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晏归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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晏归来- 第104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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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年周家简直是霉星高照,从他莫名其妙明升暗降开始,周家仿佛一夜之间就成了众矢之的。
从政的受到莫名阻力,不一定多大多强,却极巧妙狠辣,一出手必定击在痛处伤处,让人束手无策。
家族众多企业蓬勃发展的状态也戛然而止,股东树倒猢狲散般的远远避走,股权被疯狂抛去套回现金。几家作为财政支柱的公司也没有幸免,股价以一种无法阻挡的态势疯狂下跌,董事会无力回天,人心浮动。
周博修忙的焦头烂额,脚不沾地。更让他惊怒交加的是,往常庞大充裕的资金早在他不曾察觉的时候居然已经缩减到一个非常危险的地步!
神不知鬼不觉蒸发的那部分资金去哪儿了?谁又是幕后推手?
他完全查不出来,眼前是杂乱无章的千头万绪,顺着线头查下去,却是一个个死结……
自从接手周氏,一直以来,他都是让父亲骄傲的儿子。这次逼不得已求到父亲跟前,一颗心简直是在油里煎,闻听周父的话,周博修神色变化了数下,还是咬牙出声安抚,“不可能是二弟。都是一家人,打断骨头连着筋……”
“你不懂!”周父像是想起了什么,目露懊悔,烦躁的来回踱了两步,“他才不在乎这些……”
他说不下去了。
次子的天赋他是知道的,还在读大学的时候就跟朋友合作注册公司,发展到预想规模后再毫不犹豫卖掉……尤为擅长制定规则和用人,周氏旗下一个神奇扭亏为盈、发展蒸蒸日上的公司就是他的练手之作……
虽然考虑到继承人问题,大部分事务都交给了长子,这些年他也一直在帮着打压和更换次子派系力量,但是他一点也不相信,博衍会一点控制力和影响都不剩。
周氏出这么大的事,他怎么可能什么都不知道!
而且美国那边的产业受到的打击多为商业上,而大陆这边则是权力碾压……如果这次不是自己的一个儿子对付另一个儿子,他一定要为策划者喝彩。
瞥一眼周父身边脸色铁青的“大哥”,周博衍神色波澜不兴,修长的手指抚过额角,一双水光浮影般的墨黑眸子,好看得让人心悸。
他缓缓露出一个微笑,“是啊,不在乎。”
低低叹息般的轻笑,轻的几乎听不到尾音。
他多明智呀,所有的委屈、怨恨、奢望本就该好好藏好,没有这些,他就是无敌的。
周博修感到西装口袋里手机的震动,不意外又是秘书报告的坏消息。心下焦躁,正想说些什么。
这时候,门开了。
周老夫人走了进来。
她环视一眼书房里的三人,以一种不容拒绝的口吻,重重道,“最近发生的事情我都知道了。”顿了顿,她冷笑,“我虽老了,可也没老糊涂。老祖宗就说过,没有金刚钻不揽瓷器活儿!野鸡再怎么捧也成不了凤凰!从今天起,博衍总负责周氏的大小事务,不准不相干的人指手画脚!”
“谁要是违抗……”周老夫人停下手中转动的佛珠,目光犹如实质化的冷电,让人不敢直视,“那就交出银玉牌,滚出周家!”
下意识摸了下脖子上由红绳系着的玉牌,周博修脸色瞬间变得极为难看。
这银包玉的古朴坠子是周家祖传的,在漫长颠沛的时光中,保存下来的不过七枚。代代相传,非周家嫡系嫡枝不得佩戴。他这枚还是父亲千方百计甚至用了特殊手段才拿来的,奶奶知道后也是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他还以为老太太默认了,谁知道现在居然用这个来威胁!
要是以前他根本不用太担心,可是现在这个敏感时刻,不论公司到底被谁设计了,管理不力,能力不够……都是现成的罢免理由,不容辩驳。
周博修深深看了老夫人一眼,禁不住生出怨气,平日都被这老太太品日吃斋念佛的样子蒙骗了!
“妈,您这是干什么!现在最重要的是先找出原因,紧着罚博修谁知道是不是遂了罪魁祸首的愿?”
周父话音未落,门再一次被重重推开。
这次进来的是周母。

、第180章 父子战争

“博衍!”
