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李易轻蔑地笑了笑,毫不在意玄真的威胁。
玄真登时大怒,王守正急忙上前劝道:“大王息怒,看在他曾冒死相助您出城的份上,就原谅他的不敬之罪吧。”
玄真强按住满腔的怒火,厉声言道:“本王再给你一次机会,马上将整件事的来龙去脉细细说来。”
李易笑道:“殿下,您这样绑着我,让小人如何开口啊?”
玄真死死地按着桌案,咬着牙说道:“给他解开。”
侍卫解开了李易身上的绳索,李易舒活了一下筋骨,朝着玄真拜了一拜,言道:“多谢殿下不怪之恩。”
玄真冷哼了一声,李易抬起头来,微笑着说道:“殿下,实不相瞒,小人并非玄齐的参谋,而是云海太子府的幕僚。
玄真腾地从椅子上一跃而起,他直愣愣地看着李易,惊讶地说不出话来。他的大脑里一片混乱,一时间根本就无法接受如此匪夷所思的信息。
“你是云海人?”他不敢置信地问道,李易笑着点了点头。
玄齐突然大喝道:“来人!把这个人给我拉住去,斩立决!”
“大王,不可!”王守正急忙走到玄真面前,“此人不能杀!”
玄真诧异地看了看他,恍然大悟道:“王守正,你早就知道了他的身份对不对?”
王守正的额角顿时冒出了一颗豆大的汗珠,他扑通一声跪倒于地,卑微地低着头,小声地说道:“启禀大王,昨日侍卫在城外捕获了此人,有人认得他便是玄齐最倚重的参谋李易,微臣便连夜审问,这才了解了实情。本欲报予大王知晓,却苦无合适的时机,故而拖延到了现在。请大王恕罪。”
玄真怒道:“你既然知道他是云海人,却为何还要阻止本王杀了他?”
王守正急忙言道:“大王,可曾记得方才那封塘报之上所奏之事?”
玄真怔了怔,细细思忖之下猛然醒悟了过来,他重新走到软椅前坐下,冷冷地看着李易,言道:“李大人,原来你是故意让本王捉住你的。”
李易笑了笑,“殿下英明。小人不过是奉了我家主人的命令,前来跟大王做一个交易。”
“哦?”玄真不由得有些好奇,“什么交易?”
李易笑道:“我家主人虽然不曾来过金城,却甚是仰慕殿下的风采,借此机会,很想和殿下交个朋友。”
“哼。”玄真冷笑道,“交个朋友,只怕你主人的目的不是这么单纯吧?”
李易仍旧面不改色地说道:“在小人来此之前,我家主人再三授意小人,如若殿下仍旧心存疑虑,我家主人愿意拿出诚意。”
“诚意?”玄真不觉失笑,他冷笑着看了看李易,玩味地说道:“哦?那什么才是你家主人的诚意呢?”
李易言道:“我家主人知道殿下仍在为玄齐的余党烦忧,只要殿下应允,他可以随时将玄齐的人头送给殿下。”
玄真冷笑道:“这么说,你们已经控制了玄齐那里的局势?”
李易笑道:“殿下过誉了。我家主人自然相信殿下的实力,不过,为了以防万一,还是小心为上。我家主人再三交代小人,如果四殿下有什么需要,我们随时为殿下效劳。”
玄真听了李易的话,心中明白玄齐的生死早已在此人的掌控之中。他看了李易一眼,猛然想起方才的那封塘报,一股冷意顿时顺着脊背爬上心头。
“你家主人到底要和本王做什么交易?”玄真压低声音道。
李易笑了笑,“殿下,我家主人别无他意,只想同殿下交个朋友。”
“够了!”玄真突然厉声喝道,“你们的大军都已经攻到霞峪关了,何必还要在此惺惺作态?!”
李易笑道:“殿下,你误会了。我军攻占霞峪关,并非意欲对殿下不利,相反,我家主人是想替殿下除去一个心腹大患。”
玄真猛地一震,心口突突跳个不停,他有些恐慌又有些疑惑地看了看李易,李易却依旧淡定地看着他,笑得人畜无害。
玄真慢慢地走回到软椅前,低声说道:“本王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李易笑了笑,言道:“殿下,如今您离王位就只有一步之遥了,难道您真的能容忍卧榻之侧有他人酣睡吗?”
