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表白。满桌子的山珍海味在眼前,谁会留眼去看默不起眼的她呢?当年她和南邵逸的结合便跌破了他一众好友死党的眼镜。
对方的话筒一抖,好像有风穿着电话线传了过来。突然刺耳的声音让乔汀拿着话筒隔远了些。
“这些年他虽然刻意的躲着我,可是他一直是一个人,我就可以不管不顾的向前冲,可是现在他身边站了别人,我该怎么办?”乔沁的声音听起来很飘渺,不知道是不是信号的原因。乔汀只好凑近一些去分辨。
每隔半年,乔沁总会打一个不明所以的电话给她,内容无关乎自己有多爱那个男人,无关乎自己这么多年是怎样不要脸的寻找,铁石心肠的乔沁也会为了一个人歇斯底里,真是让人大开眼界。
“我从没有遇见他,甚至忘记了他的样子。现在的我生活中只剩下南风,他是我的儿子,我唯一的儿子。从现在起到一万年以后都是,你记住了。”公车停下,广播里的女声机械的报着站名,她扬着声乱说一通,根本不顾对方有没有听。说完后,她站起身来准备下车,“我很忙,再见。”
“我来了,在W市。”报过站后短暂安静的间隙里,她听到了乔沁叹气的声音,“你与他还有孩子,那我呢?我怕我到死也捞不到他一丝一毫。”
乔汀安静的抓着后门旁边的扶手,神色涣散的注视着眼前的门在蠢蠢欲动的车后部缓缓合上。那个机械式的女声又开始报下一个站点了。
乔家的两个女儿,一个未婚先孕,生了孩子。一个苦恋着一个男人,二十六岁没有过一场像样的恋爱。都是劳苦大众,郁郁不得志的命。
乔汀忽然想扔了这烫手的手机,管他明天谁打谁。
“我这辈子就这样了,我只希望作为爸妈骄傲的你不要再惹他们不顺了。”大惊过后,乔汀反倒安静了许多。她挂掉电话扔进包里,记着下一次到站的时间,希望不要往回走的太远。
乔汀与乔沁,先不论碰上同一个男人这一跨不去的坎,就说虽未双生姐妹,交情却浅的几乎没有。他们九岁时,当医生的母亲要升职称,做公务员的父亲又面临着转正的问题,两人根本无暇顾及家里的两个女儿。于是就商量着将一个送去乡下的奶奶家。
乔汀与奶奶两个人在村子里生活了好几年,直到初中毕业必须要回市里上高中时双亲才记得原来他们还生了小女儿。她一直觉得,若是那个镇上开了高中大学,他们就会永远将她遗忘在那里,和孤儿没什么区别。
回家时,天色还早,南风没有在家里看电视,而是和楼下一群同龄的小朋友们玩游戏。乔汀将满身臭汗的南风唤回家,两人一起洗了澡,换上干净的衣裳后,乔汀将南风带出去吃饭。
孩子们无非喜欢新奇的事物。她不觉得汉堡薯条有多好吃,可是南风将那份儿童套餐吃的香甜,吃着还不忘去摸送的公仔。她将那做的极为夸张的公仔收回来装进包里,孩子才好好吃饭。吃晚饭,又去给南风添置了书包和文具,甚至去了超市抱了更多的干粮回来。
“妈妈,你发财了吗?”南风背着吊牌都没有拆下的蓝色叮当猫的书包,跳脚走在前面,还不忘回头来跟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天。
“小鬼,你在哪里学的这两个字?”她注意着两旁的车,还不忘及时回复这个小人。他的好奇心太强,若是不理他,他会撅起嘴不乐意。
“陈奶奶的电视里面放的。”孩子努力思索的样子真是可爱极了。
“看这些歪门左道倒是记得快。”
“妈妈。”孩子明显的又撒起娇来,很不满她的说法。
“马上就要上学了,你需要多很多东西的。以后哪里有这么好。”她立马解释。
“妈妈也买呀,你好久没买新衣服了。”
“知道啦,顾好你自己吧。”她走上去将孩子拉回身边,空出一只拿着东西的手,牵起他过马路。
红绿灯交叉的间隙,一台黑色的车子趁着黄灯冲过停止线,惹来人行道旁等待的其他人一顿冷眼。这台车与昨晚的那台车有些像,但是稍微仔细一些就知道它们并不相同。冷冽黑暗的寒光她一瞬都能察觉到,那不仅仅来自表象眼底,也存在她心底神经最紧绷的深处。
还好,没有再遇到他。乔沁说他已经定居美国,来往的不过英美几个国家。这次回来也不过几天的光景。这几天一过,她就不用担心会再在与昨天相隔不远的地方重遇故人,惹来不必要的尴尬。
