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硬气没有应他一句话。反正简俊此人,你就是不回他一句他自己也能一说说个好几天,不停嘴的那种。
终于下车,耳根清净了。简俊一打开车门,立马变了一个样,瞧那眉目蕴含着万千风华,瞧那薄唇只稍轻轻一挑便秒杀万千少年老妇。陈子岭把一切都收入眼中,虽是过了十多年,可每次看见他这样一副样子真的是……很欠扁啊。
两人下了地下室。
小王已经被五花八绑,嘴里贴着胶布,伤痕累累。看见他们二人便流着眼泪不停呜咽。
陈子岭一挥手,有人上前去撕下胶布。小王口唇一经释放却不敢说话,只知道颤抖着看着他们二人。
简俊摆了摆手,坐到一旁去了。他向来不喜欢干这些事,麻烦,他可不想血弄脏了他的衣服。而且严刑拷打这回事多损形象啊。审人啊虐待啊毒打啊这些事情由陈子岭做好了,反正他都是个变态嘛。
陈子岭眸光冷冷,闪着寒霜一样清凉,“我不喜欢有人在我面前唧唧歪歪说个不停。”这话明明是对着小王说,但简俊为什么就有种错觉,觉得他是在跟自己说的呢?
小王点头如捣蒜,换得陈子岭金口一开,“说。”
小王开口,不敢废话也不敢大呼救命,“老大,要打要杀给我一个理由啊。”
“理由?”陈子岭长腿一晃,踩在他脸上,居高临下,仿若皇者:“你配问我要理由?背叛蓝堂多久?”
小王腿猛打哆嗦,说出话来都是抖的,“老大,我只是个开车的,我能怎么背,背叛蓝堂啊?我是冤枉的啊!”
陈子岭星目眼色加深几许,“我还以为你有骨气,你不认也没关系。”收回了脚,吩咐押着小王的二人,“这个人连骨气都没有,要骨头做什么?给我全都敲碎了!”
“是!”得了命令,那两人便从墙壁上取下两根铁棒。
陈子岭坐在椅子上,简俊倒了一杯茶正要犒劳自己却被他一把抢先送进喉咙了。简俊挑眉,哟,刚才莫不是真的在说他吧?他有那么啰嗦吗?这男人真是小气!连说个话都不行啊。
陈子岭放下杯来闲闲扫了他一眼,他只觉得阴风阵阵,立马狗腿地笑。这家伙又要阴人了!你看不到我看不到我……
陈子岭现在可没空理会简小爷的肠子是什么颜色的,那二人解了小王的绳索,把他押往墙里去,天花板垂下来几根绳索,他们便套住了他的手。
粗长的铁棒在昏暗的光色下显出几抹幽深的银色来,像獠牙。
小王的脸霎时就青了,眼看那铁棒就要抡过去,他双眼一瞪,居然晕了过去。
陈子岭冷哼,“给我用刀子一刀一刀地割,还不醒就用盐水泼他。”
“是。”
小王竟然醒了过来,顾不得什么气节,当下就大哭着讨饶:“陈当家饶命!放过我!简爷救我!救我啊简爷,我不想死!不想死!”
讨饶间裤裆渐渐濡湿,地上渐渐汇成一滩水迹。
简俊摇头,叹气,“你们这些人的废话说来说去就那么几句,能新颖点吗?我看你就招了吧,省得碍着小爷的眼。什么时候开始站在红添堂的,蓝堂还有谁是你的同党,痛痛快快招出来,不就死个痛快吗?小王,你帮我们开了这么久的车,我也不想看见你死得难看。”
小王已经泣不成声,陈子岭站起来走到他面前,从旁人那里接过铁棒。在他身上比划着,“不招也没所谓,我们就慢慢地找。不过可惜,你未婚妻恐怕要下窑子了。唔……给你个恩典,你想从哪里开始?”他指了指他的手又指了指他的脚,最后停在他脑侧,“这里?这里?还是这里?小王,你是医科大学高材生。你应该知道现在我指着的是什么位置吧?还是你希望我用一根铁钉一把铁锤慢慢慢慢地凿?要你眼白白看着自己怎样死去?”
小王心下绝望。他指着自己的翼点,这里是整个人体最脆弱的地方。在这个地方用锤子敲,能把整个脑袋凿开。他光是想就已经觉得恐怖。他就知道!只要他背叛蓝堂的事情被发现,他会死得很惨。但连瑶瑶也要被拉着去接客吗?!
