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伯父您好,我叫迟阳,在市立医院,心血管科工作。”早在程谦进门的时候,迟阳就知道这男人一定不好对付。做足了完全准备的她,依旧有些紧张,局促的抓着裙角,恭敬的回答着。
而这时,程泓源的手,轻轻地压在了她的手背上,拍了下,再握住。
“迟阳?这名儿,还真有点耳熟!小赵,你过来!”呢喃着迟阳的名字,程谦意味深长的看了迟阳一眼,不等迟阳再开口,就对身后的警卫员招了招手,伏在他耳边丰富了几句。
他说的话,程老听见了,但这又不是古时候,家长专制,他拍板子就能定下的事儿。而且他怎么看,也都觉得这个叫迟阳的女孩,有点儿古怪,虽然不满儿子的做法,但也没阻拦,而是故意气哼哼地摔了下茶杯,拉着老伴上楼去了。
关门的时候,他转脸对老伴说:“迟阳这姑娘不对味儿。”
“嗯,眼神很飘忽,这孩子对咱们泓源,不是真心的。”
“何止,我看泓源,是把她当小言了!”
经历了大半辈子,什么事儿没看过,这年轻人之间的一点点心思,又着怎么能瞒得住程老及程夫人这两双睿智的眼睛?只是儿孙的事儿,还要她们自己看透才行,毕竟着将来的路,是要他们走的。而他们能做的只有在旁边提点,若要真和孩子拧着来,也只会适得其反……
楼下,和迟阳聊着程泓源前妻留下的那个儿子的程谦,在接过警卫员递来的那份文件夹时,肃起了脸,眼角眉梢都冒着寒霜似的,看向了正襟危坐明显局促的迟阳,笑了笑,翻开文件夹,低头看着开口道:“迟小姐还真不错,一个孤儿,还要拉扯着一个刚刚犯了事儿的弟弟,是个好姐姐,也是个坚强的姑娘。年纪轻轻的,能做的主任医师这个位子,也算是到头了。不过这里显示,迟小姐前段时间,曾经平凡出入ParkHyatt酒店,不知道你要怎么解释?”
迟阳的脸,顿时白了。
她不知道,为什么程谦会连这种事都差得出来。
难道说,眼看着到手的阳光,又要拱手交给别人,在从此错过吗?
难道说,她就只配和黑暗为伍,与恶魔沉沦吗!
不,那不是她想要的!
迟阳逼着自己镇定,张了张嘴,还没说话,程谦的声音就再度传来:“怎么,泓源,你刚刚不是很伶牙俐齿的和我谈论婚姻法的自由度吗?怎么现在不说话了!来,你和我说说,那段时间,是你和她在一起的吗!”
“爸,没错,是我和……”
“泓源,这天底下什么颜色的帽子都能带,唯独绿色的帽子,男人戴不得。”打断他的话,别有深意的看了眼程泓源,程谦将目光调转回迟阳的面上,展露严肃的交际笑容,略带讥讽的开口说:“迟医生,你不过是一个小小的主任医生,仅此而已。凭借你,一个无父无母,无依无靠的孤儿。还带着一个很可能成为犯罪分子的弟弟,身上被这如此大的污点,你觉得,你自己凭什么配得上我儿子?还是说,你觉得自己可以不要脸的贴上来,为的就是我儿子可以给你安逸的生活,帮你再往上爬几层,让你顺利的挤进上流社会……”
“爸,迟阳是我女朋友,我不许你这么说她!”实在听不下去的程泓源,脑海里满是前妻离开前的泪水。那女子对他嘶吼着说:我受够了,我受够了他们的冷嘲热讽,受够了那些人想看土包子一样看我的眼神,受够了他们对我感情的亵渎。我爱的是你,不是你的钱,但所有人都认为,我爱的,就只是你的钱,我像是被人扒光了衣服在审问一样!泓源,我求求你了,如果你还有一丁点的爱我,放我走,放我走……
“怎么,说到你的痛处了?”程谦转眸瞪了眼想要开口的妻子,又将视线调回,落在儿子身上,冷哼着说:“程泓源,你看清楚,你难道要为了这么一个对你的事业百无一利的女人,而放弃对你事业有所帮助,与你门当户对的未婚妻嘛!你告诉我,这女人,她有那点值得你迷恋的,居然还敢带回来见家长,要求结婚,简直异想天开——”
同一时间,B市,民政局。
四九城里结婚的年轻人,还真不少。
别说今儿不是周末,可这民政局门口还是排满了要结婚的人。
而在程爱瑜眼里,这些人是怀揣梦想与希望,携手爱人,笑盈盈的往那未知的坟墓里跳,当然还是自己挖的坑。
“这个……人挺多的,咱们还是改天吧!”