她没想过要躲。为了躲避一个人去另外一个城市,那是小姑娘干的事。那和一分手就删除对方所有联系方式并扔了所有曾经相爱的证据一样的傻。
、chapter7:双生
昨天没睡好,今天又忙了一天。乔沁早早的就去睡,原本以为一夜好眠,谁知半夜却被铃声吵醒。
四个未接电话,那一串号码来自X市的家。除了奶奶,她从不保存家里人的电话,因为她已经独立,独立到可以带着南风两个人过除夕和各种传统的中国节。可是最近,这些电话打来的太频繁了些,让她练就一眼就知的能力。
她轻轻的起身,打开门走到公用的阳台上,按下接听。
“汀汀,你听我说,你现在赶快去医院,你姐姐她在那里。我和你妈现在正想办法过去。”乔父的声音听起来焦急不堪,好容易才把话给理顺。
“她怎么了?”相对乔父而言,乔汀冷静太多。乔沁是个十分会折磨自己的人,这点她早有领教。一般来说,她的生命力很顽强,至少在南邵逸死前她不会放弃自己。
“具体还不知道,你快去看看。W市人民医院。”对面的人还未及回复,听筒就被另外的人抢了去。乔母的声音听起来很急迫。
她的父母经过八年前的那次事故后变的格外小心,生怕再出现的一次意外毁掉他们女儿的命。W市离X市并不太远,上了高速开快些四个小时的车程,乔父乔母半夜接到医院方面电话时就焦急的不行,偏那时乔沁还在里面急救,医院夸大影响的说,不过是怕没有家属去善后。可两位老人却怕极了,接到电话就驾着车出了门。
他们忘记了乔汀只是一个什么本事都没有的单身妈妈。
“可是南风一个人在家里,我不太放心。”乔汀猛然想起来这个问题,南风经常半夜醒来喝水,若是起来看到她不在身边,她不敢想象。
“那是你姐姐的命!你自己斟酌。若你不愿意去,我们不会逼你。”原本指望着乔汀的乔母对她的态度异常生气,有些怨恨这个孩子竟然在这么要紧的时候冷漠的不近人情,干脆直接挂断了电话。
他们总是不问她一个人该怎么分身,又去赚钱又照顾孩子。他们关心心底最爱的女儿,她就不能多为为南风考虑,甚至将他当做自己的生命。
犹豫片刻后,她换好衣服去摇醒南风,给他留了一盏小灯,防止起夜的时候摔倒。又给他留了钱,说若是早晨自己回不来他就自己去买早点,吃完饭就不要回家直接去陈爷爷家里等她。再三嘱咐了许久,直到南风蒙着头又要睡着,她才亲了他的脸,锁好门去医院。
凌晨两点的大街唯一的光亮只剩路灯,昏昏黄黄又朦胧的罩在地上。她在大街上走了许久才拦下一辆出租车,直奔医院。
美好的夏夜,微风拂面。看不见的每一粒微粒都敞开着怀奔跑,空气并不燥热。如此安逸的夜晚,医院大楼急诊室中只孤零零的接受了一位患者。
乔沁的酒量很小,今晚却在酒吧将自己灌到酒精中毒。好在酒吧的服务生及时发现将她送到医院。她到时乔沁已经清过胃,酒意也醒了一半,只是身上过敏起了太多红斑,责任医生便让她留院住上一晚。
好在她带够了钱,将一直在一旁照顾的服务生垫上的钱还给他,又说了许多感谢的话。将那个衣裳被吐的一塌糊涂的男生送出门后,她立刻给父亲打了电话。得知他们夫妇二人已经上了高速,就知道没有阻止的必要。转而就向他们说了乔沁的近况,交代他们开车小心。
电话刚挂,病房里就一阵撕心裂肺的叫喊,她赶紧收起手机走回去,披头散发的乔沁已经拔掉了输液的管子,摇摇晃晃的就朝外走。
“你干什么?!”乔汀一把扶住她,“回去躺着,也不怕你现在的样子吓到别人。”
虽未一母同胞,乔沁却明显比乔汀漂亮许多。她们的脸长得有七分相似,而乔沁却更接近于她们的母亲,双唇饱满性感,眉眼也满盛着风情,身材更是十分丰满。乔汀原本就因为早年生活在乡下疏于照顾而略显单薄,有了南风后又整日的操劳,现在看来比她的姐姐憔悴许多。
可是先天条件十分好的乔沁脸色因为刚洗过胃而苍白如纸,满脸满身的红色疹子更是将她的一身好气质给全数掩了去。被酒气浸泡的香水散发出刺鼻的味道,像是腐烂了揉进泥里的花瓣,留下了只剩发酵后的香精和酒精。
乔沁脚步蹒跚,走不了几步后就猛然跌坐在地上。她挥手制止扶她起来的乔汀,眼睛直直的朝外望着;“南邵逸呢,他为什么没来?”
