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公得天下之权,主天下之政,胸中可有成竹乎?”
刘谨目光一闪,也敛起笑容拱手道:“刘某愿闻卢公子高见!”
卢士杰道:“刘公论威望才学,从政经历。不及李焦杨三大学士,论文韬武略,政绩战功,不及当今威国公爷,可是现在刘公身负天下、位居中枢、代天子秉政,试问天下人怎么能服呢?”
刘谨颔首道:“公子说的是!”要不是天下人不肯屈服,他又何必酷法严刑,造出一百八十斤地大枷来压着人低头?
卢士杰抚膝道:“当今皇上年幼,性喜耽乐。于是将天下大事尽付于刘公。刘公如果不能建立非常的功勋、卓越的政绩,就不足以镇服人心。如果皇上再年长几岁,关心起朝廷大事来,见刘公毫无建树,那时纵然宠信不减,也必然剥夺实权。
给个闲职让公公安详纳福、颐养天年。但是,主政便有政敌,施政便树仇怨,公公若没了这份大权,还想安详纳福、颐养天年么?”
卢士杰所说正好击中刘谨的心事,他是内宦,虽有皇上宠信却难服外臣,靠的就是绝对的权力,用顺我者昌、逆我者亡来征服百官,这种方法见效虽快,可是一旦失势,反弹报复也必然最为酷烈。
在外臣们眼中,宦官连条狗都不如,王岳那样的老实人,都被刘健、谢迁这些年老德昭的大臣们提议处死,如果自己失势,不被他们活刮了才怪。
刘谨立即肃然起立,拱手作揖,如稚子求教于师,恭谨地道:“以公子高见,刘谨当此局面,该如何施政立威、震慑群臣、威服天下呢?还望公子为谨指点迷津。”
卢士杰端起茶来,‘滋儿’地喝了一口,摇头摆尾地道:“为政难乎?为政易乎?说难也难,说易也易也。为政者,须知民之利益,须知官场无常,须知做人之难为。为政者,能者居之,强者赢之,智者为之。谙民之所求,在于富政之所求,在于廉……”。
卢士杰说到口干,端起杯来喝茶,被忽悠的一头雾水的刘谨抻着脖子左右看看,左右两排家人也都满脸的莫明其妙,刘谨暗暗一叹:才子就是才子,莫测高深呐,可惜张文冕不在,也不知道这位才子到底说的什么?
他吧嗒吧嗒嘴,咽了口唾沫,陪着笑坐下道:“是是是,听君一席话,胜读十年书。卢公子高才,刘谨粗浅一听,实难了悟其中真谛,唉!真是可惜呀,公子只是游历京师,不能在此常住,否则谨朝夕求教,用之江山社稷,造福黎民百姓,该是一桩何等好事呀”。
卢士杰微微一笑,说道:“刘公,在下求学多年,如今年逾三旬,也希望能够稳定下来,安家立业、报效朝廷,有一番轰轰烈烈的作为,可是壮志欲伸,还须高枝梧栖,不知刘公可愿接纳?”
刘谨大喜,赶忙学着戏词儿彬彬有礼地施了一礼:“固所愿,不敢请耳。卢公子若肯为谨之智幕,谨必以上宾相待”。
刘谨倒也心诚,立即吩咐摆酒设宴,款待卢士杰,又着人把张文冕请来陪酒。张文冕虽然嫉妒卢士杰的声名才学,可是却不象对张彩那么厌恶,因为卢士杰也是未入仕的人。在张文冕眼中,大有怀才不遇,同为天涯沦落人之感。所以一相交谈,倒颇投机。
两个愤世嫉俗的书生以酒为引,抨击时政。贬谪百官,大有当今天下舍我其谁地感觉,这酒也越喝越是开心,最后抛开了刘谨这个东家,两个幕僚勾肩搭背,痛饮唾骂,极为痛快。
刘谨笑眯眯地只是饮酒。卢士杰有了七八分酒意,舌头也大了,便开始忿忿不平地大骂杨凌有眼无珠,在四川‘望竹溪’当众羞辱于他。言语间又对杨慎等人没有为他仗义执言而痛骂他们趋炎附势。
尤其对杨慎经荐科入仕。成为吏科都给事中,他不断提起,妒意难以掩饰,不断标榜自己的才学远在杨慎之上,这是杨凌那个蠢货有眼无珠,不识人才。
刘谨闻言甚喜,心道:“难怪这狂士登门依附于我,原来不是为了荣华富贵,而是要和昔日好友一别苗头,争个高下。杨凌重用杨慎而当众侮辱他,那是士可杀,不可辱。以青城狂士性子自然要争回这口气来”。
卢士杰应付着张文冕,偷偷观察着刘谨的脸色。一位堂堂内廷首相,如此敬诚以待,确令卢士杰十分感动。可是道不同不相为谋,刘谨行任何事,其最终目的仍是为了自己的权、自己的利,今日他对自己礼敬有加,只是因为自己能助长他的权力。如果真的献上利国利民、损其自利的策略,他还会采用吗?他还会如此礼敬吗?
