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文堂,夭夭姑姑的儿子。”
原来他就是宇文家那个从医的儿子,宋青城点头,“幸会!”
“久仰!”宇文堂瞥了一眼面前衣冠楚楚的男人,似笑非笑。
“外公呢?”陈舫玉环视四周,没有找到人。
宇文堂指了指头顶上方,“在书房。”
“堂堂,你和陌青陪青城先坐一会儿。”陈舫玉示意三人随意,转身去了偏厅厨房。“林阿姨。”看到厨房里忙碌的几人后,陈舫玉开口询问。
“舫玉来了?”林阿姨看见厨房门口的人,赶紧走了出来。“你爸爸在书房呢,夭夭也在。”
“我知道了,林阿姨,客厅里有客人,你喊小赵他们给倒点水。”陈舫玉笑道,转身绕过偏厅的屏风,朝着楼梯走去,行至二楼的书房门口,抬手敲门。
“进来。”威严的声音自门后传来,陈舫玉推门进去,却发现书房里只有严卫东一人。
严卫东正握着狼毫写字,头也没抬的继续着。
“爸,夭夭呢?”
“遛狗去了!”老爷子说这话时,明显带着火气。“让她跟着我写首《满江红》,她倒好,在那自己捣鼓了不知道几个什么字就溜了。真是越来越难管教了。”
陈舫玉终于明了老爷子话里的不悦是来自哪里了,她笑着摇头,继而想起来什么。“爸爸,青城就在下面。”
老爷子刚写到‘臣子恨’,听了儿媳的话,抬头看她。
“你去叫他上来。”
“来书房?”陈舫玉反问,老爷子点头,她有些不解的转身朝门外走去。
“舫玉,”严卫东突然唤住她,他提着笔,一手背在身后,“把夭夭交到青城手上,我还需要你的支持。”
“爸爸,你的意思是……”
老者厉眸攫住她,淡淡的开口。“和‘国域’合作,能最大化利用职务之便的,还是要加以利用起来。”
至此,陈舫玉终于有写明了自己父亲的话了。公公的厉害之处,在与善加利用和无孔不入。
“知道了。”
她下楼,将宋公子请到了书房门口,小声的交代他老爷子就在这扇门里,让他自己去找他后她便施施然的下了楼,在屏风处看了一眼低气压的客厅,转身朝厨房走了去。
有时候有些事,她不便参与,能帮的不能帮的,也只有这些了。
严卫东看着得到许可推门进来的宋青城时,他的那个‘阙’字刚刚好写完横竖勾,他将狼毫搁在砚台上,双手反剪看着面前的年轻人。
“严老。”年轻人喊他,礼貌客气。
“青城,好久不见了。”
久到他怎么觉得,那次相亲宴上他看到的希望又有破灭的迹象?
“严老戎马一生,如今安享晚年之时,青城怎敢多来叨扰。”
严卫东微微眯着老眼看了他半晌,露出一丝笑容。
“青城这是哪里的话,我一个糟老头子,也不过想要个承欢膝下。你在‘国域’那样的公司任职,时间上肯定是挤不出什么空闲来,想见你一面,难啊。”
这死老头子,真当他是父亲宋岳华呢,往死里打压。
“严老此言差矣,您要是愿意,我还真乐的天天过来叨扰呢。就怕您虽然赋闲,可想来拜访您的……”
“这个你放心,所有的拜访者,宋家小子你排在第一个!”严卫东打断他的话,抬脚朝另一边的红木书桌走去,那里,摆着一副还未完成的字。
“青城,你瞧瞧这字,如何?”