他苦苦哀求:“我什么都招!求求你们放过瑶瑶!放过她……”
陈子岭满意,“很好。”
地下室泛着霉气,一些血腥味混杂在其中,让人作呕。
待到小王把一切都招了,陈子岭微微回过身子:“剁成肉丸送给她未婚妻。”
小王恸哭的声音不断在地下室里回荡,撕心裂肺。
简俊叹气,“走吧,妲己。”
陈子岭微微眯眼,简俊耸肩。
出了地下室,酒气脂粉气混杂,总比地下室的气味好闻得多。
一个小孩子冲过来,“大哥哥!上次那个漂亮姐姐我很久都没有见到她了!你知道她在哪里吗?”
原来是李公子。
陈子岭默然,望着上次路圆杉坐着的地方有些怔愣。
半晌带出一丝苦笑,抬起了手仔细闻着上头的味道。
他这么肮脏,她这么纯洁。真的很不配。
他蹲□子,“姐姐在忙,以后都不会来了。这里漂亮的姐姐还有很多,我叫她们陪你玩好不好?”
小孩子很容易哄骗,听见前面的话虽然遗憾,但很快便开心起来,“好啊好啊!”
他使了个眼色,很快李公子便被团团围着走远去玩了。
简俊了然,摸出了香烟,撇了撇头。
两人走到阳台,简俊面对着众多客人,几乎人人左拥右抱,男女有之。脸上表情彷如在云端,他叹气,“浮生若梦,多好。”
陈子岭侧头一瞟,“天堂掉进地狱,你要试?”
他连忙推手,“别。落差太大,我心脏很脆弱。刚才看你的表情就是犹在云端,什么时候这样磨磨蹭蹭当断不断的。”
陈子岭点燃了烟丝,把香烟垂着立在自己面前看它静静燃烧,“梦醒了。”
这里的风很大,一根香烟燃完。他摸出手机拨了个号码。
响不过三声便被接起。
“多谢今天帮忙。”
对方的声音隐着一丝笑意,“需要帮忙尽管开口。”
“再见。”
通话时间不过五秒钟。做的事情却足以倾了黑道半分天下。
半晌,简俊声音低沉得仿佛笼罩着繁华的夜。
“路圆杉已经回来了,你知道吗?”
他一怔,明明烟丝已经燃尽,他却觉得指缝无端一烫。
须臾,淡淡的声音仿佛被风一吹便消散了。
“是吗?”
、李总凶猛
圆杉好不容易从非洲回来,已经脱离一个牢笼,却马不停蹄地又赶往另一个牢笼要困住自己。
她叹气,跟杜瑞博说了一句话:“杜叔叔,高松那边帮我瞒着点。”
她在中心医院已经住了快要半个月,天天被伺候得活像个老佛爷,她无奈,杜叔叔真的是太紧张了。杜天何歌他们已经各就各位回到自己的位置上,她已经很久都没有见过他们。就连杜卿婷也都见得少了,天天躺在床上喝着补汤看着小说真的是睡得骨头都散了。
这么一段日子总算是过去,出院当天的第一个电话就给了路高松。
已经备好了一段措辞应对她的质疑,没想到全程她竟然没有惦念她半分!聊聊说过几句话以后就要挂她电话,还说:“你说完了?我知道了,嗯,哦我要看动画了,你不要吵我了,拜拜!”
她瞪着这个手机仿佛能瞪出个路高松来,这女人也太没良心了吧?!
她想起还在非洲时妈咪说的那句话,“我在英国等你。”
日子过久了,竟然连这么重要的话都忘了。她因为陈子岭的缘故答应杜叔叔会飞去英国安分陪在他们身边。自己跟陈子岭的关系已经有了转变,可说过的话总不能当做徒劳。
她跟陈子岭没有联系太久,有时候不知不觉把他的电话提了上来,凑足一点勇气要拨出。最后又恍然自己究竟在做什么,把操作都取消。
现在她出院了,打个电话给自己的男朋友也不过分吧?
心理准备做了个半天,终于把号码拨出去。听着彩铃的声响自己的心脏像在打鼓一样,想听到他的声音又有点害怕他接电话……
“你好。”醇厚的声音似乎要穿过时间流淌进她心中,她仿佛想起以前曾经笑他接电话总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模样。他也总是严肃地告诉她,这是礼貌。
她欣赏,但更向往路高松和莫非白之间的相处模式。知道是对方的电话能够一接起来便是,“干啥?”、“美人儿我好想你啊么么!”之类的答话。
可是这个奢望也只能纳进心底艳羡,每对情侣自有自己一套相处之道。
能够听着这个声音冷漠而疏离的“你好”也很好。
“陈子岭……”她低低呢喃,仿佛除了这个凝在舌尖的名字就不知道还能说些什么。
陈子岭一怔,心下微微叹气。他做了个手势给简俊,简俊点头,转过头去神情严肃地与尤里他们商讨码头的事。
走到阳台处,他转个身,能够在玻璃窗上看见自己的表情。冷漠下的挣扎,淡然下的无奈。
最终只化得一声叹息。
“我在这里。”
圆杉一个笑容模模糊糊地绽在嘴角,“我出院了。”
陈子岭听着她的声音有种错觉她就在自己的身侧撒着娇偏又高傲地看着他。眼里仿佛在说“姑娘我给了个机会你献殷勤,你还不快点过来献殷勤?来讨好我啊讨好我啊。”微风吹过,覆起心中涟漪。他回过神来,“嗯。”
“你嗯什么嗯?表示呢?”
