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样一个世家公子哥,怎么能适合夭夭?夭夭该和像……。严若凡心中突来一阵苦闷,制止自己再往下想去。
“宇文院长言重了,高就不敢当,我在‘国域’做事。”宋青城收回伫立在严若凡身上的目光,看都不看一眼她怀里的女孩。
“哦?”宇文越清诧异,“做什么呢?”
“就是一些关于石城的投资之类的……”
“他是‘国域’在石城的分部负责人。”老爷子响亮亮的声音平底响起来,代宋青城把话说完了。
一客厅的人,除了陈舫玉,其余人都再次微微惊诧的暗觑着老爷子。不是因为他所言明的关于宋青城的身份,而是,而是老爷子一晚上,竟然为了同一个人三番五次的出口维护,实乃罕见。严老爷子向来是大手一挥,看着别人在他的局里起起伏伏,生生死死而眼都不眨一下。他从不与人做说客或者美言,这对他来说,简直比登天还难。
可如今,他为了一个宋书记的儿子,就能放下身段,怎不叫他们一干人瞪掉了眼珠子呢?
严若凡眼帘下的眼珠微转,深蹙的眉隐隐裹着不悦,不悦于自己的父亲竟然对面前的年轻男子如此维护,而在当年,他却能狠下那样的心,逼迫他们家将那个孩子送走,那个……那个她一生都有愧的孩子。
宇文越清和秦陌青是惊诧的,对于老爷子不同寻常的举动。这一举动无非是表明,这个年轻的男子是他看重的乘龙快婿,孙婿。
宇文堂只看了一眼外公后便不安的转视对面的母亲,在她眼中流露出微不可察的疼痛时皱了浓眉。果不其然的,她又想起了他。
爷爷喜欢宋犬儿严其灼早就知道了,但是不知道有这么喜欢,她本来心存的侥幸开始被慢慢蚕食掉,倏地害怕起来。
“首长,可以开饭了。”
林阿姨从厨房走来,通知客厅一干人。
“走吧,不等他了,我们先吃。”严卫东瞄了一眼屋外渐黑的夜色,起身带领众人朝餐厅走去。
宇文越清和宋青城并排走在老爷子后面,严其灼挽着秦陌青走在最后,一双眼恶狠狠的剜在宋青城身上。不停地在心中腹诽着:宋犬儿,我画个圈圈诅咒你,诅咒你今晚尿床明晚不举夜夜失眠!
林阿姨在几人落座前已经将碗筷摆好,利落的和厨房里的几人将菜全部端上了桌。
“青城,你酒量如何?”严卫东笑呵呵的问道,看在严其灼眼里分外扎人。
“尚可。”宋某人很含蓄。
严卫东微微点了点,“林嫂,去把那几瓶纪念澳门回归的酒给我拿过来,”他朝林阿姨指了指酒阁,转头又看向面前的人。“藏了好些年了,一直舍不得喝,今天既然都在,那就拿出来给你们尝尝,夭夭就算了。”
林阿姨转身进了偏厅的小格子间,取出两个金黄色泽的精致锦盒搁在饭桌旁的小几上,锦盒盖子上除了印着酒名外,还分别在左上和右上方各印了两枚标识。一个是酒标,另一个,是澳门区徽。林阿姨手脚利落的将盒子打开,瞬间,饭厅里顿时酒香四溢。
难怪古人会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原来好酒真的是有穿透空气之深远的香味。
严其灼瞄了一眼林阿姨取出来搁上桌的酒,精致的紫砂瓶,瓶颈处除了系着大红的绸丝带外,还挂着一块镀金纪念牌,两条垂着的大红丝带上面写着金黄小字,她离得远,一时看不清楚。
99年纪念澳门回归珍藏版茅台,这宋青城好大一张脸啊,她在心中摇头。
酒瓶被打开,先前就已经四溢的酒香此时更浓,严卫东轻嗅一口,微眯着眼睛点头,果然是好酒。
“严老,我先给您满上。”
有人说话,声音清朗,带着恭敬却又不卑不亢。
严卫东应声好,看着面前的白瓷小酒杯被满上,又看着那只紫砂瓶移到了宇文越清面前,然后严若凡,再者陈舫玉,最后宋青城起身,行至对面的宇文堂面前打算给他满上时,宇文堂截住了他的手。
“宋少客气了,我自己来就好。”宋青城倒得酒,他消受不起。
“哪里的话,我都走到这里来了,宇文大医生是觉得我不够诚意么?”握着酒瓶,宋青城看着宇文堂。他和他的那个妈一样,对自己有着莫名的敌意,他没有忽视掉,却想要弄清楚。
宇文堂截住他的手没有放,弯起唇角。
“你我同辈,你又年长于我,于情于理,都该是我给你斟酒,哪有你给我斟的道理?”
