知结果,有朝一日你会明白的。”
牟斌惑然点头道:“好吧,牟某一切听大人安排,一会禀报皇上便是。”
豹房内,一间布置华丽却不够肃整的房间,正德皇帝斜倚在榻上,对面坐着一个毕恭毕敬的白须老者,看他眼窝凹陷,带着几争异域色彩,一袭白袍和那别具特色的帽子,竟是一位回教的阿匐。
阿匐恭谨地道:“穆罕默德对信徒们说,我明天为大家表演移山倒海,你们都来看。第二天真的来了许多人,穆罕默德对着大山高喊:‘大册,你过来!’大山一动不动。穆罕默德又喊道:‘大山,你过来!’大山照样不动。于是,穆罕默德说:‘大山既然
不过来,那么只有我过去了。’
阿匐道:“穆罕默德这个故事就是告诉我们,既然无力改变环境,那么就要改变我们自己。无论是山来,还是我去,达到的结果都是一样的,只要放得下。”
正德忍不住笑道:“一样么?呵呵……或许彼此接近的距离是一样了,可是朕怎么总觉得怪怪的。”
阿匐道:“皇上富有四海,可是一样有自己无力改变的事情,抱着这样达观豁朗的态度,就不会蒙蔽了自己的神智……”
就在这时,一个小黄门悄悄闪了进来,穿着一件大羊皮袄,松松垮垮得像个小孩子,可是手里却执了把拂尘,看着不伦不类。他低声细气地道:“启禀皇上,杨凌、牟斌求见。”
“哦?他们来了?”正德翻身坐起,对老者道:“且先退下吧。”
老者忙起身施礼,悄然退了下去。正德道:“快宣他们进来,”然后又转身对谷大用笑道:“朕还是不能理解,穆罕默德居然可以这样解释,朕问你,如果你跑去乡间对百姓讲你有如何如何神通,招揽他们做了信徒。然后有朝一日你来上这么一出,会怎么样?”
谷大用陪笑道:“回皇上,老奴可能会被乡民用粪叉子搠死,也可能会被当成弥勒邪教被官府通缉,反正……老奴若是说出这番道理来,最起码也得挨顿饱揍,反正是不会有人仍然心悦诚服的。”
正德大笑:“难怪穆罕默德是真主的使者,真主赐给了他最了不起的力量:运气。”
杨凌正好从门外进来,闻声接道:“皇上却上是上天的使者,天帝赐给了皇上最大的力量:权力!”
正德见了他很高兴,打趣道:“是么?朕怎么看你就像那个被真主赐于运气的神棍呢?这几天厂卫送来的情报,官场上人人说你官运亨通,市井间人人羡慕你艳福无边,朕想了想,嗯……你的确很有运气。”
杨凌笑道:“听皇上一说,臣也觉得自己洪福无边,甚是运气。臣的运气是先皇和皇上赐的,这么说,臣是被赐福的天使,那皇上就是高高在上的真主了。”
这一说正德更是高兴,挺了挺胸道:“朕刚刚让阿匐为朕取了个回教名字,叫少吉熬烂,你别嫌难听,很吉祥呢,知不知道什么意思?”
趁这功夫,牟斌才恭恭敬敬下跪道:“臣牟斌参见皇上。”
杨凌这才省起忘了见礼,忙也一同跪倒,正德不耐烦地道:“到了豹房没那么多规矩,都起来吧。”
他回到桌前坐下,瞄了牟斌一眼,问道:“牟卿来见朕,有什么要事?”
牟斌道:“皇上,戴铣等罪臣的笔录供词现在整理完毕,因皇上迁来豹房,臣恐送到宫中辗转有失,故此亲自送来。”
正德失笑道:“戴铣?那般饶舌家伙早就打发回家了,这些卷宗又有什么打紧的,先放在一边吧。”说着他拿过一份奏折,对杨凌兴致勃勃地招手道:“杨卿你来,看看这份奏章,十分有意思,看得朕大笑不止。”
杨凌有些好奇,既然皇上允阅,他也不再客气,上前接过细细一看,竟是江西一些有功名的人联钏奏,原来宁王府荒唐无行,曾被削去爵位由其子朱宸濠继位,现在这位老王爷闲居多年后一命呜呼了,这些文人上表说宁王孝行可风,具奏保举请皇上表彰,封为孝谦。
杨凌看了半天,也没什么好笑的地方,不禁诧然道:“微臣愚昧,看不出何处可笑,还请皇上指点。”
他这一说,谷大用在旁边“扑嗤”一声笑出声来,正德先是一愣,随即捧腹大笑,指着杨凌道:“杨卿真是聪明一世,糊涂一时,哈哈,可爱,实在傻得可爱。”
杨凌茫然望向正德。牟斌不知道奏折内容,也奇怪地看着这对君臣,谷大用忍不住笑道:“杨大人,宁王是皇室宗亲。何必要百姓出来保举?再者,朝廷表彰一些品性极佳的普通百姓,是为了多一条取士之道,宁王是世袭的王爷,跑来和普通不中举的秀才们抢功名。所以皇上觉得好笑。”
杨凌这才明白,他心中一动,忽然想到了提醒皇上的办法,于是做悄然状笑道:“惭愧惭愧,皇上叫臣看奏折,臣只道措词用句有何不妥,倒疏忽了。呵呵,是啊。百姓如果品行出众受到保举,朝廷可以封官,官员品行出众受到保举,皇上可以加官,宁王爷是世袭封王的皇侯,他讨封保举什么?纯粹是凑热闹。难怪皇上觉得好笑了。”
正德听了脸色一变,霍地抬头看了杨凌一眼,只见杨凌笑容可掬,似乎只是无心之言,转目想了想才释然一笑,说道:“自朕继位以来,诸王之中宁王叔最可朕的心意,年节庆典,诸般礼节礼品从不遗漏,我想宁王叔这般扭怩,讨什么孝谦封号是假,想从朕这儿多要些大好处才是真的,可是宁王坐拥江西,已是世袭王爷,朕还能给他什么?”
