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夜,真是一个火-辣辣的夜晚啊……
只是稍稍想起,方心佩就觉得心头一片火热。
也许只是这样的一个夜晚,就足够支持她回味另一个五年。
她不无绝望地想,也许她的一辈子,就在回忆里度过了。
“其实我只是要你委屈两年而已,为什么这样固执己见呢?唉,佩佩,你的固执,五年了,一点都没有变,真的就要这样放手吗?”程敬轩再次叹息。
方心佩还没有任何“苏醒”的迹象。
程敬轩沉默了很久,久到方心佩以为他已经离开,才再一次听到他的声音:
“我要走了。”
方心佩的手,在被子里越捏越紧,才让自己继续“沉睡”。
她真的很想睁开眼睛,最后——最后再看他一眼。
也许以后,再要看他,就只能看财经杂志或者报纸的财经版了。
“不叫醒你了,不然你又要和我急。也怕……我舍不得放手,趁我还没有改变主意,我先离开。”程敬轩说着,长长地叹息了一声,才转身离开。
房门“喀嚓”一声落了锁,方心佩才敢睁开眼。
空荡荡的房间里,已经没有了程敬轩的身影。
眼泪,就这样毫无征兆地落下来,烫灼了她的心脏。七手八脚地掀开被子,她有些狼狈地裹着床单冲到窗口,眼睛盯着酒店的大门,一瞬不敢瞬。
尽管高高的楼层口,看下去的人影,比蚂蚁大不了多少。但方心佩还是一眼就从人流里认出了程敬轩,他挺拔的身形,哪怕陷身在人群里,也格外醒目。
他的行李很少,随身只带了一只小尺寸的拉杆箱。他在酒店门前的喷泉前停下了脚步,方心佩隐隐看出他有个抬头的动作,心虚地把脸隐在了窗帘后面。
她紧紧地咬住了床单的一角,不敢让自己哭出声。仿佛只要泄出一点声音,就会被程敬轩逮个正着似的。
大概等了三分钟,再探头看下去的时候,只看到程敬轩坐进了出租车,扬长而去。
方心佩痴痴地呆立在窗口,直到出租车在视野里消失,还没有改变自己的站姿。
她的爱情,她的青春,就这样一骑绝尘……
泪如同断了线的珍珠一般,不住地往下落。她不知道是在哀悼自己被遗失的青春过往,还是凭吊这一段爱情。
当青春发现恋爱,明知道不应该,却仍然一头栽了下去。所以走得伤情,走得绝望,她也无怨无悔。
“轩……”她喊出一直拒绝的昵称,伴随着轻轻的抽泣。
玻璃仿佛是只手所化,在眼里模糊的视线里越来越远。方心佩从窗边滑落,跌坐在地上,把脸重重地埋在臂弯里。
从来没有哭得这样的歇斯底理,也许是因为从来都没有这样的绝望过。
他和她,是真的一刀两断了。
方心佩裹着床单,一步一步地挪向床畔。可是床单太长,没走两步,她就绊跌在地上。即使地上铺着厚厚的地毯,她也觉得手肘着疼得厉害。
也许是因为心在疼,所以肉体上稍稍受了一点刺激,就觉得疼到要落泪。
她干脆趴在地毯上,哭得天昏地暗。
“轩,最后一次为你哭泣,从明天开始,我要开始新的生活。”她低喃。
用手背拭了满手的泪,她才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身崭新的内衣。
是了,昨天的战况太激烈,她的内衣,似乎都化成了碎片。
内衣很合身,对于她的尺寸,程敬轩比她自己还要清楚。
方心佩在浴室里照见了自己红肿的双眼,才看到玻璃上用唇膏写着两行字:
“佩佩,我不会再找你,请善自珍重。”
“孩子们我会好好照顾,别担心。”
下面似乎还有一行字,但被擦得很凌乱,已经看不出原来的模样。
可以看得出来,程敬轩留言的时候,心情也有点小复杂吧?
看着洗手台板上留下的唇膏,方心佩有点哭笑不得。她统共就这么一支用来遮门面的唇膏,一年也用不完一支,就这么一个早晨,就被他用得一干二净。
“真是败家子……”
说了五个字,又有些哽咽,她紧紧地咬住嘴唇,闭上眼睛。
“再见,轩。”她柔和了声线,温柔地用手指拭过那两行唇膏写成的字,直到指尖都染上了殷殷的红色。
正文第150章 失去了爱情的能力
方怡没有再问关于程敬轩的问题,但每天的汤却明显更用心了。有一次,炖鸡汤的时候竟然用了虫草。
如果方心佩没有记错的话,那分明是程敬轩带来的。
瞪着碗里的冬虫夏草,方心佩挑在筷上,半天没有入嘴。
“怎么,不敢吃吗?”方怡笑着又从汤里捞了一根到她的碗里,“其实你把它当成是一种植物就行了,大千世界,无奇不有,就像是木耳香菇似的,你不是很爱吃吗?”