严卫东伸出中指,在那上好的宣纸上重重的点了两下,回身看着一同来到书桌前的年轻男子,目露征询。
那是一首写了一大半的古诗,不知作者是谁的《古艳歌》。略微宽扁的隶书,横画长而直画短,呈长方形状,考究的“蚕头燕尾”、“一波三折”都在那‘茕茕白兔,东走西顾。衣不如新,人不如’十五个字里。
书法这东西,并不是人人都懂。但宋青城就这么看着那十五个字,也觉得好,异常的好。一笔一画里都蕴含着力量,并不像那样一双纤细的手臂能写出来的力度。父亲文气颇重,尤爱书法,收藏之广他也是略有目染。面前的这十五个字,不比外面随处留墨的大家们逊色多少。
而自古以来,书之有隶,生于篆,如音之有微,生于宫,且草书亦是隶书速写而成,故源出于隶。一个人能将隶书写的如此精妙,那想必篆书及草书写的也是极好的。
只是他没想到的,她还有这样的特长,一时间,难免有些刮目相看。
“青城?”严卫东又出声喊道,年轻男子回神,看向他。
“我不是很懂这些,但就个人眼光来说,有四个字可以形容。”
“哪四个字?”严卫东笑问。
“清劲秀挺。”
严卫东因这四字眉开眼笑,伸手拍了拍宋青城的肩,献宝似地说道。“青城你谬赞了,要是夭夭那小丫头听到了,真要乐坏了。”
乐坏了?宋青城心中好笑,她要是真看见了他,怕是会气的冲上来就要给他一顿好揍吧。
不过说到这,又不免好奇,他从进富阳山大宅到现在,都没有见到那个人。
这边宋青城刚感叹自己没有见到某某人时,某某人便一路哼着小曲儿,牵着雪白萨摩犬走进院子内。
遛完狗的严其灼神清气爽,抬手阔步的朝着大门走去,经过停车坪,一路向前。却在离大门三米远站住脚,然后,见鬼一般的小跑倒回停车坪处,对着那辆停在雷克萨斯和楼兰之间的深绿色车子猛瞪眼。
丰田兰德酷路泽!
她以为自从他半夜踹她下车后,那两人的梁子是结定了且要老死不相往来的!
尖锐的牙齿立马相互摩擦起来,她气呼呼的扯着费力朝大宅木门冲去。她知道,那个男人来了,那个不要脸的宋犬儿,那个大半夜将她丢在路边的别扭受到富阳山老宅来了。好你个宋犬儿,你还真是天不怕地不怕啊。踹我下车,你还敢到我的地盘来,看我今天不好好修理你呢!
平地一声怒吼,严其灼带狗出场,华丽丽的秒到了客厅内端坐的三人。
“宋犬儿呢!”她怪叫一声,却发现客厅的沙发上,除了自家哥哥和老娘外加青青姐,根本就没有那个被她喊作宋犬儿的男人。
“夭夭?”陈舫玉不解。
宇文堂却深知个中精妙,有趣的捂着嘴角,冲着严其灼指了指不远处的楼梯,用眼神告诉她:你要的宋犬儿,在楼上!
楼上?很好!
一扭身,正要带着战狗朝楼梯冲去的严其灼突然刹住脚,死死盯住楼梯上缓缓而行的两人。
走在前面的是满头银发的严卫东,而严卫东身后那个高个子男人,真是她要找的。
“宋……”
“夭夭,青城来了。”
严其灼的犬儿二字还没来得及出口,便阵亡在严卫东话下,她恶狠狠的看了宋青城一眼,继而转向已然走到面前的爷爷,张张嘴要说什么,却被人抢断。
“夭夭,好久不见了。”男人站在她面前开口,声音是如春风的和煦。
面对他的变脸杂技,严其灼已成石化状,她缓缓抬头看他,清水妖眼里都是不敢置信。半晌,不敢置信被疑惑代替,再后来,那些疑惑都被明白后席卷而来的气急败坏占据。
她终于认清了事实,她面对的这个人,是一个比她装起来,还斯文败类的宋青城。
忍住骂脏话的冲动,她强迫自己镇定,不愿意被他打得措手不及。
“宋总,别来无恙啊。”整齐的小牙齿磨得咯咯响。
宋青城看着面前明明早已经对他龇牙咧嘴,却仍旧装的一副小乖样的严其灼,心里笑翻了天。看她吃瘪的摸样,他真是爽极了。
“近来还好,你呢?最近都在做什么?”他依旧温声笑语,好脾气的摸样让严其灼一阵阵的冒鸡皮疙瘩。
她抖了抖身子,强迫自己忍住想吐的冲动笑看着别扭受,可那笑,明眼人一看就能看到她实际是嘴角在抽搐。她不自知,还兀突的迎视着他。
“托您的福近来还不错,不过,”她话锋一转,清水妖眼斜睇着他,“最近听了个故事,您有没有兴趣听听?”
宋青城微微挑眉,不置可否。
“听朋友说有个男的在深更半夜把一女孩丢在大马路上了,你说这样的男人,算男人么?”她风马牛不相及的话题让出了宋青城以外的所有人都一头雾水。
面前的男人看了她半晌,闲庭一笑。“还真不是个男人!”
严其灼笑,好看的单边酒窝带着胜利的光泽。“就是啊,不知道我们宋总身边有没有这样的人呢?”真特么的能装,睁眼说瞎话宋犬儿你不怕雷劈么?
