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水河畔槐花开_》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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秋水河畔槐花开_- 第20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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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二人坐到酒席上,客套了几句,就小饮起来。几杯下来,老姜头抚着胡子说:“秦老爷,玉已琢成器,明儿等老爷举行仪式后,我也该走了。”秦霸川眯着眼点着头说:“哦,那我就不强留李师傅了,明一大早让管家给李师傅送去工钱。”老姜头点头致谢:“好的。”秦霸川话锋一转,瞅着老姜头问道:“李师傅,你说那玉真是块羊脂玉?”
     老姜头胸有成竹地说:“哪能有假!就凭我李飞刀几十年来的经验,绝不会走眼的。”秦霸川不住地点头说:“那就好,那就好。”眉宇之间掩饰不住他内心的欣喜和激动。
    酒过三旬,二人看上去都有些醉意了。老姜头先起身告辞了。秦霸川又喝了几杯,和衣躺在炕上歇了。
    老姜头回来后,显得有些焦虑不安,不住地在窑里踱步。此时,他并没醉,他清楚地知道,自己不到万不得已的时候是不会孤注一掷轻率行事的,可如今,实在是霸王硬上弓,箭在铉上,不得不发啊!
    在老姜头一片心神不宁中,高悬于天的太阳也慢慢的西沉下去,整个秦家大院转眼间就坠入了夜幕里。忙碌了一天的人们披着夜幕陆陆续续睡了,偶尔传来的一两声狗叫声,反而让秦家大院显得更加寂静。
    后半夜。披着淡淡的月色,一个瘦长的身影蹑手蹑脚的向秦家大院的柴房摸去……
    “着火了,着火了。”一声惊喊声划过长空,回荡在秦家大院的每个角落。
    不一会,呼啦啦的,开门的声,惊叫声,来回奔跑喊救火的声……众多声音吵杂在一起,把整个秦家大院搅得全乱了套。
    可儿遭遇了疤贵的强暴后,晚上睡觉老做噩梦,往往一觉醒来,就是大汗淋漓。这一夜,她正在睡魇中拚命挣扎,被门上“匡,匡,匡”的敲门声惊醒过来。
    “谁?”可儿没回过神来,警觉地问。
    “婶子,快起来,外面着火了。”门外传来疤贵急促的喊叫声,紧接着就听到有人喊救火的声音。
    可儿慌得穿好衣服,一开门跑了出来,只见门外乱糟糟的,到处是奔跑呼喊的人。这时,小翠也跑了过来,喘着气问:“五太太,没事吧?”可儿盯着漫天的火光,忽然又记起甚似的,回过头来说:“没事的,四太太呢?”小翠有说:“出来了,就在前院里站着。”在这个时候,五太太还能记得四太太,这让小翠觉得五太太的身影在自己的心目中一下子高大了许多。
    疤贵晓不得甚时候走了,可儿心里顿时生出一股别样的滋味,心里暗自骂了声:“狗日的疤叫驴。”
    火借风势,烧红了半边天。
    各院里的能来的都过来了,聚到一块指手划脚的各自发表着意见。可儿傻愣愣地站在一边,看着吵杂的人们边喊叫边救火。
    不一会,秦旺扶着秦霸川风风火火的也过来了。
    金山跑上去,摸了把汗,喘着气说:“老爷,柴房先起得火,惹到边上的草房了。”秦霸川见没烧着其它的,黑着脸对金山说,“快去招呼着救火。”金山应了一声,正要走,见秦霸川脸色突然变得异常的紧张,拽住他问:“守大门的家丁也过来了?”金山有点懵了,机械地点着头说:“嗯,过来了。”秦霸川脸色大变,一把扯过秦旺,有些结巴地说:“快,快,快到客房去看看。”
    秦旺心里明白老爷指得是甚,慌里慌张的叫上金山跑了过去。客房门大开着,没有一个人影。秦旺和金山翻遍了整个窑里也没找着羊脂玉白狐像,吓得头上直冒冷汗,一屁股坐在地上,脸色白得就像贴上了糊窗纸,无力地说:“快,快去禀告老爷,就说李师傅和狐仙像都不见了。”