程爱瑜做最后的挣扎。
景煊那好文件袋,帮她开门,拉着她出去,从停车场望后门绕,边走边说:“没关系,已经打点好了,咱有熟人好办事儿。”
程爱瑜在心里暗骂着那传说中的熟人,顺道问候那人的祖宗,脚步却是越走越慢,脑海中不停地运转着,策划逃跑路线。
景煊似乎能够感觉到她的想法,紧握着她的手,不准他离开半步,同时转身,温柔的笑着,满眼宠溺的看着她,用暗示性的威胁话语对她说:“小鱼,你要是在这时候跑了,后果——自负!”
他景煊就是她程爱瑜天生的克星!
轻飘飘的话,落在程爱瑜耳中,让她冷不丁的打了个寒颤。
她下意识的转眸,看向四周,眼尖的她忽然发现,周围不知何时,多出了一些熟悉的面孔。而那些面孔,就是刚才在编辑部里打过照面的士兵。此刻他们就“埋伏”在周围各处,看来若是她这边用武力逃脱,他那边就会直接镇压!
你妹!
这分明就是策划好的逼婚!
程爱瑜转眼,怒瞪景煊。
景煊无所谓的任她打量,含笑补了句,“你要是再不走,我不介意扛你进去!”
如果结婚要用扛进去的,程爱瑜宁可现在一头撞死!
“谢谢,不用!”
她拿出壮士扼腕的精神,大步流星的走进了民政局的后门,而那儿早有人等着了。
“煊子,你可算来了!哎呦——这就是弟妹吧,真俊!难怪这小子连照片都不舍得给咱们看,原来是怕咱们挖墙脚啊!哈哈……”
寒暄,朗笑,程爱瑜倒是给足了景煊面子,反正已经到了这一步了,没必要在这儿给他下不了台阶。那样,不仅跌他的份儿,还显得她程家没教养!
转念一想,这结婚也算是她变相答应过的。
当时是她说的,有本事拿到户口本,别说结婚,扯证都没问题。现在人家拿到了,连政审都批下来了,她要是返回,那她老程家的老脸都要被她给丢干净了。可是真要结婚的话,她这心里总有点儿疙疙瘩瘩的,不甘愿啊!
她这才二十五,难道就要踏入已婚妇女的行列?
越想越憋屈,可人已经到了,婚还是要结的。
程爱瑜从来没结过婚,领过证,只知道一本结婚证九块钱,离婚证五块钱,跟打了对折似的。但他们这是军婚啊,想回请他顿离婚,那绝对是一个比登天还难的任务。不过,她以前总听说,这结婚手续特别麻烦,今儿却出乎意料的快,填表,拍照,敲章,卡卡卡卡的几戳子下去,红本到手!
挥别了景煊的哥们,程爱瑜也和曾经未婚的自己挥别了,拿着一个红艳艳的本子,站在景煊的车旁边,欲哭无泪,就是不上去。
“证也领了,能让我回去上班了吧!”
“媳妇儿?咱们现在是婚假期,你不用上班的。还是说,你上班的地方,有什么让你念念不忘,难以割舍?”景煊伸手将她塞进车里,虽然说动作上是塞进去的,但绝对称得上一个小心又温柔。
“别说,还真有。”程爱瑜看着坐进驾驶座里,脸色风云巨变的男人,嘴角一勾,缓缓地吐出一句,“那念念不忘的名字,叫自由。”
“那它挺幸运的,如果自由是个人,我一定以你老公的身份,好好教育它,少说也得给它走的鼻青脸肿,看它还敢不敢勾搭我媳妇儿!”景煊冷声回敬,嘴角却始终挂着笑,很灿烂,是她从未见过的前所未有的灿烂。
“哼!”程爱瑜重重地哼了声,拍了拍手中的小红本,好似看杀父仇人似的盯着那个本子,没好气的说:“你老实坦白,到底怎么拿到我的户口本的!”
她就是因为那张户口本,才被卖掉的,没理由不让她知道个原因吧!
“很简单。”挑眉,景煊满足她的好奇心:“我托户籍科的熟人,帮你重新办了一份。就他们说,我媳妇儿的户口本掉了,让他们给我补办一份,好和你打结婚证去!接着我就拿着批下来的报告,给他们看了看……”
“就这样?”她这辈子就这么定了?!“这么简单!”
“就这样,这么简单。”景煊开着车,驶向他们的新居。
“我靠,景煊,你耍诈!你根本没拿到我的户口本,这个是——是补办的!不是我原来的那个!”程爱瑜激动的说着,很是不满。
景煊急打了几把方向盘,在红绿灯的路口停下,转脸看向气的炸毛的小妻子,朝她扬起眉梢,淡淡的吐出一句:“病不厌诈!”
