这事揭过不提了,刚才也是用尽了力气才能不吵不闹,如果一个人的心已经不在你身上了,那么你的吵闹只能说明你在无理取闹。
可是这会儿,被他硬拽出被窝,她的冷静已经见了鬼,她抬起头,笑着迎视他的目光,笑着道:“滋味如何?”
景柏然一怔,她这不着头脑的问话问得他满头雾水,他以为她问的是她对他的视而不见,他老老实实的回道:“很难受。”
谁知她闻言,却银铃般笑开了,“怎么会难受,每天晚上身边躺着不同的女人,你应该很享受才对。”说着趁他还在呆愣中,她从一旁的抽屉里拖出一摞报纸丢在他眼前,与他细细鉴赏每一个女人,“你瞧这个叫顾佳宜的,这身材直逼魔鬼身材,床上功夫也不错吧,瞧你们从酒店里走出来的模样,你看看她多满足,还有这个,这个叫舒子琪的,听说声音极诱 人,在你身下的叫 床声也直逼天籁吧,还有这个……,哦,是叫……”
她是真的在与他聊天,语气里连一丝嫉妒都没有,可是只有她自己知道,她有多想把这一摞报纸砸到他头上,这个衣冠楚楚的男人,骨子里就是个衣冠禽 兽。
景柏然听着她每说一个字,心里就沉一分,他一把扯过报纸,怒道:“够了,我不是让你说这些的。”
“那你要我说什么,我除了这些话就无话可说,你要是不爱听,门在那边,不送。”莫相离冷冷地指着门下逐客令。
景柏然看着如此尖锐的她,突然不知道该说什么,他在床边坐下,尽量不让自己再做出伤害她的事来,“我回去查过,避孕药是刘妈准备的,对不起,我错怪你了。”
莫相离呆了呆,随即又笑开了,“景柏然,你该不会以为我真的那么好骗吧,没有你的吩咐,刘妈敢随便给我吃避孕药?我听说她是你家的家生佣人,一辈子都在你家,以她对你们景家的忠诚,她敢自做主张?”
“不是我,你明知道我爱你,我怎么会让你吃避孕药?”景柏然诚恳地望着她,眸光里隐隐藏着哀求。
“你爱我?景柏然,你还有脸将这三个字说出口么?如果你爱我,你不会在我车祸流产躺在医院里跟别的女人上床,如果你爱我,你不会不相信我?你说过,让我试着信任你,可是你呢,你把你的信任给我了吗?”这才是她伤心的原因,一段婚姻只有爱不行,如果没有信任,这段爱也会在猜忌与伤害中渐渐消失。
景柏然被她质问得哑口无言,他看着莫相离,半晌说不出话来。
莫相离别过头去,努力平息心中的愤懑,她揉了揉眉心,淡淡道:“你走吧,让我冷静一下,现在,我看到你,只会更心痛。”
景柏然抬头看她,她的眼圈已经红了,若不是倔强着不肯哭出来,只怕现在已经泪流满面,他很心疼,倾身过去将她抱进怀里,莫相离不肯,挣扎着要离开他的怀抱,他却紧紧地抱着她,让她挣脱不出,“对不起,你说得对,是我混账,我不该利用那些女人来气你,我没有跟她们上 床。”
莫相离闻言,心底渐渐柔软下来,他是多么高傲的一个人,现在却对她低声下气求他原谅,可是即使是这样,她也绝不会轻饶了他,“你有没有跟她们上 床关我什么事,再说了,门关上了,谁知道你们做没做,景柏然,你果真还没有认识到自己错在哪里?放开我吧,如果我们在一起就只能彼此伤害彼此猜疑,那么这段婚姻……”
“我不许你说出那两个字。”景柏然可以容忍她向他发脾气,也能容忍她对他视而不见,可是他无法容忍那两个字再从她的嘴里吐出来。
莫相离本是抱着破罐子破摔的心态,这会儿却被景柏然厉声喝斥住,她瘪了瘪嘴,用力挣扎,景柏然怕伤了她,只好松开她,她扯起那摞报纸就向他砸去,“你有什么资格对我说不许,在我为失去孩子而伤心时,你没有陪在我身边,你凭什么还这么大声,你要是觉得我没有你那些红颜知己温柔善解人意,你可以去找她们,我不会拦着你。”
景柏然狠狠地瞪着她,两人僵持了半晌,他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直到传来门被摔上的声音,莫相离才全身无力的靠向枕头,她怔怔地望着病房门口,隐忍许久的泪水终于决堤,她明明不是想要说这些的,为什么都最后还是吵起来了?
