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羡慕你。”唐苏瑾自语。
“羡慕我做什么?你也会有的。”孙婕明显已经有了为人母的样子,举手投足都小心翼翼护着腹中的宝宝。
唐苏瑾其实是庆幸的,她没有在五年前生下那个孩子,因为那个时候,她完全没有做好当一个妈妈负起责任的准备,那个宝宝,纯粹就是被她看做一个人情的偿还。
只是现在,想有也不会有了。
过了十点钟,叶琢轻手轻脚地钻进被窝,唐苏瑾身上温凉,他便完全将她抱在怀里,用自己的体温来传递给唐苏瑾温暖。
唐苏瑾转过来,往叶琢怀里拱了拱,“才回来么?”
“是啊,去看我们婚礼的场地了,宝宝的眼光真是不错。”叶琢借着窗帘缝隙透过来的微光,看到唐苏瑾颊边晕起的红晕,俯首亲了亲她的唇,“还难受?晚上吃药了么?”
唐苏瑾摇头,“没有,哪里就有那么弱不禁风了……”她说着就往后测了侧身,用拳头在叶琢和她自己之间隔开一拳的距离,“不要挨着这么近,要传染给你的……”
叶琢轻笑,旋即就低头吻住了唐苏瑾的唇,将她的话瞬间就含到了口中。细细品味一番,抬起头,“哪里就那么弱不禁风了,放心吧宝宝,安心睡……”
…………
静谙流水,繁谧花绽,窗子旁边细细的沙漏蜿蜒出一小堆细细的沙粒。
这是坐落在郊外的一座小教堂,是孙婕带着唐苏瑾去的,还是在两年前,唐苏瑾一眼就喜欢上了这里。
月上西楼。
玉簟秋。
这个烟水朦胧的小镇,很容易就让人想到了那个短命才女李清照的一句词——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西楼。
初十,良辰美景,益嫁娶。
叶琢牵着唐苏瑾的手,顺着一路蜿蜒的青石板,踩着湿漉漉的露气,向不远处的花车走去。
空气里都弥散着一股清新的香味,古琴叮铃流水,敲打着每一个旅人的心。
在宾客眼中,他们是一对璧人,他们是金玉良缘。
只是,谁有知道,这其中走了多少年,走了多少路。
人人都喜欢欢欢喜喜的结局,而谁有真正体味得到,那些镜中人独自怅惘的心事。
还好,有他相伴。
暗青色的重色青苔,墙上暗红色即将盛开在拂晓之际的蔷薇,地面上尽是深深浅浅的水潭,唐苏瑾穿着大红色的刺绣鞋漫步踩上去,连同红色的裙摆都湿了大片。
叶琢忽然俯身,胳膊穿过唐苏瑾的腿弯,打横抱起她,踩上了铺着红色地毯的台阶,一步一阶。
唐苏瑾只是淡扫了眉眼,一双黝黑的眼睛像是含了山明水秀,她手指轻颤,抚上了他的面庞,侧首在他的耳畔,“阿琢,谢谢你找到我。”
在高高的木头门槛外,叶琢清手放下唐苏瑾,揩了她因为盈盈的泪而沾染花了眼角的胭脂,“宝宝,谢谢你等到我。”
……………………
…………
近来,唐苏瑾越来越嗜睡,叶琢原本以为是到了这江南水乡的湿潮的不适应,但是很快就发现其实不是这样。
因为唐苏瑾会莫名的喜欢吃酸的东西。
“小瑾,你不是……”叶琢的声音有点低,带着浓厚的鼻音,好像感冒了的不是唐苏瑾而是他。
唐苏瑾啊了一声,也反应过来叶琢话中的意思,反射性地用手搭上了自己的小腹,“不会吧,不是说……”
叶琢扶住唐苏瑾,登时就将大衣披在她身上,又俯身细心地挑了一双平底靴子给她穿上,“我们去医院。”
你带给我一场寂寞花火,不要赐予我一场空欢喜。
这场欢喜,却是真的。
才两周,看起来比较模糊,医生也不太确认是单胎还是双胎。
“胎盘不是很稳,脐带位置也偏,需要矫正下胎位,”穿着白大褂的女医生往上推了推眼镜,“你体质很不容易受孕,以前又流过产,现在有孕在四个月之内都是危险期,特别是你的胎位不正,又虚弱,很容易流掉,需要好好养胎……”
唐苏瑾已经完全僵住了,完全没有听进去医生在说些什么。
她脑中只是不断地蹦出来一颗金黄色的蛋黄,开口叫她“妈妈。”
没有想到,她竟然还有做母亲的权利。
下楼梯的时候,叶琢小心翼翼,那种动作就好像是自己有了身孕一样,“慢一点,下面还有一节台阶……”
那边一个十五六岁的小姑娘瞪大了眼睛,扯了扯身边一个穿白色衬衣的男孩子的衣袖,“怀孕那么可怕?”