一进门,周母的目光就首先落在了自己的宝贝儿子身上,仿佛没有看到面色铁青的丈夫。
小心扶着儿子坐下,她缓缓直起腰。
周父这才注意到,妻子憔悴至极的面庞。
“你这是……”他大吃一惊,印象中的妻子从来就是衣着考究,妆容精致,自小到大都不知人间疾苦的贵妇人。哪怕是他将博修领进门,当时她怒极摔杯,第二天早上也不过是神情冷淡憔悴了点。
周母将手扶在儿子肩膀上,扫一眼靠在一起的父子俩,眼里的仇恨和厌恶已经不加掩饰。
周老夫人看着眼前泾渭分明的对峙场面,一时心下大恸,脸色倏地变白。
“妈,您先回房休息吧,气坏了身体不划算,这里就交给我和博衍。”
得了周母示意,缩在墙角恨不得自己不存在的特护如蒙大赦,看到病人左手已经按在了心脏处,她不敢耽搁,赶紧半拉半扶着把人带走吸氧。
书房里只剩下了四个人,周父敏感的发现不对,马上也要跟出去,边走边皱眉斥责,“妈身体不舒服,你就……”
“你闭嘴!”
周母恨恨打断。
望着丈夫不可置信的样子,她感到前所未有的痛快!
多少年了,这样叫人窒息恶心的日子终于要结束了!
“你没资格怪别人!妈这样九成是被你和那个孽种气的!”周母气红了眼眶,从小的教养让她做不出指着人鼻子骂的动作。垂在左侧的手却狠狠捏成了拳头。
“我警告你,不要挑战我的底线!”周父脸色阴沉,“你的教养呢?也不看看现在是什么时候,能不能不要像泼妇一样吵闹。”
多年身居高位养成的气势让周母心头一颤。五脏六腑都冷成了冰,忽然感到手上传来暖意,她低头一看,却是儿子把手搭在她的手背上。触及儿子目中露出的担忧,周母忽然冷静了下来,轻敛眼睑,摇摇头不再说话。
“父亲,认输吧。”
周博衍轻轻拍着母亲的手安抚,嘴角抿紧,“您该知道。我任由您把这事挑明的意思。”
挑明的意思……周父浑身一震。撑在书桌上的手毫无预兆的抖了起来。是啊。挑明的意思,他怎么忘了,要不是胜券在握、万无一失。次子怎会那么轻易显露自己乃至被他察觉。
短暂的震惊过后,周父眼睛渐渐清明起来,重权在握这么多年,他怎会轻易认输。“谁给你的胆子跟你父亲作对!”充满怒气的声音,“我没你这个儿子,别以为闹出这么大动静就能摆布周家。美国那边就罢了,大陆这里你是做梦。真以为上头的人是好对付的?这种平衡你能保持多久?喂饱那些人付出的代价也不小吧。你才二十几岁,在政界毫无建树,以为凭小聪明就可以把国家机器玩弄于鼓掌之间?笑话!如今就算两败俱伤我也不会让你如意!”
暴怒散去,周父越说越平静。食指轻轻敲击着桌面,也是自己大意了,只以为掌握了次子的病情,便放松了警惕,不妨他做下这样的事。
“两败俱伤?”周博衍冷笑出声,“您知道这个词的意思吗?”
“你什么意思?”周父僵立当场,面前的儿子猛地站起身,一向苍白安静的肤色此刻却晕染出最深刻华丽的锋锐,他一时错愕,下意识去看身侧的长子。
周博修恰好也望过来,目中难掩恐慌。
周父心头异样,勉强维持着神色不变。
“实力旗鼓相当,才有可能两败俱伤。从现在的情况看,我不认为您还有资格跟我提这四个字。”周博衍站稳身子,拿出手机开始拨号。
很快电话就通了,房间里安安静静的,只听到他平和的声音,“对,是我,你组织一下语言,用最简短的话把……算了,直接把结果告诉首长。”
正惊疑不定间,手机已经递到了周父面前。
略听了几句话,周父神色陡然大变,他不可置信的抬头,像是不认识自己的这个儿子了。
“你疯魔了——”
“只是给我们母子俩讨个公道罢了,哪里像父亲说的那般严重。”
“你哪儿来的钱?”