宋青城凤眸微眯,手下暗暗用劲便要挣开宇文堂,却不想半路杀出个程咬金。秦陌青纤细的手自他手中将紫砂瓶截去,看了一眼在场的人,唇角轻抿。
“宋少你们都不用争了,再争下去让我这个酒桌上最小的情何以堪。”她清澈的眼眸扫视了两人,抬脚朝着宋青城的位子走去,纤腕一抬,透明的琼浆便落入了他的白瓷杯,又行至宇文堂身边给他而自己满上。
严其灼悠哉的吃着佳肴,一双清水眼时不时瞄瞄桌上众人的颜脸色,心底寻思着自己计划了半天的事情要怎么开口说。对于这厢谁来斟酒的戏码并不热衷,看多了,都是礼仪规矩,演多了,都是血泪。
酒过三巡菜过五味后,除了严若凡外,其余基本都安静下来,不再推杯换盏了。
“宋少,来,我敬你。”严若凡也不等宋青城回答,自顾自的将白瓷杯中的酒干了后又斟上。
宋青城来不及回答,只能皱眉先将杯中的酒喝完才得已开口,“严阿姨不要客气,叫我青城就可以了,你和我妈也是旧识。”他记得,之前陪母亲去姬瑕山时,两人的熟稔。
严若凡一顿,随即笑了出来,含糊不清的笑声里裹着几分微醉和……伤感。
“是啊,我和你妈还是旧识呢。这样好,这样那我再敬你一杯。”
“严阿姨,我敬您,我干了,您随意。”宋青城一杯接着一杯,已经不记得这到底是第几杯了,只是觉得喉头竟然有些烧灼感。
“呵呵,青城好酒量啊,好酒量。不愧是爸爸看中的孙女婿人选,”她说的直接了当,连一丝遮掩都没有,看着宋青城的眼里蓦地升腾出自嘲。“爸爸向来厉害,青城可谓人中龙凤。不过这也是自然,若不是人中龙凤,想必爸爸也是看不上的。想当年……”
偷梁换柱计
“小凡,你喝醉了。”
宇文越清打断她脱口要出的话,将她手中摇摇晃晃的酒杯拿到一边。
“醉了?”她伸手托住下巴,看着面前的男人,又转眼看了桌上的一干众人,半晌终于轻轻吐了口气。
“恩,今天是有点醉了,青城,你别介意啊。我一高兴喝酒就容易醉,我心里和爸爸一样,把你当成自己人。你是个好孩子,是个……是个适合严家的孩子。青城,……”她似乎还想再说什么,可是却不适的皱起眉。她知道自己醉了,有些深藏压抑太久的怨愤不平便不受控制的往外喷薄,但是过人的意志力却逼迫她在最后关头刹住了口,她微微摆摆手。
“看来真是上了年纪了,我先上去休息一会,青城,先失陪了。”
宇文堂急忙站起来要去扶她,却被严若凡身侧的中年男人制止。“你留下来,我带你妈妈上去就可以了。”
宇文堂点头,看着父亲半抱起那个短发女子,慢慢上了偏厅的楼梯。眼里闪过一丝无力感,他的母亲,每每忆及那个人时,都会情绪失常。她的愧疚他都懂,他在国外的这些年一直帮着母亲去弥补,希望母亲在心里上能得到些许安慰。
可是人生不如意,十之有八九,他又能弥补多少呢。更何况他所谓的弥补,那个人并不愿意接受。
“青城,来,和我这个糟老头子喝一杯。”严卫东端起酒杯,像是什么事都没发生过般笑言。
宋青城颔首,一仰脖子将酒喝尽。
这场家宴,他是个十足十的外人,应付这一幕接一幕的闹剧,他其实有些厌烦。但是,总有太多的事不是他能控制的。所以,他唯一能做的,就是不动声色。就好比此时,斜侧面那个吃饱喝足戏看完的短发女孩不经意抛出的炸弹。
“爷爷,妈妈,”她清了清嗓子,“我要搬出去住。”
“搬出去?”陈舫玉嗓音陡地抬高,在几人错愕的神情中站起来。
“恩。”严其灼点头,目光看向主座的老者。
“不行,”陈舫玉即刻否决,没有丝毫商量。
严其灼斜睇着说话的人,“为什么不行?”
