片桐叶月点了点头,先一步走了。
北顾然慢吞吞地从学生会办公室里走出来,迹部景吾去网球部训练了,所以这次的会议是由北顾然代为坐镇进行的。她望着游魂一样走开的片桐叶月,神情若有所思,唇角似是不经意间扬起一个弧度。
她从衣兜里摸出手机,一边翻着手机页面,那上面是一整段的聊天记录,似乎是聊天室。
北顾然垂下眼,看了一会。
她左耳上带着的无线耳机发出兹兹响声。
“桃花刀。”北顾然合上手机收起来,点着下巴冲着耳机说。
“嗯?”渡边有未就像是二十四小时蹲守在无线耳机的另一端,随叫随到。
“日吉若从网球部离开了吗?”北顾然走廊边上的窗台上,低声问。
“还没结束。”渡边有未也不知道是在哪里,准确地回复了北顾然的问题,“最近冰帝网球部的训练量增加了啊,如果是平时这时候网球部的训练应该结束了才对。”
“……”北顾然偏了偏头。
风从窗外灌进来。
六月的风,带着夏日的气息,浓浓的一股青春的味道。
“大概是因为已经六月了。”北顾然淡然地说。
东京都大会——国中生各校的网球大赛要真正开始了。尽管冰帝这支第一种子队在东京都大会都不会完全派正选上场,出于一种自傲,但是他们也不会忘记或者停止训练。自傲归自傲,时时刻刻都不忘实力为上的标准而努力战斗下去才是冰帝的学生。
另外,听说青学在五月份中旬的东京地区预赛中以第一名出线,而青学网球部的带队部长是颇为受迹部景吾关注的手冢国光。
他应该很期待和手冢国光的一场网球赛。
北顾然愣了愣神,微微蹙起眉。
这已经不止是微妙了——她对迹部景吾有这么熟悉么?
熟悉到……随时都有可能想起他?
北顾然伸手撩了撩披肩的头发,单只手甚至连绑头发都不方便,而且她不喜欢别人动她头发。
从什么时候开始就有什么不太对了。
她紧锁着眉。
实话说,她不喜欢这种莫名其妙和无序杂乱的思绪。
“……桃花扇?”渡边有未叫了她一声,提醒她现在应该是工作状态。
“今天我要吃汤面。”北顾然突然说。
“哈?”渡边有未一下子没反应过来北顾然在说什么。
“把日吉若从网球部叫出来,不要影响网球社其他社员。”北顾然微微眯起眼,看见楼下片桐叶月整理完东西走了出来,往旧校舍的方向去。
“你确定这种事我办得到?而且你确定日吉若就会在这时候出来吗?”渡边有未反问。
“你说废话的时间就可以完成任务了,桃花刀。”北顾然淡然地说,“另外,你说的日吉若是否会来,他的好奇心足够重,网球部的训练已经快结束了吧。”
“你的直觉未免太妖孽了,网球部已经在准备打扫场地了。”渡边有未回答。
“……”北顾然撩了撩头发,并不回话。
“日吉若真无辜,牵扯进少女的小心思里,果然女人就是麻烦。”渡边有未懒散地说。
“日吉若欠了债自然要还。”北顾然淡然地说。
“真可怜,欠了桃花扇的债就跟遭遇避不可避的人生苦难一样。”麻仓若的声音突然穿插了进来。
“准确的说,欠了桃花扇中桃花扇的债就跟人生绝望了一样,和我们可没有关系。”渡边有未说,语气像极了幸灾乐祸,“日吉若少年不过是在论坛留言委托询问校园七大怪谈中‘图书馆的哭声’的事,而且那还是四月末的事了,时隔一个多月的讨债真是可怜作死。”
“这难道是传说中君子报仇十年不晚么。”麻仓若吐槽。
“不,应该是王后讨债十年不晚。”渡边有未的嗓音在耳机里如流水般动听,但是语气却是极为调侃。
北顾然也并不在意他们的调侃,语气冷淡,“开工了,桃花刀,你的磨磨蹭蹭是小脑退化无法精准及时有效完成要做的事的表现。”她顿了顿,“既然怪谈解开了谜团,也让他了解了真相,他付出一定的报酬才是正常完整的交易。”
“我们的桃花扇厚颜无耻的战力指数更高了。”渡边有未笑了一句,掐断了耳机,显然是开工了。
北顾然走了几步,从窗户远远看见了网球场的位置。
片桐叶月已经快路过网球场。
这时一个男生戴着棒球帽、穿着网球部运动服走进了网球场,没过多久,暗金色的蘑菇头少年日吉若背着网球包一身汗和那个男生从网球场里出来了,男生指了指片桐叶月不知说了什么。
北顾然的唇角隐隐浮现了一个弧度。
日吉若朝背着包的片桐叶月走了过去。
片桐叶月似乎也看见了日吉若,脸上先是闪过一抹喜意,但随即一僵,神色很复杂。
“片桐?”日吉若有一秒的意外,“你要去旧校舍?”