刘谨暗暗一叹:“人生际遇,妙相无穷啊,杨凌巴蜀一行,成全了我刘谨。先是趁机被我剥其大权,现在又给我送来一个才子入幕。呵呵,只是不知这卢士杰和杨慎的才学比起来,他们谁是孙膑,谁是庞涓?”
卢士杰想罢心事也是一声暗叹:“刘谨热诚礼遇,奈何正邪不两立,我卢士杰也只好做一回入曹营的庞士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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刘谨让石文义派人去川陕调查卢士杰近两年的所有行踪、交往的人物,知道了他和杨凌结怨的过程,终于放下心来,卢士杰成为了刘谨的心腹谋士。有张文冕使坏水儿,再有卢士杰推波助澜,刘谨开始在正德元年末,展开了轰轰烈烈的政治改革。
除了牢牢把持权力,聚敛大量财物,收贿受贿之外,不可否认,刘谨在卢士杰、张文冕、张彩等人的辅助下,他的改革大政有许多还是对大明帝国有益的,只是刘谨属于急功近利的人,根本没有耐心去按部就班,用几年甚至几十年时间去推行一项国策。
再加上为他所用的人个个趋炎附势,不肯为他所用的人不管刘谨发布什么政令,统统予以抵触,即便真正有益于朝廷的政策,到了地方也只有扰民乱政,起不到什么正面效果。如果不能用合适的方法、稳健的步骤去推行,那么即便是正确的政策,也只会造成适得其反的效果。
再加上张彩在京师对官员前所未有的严厉考核,从上到下雷厉风行地整顿搞得怨声载道,刘谨用来使自己的命令得以执行的保障,就是命令长卫严厉打击一切反对的声音。
刘谨就象是一台巨大的碾土机,他想在哪儿开出条路来,那就不管前面是荒野、水塘还是庄稼,只管一路笔直地压下去。贪官污吏和清廉能臣被关在一个牢房里,他评定是否有罪的标准,是能否一丝不苟地执行他的命令。
风雨欲来,潜流涌动,去年的冬天,鞑靼的小王子率数万铁骑袭边,连克数城,朝野震动,灾民蜂拥入京,可是今年的冬天,风雨来自内部,来自下面,就象积聚着力量的火山,让人已嗅到了硫磺的味道,可是谁也不知道它什么时候爆发。
也许……如果少了某一股力量。某一个人,它永远也不会爆发。或者,会爆发在满目疮痍、无法收拾的时候。又或者,上苍会让另一个人应运而生,来执行这一历史使命。
但是。那个人还在,刘谨的折腾还没有超出他的掌握,他正在静静地等,休养生息,等待着大势所趋的那一天,耐心地等着猎物自己踏进死亡陷阱……
那个人就是威国公杨凌。
杨凌静养的还真不错,既不用上朝又不用理政。只不过偶尔去选秀现场点个卯,亮个相,练气时间换成了午后,练剑则该到了晚间。心宽则体胖,据说杨国公已经长了好几斤肉。
根据就是雪里梅那小丫头这些天常常抱怨说,老爷越来越凶猛了,常常压地她喘不过气儿来。于是杨凌便积极响应,心安理得地换了她在上面。享受她的‘倒浇蜡烛’了。
话说他出身‘莳花馆’的两位美妾,腰力还都挺不错的,不过可能是个性使然,玉堂春一直羞于在他上面,她的纤腰柔韧有力,在杨凌的身下抵死缠绵时有股余韵不尽的力道,使得杨凌只有以更大的力气,把她看似柔若无骨的玉体按住了才狠狠地刺下去,才能让这小妖精安分些。
至于‘倒浇蜡烛’这种高难度动作,要保持足够的节奏和技巧发挥。目前也只有身轻体柔的雪里梅,靠她那弹力惊人地电动小马达才能勉强做到‘善始善终’。
昨夜杨凌宿在幼娘房中,原配夫妻,心有灵犀,和幼娘在一起,更多的是那种如沐春风的感觉,哪怕是亲热,也如春风和雨,彼此心灵交融。那种奇妙的感觉只有和幼娘在一起才感觉得到。
本来一早醒来,杨凌正想揽着娇妻拉拉家常,可是小杨大人扯开喉咙一声吼,二位只得赶紧穿衣起床,没办法呀,皇上封的杨大人,万千宠爱集于一身,杨凌在家里的地位已沦落到第二位了。