“既然周氏能因我而更上一层楼,那自然也可以因我倾颓崩塌,非常公平的事。”他从来不喜欢将所有底牌暴露于人前,自然也容易给别人自以为能够掌控他的错觉。
“还有我名下在瑞士银行里的所有存款。”周母上前一步扶住儿子微颤的胳膊,泪眼模糊,语气却坚定不移,“包括瑞达医药百分之五、万星地产百分之九、中化百分之三十五的股份,珠宝、汽车并上两套汤臣一品的房产、海外度假的别墅产业……都是我的嫁妆。还有当年出嫁前祖母留给我的一些私产股票,全被我私下处理了。我还求了大哥……”
周博衍心中知情却故作不明,只是为母亲小心翼翼的帮助而心酸。如果可以,他真希望这世间从来没有自己,母亲另找良人,纵使权财不及,也强过陷进周家这个鲜花锦簇的泥潭里。
熟悉的腥甜一**涌向喉头,直欲作呕。周博衍身子晃了晃,看着周母的眼中带着愧疚。
——母亲应该早已察觉到了他的身体状况。
母子俩相互搀扶着走出书房,都是前所未有的轻松。
周博修手在抖,双耳嗡嗡作响,随着门被带上的一声脆响,满室的沉默中,他恍惚想起了第一次来周家的情形。
高大的门庭,富丽宽敞的客厅。厚重的大家底蕴,谦恭的佣人,周父拉着他的手,坚持对家人介绍。“这是我的儿子,博字辈,末字修。”
他还记得,有次父亲训了对自己很排斥的二弟,“……这是你大哥,要多跟他相处,看身体能不能随哥哥一样健壮,别整日病歪歪的像个小姑娘!”
那时候,他头次觉得母亲的期待不是白日梦,而是一个踮起脚尖就能抓在手里的真正梦想。
他绝望又祈盼的望着周父。像是抓着最后一根救命稻草。心却是无声沉了下去。再慢慢升起来时就带着的莫名恐慌。
既然争来夺去,到头来还是一场空,那为什么还要让他陷入这一场华丽虚幻的美梦里?
时隔数月。周氏这场动静极大的风波平息了,速度之快,就像它让人猝不及防的来临一样。
先前因为大厦将倾,人心惶惶,不少专业人才跳槽或者被其他公司高薪挖角,留下来的都是忠诚度较高的老员工,还在为周氏的存亡做着最后的努力。
可是一夜之间,他们发现,自己好像做了一场梦。
梦里,来自外界的阻力和敌意尘埃一般被风吹走。庞大到叫人喘不过气来的资金迅速到位,重要的股东几乎同一时间停止了观望,态度坚决的发誓与公司共存亡……
掐了自己和同事好多下,才勉强相信这并不是梦。
很快,陌生而又年轻的管理人员前往各处补缺,新一轮的整合和清扫拉开了序幕……
医院里,周博玦红肿着眼睛站在过道里,方茗正握着他的手在一边细声劝慰,周围静悄悄的,连护士轻轻走过的脚步声也没有。
他不知道里面在进行怎样的治疗,但是重点是,哥哥病的很严重,超乎他想象的严重。
这个消息,大伯和大伯母都知道,祖母和父亲隐有察觉,除了母亲外,就只有自己一个人毫无所知,还在和妻子四处旅行,享受新婚的甜蜜。
他目光呆滞的注视着紧闭的大门,忽然有种天崩地裂的恐惧。自己喜欢玩,随心所欲无所顾忌,不代表他什么也不懂。若不是哥哥撑着,哪里有他的逍遥日子?
就像母亲恨铁不成钢时戳着他的脑门说的,“亏得咱家有博衍,不然就你这脑子,也就一坐吃山空的命!”
担忧于丈夫的情绪,方茗紧了紧两人交握的手,目光复杂。
她想起不久前哥哥方慎说的话,低头沉吟,经过这场父子战争,周博修已经半废,周父被夺权,唯一的胜利者健康状况又出现恶化……她是不是可以期待,作为最受周博衍疼爱的也是唯一的弟弟,自己的丈夫将会是周家最终的继承人?
现在周博衍的病情还秘而不宣,不知道还会有怎样的反响。
有时候,她真是佩服丈夫的这位堂哥,年纪轻轻,毫无长辈余荫,只凭着孱弱的身体,硬是在周父的滔天权势下策划了这样大的一场动作,关键是将事态完全控制在了手中,自始至终都按着他的思路和计划在走。要不是方家还有些底子耳目,她怕是也只当周氏凭借一些底牌,从四方压力中挣脱开来,而不是内部夺权之争。
从治疗室出来的周博衍面色很平静,软软的黑发稍微有些长,覆在他的额际,濡湿的部分粘在皮肤上,衬的他脸色格外苍白。
“哥——”
掩不住哽咽的语气,带着委屈和恐惧,乍然响起。
周博衍笑了笑,先跟方茗点点头,才扶住了弟弟急急伸过来的胳膊。
“回家吧。”
作为京城最好的医院,好不仅仅体现在硬件设备和医疗力量上,还包括布置精心的花园和笑容如同园子里花朵一般甜美的小护士。
两个堂兄弟同样的长腿俊颜,气质高贵,哪怕一个苍白瘦削,一个双目红肿,也无法阻止一路走来众多满是粉红泡泡的目光。
方茗心里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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