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投机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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民国投机者- 第65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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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庄继华略微点点头对伍子牛说:“请两位先生过来吧,这里是学校,要注意影响。”
  子牛大声答应后过去了,不一会梁漱溟和镠先生就过来了,那位镠先生依旧气愤难平,边走边呵斥:“有辱斯府,世风日下,有辱斯文,有辱斯文。”
  看着他的一派名士做派,庄继华心里不由涌起一层反感,他没有接声只是默默的看着他们,等他们过来,他率先向梁漱溟一抱拳:“梁先生,没想到这么又见面了。”
  “我也没想到,”梁漱溟淡淡一笑:“庄将军,今天我们来得冒昧了,希望没有打搅你们。”
  “那里,那里。正好大家一起聊聊。”庄继华说着侧身:“请吧,梁先生,柳先生。”
  马寅初很明显感到庄继华对梁漱溟的态度比起昨天来说要冷淡不少,而对那位柳先生更是几乎无视,根本没容他介绍,他以为这是因为俩人冲撞他的侍卫的原因,心里想着找时间给他们化解下。
  回到房间,梁漱溟才发现省政府的秘书长邓汉祥和财政厅长刘航琛也在座,知道今天来得不巧,庄继华与马寅初肯定在商议什么正事。
  他有些抱歉的冲庄继华说:“庄主席,你把省政府都搬到寅初兄的家里来了。”
  庄继华哈哈一笑:“梁先生,国民政府的省政府要事如此简单,我国国民就有福了。梁先生,请坐,我们与马先生只是随便聊聊。”
  “那你们接着聊,我和镠先生对金融我们可不懂,先告辞了。”梁漱溟嘴角挂着一丝笑意,他与相邻而居,马寅初曾经与他谈过对金融的担心,因此多少猜到点他们谈论的内容。说完之后梁漱溟转身要走。
  邓汉祥站起来挽留说:“梁先生乃儒学大家,当知一法通,百法通,金融问题关系民生,更关系抗战前途,先生可不能退避三舍。”


  梁漱溟轻轻摇头,还没来得及说什么,那位镠先生却不屑的说:“既然这样,那就听听也无妨,不就是针头线脑,柴米油盐吗。”
  本来就有些尴尬的气氛这下变得更尴尬了,马寅初微微叹口气,他了解这位老朋友,行为狷介放肆,作得一手好诗,羡慕传统名士行径,对现在军人的跋扈行径十分不满。不过今天这个场所,…………
  “文革,我们还是接着谈吧,”马寅初只好先把话题拉回来,缓解下气氛,庄继华也微微一笑:“好,我们接着说。”
  说到这里他停顿下,先整理下被打乱的思路:“马先生,刚才说到,军队有人吃空额,以至军费白白浪费,是这样吧。”
  马寅初点点头,庄继华又接着往下说:“马先生,这种状况其实所有人都知道,委员长也知道,包括川军刘湘将军的部下中,也有人这样干,为什么他们都不严查呢?他们不是傻子,军费开支浩大,财政收入有限,难道他们就不想国家更好,乡梓更好?都不是,而是没办法,不得不如此。”
  这时旁边传来一声轻蔑的声音,庄继华不用回头就知道是谁发出的,马寅初心中一紧,担心庄继华就此生气,他知道他这样的经济学家要想发挥作用,就必须得到政治人物的支持。如果庄继华就此拂袖而去,他的一番心血就白费了。
  好在庄继华面不改色,象没听见一样,继续说道:“要理解这个缘由,就必须了解中国目前的现实。马先生,我不是想为谁辩护,而是说的实际情况。”
  庄继华诚恳的说:“我们必须承认国民政府从来没统一过中国,即便在卢沟桥事变以前,国民政府也没有统一过中国,就连法币也只是在三五年才发行,马先生,法币的发行过程就很能说明这个现状,这点您承认吧。”
  马寅初点点头,他参与了法币发行的整个过程,当然清楚其中困难,法币最终确立地位还是在平定两广事变之后。
  “我在前线作战两年,自信对军队的状况有发言权。”庄继华站起来思索说道:“中国军队中的确有些烂部队,中央军和地方军中都有,吃空额现象也很普遍,可我有些时候很难将这种吃空饷轨道腐败中去,为什么呢?国民政府付给士兵的军饷并不高,而且大多数部队都没拿到全饷,物价奇高,成都重庆的物价还算好,河南山东的物价那才叫厉害,光那点伙食费,士兵根本吃不饱,这个时候空额就发挥作用了,可以用来补充部队军饷的不足。其次,中国士兵的受教育水平低,他们参军前大都是大字不识的农民,你给他一枚勋章,不如给他一百块大洋。”
  “还有就是,”庄继华犹豫着说:“中央现在已经背了个名,坏名声,就是借抗日消灭杂牌,马先生,您要缩减军队,恐怕这些人就会带着军队逃跑,或者投降日本人,或者向gcd。马先生,说句不客气的话,如果采取这种动作,前线的军队我估计要减少四分之一。”
  没等马寅初开口,身后却传来镠先生冰冷的声音:“庄将军是担心他们投敌还是害怕投共?”