又是这个男人,乔沁也只会为了这个男人要死要活,折腾的她全家都不得好过。乔汀当她说的是醉话,也就没有搭腔,继续将她往床上拖。
“你说话呀,对了,肯定是我刚才电话打错了,去把我手机拿来,我再给他打。”乔沁抓着床脚,死活不愿意上床,腾出的脚一直拼命的踢乔汀,示意她去拿了她手机过来。
她一个用力,直接踹到了乔汀的脚踝,乔汀脚下一软,也要往地上倒去。愤怒之中干脆就丢了乔沁,任她去发神经。不知道已经失去束缚的乔沁还在用力的抗拒,谁知背后一空,额头直接磕到床脚。她倒吸一口凉气,伸手去摸头顶撞出的包,眼神因为疼痛清明了许多。
“乔沁,告诉你够了啊,手机我给你拿来,你自己打。是死是活都是你自己的事,只是下次发神经时别又去烦爸妈,他们年纪大了经不起打击。”她说着就四处去翻乔沁的包,拿了手机后狠狠的砸在床上。
被数落的乔沁突然就极其的委屈,片刻后豆大的泪从她发红的眼眶掉落。她低吼,声音也带满了哭腔,“你自己还不是个不要脸的贱货,主动送上门的贱货。你有什么资格说我,你有什么资格?”
“是呀,我是贱货,可是我生了他的儿子,哪一天逼急了我直接把这事捅出来,让他给我一个交代。这样你就永生永世不用再想了。”
听到对方的话后,乔沁像是被扯掉内芯的玩偶,干瘪的蜷缩在地上。她将头埋进膝盖里,手里还紧紧攥着手机。好像那是她活下去的唯一希望。
八年前乔汀怀孕之际,父母轮番轰炸,非要找那小子出来。可是姐们俩人出奇的团结了一回,死守着秘密怎么也不说。
“你只管去告诉爸妈,若他们知道这孩子是谁的,他此生就逃不脱这责任。你愿意他这一辈子都和我绑在一起吗?”
那时候,乔汀这样跟在一旁哭的比自己还凶的姐姐说。
南风是乔汀的命,却是乔沁的死穴。
果然,听到乔汀的威胁,乔沁终于安静下来。突然沉寂下来的病房白炽灯发光发热,照的人心燥热无比。
良久后,乔沁抬起头死死的盯着手中的手机,喃喃自语:“我给他打了整夜的电话,他怎么能这么狠心,连看我一眼都不肯。为什么非要将我逼上绝路。”
她的手臂纤细白皙,指尖修长,裸露出来十分的养眼,只是手腕处隐隐约约可见的是一道长长的莹白色伤痕,横切整个手腕,蜿蜒成可怖的形状。
、chapter8:沉默
乔沁大学时读了对外汉语,国内读了两年后直接出了国,毕业后也一直留在那里做汉语老师,可是她的生活并不像外人看来的那样美好。依照她的成绩,去学高翻当外交官完全没有问题,但是她在最后时刻更改了志愿,不是怕调档,只是因为这个专业两年国内两年国外的制度,国外那个学校所在的州有南邵逸。
她喜欢南邵逸,真真切切由表象及内心的喜欢。可是他却注意到总是躲在背后的乔汀,被她勾去了魂。不过好在,她及时制止了失态的恶化,他们分了手而她也终于将他们之间的距离隔的只剩三个小时的车程。
她一改常态娇羞的性子,直接单刀直入的向他告白,得到了意料之中的拒绝。心里再痛,也只能不可免俗的说上一句“我喜欢你是我的事,与你无关”。挣扎过,徘徊过,最后却还是随着心灵的指引,继续去骚扰。
那时的他刚从MIT毕业,压了所有的身家前途接下一个濒临破产的科技研究所。研究所里早先的成员走走散散,几乎不剩什么人。研究员和管理者倒好说,可是早先的科学家们却是对他极为不满。专注于研究的他们已经习惯性在一种非商业化的模式下发展,而现在南邵逸将研究所明确的定义为致力于市场化需求。
打着研究的旗号实际却做些商人的勾当,与他们大半辈子所做的事情相悖,于是大部分致力于上层建筑的科学家都甩手而去,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