陈舫玉眼里有着怒意,鲜少见得。“为什么你自己不知道么?你一点生活自理能力都没有,更何况你的身体状况……”
“您也知道我没有自理能力,所以,我更要搬出去。”短发女孩再次看向老者,“况且,爷爷也是支持我的,对不对?”
老爷子在母女两对峙时一直没说话,只是拿余光观察着身侧的宋青城,看着他面对这突如其来的事情的反应及表情。很可惜,这大半天他什么也没能从那小子脸上看出来。无喜无悲,就像是完全没有融进他们的饭局一样。
对他的满意不禁又上升了一个档次,他才二十九岁,便能这样处事不惊又不面露尴尬,也算是了得。
“爷爷!”严其灼有些不耐烦的声音传进他耳里,严卫东收回余光给了孙女一个正眼。
“恩,我答应了。”
“爸爸!”陈舫玉一愣,随即皱眉不赞同的喊了一声。不禁她惊愕,就连宇文堂和秦陌青也有些不敢置信。
老爷子支持夭夭搬出去?
“舫玉,夭夭已经二十三岁了,你二十三岁时已经嫁到了严家。夭夭是时候出去好好锻炼一下了。不要到时候人家说道我严卫东的这个孙女,都是不敢恭维的态度,那你让我这张老脸往哪里搁?”
严其灼听罢在心中冷哼一声,老爷子还真会唱戏,瞧他说的,她都要感激涕零的叩谢他支持她搬出去了。殊不知,这支持也是她拿东西换来的。不过也无妨了,只要能够离开严家过自己想要的生活,其他的都不重要,至少现在是不重要的。
陈舫玉还想说什么,却在严卫东暗示的眼神中吞了回去,她慢慢坐回椅子上,低垂着睫毛想着什么。
一顿饭,吃的七七八八也差不多该散场了。几人在客厅的沙发上休息了半晌后,宋青城直起腰身看向严卫东。
“严老,时间不早了,我就先不打扰了。”
一旁和费力哥两好地闹着的严其灼瞟了宋青城一眼,极其鄙视他的正儿八经。
“恩,的确晚了,我让警卫处的人送你。”老爷子正要扯着嗓子喊自己的警卫参谋,却被宋青城拉住。
“不用了严老,我自己开车回去就行了。”
“胡说,你喝了那么多酒,怎么能开车呢。”
严其灼再次对爷爷的话嗤之以鼻,才那么点酒,你都不知道人家宋犬儿喝了一瓶多白酒还能挥洒自如的开着他的兰德酷路泽在高架上狂奔呢。没好气的捏了捏费力的尖耳朵,却瞧见了一直安坐在身侧的秦陌青也起身了。她飞快的看了一眼一整晚都很安静的宇文堂,计上心来。
“爷爷,让哥哥送宋总走吧,哥哥没喝什么酒,没事的。这深更半夜的,省的再叫醒赵班长他们。”
严老爷子望向严其灼,她从来都是事不关己死活不顾的人,今日怎么倒矫情起来了?而不远处的宋青城则是默默地打量着她,似乎想要看清她葫芦里买的什么药。
“我送青青姐走吧,青青姐没有开车来吧?”她说这话时没有看秦陌青,而是看着自家老娘——陈舫玉。
陈舫玉摇头,明眸与那双清水妖眼对视着,波涛暗涌。
严卫东微微扬起唇角,小丫头原来是想玩这套偷梁换柱的小把戏,哼!还自以为瞒天过海了,不过也倒是和他所想的殊途同归了。堂堂那边事小,上次他提醒过他后,外孙心中自然是明白的。那何不将计就计,遂了小孙女的愿呢?
“那好,夭夭送陌青回去,堂堂你就送青城回去吧。”顺水人情而已,不卖白不卖。老爷子双手反剪,厉眸半眯。
严其灼屁颠屁颠的接过陈舫玉的钥匙,拉着秦陌青就朝门口走去,却被秦陌青拉住。
“严爷爷,我先回去了。”她恭敬的朝老者欠身。
严卫东淡淡的看着她,半晌点头。“去吧,女孩子太晚了回去不好。”话音一落,秦陌青和宇文堂二人的脸色都有些发白。
“好啦好啦,哪那么多礼节,走啦。”严其灼一把拉住秦陌青,不露痕迹的看了一眼宇文堂后便朝花厅走了去。秦陌青还因刚刚那句话怔愣着,就这样被她拉着出了花厅,借着路灯朝停车坪走去。
她回过神来时,人已经停在了红色的楼兰前。
“怎么了?”不解的看着朝门口张望的严其灼,秦陌青拉她。
“等等,再等一会儿。”短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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