    金山过来一说,秦霸川就像没了骨头一样一下子瘫软在地上,老泪纵横的干嚎开了。金山忙上去扶着,大太太和庄俏也惊得跑过来,只有可儿和曼黎就像泥胎一样面无表情地傻愣着。
    秦霸川突然高吼一声:“死不了!”推开扶上来的几只手,摸了把泪,强撑着爬起来。众人见他刚才还一脸的秃废和满眼的悲哀,转瞬间就变得面目狰狞,吓得大气也不敢出。秦霸川咬着牙哼着鼻子说:“金山,多带几个人,给我快去撵,死活不要让跑了,一定要找回那块玉石。”那腔调听起来如同脊背上爬了毛毛虫,让人觉得毛骨悚然。金山呼了好几个家丁,带了枪,挑了灯笼,一溜串的跑出大门。
    秦家大院的大火照红了房家的窗户,惊觉了房世杰。他一骨碌爬起来,胡乱套了衣裤,揣了“三八大盖”,撒腿跑出了街外,只见秦家大院一片通红,着火了。他猛地想起前几天小翠找他说的话,不由的为小翠的安全担心起来。他想过去瞧瞧。踩着“叽咕,叽咕”的积雪,房世杰一路小跑着。快到去卧虎焉的叉路口时,房世杰看见前面有一个瘦长的黑影,忽闪忽闪的。房世杰拔出“三八大盖”冲着黑影吼了一声。那黑影闻讯撒腿就跑,转眼间就从卧虎焉的叉路口跑了下去。房世杰跑过去,朝路口看了半天,可黑咕隆咚的,甚也看不见,抬脚正准备离开,被一块硬梆梆的东西绊了一下,差点滑倒,低头一看,见地上躺着一个灰布口袋。
    房世杰心里暗自发笑:“是个偷人的!”顺手去抓那布口袋,猛觉得那口袋沉甸甸的,心下一疑,借着淡淡的月色,打开一看,里面躺着一块玉石狐仙像。房世杰“嘿嘿”一笑:“狗日的,一定是秦家大院里的宝贝。”扎好口袋,拎在手里。就在这时,房世杰老远看见秦家大院里窜出好几个人来,手里打着灯笼,朝这边小跑着过来,就骂了声“狗日的”,转身离去。
    金山出了大门,把人分成两路,分头顺着出村的路口撵去。
    可儿在寒风中呆了良久,招呼了声小翠,转身离开了这乱哄哄的场面。小翠跟着可儿进了窑里,小心地问:“五太太,您叫我?”可儿抓起可儿的手,红着眼说:“翠,你留心一下,看金山回来了跟老爷说些甚,晓得了就过来跟我说一声。”小翠点了点头说:“晓得了,五太太,您别着急,我这就去。”转身退了出去。
    可儿感到一阵孤独袭上心头,觉得自己仿佛就是一个弃儿,被遗弃在空旷的原野,任凭自己如何使出气力嚎叫,都唤不来一双关爱的手,就连一双同情的眼睛也看不到,看到的只是黑的夜。
    这一夜,秦家上上下下没有一个人能睡成个囫囵觉,直到天要亮时,院子里才渐渐的平静下来。
    秦霸川阴着脸坐在书房的椅子上,一口紧似一口地抽着水烟袋,那“呼噜噜”的吸水声和着他此起彼伏的干咳声,回荡在狭小的空间里,惊得坐在一旁的秦旺连个盹都不敢打,强撑着眼皮陪着他等金山的消息。
    金山是在天麻麻亮的时候回来的。他耷拉着脑袋,磨磨蹭蹭的来到书房,一脸丧气地向秦霸川叙说了追撵李飞刀的经过。秦霸川一言不发,一袋吸罢又一袋,呼噜噜的吸水声像刀子一样刮在秦旺和金山的脸上。
    秦旺颤抖着声腔问金山:“人就那么打死了?”金山沮丧着脸说:“嗯,弟兄们抓住后,搜来搜去的就是不见那玉石,问也问不出个一二三,急得一阵乱打,就把他打死了。”秦旺问:“尸首呢?”金山说:“还在那搭扔着。”秦旺瞅着金山说:“一会再叫几个人过去,抬到乱坟岗上埋了。”秦霸川突然站起来,一把甩了水烟袋,鹰眼凸起,歇斯底里地吼着:“不要埋,就让仍着,叫野狼吃了,让他连个鬼也好做不成。”秦旺和金山吓得喏了一声,两手夹在腿间,垂了头不说话。秦霸川一吼完,突觉胸口一阵堵得慌,一张嘴,“哇”的就吐出一口血来,接着一头栽倒在地。秦旺和金山慌得把他抬起来放到炕上,就掐虎口就掐人中的,忙乎了好一会才见他缓过气来。秦旺叫金山好好看着,自己慌得就去呼叫各窑里的太太。
    除了曼黎,其他几个太太都赶过来,可是,还没进来就让金山给挡在门外,说是老爷这会没事了,谁也不想见,只想一个人安静安静。几个太太讨了个没趣,站在门口尴尬地相互瞅瞅,就怏怏不快地各自散了。
    小翠照着大太太的吩咐,让厨房里熬了碗莲子汤端了过去。
    金山在门口守着。
    小翠服伺秦霸川喝完后,拉上门,壮着胆子把金山拉到一边,说五太太也替老爷着急,想晓得撵人撵得怎样了。金山一听小翠说五太太想知道,如实地告了。