“夭夭,”男人很快的接话,一双眼睛认真地看着她,仿佛她在说什么天大的笑话一般。“人以群分物以类聚,你觉得我身边有么?”
随着他的话,爷爷强势且不容置疑的眼神压了过来。严其灼骄傲的仰起脸与男人对视,视线激战着,须臾间输赢既定。
“以宋总的人品,我想宋总身边大概不会有这种衣冠禽兽吧!”
她有求于爷爷,所以,只能点到为止。
“爸,舫玉,你们在干嘛呢?”
利落的声音自门口响起,打算了楼梯间的诡异气氛。一干人朝声源望去,包括那两个看似温柔娇羞实则剑拔弩张的两人。
一男一女并肩沿着花厅走到屋内,女的貌美,精巧短发,步伐急促。男的沉稳,军装裹身,赫然就是那日医院的白大褂中年男子。
三堂审姑爷
“姑姑,姑父!”
严其灼一看到来人,倏地扔下还在暗斗中的宋青城,朝着进来的一男一女跑去。
“哎哟,我小宝贝儿。”
严若凡一把将她搂进怀里,“快给我看看,几天没见想死我了。”
“我也很想姑姑。”严其灼小嘴抹了蜜一般的甜,说完视线跃过严若凡的肩膀看向军装男人,“我也很想姑父。”
中年男人——宇文越清伸手抚上她的发顶,唇角弯出一抹温润的弧度。
在严其灼心里,爸爸应该是姑父这个样子的,慈爱温润,看到她的时候宠爱的抚摸着她的头。将她捧在手里,疼在心里,恨不得将这世间最美好的东西都捧到她面前来。可偏偏,她的爸爸是这世界上最不像父亲的父亲,不是说女儿是什么贴心小棉袄是什么爸爸上辈子的情人么,那大抵是她上辈子作为严若寰的情人,因爱生恨还是怎么的将他全家都杀光了,所以这辈子才被他舍弃,各种嫌弃。
别说什么贴心小棉袄了,她严其灼也就一防弹衣的命!
“爸!”
宇文越清朝着严卫东喊道,视线跳过老者落在了立于老者身侧的陌生男子。
严卫东没好气的看着两个拥在一起腻歪的人,一个是自己的女儿,引以为傲;另一个是他的孙女,三千宠爱。
“这是宋书记的儿子,宋青城。”
老爷子扬手拍了拍身侧男人的肩,那口气里都是骄傲,仿佛这个男人不姓宋,而姓严一般。
严其灼嗤笑一声,看着爷爷一副炫耀的摸样。炫耀炫耀,你以为这是你家样的大型圣伯纳啊。
严若凡放开怀里的小人,看着与丈夫握手的年轻男子,又看了看弟妹。她本就七巧玲珑心,此时此刻更是看得清楚明了。一双眼少了刚刚的温柔,多了几丝意味不明的情感。别人或许未察觉,但是作为被看得人,宋青城却是清清楚楚的感受到了。
这个严家的大女儿,石城建材界的传奇女强人对他,有着莫名的敌意。
“您好。”他客气的点头,而她只是微微回应,并不做任何善意的表露。
“严若寰到哪了?”
严老爷子突然转身,看向站在沙发边的陈舫玉问道。陈舫玉这厢刚研究完大姑子的表情,那厢赶紧回神应付老爹。
“刚打电话来说军部开会,会晚点。”
老头子点点头,示意大家落座。宽敞的客厅内,色泽莹润的红木沙发上坐着一堆人,大家都很安静的各安一隅。一时间没有人主动说话,就连平时一贯散漫的严其灼此时也窝在姑姑、姑父中间,不发一语的垂着长睫毛寻思着什么。
宋青城始终不动声色,没有一丝局促,淡然的微微靠在沙发扶手上,双手交叠搁在腰间。
“宋公子在哪里高就?”宇文越清开口,肩上的金枝与灯光相辉映着。
宋青城没等开口,身侧沙发主位上的老者就发话了。他说:“叫他青城就好了,越清不用客气,都是自家人。”
话里话外都是把宋青城当成了自家人,喜爱之情溢于言表。严若凡脸色微变,抬眼去看宋青城。却发现他也正好整以暇的打量着她,两人视线相触,他不但没有被抓包的窘意,反而是落落大方的朝她微笑点头。
这样一个世家公子哥,怎么能适合夭夭?夭夭该和像……。严若凡心中突来一阵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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