这一句话说中了玄真的心事,他虽默然不语,那苍白的脸色却昭示了他此时的心慌意乱。
李易又说道:“先是殿下的父王,再是玄齐,我家主人已经为殿下除去了一块又一块的绊脚石,期望殿下有朝一日能够威慑天下,万事皆能随心所欲。至于这最后的一个障碍,就要看殿下自己的决定了。”
玄真突然抬起头,一字一句地说道:“原来,是你们谋害了先王。”
李易垂首道:“要成大事,自然会有牺牲。若不设下此计,殿下怎能一举剿灭玄齐叛军,又怎能名正言顺地继位呢?”
“哼。”玄真冷笑道,“本王和你家主人素不相识,他又为何要花这么大力气帮助本王呢?”
“小人方才已经说过,我家主人真的是很想结交殿下这个朋友。当然,也希望能得到一些小小的报酬。”
玄真冷笑道:“李大人,你果然还是开口了。”
李易笑道:“殿下,您先不要动怒,可否先让小人把话说完?”
李易看了看玄真的脸色,继续说道:“殿下,云海可以替你剿灭玄齐的余党,也可以助你重掌金城的兵权,更可以将霞峪关以北的五万兵马悉数撤回云海境内,我主只想要两样东西,而且大王舍弃这两样东西有百利而无一害。”
“哪两样?”
李易心中暗喜,缓缓说道:“金城的兖州和沈莫言的项上人头。”
此言一出,不仅是玄真,连王守正和杨明远也怔在原地,过了许久,玄真终于开口说道:“如果本王不想做这笔交易呢?”
李易笑道:“当然,我家主人并不想勉强殿下。只不过,沈将军太过骁勇善战,我军也不想和他拼的鱼死网破。除此之外,殿下也知道,将在外君命有所不受,霞峪关的兵马憋得太久了可能需要到外面活动一下筋骨。对了,玄齐虽然已是丧家之犬,不过也难免要做些垂死挣扎,殿下还是小心为上。”
“呵。”玄真不怒发笑,“这么说起来,本王不答应也不行了?”
李易笑道:“殿下,你我都很清楚,兖州不过是贫瘠之地,人口稀少,盗匪猖獗,据我所知,殿下的父王也曾多次派兵围剿,可惜收效甚微,这样的地方,殿下还留之何用?”
“哦?”玄真笑道,“既如此,你家主人要这样的地方又有何用呢?”
李易言道:“小人也不明白我主的想法,只是奉命而行罢了。”
“看来你家主人替我设想的倒很周到啊。”玄真皮笑肉不笑地说道。
李易但笑不语,玄真看了看李易,言道:“李大人,此事本王要考虑一下,你不妨先留在这里,等本王有了决定,自会答复你。”
李易在心里笑了一下,淡淡地说道:“殿下,时机稍纵即逝,您如果执意要考虑,小人也不敢阻拦。不过,如果事情起了变化,我主和您的这笔交易就只能作罢了。”
“你胆敢威胁本王?”玄真不由色变。
李易的心不觉跳漏了一拍,却仍旧笑着言道:“小人不敢。小人只是觉得殿下不应该放过如此大好的时机。”
双方剑拔弩张,王守正上前言道:“大王息怒。李大人所言不无道理,大王还记得方才殿上之光景乎?”
玄真心中一动,怒火渐渐平息下来,他眯着眼睛看了看李易,言道:“李易,兖州本王可以不要,不过,本王要知道你的主人为什么执意要沈莫言的人头?”
李易有些心虚地笑笑,言道:“沈莫言功高盖主,此人不死,殿下的王位又怎么能坐的安稳?”
“哼。”玄真冷笑一声,言道:“李大人,你以为本王会像三岁孩子一般被你愚弄吗?”
李易心中顿时涌起一阵不安,他犹豫了片刻,开口言道:“殿下,实不相瞒,沈莫言多次以诡诈之术羞辱桓衡将军,桓将军立下重誓,不杀沈莫言,誓不还朝。我主之所以要沈莫言的人头,一方面不希望双方再做无谓的拼杀,另一方面也是希望殿下在铲除沈莫言之际做一个顺水人情,遂了桓将军的心愿。”
玄真笑了笑,没有再说什么,李易小心地观察着玄真的脸色,渐渐安了些心。玄真叹道:“沈将军,为了金城的国运,本王只能有负于你了。”
李易从内殿出来,终于长长地出了口气。他的脸上是一脉祥和之色,额角和后背之上却早已是一片密密麻麻的冷汗。
他望了望灰蒙蒙的天空,不知该感慨云轩令人恐惧的智慧,还是该佩服自己超乎常人的勇气。
第一百四十三章 爱恨之间
更新时间2010…5…9 20:44:09 字数:2946
孟成宗一脸匆忙地走进文华阁,顾不上行礼,径直言道:“丞相,刚刚接到金城来的飞鸽传书。”
我急忙放下手中的笔,接过他手中情报读了起来。
“玄真这个混账!”我的眼泪顿时止不住地流了出来,孟成宗一脸震惊地看着我,担忧地问道:“丞,丞相,出什么事了?”