    小翠过去照着把金山的话告诉了可儿。
    可儿坐在炕沿上愣了半休,突然一拉过小翠,从自己脖子上拽下玉项链,塞到小翠手里,垂着泪说:“翠,拿着。”小翠吓得忙把手抽回来,惊恐地说:“五太太,小翠不敢要您这么贵重的东西,有甚事,您就尽管吩咐。”可儿见状,收起了玉项链,试了试眼角的泪说:“翠,你是个实在的好女子,我平日里就看得出来。不怕你笑话,这回我是担心碾玉的小师傅巴子。我和巴子早就认的,他来咱大院也是为了我。如今李师傅被打死了,巴子还晓不得,我担心他哪天回来了,一准会被老爷给抓了。因此,往后你多操个心,见巴子来了,就告诉他,让他赶紧离开。”小翠咬着下嘴唇不住地点头。
    说实在的,作为一个丫鬟,主子主动告诉她自己的私密事,已是对她莫大的信任。
    可儿抬起手,抚摸着小翠的手说:“我打小爹娘就死了,哥哥也失散了,没有一个亲人,这个我替你收着,等你哪天要出嫁了,我就把它作个嫁妆陪过去,别看我平日里咋咋呼呼的,我是作给外人看的,可内心里,我觉得自己就像秋天里离群的孤雁一样,孤孤单单的,真没一个人可以坐下来和我说说真心话,翠,往后,你要愿意,我就把你当妹妹看,有甚需要的,跟姐姐我说声。”小翠窘迫着脸说:“五太太,这……”却又晓不得说甚好。可儿拍了拍小翠的肩膀,叮咛她:“不说了,往后,在这大院里走动,多操个心眼,人心难测,隔着肚皮呀!”小翠点着头,不由得就陪着可儿掉起了眼泪。

33。第一卷 秋水河畔槐花开:战狼…第三十三章  失玉现倪端
    二月春风似剪刀。在和煦的春风吹拂下,秦家弯走出了一年来最为寒冷的季节,迎来了一片春光。不经意间,地上厚厚的积雪早已融化成了一涓涓细流,悄然地流进了田间地头;几颗沿街的大柳也不知甚时吐出了新芽;闷了一冬的小孩童们从家里跑出来,相互追逐着嬉闹着,给春的季节带来了阵阵的欢笑。
    清早,花腊梅起来生了灶火,简单拾掇拾掇了窑里,就挺着大肚子在院子里来回溜达起来。太阳已爬上山口,射出万丈光芒。花腊梅边溜达边看着脑畔上烟筒里冒出的袅袅炊烟,仿佛在欣赏一个俊俏的女子在微风中婀娜起舞。
    邻里媳妇从土墙后探进头来,问:“腊梅,用下你家的耙?空着吗?”花腊梅呵呵一笑说:“空着,进来扛。”邻里媳妇从门进来,手里拖个小女丫。花腊梅开开柴房的木栅栏,指着耙说:“自己扛吧!”邻里媳妇扛了耙,回头笑着问:“快生了吧?”花腊梅眯着眼说:“快了,就在这几天。”说话间,街外的大槐树上落下一只喜鹊,抖着尾巴“喳喳喳”的叫起来。邻家的女丫一听,挑着羊角辫,甩着胳膊,一奔一跳地唱:
    喜鹊喜鹊喳喳
    你妈死在吴家洼
    吴家洼家吃糕了
    羡得你么跌跤了
    邻里媳妇笑着对花腊梅说:“野雀则来了,说不准今就生了。”花腊梅想,兴许真要生了,就回屋滚了一锅热水,关上门,站在大木盆里慢慢地擦洗起身子。对于村里的女人来说,除了坐月子前擦洗一回身子外,一年四季洗不了几回澡。有时遇上暖天到沟里洗衣裳,胆大的女人才会躲在大石头后匆匆擦洗一下,可再胆大的女人也不敢脱得光溜溜的,万一碰上放羊的光棍汉,一准抢了衣裳不让她穿,直到让他连摸带揣的满意了才肯罢休。
    近晌午时,花腊梅的肚子真的开始痛了。田秀姑和娘都过来,滚水的滚水,塞灶灰的塞灶灰,忙活起来。一切就绪后,单等花腊梅生。
    太阳偏了中天时,花腊梅努出最后一口气,孩子才“哇”的一声落在炕上。浑身无力的花腊梅强撑着身子爬起来,拨拉开小孩的腿旮旯一看,就“呜呜”的哭起来。
    “哭甚哩,谁也不嫌弃你生个丫头,小子也好丫头也罢都是房家的骨肉,生开了,往后还能再生小子。”娘安慰了花腊梅几句,就翻出一张红纸,剪了几个巴掌大的正方形,出门斜贴在街门上,茅房墙壁上,尿盆上好几个地方。
    花腊梅自己心里清楚,自己厚着脸皮好不容易借了个种,原以为终于可以给房家传宗接代了,可谁曾想生出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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