那个男孩子若有所思,点点头,“看样子是的。”
这一段对话顺利地把唐苏瑾逗笑了,“把祖国的花朵都诱导了,阿琢,其实不用……”
叶琢正色,“这一次你要听我的。”
“诶,阿琢你看那边……”唐苏瑾接着叶琢手腕上的力气,眼光向那边的电梯边一扫,貌似看见了一个熟悉的身影,“是护士长么?”
叶琢顺着唐苏瑾手指的方向看过去,惊奇地出声:“舒妍姐?!”
那个穿着一身洁白护士服的,不是方舒妍又是谁。
只是她右手牵着的一个七八岁的小男孩……
叶琢已经猜到了。
“护士长,他不是荣……”唐苏瑾已经叫出声来。
方舒妍淡然一笑,用她的淡然完全将话题转开了,她目光落在唐苏瑾的小腹上,“恭喜了,这一次可要保证万无一失哟。”
叶琢已经蹲下来,摸了摸这个小男孩的头发,“上课累不累,是妈妈去接的你么?”
小男孩仰起脸摇了摇方舒妍的胳膊,然后又看了一眼叶琢,“姑姑说过,不要跟陌生人讲话。”
“姑姑?!”
“我妈妈出差了,把我留给姑姑照看。”小男孩说完还十分真挚的眨了眨眼。
方舒妍点点头,“这是我的小侄子。”
方舒妍接着又叮嘱了几声关于孕妇保养之类的事项,成功地将叶琢这个准爸爸的心思转会到了视若珍宝的唐苏瑾身上。
转过身,唐苏瑾在叶琢耳边轻道:“你信么?那孩子我看像……”
叶琢比了一根食指在唐苏瑾唇边,“不可说。”
其实适才转身走不远,叶琢弯下腰来捡落在地上的药单,便恰巧听见了那个小男孩轻而细的声音。
“妈妈,我很聪明对不对?那我什么时候能够见到爸爸呢……”
…………
这一次怀孕,唐苏瑾完全没有孕吐的前兆,每顿饭都能够吃两碗米饭,只是越发的喜欢吃酸的东西了。
孙婕靠在床垫上,任由他老公给她揉着两条浮肿的腿,“喜欢吃酸的就是要生儿子了。”
孙婕老公是和她一个学校的老师,很年轻,长的不如叶琢扎眼,却也是眉清目秀,“吃酸的不该是女儿吗?”
“谁说的?”孙婕朝他瞪眼。
“你那个时候不是为了怀的是女儿整天吃酸的么?你眼睛怎么了?眼睫毛又掉进眼眶里了?”
孙婕翻了个白眼,“我眼睫毛长怎么着,你管得着……”
唐苏瑾跟叶琢走出房间,把这小两口的打嘴关在了门后。
其实,幸福很简单的,只要是你和我看上了眼,只要是和你在一起,真心欢喜。
小小的幸福,满心欢喜。
这一生,我也只是想要找到一个人,我对你感到欢喜的同时,你同样感到欢喜。
其实,孩子是叶琢和唐苏瑾心中的疤痕,而这个意外到来的孩子,就是足可以治愈好两人的祛疤灵药。
至于是男孩儿还是女孩儿,真的不重要。
重要的是,这是两人之间的牵挂,真正可以称之为——家。
PS:还有宝宝番外~(≧▽≦)~啦啦啦
番外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一个人的地老天荒
***
一条能够通向彼岸花的幽暗通道里,一个画着妖娆眼线抹着艳色胭脂的女人,光裸着白花花的胳膊,手指一寸寸抚摸过身前男人的面容。
突然,一声猛烈的巨响,从侧门冲进来一个黑色的身影,一拳打上这个男人的侧脸,旋即扯了女人的手向外面奔去。
来不及奔出去,已经被挨了一拳的男人撂倒,额头撞上墙壁,好似震的灰尘起伏。
只不过,他手中仍旧紧紧攥着她的手。
那男人冷笑一声,“玩不起就不要出来,真是扫兴。”说完便片刻不留地离开。
“许之桓,你干什么?!”她扯他的袖子,想要帮他站起来,“你有病啊!”
许之桓用力地揉着额头,想要减轻痛楚,可是无奈哪里都是疼得要命,面上却依然貌似云淡风轻,“莉雅,我没事。”
黄莉雅咯咯一笑,已经被吻花了的唇彩晕在了唇角,“我知道你没事,但是我的客人可是被你吓跑了呢。”
许之桓伸出手来,抹去她脸颊上的唇彩,“我是故意的。”
“我就知道,”黄莉雅掐腰,眸中潋滟,却完全没有一点怒气,“喂,你说刚刚那个人的眼睛是不是像极了叶琢呀?”