“你——这不算,我要离婚!”
“做梦!”景煊的回答,更为干净利落。
“那我要下车,你把我放下!”程爱瑜抵死不从,她绝对不服,自己居然这么样钻进了这厮设好的圈套,给自己卖了!
难怪她总觉得,这他娘的怎么会那么巧呢,原来都是他下的套儿!
恨了,这下她算是亏了血本了。
亏钱亏心亏的差点肾亏的她,终于把自己也给亏出去了……
“你觉得可能吗?媳妇儿,如果我是你,就会问问咱们下一步要去哪儿!”景煊似笑非笑的给了她绝对中肯的建议。
程爱瑜收了他的蛊惑似的,偏过头,气呼呼的问他,“去哪儿?你别告诉我,你还安排了婚礼和度蜜月!我坚决不同意,你这是暴行!”
闻声,景煊眯起了眼睛,看了她一眼,意味深长的笑着说:“呵呵,那些得等咱见了家长之后。现在,我就要以暴制暴,和你——剥光造人!”
、115:鱼儿,我们生个孩子吧!
当程爱瑜被累瘫了躺在床上时,总算明白了这以暴制暴的真正意义。
她后悔了!
嫁给他才肾亏!
欲哭无泪的程爱瑜,看着还要再扑过来的景煊,张了张嘴,勉励的抬起柔若无骨的小手,用那哑的她都快认不出的声音,软声哀求:“别——我要睡觉!”
“我们就在睡觉。”只不过做了点儿睡前运动,景煊吻着身下的小人儿,逗弄的挑着她的下颌。
程爱瑜哼哼着抗议,小手在他胸前又抓又挠,哑声抗议:“我要的是安安静静的躺着睡!”
“媳妇儿,你现在也没站着。卖力的人是我,你躺着享受就成!”
景煊说的轻松,程爱瑜却差点被这话给震出内伤来。没错,她是躺着,卖力的也是他,但累得快死的却是她……这男人到底是打了鸡血,还是吃了一卡车的伟哥啊,这百折不挠的劲头,要再来一回合,不,半回合,她指不定就要英勇了。
“你这是断章取义!”程爱瑜不满的哑着嗓子叫了声,微微一顿,她服了个软,咬牙忍着喉间滚出的销魂的申吟,拖着哭腔的问他:“你到底要怎么样才肯停下!”
“好办!你叫声好听……”一手压着她的肩头,男人停下了攻势,原本游移在她腰侧的手,此刻落在了她的颊边,轻轻地在她滑腻的肌肤上游曳着,缓缓拂过。程爱瑜睁着一双水雾朦胧的杏眼,目光在不经意间闯入了他叫人沉醉的视线中,耳边是他嘶哑性感的声音,极致蛊惑。“乖媳妇儿,叫老公!”
“叫你妹!你要再不给我滚下去,我绝对半夜把你废了!”程爱瑜涨红了脸,抵死不从,两条小白腿蹬啊蹬的拼命抗议,诉说着自己的不满。
景煊并没有因为她的反应而气恼,反倒征服欲攀升,再度狠狠地将她占有。
一遍遍的执行着收到红本本保护的丈夫的合法权益,将一条滑溜溜地小鱼儿吃干抹尽,榨的不剩一丝尽力,就差没把骨头渣子都给吞下肚子时,终于让这条小鱼儿缴枪投降了。
“大哥……”见景煊还要继续,程爱瑜缩了缩脖子,哀嚎。但目光触及他微染情欲的深邃黑眸时,程爱瑜犹豫了下,最后还是投降改口,“不,老……老公——我要休息!”
拼上全力的怒吼出最末的四个字,程爱瑜真的睡了。但若用医学观点看,她有可能是体力过分透支,而导致的暂时性休克。
无声的笑着,景煊靠在床头,偏过脸看着身边那张安静的睡颜。从什么时候开始,他那样的期待着,像今天这样,可以名正言顺的躺在她身边,搂着她入眠?
有人说,人这一辈子,要爱三次,第一次青涩纯真,第二次刻骨铭心,第三次抉择一生。而他和程爱瑜也许是一个特例,他们的一次感情,就包含了三个阶段,初遇时的青涩纯真,时擦间的刻骨铭心,如今,不论他用了什么方法,总之他们终于跨出了第三步,携手同行。
而他希望,这样的携手,是一生!
伸手拭去她眼角的泪珠,景煊动作很轻,像是在擦拭着他心爱的枪。他低头,温柔的吻住她不安的颤抖着的睫羽,低声呢喃:“媳妇儿,谢谢你……”
次日清晨,但程爱瑜醒来时,枕边是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