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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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不愿让你独困空城- 第28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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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在原地僵僵地站了很久,慢慢在桌边的一张椅子上坐下来,本以为昨天同他说了再见,就是再也不见,却不想还是他说的明天见更应验一些。也罢,我想,让他死个明白,就算是我最后的仁慈。
我暗暗地深呼吸,还未等完全归于平静,身后便有声音响起来。我背对着门,没有回头看,却听到一个很熟悉的声音,从容而平静:“可不可以暂时把手铐解一下?让我跟我太太说几句话。”听见清脆的镣铐声,然后是他语带笑意:“谢谢,麻烦了。”
眼眶里突然有一点暖意,我及时打住,眼角的余光出现一个身影,再抬起头时,顾林昔在我对面的椅子上坐下来,唇角温柔地弯着,眼里也没有任何一点的疲惫和颓然,好像我跟他见面的这里不是冷冰冰的拘留所,而不过是在家里的书房,他工作得累了,便会笑眯眯地温声叫我:“阿琰,来这里。”
他微笑地看着我,张了张嘴想要开口说话,我抢在他的前面,听见自己的声音:“不要叫我太太,我不是你太太。”
“迟早都要是的,不都答应我了么?”他勾着唇身子往前倾了一点,手放到桌面上,似乎是想要来握我的手。我连忙把手收回来,平静地看着他:“我从来都没有答应过,从来都是你自说自话,你回忆一下?”
他嘴边的笑容滞了滞,静了几秒,又努力地抿了抿,语调低柔地安抚:“阿琰,你不用害怕,也不要担心,最多三天我就能出去了……我不会有事的,更不会拖累你。”
我咬住嘴巴,半晌,听见自己更加冷漠的声音:“我为什么要担心你?天网恢恢,疏而不漏。你有今天,都是罪有应得。”
顾林昔看着我,唇边的弧度终于渐渐消失,静默了很久,有些微哑的声音:“你真的这么恨我?”
我冷哼着道:“我有多恨你,绝对不是你能想象。我恨不得你死,这次就算你死不了,也要在监狱里呆半辈子。”
他轻声地道:“那为什么还要哭呢?”
“哈,还不许我流下激动的眼泪吗?”我咬紧牙关冷笑起来,他终于说不出话,愈渐模糊的视线中,我依稀看见对面的人艰难地吞咽,眼眶也隐隐发红,放在桌面上的手有些微颤抖。不动声色把手放回到了桌子下面,他眼睛眨也不眨地看着我,良久,又轻轻地道:“善报,恶报,循环报,迟报,早报,如何不报……你想让我在城隍庙里看的对联,是这个么?”
我闭紧嘴巴瞪大眼睛泠然地看着他,生怕再说一个字呜咽声便会决堤而出,他静静地再看了我片刻,最后终于慢慢站起身,再不发一词地朝门口方向走去。我闭上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边落下来,听见身后的脚步声顿了顿,他嘶哑的声音缓缓地,低沉地道:
“你是不是想我还你一条命……阿沅?”
作者有话要说:更新……高考第一天,希望小盆友们都顺利。
另,沅,音yuan。

、第三十五章

从看守所里出来的时候;门口正好停住一辆车,萧邵和一个眼生的女人从车里下来,目光双双定格在我身上。我垂下头,想要径自快步离开;却在与他擦身而过的时候,萧邵的脚步停下:“这不是方小姐么?”
我猛地刹住;惊愕地抬起头,他又指着我对身边的女人笑道:“Rosalind;你看看,这就是顾林昔想了那么多年的姑娘。”
我的目光移过去;看了看那个戴着墨镜皮肤白皙的高挑女人;又回过脸来面无表情地看着他。萧邵的眼睛也隐在墨镜之后,我看不见,只看见他挑起一边的嘴角笑:“我早就告诫过他了,方小姐你是个天生的演员,可惜啊,他不信。”
我沉寂几秒,平静地道:“萧先生,你过奖了。”
“好说……”他笑出声来,摘掉墨镜,冷得像冰一样的眼睛看着我:“所以说我不喜欢心眼太多的女孩子,一点都不可爱,真不知道他到底是看上了你什么,固执得连命都不要了。”
我继续沉默,萧邵又眯了眯眼睛:“本来嘛,你们小两口的恩恩怨怨,我管不着,也懒得管,但是要牵扯到我来配合调查,就不大好了。方小姐你也知道我是干什么的,这周围荷枪实弹的,你让我出入这种死刑犯呆的地方,我害怕啊。你说说,该怎么补偿我?”