“你想要什么表示?”
圆杉站在盛光门口,仰头看着二十七楼某扇窗户。
“你现在在哪?”
似是知道为什么她会有此一问,陈子岭旋身,目光落到一楼门面。
楼下人头如蚂蚁,只看得一个黑点,什么也看不清晰。
却偏偏有一个黑点站在原地一动不动,陈子岭心一颤,抬起了头。远处视野开阔,天穹广袤,云卷云舒。
“我在大马。”
“啊?!”圆杉气结,她出院第一件事就是赶来见心上人。万万没有想到对方竟然不在盛光,还离开了中国!
陈子岭不知何时已经垂首望着那黑点,眼神专注,“你要的表示跟我在哪里有关?”
圆杉摆手摇头,“没有没有,你肯定在忙,我不打扰你了。”
“……好。”
两人却谁也没挂电话,圆杉的叹息轻得像一片羽毛。透过听筒落到自己的心上,有点痒。
“你先挂吧。”
“……好。”他回过神来,伸出手指停在“挂断”这端。几乎是同时,圆杉大呼,“等等!”
陈子岭指尖一顿,目光一凝,楼下那黑点移动了些距离,“陈子岭……”
“什么?”
“我很想你。”
他忽然就有点不知所措。路圆杉从来不会吝啬于甜言蜜语和亲吻拥抱,只要她想,她愿意。地点时间她都可以惘然不顾,说自己想说的话,做自己想做的事。
而每次她做这些小动作的时候他都是欢喜的。一个女人愿意跟你分享她心底的话,把你当成亲密信任的人,多么幸福。
而他偏偏,注定辜负。
圆杉的脸有些红,她抬头看着二十七楼那扇窗户,竟然傻乎乎地摸了摸自己的心,把手心触在唇上,再一吹。
仿佛随风而过,就能把她的心带给那个人。
虽然那个人远在大马,也幸好他不知道自己脑袋一热的愚蠢动作。
陈子岭目光柔软又泛着些悠亮的光,“我知道了。”
话音坠地同时掐断通话。收回目光,抬首挺胸,迈步进屋。
楼下的圆杉还在怔愣,他不说“我也很想你我也是”也就算了!现在竟然只说了一句冷冰冰的“我知道了”!这男人在搞什么!让她有种她把自己的胸膛剖开了他却看也不看一眼她的心一样。
门口远处似乎有些纷争。
一个小姑娘神情焦急,“主任!怎么办?李薇她拉肚子……”
海湄挑眉,语气严厉,“公关部什么时候这么不济了?找个人顶替也找不到?”
“这……”
海湄抬头,几乎是同时,圆杉与她的目光双双一凝。
海湄没有认出圆杉来,只觉得这个小姑娘有几分眼熟。圆杉却是记得这个衣着得体的女人的。早在她第一天来报道的时候她就好心帮了自己一把。出于礼貌,她走过去打了个招呼,“您好。”
海湄看着她眉目,终于认了出来。想着当初相遇,她似是盛光的员工。眼神一亮,微笑致意,“小姑娘,很久不见了。你是盛光的员工吗?什么部门?”
圆杉一愣,自己也算是半个盛光员工吧?她点点头,“市场部。遇到什么事了吗?”
海湄舒了一口气,“太好了!眼下还真的是有一件要紧事,能请你帮个忙吗?”
圆杉想了想,反正现在自己也无事可做。况且闲散了这么久,自然是非常乐意:“呃,不会是要见客吧?”
海湄笑意加大,“虽不中也不远,我只麻烦你帮盛光撑撑场子就好。”
结果圆杉悔得肠子都青了……
这哪里是撑撑场子啊?分明就是选美大赛吧?!
她在机场上看见对方一队人马二字排开,而盛光的人又一个个低眉顺眼地跟在海湄身后。还是清一色的女色,该不是要搞车轮战美人计的吧?
海湄低声吩咐她们:“待会儿李总一下飞机你们就给我醒目点,争取把她拿下!”
圆杉心想:我可不出卖美色啊……我的美色也只专属陈老板……
身旁一个小美女神色有点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