  庄继华神色一滞,压压心头的火气,扭头问:“那么以镠先生的意见,该做何处理呢?”
  “对抗战有功的军队就应该扩编,对抗战无功的就应该缩编,乃至撤销,省下军费给有功将士。”镠先生毫不客气的说。
  “那如何区分有功无功呢?”庄继华接着问。
  “那还不简单,你是将军,难道还不清楚那些部队有功,那些部队无功。”镠先生毫不客气的说:“如果连这点都不知道,我看你这将军也是徒有虚名。”
  马寅初知道事情坏了,就算庄继华不计较,可这事情恐怕就谈不成了。果然,庄继华转过身,盯着镠先生看了良久,脸上慢慢浮起一层笑容。
  “说实话吧,镠先生,有些时候我还真不知道该如何分清军功,镠先生大才,我说点情况,请镠先生帮我分清一二,这些情况都是我亲身经历,绝非虚构。”
  如果伍子牛或者宫绣画在场就知道庄继华开始准备收拾人了,马寅初不了解庄继华,邓汉祥和刘航琛虽不清楚要发生什么事,可却知道接下来恐怕不是那么妙,但他们俩看不惯镠先生那派头,成心让他吃点憋,俩人安静的坐在一旁喝茶,等着看戏。
  镠先生一时间有些错愕,有些不知所措的马寅初和梁漱溟,梁漱溟清清嗓子准备说话,可庄继华却没给他机会。
  “镠先生,以南京保卫战为例,我们从上海退到南京,这沿途,二十四集团军、三十六师、八十七师、八十八师断后,他们从上海近郊退到南京城边边,沿途丧师失地。后来溧水反击,蓝运东、安恩甫率兵反击,一举歼灭上野旅团主力,击退日军近百里,此后孙震将军指挥一零二军在广德展开反攻,歼灭日军两个师团大部。战后论功,您说他们那支部队的功劳更大?”庄继华皱眉问道。
  镠先生愣住了,他想了半天,忽然冷笑声:“庄将军是在考我呀,将军不是已经论功行赏了吗,还用我这老朽再次评论?”
  “论理丧失失地,是罪大恶极,军队战斗力极低;攻城略地,歼灭顽敌,是莫大的功劳;可是战争不是这样,有啃骨头的仗,有吃肉的仗。撤退断后,掩护全军,这就是啃骨头,溧水反击,广德反击,虽然歼敌不少,可对战役的贡献却不如二十四集团军,三十六、八十七、八十八师。”
  “同样道理,第一次津浦路作战,张自忠庞炳勋坚守临沂,部队损耗超过八成,却依然死战不退,换来了临沂反击的胜利。第二次津浦路作战,邓锡侯将军指挥南线阻击,张自忠庞炳勋汤恩伯在西线阻击,孙桐煊孙连仲坚守泰山防线,这些都是啃骨头的仗,但他们的贡献都不下虞城反击时的快速纵队,可以没有他们的牺牲,就没有虞城反击的胜利。”
  “同样以装备论,张自忠、庞炳勋、孙连仲的部队,他们的装备很差,特别是庞炳勋的四十军,可以这样说,有些士兵连枪都没有。可就是这样的部队,在临沂大战中,却没有一个人逃跑,师长都在一线拼刺刀,将号称钢军的板垣师团死死拖在临沂,话又说回来,他们吃没吃空额呢?我告诉你个事实,他们也吃,照样吃空额,否则就没法带部队,可以这样说,只有中央军的”
  镠先生哑口无言,他没想到大肆宣传的捷报后面还有这么多故事,刚才咄咄逼人的气势当然无存,可庄继华还是没打算放过他。
  “书生意气可以,但历朝历代,光凭一腔热血是干不成事的,历朝历代都是如此。”
  梁漱溟镠先生脸上有些挂不住,便笑了笑:“看来我们做事的确理想化了,镠兄,国家之事如高屋大楼,即便是小修小补,也要谨慎小心。”
  马寅初当然明白梁漱溟的用意,他立刻笑了笑接着他的话题往下说:“梁兄这话说得不错,国家就是一架庞大的机器,要动上面的零件必须小心,就说金融吧,照文革这么说,缩减军费是不行的了,既然如此,那该从何入手呢?”