“日吉君。”片桐叶月应了一声,小小地抬头瞄了日吉若一眼,脸色似乎有些僵硬,“学生会安排我去旧校舍考察。”
“学生会?”日吉若的神色有一点古怪,像是在探究,眼底暗涌着凛冽。他回头看了一眼,那个戴着棒球帽的男生已经不见了,“学生会么……”他轻声重复。
“嗯。”片桐叶月点了点头,不太明白日吉若为什么这么问。
“我和你一起去。”日吉若说。
片桐叶月腾地抬起头,“好、好的。”她又赶紧恢复成平视,眼底闪烁着晦涩不明的情绪。
她听说了旧校舍的怪谈,当然明白日吉若一向对这些怪谈灵异感兴趣。
他们一同往旧校舍去。
幼教部和国中部中间的那一片林子很茂密,黑黢黢的。夕阳西下,风刮过林子时发出野兽低喘一般恐怖的声音,脚踩着草地和树叶时会发出机械的沙沙声,越往深处走越是荒凉地让人心惊——甚至让人怀疑自己是不是还在冰帝校园里。
片桐叶月的脸色已经越来越僵硬,而日吉若的神色不变,反倒是颇为有兴致的感觉。
很快旧校舍就出现在他们面前。
确实如传闻中那样古老——全木制,荒废已久,杂草丛生。
旧校舍的电路已经连接不通,所以里面只有夕阳深橘色的柔光,莫名的有种阴森的感觉。
片桐叶月吞了吞口水,似乎是没想到旧校舍是这样的情景,她抿直了唇看了一眼饶有兴致地在旧校舍里四处观察的日吉若,硬着头皮跟在日吉若身后进了旧校舍,开始了她的考察工作。
残阳落日,晚霞极美。
但是片桐叶月完全没有欣赏落日的心情——日本传说中夕阳西下是逢魔时刻。
她全身都觉得毛毛的,背后像是有凉气,凉飕飕的,让她都不敢往身后看。
“你怎么了?”日吉若似乎是才发现片桐叶月的僵硬——因为现在她太明显了,整个人都跟木头搭起来一样僵硬,简直就跟个僵尸一样。
“没、没事。”片桐叶月僵硬地强笑了笑,断断续续地说。
“你要不要在这里等一下,考察的话我可以顺便帮你。”日吉若考虑了一下,提出一个方案。
女孩子害怕这种情况就算再神经大条的人都应该知道吧。
“不、不用了——”片桐叶月连忙说。
被一个人留在这里不是更可怕么喂。
日吉若也并不在意。
他们一边说一边往楼上走——片桐叶月莫名地觉得身后有人在盯着她,猛然回头,却只看到空荡荡的走廊。她全身都起了鸡皮疙瘩,重新扭回头,却看到一道黑影飞快地闪过。片桐叶月倒吸了一口凉气,在日吉若奇怪地回头看她时坚强地掐住了即将从喉咙里破出的尖叫,哭丧着脸结结巴巴、哆哆嗦嗦地说,“日、日吉君——那个教室好、好像、像有影子闪了过去……”
日吉若挑起眉,眼睛里像是出现了隐隐的微光。
他大步往那个教室走去。
教室里一片混乱,损坏的桌椅乱七八糟地摆在那里,还有很多杂物。
片桐叶月满眼惊悚地站在教室门口,抓着门,战战兢兢的。
但是突然的,她被重重推了一下,跌进了教室里,教室门腾地关上了,发出难听的重响。
“片桐?”日吉若回头时只看到摔倒在地上的片桐叶月,而教室的门已经关上了。
“有、有人推我——”片桐叶月整个人都要被吓哭了,“我——我不知道——”她这下是真的被吓到了,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整个人都是僵硬的,脸色发青。
日吉若走上前去拉门——但是门像是被卡住了一样纹丝不动。
他们——被锁在里面了。
、51国中生生存。手册·C委托状5。1。3
片桐叶月,今年十四岁,冰帝学园三年生,古武术道馆一位普通的学生,最近喜欢的事是做料理。
“Fairytale”女仆咖啡馆里,北顾然坐在窗边,点了一杯焦糖奶茶。
工作日的晚上六点,女仆咖啡馆里的客人并不多,两两三三的客人都差不多已经结账回家吃晚饭,少有逗留在咖啡馆里磨时间,除了北顾然。
当然,北顾然在哪里都是磨时间,这家店是她磨时间的最佳场所。
而今天是接到“便当妹”委托的第二天晚上。
事实上,她今天要在这里见一见新的委托人——毕竟那位送不出便当的便当妹提出面谈。当然她不是那个与她面对面接触的人,作为桃花扇的她多数应是居于幕后,不知真面目。
北顾然不紧不慢地搅拌着她的焦糖奶茶,神色不知该说是淡然闲适还是该说是空白什么也没想。
她的耳朵上一如既往地戴着那个无线通信的耳机。
“为什么你答应了面谈?”耳机里传来如流水的嗓音。
“有个猜测需要验证。”北顾然淡然地说。
“猜测?”渡边有未挑起尾音,似乎是迷惑似乎又是好奇,“你不是用直觉就能猜对的么?还需要这么面对面的交谈?”