景柏然从病房里出来,径直走到走廊尽头,他点燃烟静静地吸着,以此来令自己冷静下来。
这一夜,门里门外,谁都没有睡着,爱情走在婚姻的夹缝中,他们都迷茫了,不知道该如何走下去,可是要放弃彼此,却又像是要挖掉心头肉一般。
第二天,晨曦透间窗帘间隙**进来,莫相离微微眯起眼睛,心想:太阳升起来了,日子还是要过下去。
刘妈一大早出现在医院,她提着保温桶,神情是一脸疲惫。昨晚景柏然要逐她出门,她想过了,现在唯一能让她留下的就只有莫相离,所以一大早做好东西来医院,就是要求得莫相离原谅。
来到病房外,她看到倚墙而站的景柏然,他眉头皱成一个“川”字,刘妈望而生畏,胆怯得不知道该不该迎上前去,可是他眉宇间的疲惫又让她陡然生了勇气,她慢慢走过去,站在景柏然面前,“先生,怎么不进去?”
景柏然抬头淡漠地瞥了她一眼,目光落在她右手上提着的保温桶,“你来这里干什么?我不是让你走了么,没钱买机票回国?我会让吴建浩帮你办妥。”
刘妈心中一慌,知道景柏然是来真格的,她连忙道:“先生,我是来向太太赔礼道歉的,她刚刚小产了,身子骨不好,我去中医那里捡了些滋补的药,让她补补身体。”
“药?”景柏然泠然冷笑,“这又是什么药,一辈子不孕不育的?你走,我不准你再接近她。”
刘妈脸色惨白,刚要说话,门口传来开门声,莫相离立在门边上,正神色不明地望着他们,她似看到救星般向莫相离扑去,一个劲道:“太太,我知道错了,都怪我自做主张,才害你小产,求你原谅我。”
莫相离不说话,她看着景柏然,他正僵硬的站在门边,看他仍是穿着昨天的衣服,脸色憔悴不已,她就知道昨晚他根本就没有走,她撑着身子,淡淡道:“你们都进来吧,在病房门口拉拉扯扯的,徒惹人笑话。”
说完自己转身撑着拐杖进去了,景柏然看着她狼狈的背影,心中一涩,连忙走过去扶着她,她也没有抗拒,放心地将全身的重量都交给他,刘妈忐忑不安地跟在后面,她想若是景柏然不在,她可以对莫相离动之以情,晓之以理,如果实在不行,她还可以威胁她,可是现在景柏然陪在她身边,她又不能令他讨厌,一时也不知道该怎么办。
莫相离躺回床上,也不开口说话,景柏然见她不说话,转身就要出去,莫相离看着他疲惫的神色,心彻底软了,“你要到哪里去,在外面站了一晚上不累么?”
景柏然回头,下巴冒起青青的胡茬,又因一夜没睡,眼窝有些浮肿,整个人看起来颓废极了,哪里还有往日的潇洒从容。此刻听到莫相离的话,他眼底燃起一簇希望的火苗,“你原谅我了?”
“谁家夫妻不吵架?上一次,你原谅了我,这一次我也原谅你,可若是再有下次……”莫相离哼哼两声,不再说话。
狂喜顿时淹没了景柏然,他冲过去抱起她,在她脸上狠狠亲了一口,“谢谢你,老婆。”
莫相离被他热情的举动弄得哭笑不得,早知道原谅他是这么轻松的一件事,她也不会跟他置这一晚上的气,到头来她一晚上没睡着,他也好不到哪里去。
处理了景柏然,接下来就是刘妈,刘妈趁着两人冰释前嫌,心情尚佳时道:“太太,我真的不是故意的,求你原谅我吧。”
莫相离从景柏然怀里抬起头来看她,她知道刘妈一直看她不顺眼,所以她不想自己怀上景柏然的孩子,然后稳坐景太太的宝座也是情理中的事,只是她无法留一个随时都想要陷害她的佣人在,不管她对景家有多忠诚,“刘妈,我一直以为这一个多月时间我们相处得很愉快,我不知道你给我吃避孕药的动机是什么,也不想知道,如果你要我原谅你,我原谅你,但是那个家,我不能再留你了,我不想把我第二个孩子的命也交到你手上。”
刘妈哪里知道莫相离会对她说出这番话,她愣了愣,又看景柏然眼中毫不掩饰的狠决,她心尖颤了颤,她想:若自己只是一个寻常佣人,景柏然只怕早已经将她送去法办了。
可是她不能就这么走了,她盼了二十多年,好不容易盼到有一天能天天看到他,她不能就这么轻易的被他跟莫相离扫地出门。“太太,我真的是一时鬼迷心窍,我以为你就是贪图先生的家世,所以……”
不用她再多做解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