我看着他道:“不做亏心事就不怕鬼敲门,萧先生你要是行得正坐得端,又怕什么呢?但要是你和顾林昔是一丘之貉,那谁都救不了你。”
他几乎笑不可遏:“真是让他把你给惯坏了,敢这么跟我说话的,你也就是第二个。说得真是好,但就不知道阿琰你这一年来过得怎么样,是日日担惊受怕,还是每天都很安生?”
我咬牙切齿,他却不等我回答,戴上眼镜径直走了。他身旁那个女人站在原地多看了我几眼,我撇开眼睛,大步离去。
回到家以后,我继续收拾东西。中途接到任静的电话,大概是她接到消息,打来问我情况,我没有告诉她太多,只说我没事,让她放心。
下午快五点,又有人来敲门。
我打开门时,门外的人有几分眼熟,我却又不认识,定睛多看了几眼,才反应过来她是两小时前我在看守所前见过的那个女人,只是她摘了墨镜,所以一时不好辨认。
她个子本就高挑,还穿了高跟鞋,此时居高临下地看着我,表情还算平静和善,她开口道:“方沅,方小姐,对吧?。”
我看着她,静了两秒,僵硬地道:“明知故问什么,有何贵干?”
她没有回答,浆果色的红唇动了动:“方小姐,刚才在看守所前我们见过。我姓唐,我跟顾林昔之前有过一段婚姻关系,我们能不能谈谈?”
我怔了怔,又回过神来:“我记得,但不管你是谁,我跟你都没什么好说的。”说着便想把门关上,她却及时抬手挡住:“不要这么大敌意,我不是萧邵,不会对你怎么样。”
我冷冰冰地瞪着她,二话不说地还是想关上门,她却也用力抵住,僵持几秒,外面楼梯路过一个楼上的邻居伯伯,他提着菜篮子,有些奇怪地朝我们张望几眼,“小叶啊,有事吗?”
我顿了一会儿,只好探出脑袋笑笑,若无其事地道:“没事阿伯,我们闹着玩呢。”他噢了一声,表情仍是狐疑,我只好又侧身让开路,故作熟稔地对面前的人说:“进来吧,下次再放我鸽子,我就当没你这个朋友了。”
面前的人便走了进来,我把门关上,回过身,那女人站在客厅中央环顾四周,再侧过脸来,目光落在我身上:“你收拾东西,是要走了?”
我有些累,拉出旁边的一张餐椅,没好气地坐下:“跟你有什么关系?你到底想怎么样?”
她看了我两秒,慢慢朝我走过来,也拖出一张椅子在我对面坐下,双手交叠放在身前,举止气质都是天生的高贵优雅,明眸皓齿,风姿绰约,温柔又不失干练,一副大家闺秀的做派。我在心里暗笑了声,难怪,如果我是顾林昔,比起我自己,或许当年我也会选择娶她。
她坐在我面前:“我开门见山地说吧,我来是想跟你做个交易。”
我冷笑了声:“唐小姐,你也看到了,我家徒四壁,没什么可以跟你换的。”
“话这么说就没意思了。”她认真地看着我,压低声音,循循善诱地道:“你手里有多少底牌,请全部给我,价格都好商量。”
我笑了声:“是顾林昔告诉你,让你来的吗?”
她抿了抿唇,又摇了摇头:“刚才我们被请去问话,他没要求见我们,我们想见他,也不合规矩,费了很多心思才见到。不过见到了他也没跟我说什么,他跟萧邵打的那些哑谜,我听不懂。后来是萧邵告诉我的,他有今天,都是拜你所赐。”
我又笑了声:“那是萧邵让你来的了,他那么不可一世,也有要求人的时候吗?”
她又摇了摇头:“他没有让我来,但他有他的办法,我有我的办法。萧邵手段暴戾,方小姐,你总不会想有人身危险。”
我看着她片刻,平静地道:“你在威胁我?你以为我怕?”
“没有,我只是在告诉你利害关系。我也不喜欢萧邵的作风,按他的方法,即便最后能没事,顾和顾氏的名声肯定也臭了,我不想看到那种结果。”
我静了很久,心里有一点异样的感觉,咽了咽唾沫,我说:“唐小姐,你只是顾林昔的前妻,这么护着他;有必要么?”