我意识到自己的失态,匆忙拭了拭脸上的泪水,低声言道:“成宗,我交代你的事都已经办妥了吗?”
孟成宗点点头,言道:“丞相放心,我已经飞鸽传书到云海,命都洪按丞相的计划行事。”
我悲哀地笑笑,叹道:“唉,这只不过是杯水车薪,扬汤止沸罢了。他是何等样人,这样的计策又怎能瞒得过他呢?”
孟成宗不解地看着我,“丞相,你在说什么?”
我看了他一眼,猛然想起了什么,拿起纸条又细细看了一遍。
霞峪关?我的心中骤升疑团,匆匆走到地图前,找到了霞峪关的所在。
心顿时沉到了谷底,孟成宗快步走到我的面前,有些担忧地问道:“丞相,你,你没事吧?”
我看了他一眼,摇了摇头,只咳了一声,眼中便滚出泪来。一种难以名状的痛苦充斥在我的心中,我说不清它究竟是愤怒,还是绝望。
孟成宗显然被我吓得不轻,我勉强说道:“我没事,不要惊动旁的人了。”
“可是,丞相,你的脸色很不好,还是让太医看看吧。”
我摆摆手,扶着桌案坐下,颤抖地去拿毛笔,然而那轻轻的一杆笔,拿在手中却似有千斤重。我歪歪扭扭地写了几个字,终于控制不住,伏在桌案上大哭了起来。
“丞相,丞相,你怎么了?”孟成宗又是疑惑又是吃惊,根本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事,他手足无措地站在我的身边,不知该说些什么才能缓解我的痛苦。
就在此时,一个侍卫走进大殿,俯首言道:“启禀丞相,蓝先生差人来报,说云公子的伤势又有反复,请您马上过去。”
我腾地一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胸口燃烧着愤怒的火焰。
孟成宗大概从未见我如此狂乱的模样,又惊又怕,下意识地向后退了一步。
“我知道了。你下去吧。”我咬着牙说道。
“是。”侍卫恭敬地退了出去。我擦掉脸上的眼泪,扭头看向孟成宗,面无表情地说道:“成宗,你马上带兵包围馆驿,将杜如风一干人等全部拿下,如有反抗,就地斩杀!”
孟成宗怔住了,半天才回过神来。我横了他一眼,厉声言道:“怎么,还要我再说一遍吗?”
“下官遵命。”孟成宗又惊又惧地看了我一眼,匆匆离去。
我转身对随侍的宫女言道:“去请王太医到内阁见我。”
宫女领命而去,我死死地抓住桌案的一角,那生硬的疼痛瞬间点燃了我全身仇恨的火焰。
“怎么到现在才来?”蓝肃有些责备地看了我一眼,“他见不到你,又不肯喝药了。”
我冷笑了一声,没有说什么,径直走进房去,蓝肃有些莫名其妙地看了我一眼,便也快步追了上来。
“你终于来了。”云轩的眼里顿时盈满了愉悦的光芒,我看了他一眼,又看了看桌案上仍旧冒着热气的药,冷冷地说道:“为什么不喝药?”
云轩若有所思地看了看我,轻轻地说道:“静,你的脸色不太好,有什么事情不开心吗?”
我笑了笑,用讽刺的口吻说道:“我倒忘了,你的医术很高明。只可惜医者不能自医,否则,你也不必忍受这么久的痛苦。”
云轩怔了怔,正欲开口,蓝肃急忙端起药碗放在我的手上,催促道:“说这些做什么,先给他喝药吧。”
我搅了搅褐色的药汁,走到床边坐下。
云轩微笑着看着我,轻轻张开了嘴。蓝肃不知何时已经走了出去,还体贴地替我们关上了房门。
我舀起一勺药,慢慢地送到了他的嘴边。
该结束了,这一切该结束了。我是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