“大清早儿的,一家人站在院子里放焰火,这不是有病吗?”杨凌暗暗嘟囔了一句。
小杨大人最理他,小家伙窝在杨凌的怀抱里,被驼绒毯子包的严严实实的,头顶上还捂了一顶毛茸茸的虎皮帽,只露出一张白白嫩嫩的小脸蛋,一双点漆双眸亮晶晶的,瞪着放焰火的诸位姨娘。
说是给他放焰火,可是玉堂春、雪里梅又叫又闹,玩的比谁都开心,就连幼娘也兴致勃勃地加入进去,只有高文心虽然满面是笑,到底童心少些,她温柔地站在杨凌身边,不时给宝宝掖掖被角儿。
“嗳,今天天阴的厉害,别放焰火了,你们还是到花厅打叶子牌吧,选驸马的事儿差不多了,现在就剩下二十多个候选人,我都七八天没去了,现在得去把把关呐,好了好了,咱们回吧”。
杨凌抱着儿子刚刚转过身,就象被人掐了一把似的,小家伙抽冷子扯开喉咙放声便哭,幼娘连忙丢下焰火跑了过了,杨凌抱着儿子急忙回身,一瞧见燃放的焰火,小杨大人两眼发亮,哭声戛然而止。
杨凌把儿子递给幼娘,苦笑不得地道:“这什么破孩子呀,那么多玩具不玩,就喜欢出来转悠,还看焰火”。
韩幼娘抱过儿子,在他颊上亲了一下,向杨凌嫣然道:“男孩子嘛,闯荡点还不好?呵呵,相公要忙公事就去吧,难得玉儿她们也玩的开心,我们再待一阵儿就回房间”。
“嗯,要起风了,别在外边待太久,小心着凉”,杨凌如蒙大赦地离开后花园,立即到前厅唤过刘大棒槌道:“准备车马,去诸王馆。”
刘大棒槌身子站的笔直,昂然答道:“是国公爷稍候,俺去把侍卫们唤来”。
说着刘大棒槌刷地一转身,跟标枪似的,军容军貌之严整,前所未见。杨凌好奇,忙道:“等等,大棒槌,你在军中时也没这么守规矩,怎么现在收腹挺胸的这么严整?现在不比在军中,不用这般拘束”。
刘大棒槌咧嘴笑道:“俺不是拘束”。
他抻了抻衣角。腼腆地笑道:“小云姑娘的手艺不错,就是……衣服做的小了点儿,俺不站直了怕把衣服撑坏了”。
杨凌一听哈哈大笑,说道:“管家,去唤小云出来。给大棒槌量量身架,正好快过年了,让她给大棒槌重做一套”。
“不用了不用了”大棒槌连忙摇头:“她做套新的赔俺,有那份心就行了,可不敢太劳动人家”。
上次刘大棒槌的衣服被云儿使坏,用剪刀剪的七零八落,然后才使劲儿地给他洗了一遍。一口咬定是他的衣料都糟了,结果一搓就烂了,刘大棒槌明知是个借口,心中不忿。跑到后院儿要找她理论。
小云是大夫人韩幼娘身边的丫头,俨然便是国公府的内总管,上上下下的仆役侍婢谁不帮着她说话呀,结果刘大棒槌本来并不怎么生气,被她们你一言我一语的奚落一番。顿时火冒三丈,干脆扯开喉咙大骂起来。
韩幼娘听到消息出来一问,知道是自己身边的人欺负护院家将,把小云唤来狠狠训斥一番,然后给了她一匹布料,罚她给刘大棒槌重做一套赔上。小云见了刘大棒槌别别扭扭地,只目测了一下他的身板,就愤愤不平地走了,结果这次倒不是诚心整他,可这衣服还是做憋屈了。
本来这事就该这么了了。可是后宅里的小姐妹们闲的无聊,好不容易有件开心事儿,不免经常拿刘大棒槌的事和云儿开玩笑,一开始她也不免羞恼气窘,可是男女间的事就是这么怪,本来心里没有这个人,架不住天天有人跟她提起这个人,还硬把他们扯在一起,取笑的次数多了。刘大棒槌‘英武’的雄姿还真的映进了小云的心里。
要说大棒槌现在是朝廷准许国公府配备的家将头领,拿俸禄的官儿,品级在军中时就是七品,真要认真算起来,还是她配不上人家。姑娘心里一有了心事,再见到刘大棒槌时神态就不自然起来,幼娘和小云朝夕相伴,渐渐察觉了她的心思,这两天对杨凌提起过,杨凌有心促其好事,所以趁机给他们再制造个机会。
刘大棒槌领了家将们取了车马兵器出来,小云也拿着尺子到了中堂。
杨凌笑吟吟地道:“小云,前两天给大棒槌做的那套衣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