“说不定桃花扇只是要确定你是不是个蠢货。”麻仓若在耳机里吐槽。
北顾然眉梢都不动,看着麻仓若穿着女仆装,披着蓝色的长发,端着一份抹茶起司蛋糕走了过来,嘴角挑着的笑容形如猫嘴。
“你们觉得一百八十一次拒绝一个女孩子的便当是在什么情况下?”北顾然把麻仓若放到她桌上的抹茶起司蛋糕挪了过来,语调冷淡,和麻仓若甚至没有半个眼神的交汇。
“这不是很明显的么,对方肯定对她没意思。”渡边有未慢吞吞地说,“这个女孩子还真是坚持,一百八十一次,搞不好那个日吉若都不耐烦了。”
“这就是重点。”北顾然用勺子挖了一小块蛋糕,“如果是你,一个女孩子向你用便当告白一百八十一次,你对她没有半点感觉,你会怎么做?”
“当然是说清楚明白,直接拒绝,明明是没意思还硬要贴上来就算本来有好感都要被刷成负值了。”渡边有未脱口而出。
“……”北顾然吃了口蛋糕,“你对初恋那部影片的态度和现实对恋情的态度相差很远。”
“额额……”渡边有未似乎是有些尴尬地顿了顿,才继续说,“我说的初恋的态度是那种互相喜欢就要坚持下去,在明知对方不喜欢自己还要纠缠不是很烦的事么,喜欢归喜欢,喜欢一个人是谁都没办法阻止的事,所以少女这样的心思情感是可以理解的,但是坚持喜欢和坚持去吵对方是两码事,硬要让自己犯傻去纠缠一个不喜欢自己的人,搞不好到最后对方没直接甩便当都是好脾气了。”
“是么。”北顾然挑起眉。
“……”渡边有未半晌没说话。
“但是很显然即使进行了一百八十一次,她还能送第一百八十二次,毫无气馁,另外这帖子最初开的时候是四月末的时候,现在是六月上旬,沉帖一个多月后她才知晓了桃花扇的存在,也就是说已经不止一百八十一次,一次又一次地送下去,她的语气却丝毫不像是失恋,显然她只是受着便当不被接受的伤心而不是其他的情绪,更没有觉得自己是失恋了。”北顾然慢慢地把话题绕回最初。
“哈?”走回厨房的麻仓若被北顾然一大段话绕晕了。
“麻烦说结论。”渡边有未在耳机那头无奈地说。
“送了一百八十一次,不是日吉若迟钝地没救了就是这位便当妹根本没说清楚过便当代表喜欢的含义。”北顾然淡然地说,“从某种意义上,我支持后面一种想法。”
“从直觉的意义上,你可以这么说。”麻仓若吐槽。
“说起来你这个一次恋*都没谈过的人为什么说起*情头头是道的。”渡边有未说。
“只是从心理学的角度分析而已,以你的智商只用知道结论就可以了。”北顾然说。
“……”渡边有未沉默了一小会,沉痛地说,“说结论吧。”
“出于你的脑子再不用用就要血脉舒张困难的考虑,我还是决定解释。”北顾然语气依旧冷淡。
渡边有未的语气更加沉痛:“你解释吧。”
北顾然的唇角弯起了一个不易察觉的弧度。
“她恐怕还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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