方心佩无语,这能一样吗?
“妈妈,这可不是植物,而是麦角菌科真菌……那个寄生在蝙蝠蛾科昆虫幼虫——就是一种虫子上形成的……其实,这说白了就是虫子尸体。”
方怡笑骂:“被你说得这么恶心,现在人人都当成宝贝呢!你不知道,这可是名贵的中草药,能调节免疫系统,有抗肿瘤、抗疲劳的功效呢。你呀,多吃点这个,是好的。以那位程敬轩的身份,想必不至于拿次品出来充数吧?”
方心佩吃吃地问:“妈妈,你不觉得他拿来的东西……汊”
“都是好东西。”方怡笑着接口,又挟起了一根冬虫夏草,“我才不管是谁送来的呢,只要对你的身体好,我就照样做出来给你吃。”
“这东西妈妈吃更好……”方心佩扫了一眼方怡的汤碗,发现清汤寡水,似乎没有虫草的影子,又挑了两根给方怡。
“我又不上班,吃这金贵的玩意儿多浪费!”方怡舍不得吃,又要挑起来给方心佩,“他送来的这盒冬虫夏草可不少,我们每天吃几只的,足够吃上一年的了。”
方心佩失笑:“那不会坏掉吗?”
“不会的,我放在冰箱里的呢!”
果然打算长期抗战啊朕!
“估计吃不上几顿,就腻了……”方心佩苦笑。
“就当萝卜干吃吧,你反正也挺喜欢吃萝卜干的。”方怡笑眯眯地咬了一口虫草。
萝卜干……方心佩的一口虫草噎在喉咙口,被方怡的比喻给吓着了。
天哪,有这么比的么?不过,在她们看来很贵重的的东西,在程敬轩看来,也就跟萝卜干价差不多。
“好吧,我就当吃萝卜干,不看它就嚼下去了。”方心佩失笑。
母女俩喝了汤,才开始吃饭。
方怡笑着说:“这里跟我们南津的饮食习惯不一样,不过听起来有道理。先喝汤,能养胃呢!”
“是啊,而且有饱胀感,饭量就少了。你看深圳人,很少有胖的。”
“谁说没有?”方怡立刻找到了例子,“你没看到楼上张阿姨家里的女儿,天天练瑜珈,还要吃什么瑜珈菜。那菜……连油都不放,就放水里焯一下,捞起来就吃了。你想想看,这能吃得下吗?”
方心佩微笑,没有告诉方怡,其实她当初最困难的时候,比这个吃得还苦。人家还讲究营养成分什么的,她当时可就净挑便宜的菜边皮儿吃了。
附近的超市,一到晚上八点以后,蔬菜就打折。尤其是便宜的青菜之类,基本上等于半买半送,而她就是那些蔬菜柜台的常客。
“妈妈,照我这样吃下去,不用半年,我也会变得要去练瑜珈,吃瑜珈菜了。”方心佩故意夸张地叹了口气。
“你……是胖不起来的,瘦津津的,就没见你胖过。张阿姨家的女儿,能跟你是一样的么?你看看,工作这么辛苦,还要考什么英国的会计师。其实,你手里的这些证书,足够你吃喝一辈子不用愁的了。”
方心佩笑着说:“人总要有点目标吧?如果不考试,我觉得整个人都空虚了。何况,如今孩子们……”
她脱口而出了三个字,看到方怡的脸色立刻变了,也就黯然地低了声音。
“其实,他们过得很好,你也不用太操心了。”方怡勉强安慰女儿,却不由自主地又叹了口气。
她也挂心着一对外孙儿女。
“我知道,其实我应该高兴。”方心佩低下头,挤出了一个完美的微笑,才抬起头,“上周我们不是跟他们通了电话吗?孩子们……其实比在我身边更轻松。”
“是啊,这样对你来说也好,有缘分的话,还是找个男朋友。你是一个年轻的女孩,有权利拥有正常的生活。”
“我会注意的。”方心佩纯属敷衍。
“佩佩,你和他……算是真正结束了吧?”方怡问。
“哦,是啊……”方心佩差点被呛着,幸好已经是最后一口汤,量比较小,就算呛着了也不碍事。
“结束了也好,以后开始自己的新生活。这一段经历,你就当作是别人的吧。”方怡认真地说。
方心佩愕然:“怎么会当成别人的经历呢?”