杨凌摇头一叹,皇帝年少,谁对他好他便对谁好,终究还是不能识得其中厉害。幸好自己没有贸然指出宁王有不轨之心,否则皇上不予采信,消息传出去却会令诸王惶恐,以为自己这个御前第一红人要学炆允帝时的黄澄一般劝帝削藩,那可是举国所指,想不死都难了。
其实既知宁王会反,如果能欲擒故纵,答允给他兵马促他野心膨胀,早些败露行踪
也不失为减轻损失的一个办法,只是自己确知宁王会反的消息根本无法说于人听,那么今日助其复得三卫,谁会明白自己的心意。待将来宁王造反之时,赞成他恢复三卫的自己就是第一个被清算的人物。
杨凌思前想后,明明预知的事情竟是毫无办法事先逆转,甚至言行稍有差迟,都有身败名裂、家破人亡的危险,帝王家事,陷进去实在是步步危机呀。
杨凌脊背上微有湿意,暗暗警醒不已,牟斌却觉得这件事正是机会,若是趁机提出自己探听的消息,两相印照,说不定可以趁机扳倒刘瑾。
他的地位与杨凌不同,纵然说错了也不会引起朝野动荡,是以上前一步道:“皇上,臣职司锦衣卫,目前探听到一些消息,正要禀报皇上。”
牟斌将刘瑾在各地采办物品,利用皇差身份拒付货银和派遣中官梁安携巨金入京,遍贿群臣,尤其重贿刘瑾以求复护卫的事仔细说了一遍,正德听罢悄然道:“朕说宁王怎会如此荒唐,竟着人上表请封孝谦,原来其意在此。”
他叹息一声道:“江西匪患竟如此了得,连王府也不能得安宁,唉!堂堂世袭藩王,让他整日因鼠窃之徒担惊受怕,朕甚为不安。杨卿,朕若应允恢复宁王三卫,你看如何?”
牟斌一听大失所望,同时也对杨凌暗暗钦服,杨凌的判断果然准确,皇上不但根本没有想到刘瑾此举的危害,甚至还在同情宁王,大有允可之意,幸亏有杨凌那句话在先,自己说的事情倒似顺口引出来的,否则单独进奏,一时为刘瑾获悉,大祸临头矣。
杨凌听正德证据松动,心中也是一惊,沉吟片刻才道:“皇上,莫大匪患严重,所扰当非宁王府一地,而宁王复三卫,所保者却仅是宁王府,当地受侵扰的百姓怎么办?依臣之见,不如下旨命江西地方加强弹压,这样宁王府和百姓都可保平安了。昔年除诸王护卫,乃为防患于未来,所以臣以为不可轻易许复。”
正德有些不以为然,恢复三卫也不过才万余兵马,能做得了什么乱,他却疏忽了卫所官兵可以冒吃空饷,藩王自然也可以多蓄私兵,只要有了朝廷允许设置的兵营,那么里边到底有多少军兵又何人弄得清楚。
不过杨凌既然如此慎重,正德便道:“罢了,此事暂且搁议。杨卿,你的事准备得怎么样了?”