她愣了一下,失笑了声:“我跟他的婚姻,虽然有名无实,但他却帮过我很多,他有麻烦,就算是从道义上来说,我也该尽力帮他。再者,我也是顾氏的股东,他一出事,顾氏肯定要易主,对我的利益有损害,我不能坐视不管。”
“……什么?”我怔了怔,似乎有什么没有听清,她却接着道:“生意场上的确不是非黑即白,有很多灰色地带,打擦边球的事也很多。我跟顾的关系算不上亲密,但人怎么样,我还是很清楚。这次这么严重,我很意外。”斟酌了一下,“老实说,方小姐,我不知道你有没有在里面动什么手脚,但你到底想要多少,你尽管开口,我不还价。”
我又静了阵,觉得很是荒唐可笑,我站起身冷笑着俯视她:“人心隔肚皮,唐小姐,你以为你又真正了解他多少?这些算什么,他最可憎的面目,你都没有看到过……你可以走了,我不要钱,我就是想看到他锒铛入狱,拿什么给我都不换。就算他让萧邵来对付我,我也不怕。大不了,大家同归于尽。”
她抬起眼睛,有几分惊讶地看着我,静静坐着没动,我又道:“你再不走,我就报警了。”
她又坐了几秒,终于慢慢站起来,我走到门边打开门,她走过来,垂着眼睛又看了我几秒:“我不知道你们有什么恩怨情仇,但我听萧邵说,顾记挂了你很多年,你怎么忍心?”
气息略有颤抖,我看着她强忍着道:“你弄错了,萧邵也弄错了,他记挂的人不是我。”
说罢,我将她推出门外,用力关上门。我靠在门后慢慢往下滑,小腹似乎微有阵痛,记起医生告诫,不能过于劳累,也不能有剧烈的情绪波动。我连忙扶着墙,走到沙发边躺下去,手抚在肚子上,久久地深呼吸。
我看向窗外,窗外的晚霞漂浮而斑驳,让我想起最初的时候,我也曾经做过一场五彩斑斓的梦。那时候有个人把它打碎,她告诉我,如果我和她相比,她是一棵参天古木,我就是最无足轻重的一片叶,她是最明亮的太阳,我就是最微不足道的一束光。她已经离开了很久,但只要如今我一站在镜子前面,那些经年累月的记忆又会像潮水一样蜂拥而至。白云苍狗,时过境迁,当年她豁出命去保护的那个人,如今却要被我亲手送进监狱。
闭上眼睛,十年前的往事,我要大梦三日。
作者有话要说:下章起开始女主的回忆部分……

、第三十六章

年幼的时候;我爸爸告诉我,老家有一条沅河。他在十岁那年变成孤儿,走投无路时想过去死,却在沅河边被当地的一个大户人家捡了回去。虽然只是当下人;好歹有饭吃有衣穿;后来二十年过去,他又在河边遇到一个洗衣服的姑娘,那个人后来成了我的母亲。
我爸爸说,这个沅字是他的福音;所以他用这个字给我命名。
他的福音,却不是我的福音。我出生时额头上有个三个指头大小的赤红色胎记,从发际下面一点一直延到眉心。当时请算命的看过相,说我是福禄命,能逢凶化吉,但是与父母缘薄。如今想来,与父母缘薄是一点不假,但福禄命根本就是个笑话。小时候那个胎记几乎占了我整张脸的三分之一,狰狞得像个可怕的诅咒。那时见到我的人,无论修养多么好,也难以掩饰初次见到我时眼神里的惊愕和讶然。如果在路上掉了,大概路人都不会跟我妈说大姐你的孩子掉了,而会说大姐你的猴子掉了,也不怪自记事起我听到我妈说的最多的话便是:“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丑八怪,你看看你头上那块疤!长的丑还那么多毛病,以后谁敢娶你?我怎么会生出你这样的赔钱货来!”
每到这时候我爸爸都会安慰我,说阿沅不怕,谁说我的阿沅丑,等长大了,胎记就会变小了,长大了胎记就会变淡了。可彼时我只有四五岁,没有那么宽阔的心胸,听到那些话还是会很难过,难过了就哇哇大哭,也很不喜欢我妈妈。但如今想想,却并不是全然不能理解,我妈长得那么漂亮,听说当年老家追她的人从河头能排到河尾,她跟了我爸爸,已经算是委身下嫁,却又生到我这样的女儿,被别人用讥讽的目光嘲笑不说,也没有荣华富贵可享,家里本就不富裕,我小时候又一身的毛病,长年累月地吃药买补品,却又虚不受补,肿得像个球了身体也不见大好,基本掏空了家里所有的积蓄,连我妈当年的嫁妆也几乎赔进去,也不怪她憎恶我。
从小收养我父亲的大户人家姓林,老主人有一子一女,女儿是正室生的,但儿子却是外室所出,老主人过世之后,他的女儿继承了家业,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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