方怡看着她怔愣的模样,忍不住笑:“就是说,你不用跟新交的朋友说起你过去的经历,虽然……其实也没有什么。”
方心佩有点傻眼,这一段过去,方怡一直视为耻辱,甚至不敢面对左邻右舍。
现在居然成了……“没有什么”,让人大跌眼镜。
“也不是什么光彩的事,我不会逢人就说。”
方心佩低低地回答,语声有点闪躲。
她想,她可能会失去了接受爱情的能力。
再找一个男朋友,恐怕也不会再有那样的激-情。
正文第151章 爸爸穷得只剩下钱
程敬轩果然没有替两个孩子转学,方心佩依然可以每周和孩子们通一次电话。
电话里,说话的,总是方语柔,叽叽呱呱地诉说着学校和程家的事,末了,怯怯地问:“妈妈,你什么时候回来,我们都想你。”
方心佩在电话的这一头,泪盈于睫,无语凝噎。
一向不太说话的方昊羽,这时候也插了一句:“妈妈,如果工作太辛苦,就不要去上班了。你以前不是一直说过吗?有你和宝宝们的地方,才是家。”
方心佩泪如雨下。
一家三口相依为命的日子,是她记忆里最幸福的一段。
午夜梦回,看着路灯在窗台一角的反光,她总会想起那段过去的时光,那些画面,因为一次又一次的沉淀,反倒更加清晰汊。
她想,这些回忆,也许会伴随她到老。
程敬轩果然没有再打电话给她,如果不是孩子们在电话里偶尔提及,她几乎以为这个人和她的那一些甜蜜和悲伤,都只是她的臆想。
原来,再亲密的人,一旦离开得久了,也会变得没有存在感。
可是热心的李阿姨替她安排的相亲宴,她在却之不恭之后的出席,却总觉得别人索然无味到了极点。
每一次,总是不自觉地拿人和程敬轩来作比较,最终的结果,总觉看别人哪儿哪儿都不顺眼。
顺眼的那个,自然只有那个放在心里,不曾或忘的程敬轩了朕。
她想,难怪看昆戏的时候,旦角总是嗲着嗓子甩袖子:“冤家!”
程敬轩就是她的冤家。
“妈妈,我想你了。”有一次,方语柔软软地撒娇。
“爸爸和爷爷对你们好不好?”方心佩虽然不放心,却一直不敢问起。因为女儿的声音,总是透着欢快,她想,应该是很好的吧?
“好是好,可他们都不是妈妈啊!”方心柔委屈的声音,像雨滴,滴在她的心上。
“妈妈工作很忙,在深圳呢,你也知道的,要回来的话,机票要很多钱的,对不对?”方心佩心酸地解释。
“没有关系,爸爸有的是钱。哥哥说,爸爸穷得只剩下钱了,所以我们要帮他用掉一点,这是积善又行德的好事。”
方心佩哑然失笑,这还真像是方昊羽的口气。
“你们是他的孩子,他当然有义务抚养你们的。但是,妈妈可不行,如果用了爸爸的钱,会让人看不起的。”
“为什么?”方语柔迷惑地问。
“因为你还小,没有满十八周岁,法律规定,父母有抚养孩子的义务。所以,你们可以用爸爸和妈妈的钱。而妈妈已经有谋生的能力,就不能再拿爸爸的钱了,懂了吗?”
“哦。”方语柔似懂非懂,一旁的方昊羽却冷不丁地又插上一句话,“那么,妈妈可不可以用儿子或女儿的钱?”
“那当然是可以的,儿女有赡养父母的义务啊!”
“哦,明白了。”方昊羽酷酷给出了这么一句,又没有了声音。
方心佩越想越觉得不对,急忙又补充一句:“昊羽,儿女赡养父母,是指成年以后。你们现在还小,没有经济能力,当然是不能算的。”
“知道。”方昊羽的这两个字,回答得很不以为然,让方心佩听得更加不放心。
“昊羽,你们至少要到十八周岁以后,才能通过打工的方式挣钱,但那时候,也仅仅是自食其力。赡养父母,是指我们老了以后,做儿女的才负担起父母的生活。”
“谁说要十八岁的?人家九岁就成富翁了。妈妈,别瞧不起你儿子,我和妹妹两个加起来,也快九岁了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