牟斌现在虽是自己人,毕竟没有参予计划,所以杨凌没有明言,只含糊应道;“皇上,如今是万事俱备,只欠东风。臣已派人往江南。估计这几日就有消息送回来,消息一到,京中就可以发动了。”
正德喜道:“如此甚好,那么这丽日就有空闲了?明日皇后‘亲蚕’。你把唐姑娘带出来吧,让她也去参加‘亲蚕’,随后朕带你们去蓟州,如今天气尚有寒意,咱们去汤泉游玩一番。”
杨凌应允了。二人又闲聊一阵,解语羞花两位姑娘笑盈盈地跑进来寻皇上,牟斌趁机告辞离去。杨凌曾派人暗中监视这对姐妹,始终不见任何可疑。她们在皇上身边这么久,也未见对皇上有什么不利举动,只道宁王进献这对美人只是为了讨好正德,迷惑君心,所以已经疑心暗消。
这时见她们进来,杨凌不便再待下去,便想起身告辞,他想起答应永淳公主的话,随口又道:“皇上,去蓟州游玩,往返并不甚远。臣那日入宫晋见太后,长公主和永淳公主殿下曾与微臣交谈,言语间颇为艳羡皇上出行之事,皇上去蓟州,可否让两位公主随行呢?”
解语一听,欣喜道:“皇上,这些日子一直困在豹房,解语正嫌气闷,你去蓟州带上解语和姐姐可好?”
解语肤色如雪,瓜子脸蛋。两道细眉又弯又长,上穿紫绫小袄,下着白绢裙儿,外罩遍地金的比甲,一双淡黄软弓鞋,显得盈盈要人,这时软语相求,更是说不出得娇憨。
她本以为正德一定应允,不料正德却连连摆手道:“不可不可,这次你们去不得。”
正德对杨凌道:“朕允了,明日‘亲蚕’事毕,朕叫大用去宣御妹,你和唐姑娘伴驾同行,咱们一块去蓟州。”
解语见皇上不允,不禁撅起了樱唇。羞花性情冷静,凤目波光一敛间,已盈盈上前拉住了解语的手,在她掌心暗暗一捏,巧笑倩兮地道:“妹子,不可恃宠面骄,皇上与杨大人出行,说不定有甚要事呢。”
她说着,一双美目眼波盈盈从正德脸上一扫,颇有幽怨嗔怪之意。
正德怜意大起,一扯她的粉臂,顺势揽住了纤腰,羞花娇呼一声,翘臀落到了正德腿上,桃腮上被正德“啧”地一吻,不禁红了俏脸,娇嗔道:“皇上,杨大人还在……”
杨凌干咳一声,忙道:“皇上,微臣告退。”说完施了一礼,退出房门,转身离去。
羞花此时已从正德怀中挣出,她整个整被正德扯歪的素白半月衣领,细咬红唇暗自揣想:“唐姑娘?这位唐姑娘是什么人,皇上什么时候结识的?好似……皇上对她痴迷得很。”
正德见她捻着纤腰间渗金珠线穗子宫绦,红唇浅咬,凤目微眯,望着杨凌背影出糖果,不觉微萌醋意,假意嗔怒道:“好呀你,痴痴地望着杨侍读是什么意思?要不要朕把你赐给杨卿,遂了你心意?”
羞花吓了一跳,这
才知道皇上会错了意,竟然呷起了干醋。她不禁又好气又好笑,忙回身偎进正德怀抱,将那嫩玉生香的粉黛盈腮摩挲着正德的脸颊,昵声道:“羞花心中只有皇上,皇上要是狠心把羞花赐人,那人家情愿一死呢。”
她抓住正德的手,塞入绯红的比甲之内,那手顺势拨开月白色的衣领,沉入到抹胸之下,胸前一团酥腻,触手香软滑腻,其中温柔,岂是销魂荡魄四字可以形容?
羞花呻吟一声,呼吸急促起来,她把一双粉臂环住了正德的脖子,和他对了个嘴儿,眸中星芒闪烁,娇声问道:“皇上,您说的唐姑娘,是什么人呀?”
唐一仙托着下巴,坐在池塘边的石栏上,百无聊赖地望着消融的池水,扑闪着大眼睛出神,杨凌走过拐角,瞧见了她不禁笑道:“仙儿,怎么一个人坐在这儿,天气还算暖和,莫再受了风寒。”
唐一仙扭头瞧见是他,不禁欣然跃下栏杆,奔过来挽住他的手,嘟起小嘴儿道:“还不是文心姐姐,用一根根银针扎呀扎的,虽说不疼,可是叫人看着实在害怕,我真怕她手一抖,会把我扎傻了呢。”
看着她娇憨模样,杨凌心中不由一暖,拍了拍她手臂,柔声道:“仙儿,你记不起往事,就遗落了生命中很长一段时间的宝贝记忆,那何尝不是一种遗憾?真要扎傻了也不怕,扎傻了嫁不出去,哥就养你一辈子。”
唐一仙向他翻了个娇俏的白眼,嗔笑道:“人家才不要呢,整天傻兮兮的,还会流口水,恶……”
……杨凌见她扮个鬼脸,不由吃地一声笑了,说道:“文心对她的医术自负得很呢,这话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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