许之桓闭了闭眼觉得那种撕心裂肺已经从心底蔓延到头脑中,然后,他听到了黄莉雅惊惶地声音,“天啊,你流血了!”
黄莉雅用尽力气去拽许之桓起来,然后弯腰用肩膀侧在他的胸膛上,索性将高跟鞋甩了,招呼门外的酒保,“Peter,快点帮忙叫辆车!”
许之桓觉得额头上的血都是暖暖的,可以暖到心里的那种暖。
他觉得,她还是在乎他的。
也许。
一点点。
***
四月,草长莺飞,即使是北方恶劣的沙尘天气,也无法阻挡肆意挥洒的阳光与青春融合在一起。
黄莉雅百无聊赖地倚靠着车窗,蹙眉瞧着窗外刺目的白色阳光,手指架着硕大镜框的蛤蟆镜,一抹身影呼啸而过,她倏忽直起身,猛拍着玻璃窗大叫停车,然后打开门,冲到一个骑单车的男生面前,“Hi,我可以约你么?”
这个男生看起来只有十五六岁的样子,还穿着C一中的校服,被画着浓妆的黄莉雅一拦,明显局促不知所措。
许之桓上前拉住黄莉雅,对面前男生抱歉。
“诶,你别走啊。”黄莉雅有点懊恼地想要伸手去拽住已经风一般骑单车走了的男生,“你还没有答应我呢。”
许之桓虚揽她的腰,“莉雅你冷静一点,那只是个学生!”
“可是那个时候,我们也是学生呀……”
此刻,阳光赤裸地洒在她涂抹着高级化妆品的皮肤上,好似戴着一张无懈可击的面具,即使是这样曝露内心的一句话,也无法将她的面具彻底剥落。
许之桓突然想要将她的设防彻底击垮,不论什么方式。
他撩起她耳边的碎发,手指触在她柔嫩的肌肤上,“可是莉雅,明天他就要结婚了……”
“许之桓,你能不能别总管着我!”黄莉雅语气微微一顿,气急败坏地打掉他的手,像是触碰到一个患有剧烈传染病的病人一样,眸中满是惊恐,钻进车厢里面,缩成一团。
许之桓意识到自己或许过激了,便俯身进来,想要抱住她,“莉雅,不管你找多少男朋友,长得又多像叶琢,你始终……”
黄莉雅看似毫无意识地推开他,打断他的话,“回家,我要回家。”
***
她觉得很冷,冷到透骨。
夜很黑,很深,深到似乎没有一丝可以泄露的光线来暖人心。
黄莉雅手中是一张高三6班的毕业照,她倚靠在一个男生怀里,脸上那种灿烂满溢的笑容。
这个男生,就是叶琢。
其实,最开始的时候,她是不喜欢叶琢的,是吧,那一副自高自大目中无人的样子,真是让人讨厌。
她才不是那种只要对长得好看的男生就贴上去的坏女生,她爸爸妈妈为她安排好了一切,什么都不用她操心。
还记得高一下半学期,文理分科前一晚,恰逢是莫嫣的生日,联欢会便开成了生日Party。
主角便是莫嫣和叶琢。
只因为,莫嫣是那个时候叶琢的女朋友。
她不屑于跟那些人混在一起胡闹,便坐在自己座位上,远离Party正中心。
莫嫣与叶琢正抓着从音像店里租来的麦克,倾情唱着一首《爱你一生一世》。
“亲一下……”
“亲一下证明你是男人!”
众男生无聊地起哄,吵也就吵死了。
“吵死啦!”黄莉雅猛然摔了手中的玻璃杯,她提高了嗓音,“我证明行不行!”
教室里短暂的鸦雀无声,旋即暴发出一阵夸张的笑声。
“大小姐,你怎么证明啊?!”
“嘿嘿,真是知人知面不知心呀!”
“没想到咱们娇小姐这样重口味啊……”
她羞窘的满面通红,在裹着红色彩纸的白炽灯下,竟然像一只熟透了的苹果。她其实也不知道为何自己会忽然跳起来讲这样一句不着调的话,或许就是因为灯光下叶琢那种幸福的样子,很想让人破坏掉的一种幸福。
她依旧扬起下巴,挑衅地看着另一位当事人。
只见他衔着笑,微微一挑眉,“哦,那我还真是荣幸啊。”
那一晚,当真是无比狼狈而仓皇的一晚。
蛋糕上的奶油,被满蹭到了她的脸上脖颈上,粘腻腻的真是让人心头拱起一团火。
而罪魁祸首,就是那个正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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