  “这个问题很复杂,因为货币是柄双刃剑,”庄继华想想说:“我有一个方案,但动静很大,涉及的不单是金融问题。”


  邓汉祥和刘航琛互相交换个眼色,知道庄继华不会再乘胜,刘航琛微微有些惋惜,他在北大就瞧不起那些自视过人的文人,嫌他们整天酸不拉唧,真要他们做事,反倒做不来。
  “文革兄,你就敞开来说吧,让我也见识见识。”刘航琛的心里还真没认为庄继华能拿出什么好办法,他自认是川内理财第一高手,就算国内,宋子文孔祥熙都不在他眼里,除了老师马寅初外,他还真瞧不上什么人。
  刘航琛在军队的时间不短,马寅初的主张刚拿出,他就知道这根本行不通,军队将领根本不可能放弃军队,既然他老师都拿不出办法,他倒要庄继华能拿出什么办法。
  庄继华马寅初和刘航琛,沉凝片刻说:“马先生,航琛兄,不知道你们对苏俄的经济有没有研究?”
  乍闻此言,邓汉祥正在点烟的手一哆嗦,那火就点不下去了,刘航琛目瞪口呆,手中的雪茄差点掉地上,马寅初却皱起眉头,苏俄实行的是计划经济,他还从来没有研究过这种经济形势。
  “文革,你的意思是采用苏俄的计划经济,来解决目前的金融风险,是这样吗?”马寅初皱眉问道。
  庄继华点点头,马寅初想想感到还是没把握,而且十分奇怪:“可这计划经济与我国经济完全不同,况且以计划经济的方式怎么解决金融风险呢?”
  “商品价格归根结底是供求关系决定的,物价上涨的原因最根本的还是商品供应不足。”
  庄继华这一句话,就让马寅初刮目相看,供求关系决定商品价格,这个理论在几十年后中学生都知道,但这个时代只有少数经济学家清楚。蒋经国去苏俄留过学,他照样不清楚,四九年上海打老虎,最后失败,真正原因也是以政治手段解决商业问题,商业就是商业,必须遵守商业的规律,如果他有充足的商品,根本用不着打老虎。
  刘航琛精神一振,收起小瞧庄继华的心思,火柴燃尽,邓汉祥吃痛扔掉,连忙说到:“文革,这可是gcd的东西,还是谨慎点吧。”
  “谨慎,有什么谨慎的,”庄继华淡淡的说:“鸣阶兄,四川人有句老话,黑猫白猫抓到耗子就是好猫。只要能解决问题,管它是gcd还是外星人,那来用就行,说实话吧,重庆的社会改革中有相当部分是借鉴苏俄的办法,比如新闻方面,就是借鉴的苏俄方式。”他停顿下有补充了句:“加了点中国元素。”
  “噗嗤,”邓汉祥一下笑喷了:“前些日子那些左翼记者还闹腾呢,原来是他们老祖宗那里来的,这下看他们还说什么。”
  “新闻还好说,这计划经济怎么套上三民主义的皮呢?文革,我倒想听听你的想法。”马寅初对新闻界不感兴趣,他更关心经济问题。
  “我是这样考虑的,”庄继华把功夫做足了,开始抛出他的设想:“商品不足,那就细分商品,对生活必须品进行管制,实行专营,国家定价,比如粮食,布匹、食用油,肥皂等等,这些东西都由国家专营,禁止私人买卖;每个月由国家按照户口,给每位居民发粮票、布票、油票、肥皂票;规定每张票的购买数量。”
  “打个比方,我家四口人,成年人每月定量大米三十斤,面粉十斤,油十斤,未成年人,按岁数分不同阶段,定不同口粮,十岁儿童减半,十六岁孩子与成年人一样,等等,这些细则可以商定,如此就抑制了居民过渡消费的要求,将物价压下来,同时可以通过债卷等形式回收货币,减少市场流通货币。”
  “那收购粮食呢?”刘航琛思索着提到一个关键问题,此刻他心中那点傲气已经彻底抛开:“我们与苏俄最大的不同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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