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见这阵势,伊斯特顿时乖顺地高举双手,“两位英雄,有话好说,有话好说。”
见这年轻女人被枪口指着仍是嬉皮笑脸,连用的台词都和电影里的汉奸分毫不差,两个特种兵心中更是坚信此人来路不正,机枪上膛,喝问她的姓名军衔。
伊斯特叹口气,口齿清晰地自报家门,“梅弗儿?伊斯特,编号EASTEND M。 3270129。军衔少校。”
却听两人爆发出一阵惊天动地的大笑,一边笑一边掏出手铐来将她紧紧铐住,“小妞,只长脸蛋儿不长脑子,就想做奸细?我们虽说没亲眼见过伊斯特少校她老人家,但凭你这个年纪气质,妄想冒充她,小妞你以为我们是瞎子还是傻子?”
伊斯特乖顺地任由他们上铐,心中却大怒,道你妈才是老人家!
两人铐上伊斯特,就准备将她带进中控室邀功,却见迎面走来一位高大英俊的金发尉官,正是玛洛斯号首席通讯官阿莱索?洛曼诺。两人立正敬礼,就要向洛曼诺表功,
“长官,我们捉住个假扮……”
却见洛曼诺将两人视作透明,却一脸敬畏地望着那小妞儿,笔直肃立,啪地敬了个军礼,
“伊斯特少校,长官!”
“稍息。日安,洛曼诺少尉。”
“日安,长官!是什么好风把长官您的大驾吹到七层甲板来了?属下欢迎之至!荣幸之至!”诺曼诺点头哈腰,说得异常谄媚,说到一半仿佛才看到伊斯特手上的镣铐,顿时大惊失色,“长官,您这是……”
“哦,这两位英雄捉了个冒充伊斯特少校她老人家的奸细,就是区区在下。”伊斯特笑眯眯地向身后撇撇嘴,晃了晃被手铐铐住的细白手腕,一阵叮叮当当。
洛曼诺仿佛这才看到伊斯特身后两个特种兵,不由得面如严霜,暴怒道,“胡闹!胡闹!你们只长块头不长脑子,就想做特种兵?就算没亲眼见过伊斯特少校她老人家,凭她老人家的模样气质,难道就认不出来么?你们瞎子还是傻子?整个玛洛斯的脸都被你们丢尽了!两个蠢材!混蛋!”
两个特种兵的下巴已早已掉下来,望望狠狠盯着洛曼诺的那“女奸细”,又望望洛曼诺那因为暴怒而扭曲的英俊的脸,呆呆傻在当地。
“还愣着干什么?还不拿钥匙把伊斯特少校她老人家解开?你们不要命了!”洛曼诺继续狂吼。
两个特种兵赶忙掏出钥匙,却被洛曼诺一把抢过,蹲□子,哆哆嗦嗦地给伊斯特打开手铐。却听见头顶传来伊斯特从牙缝里挤出来的声音,“阿莱索?洛曼诺!你等着!”
洛曼诺却不答话。解开伊斯特的手铐,他重新站起身来,继续教训两个脸已经吓得发白的特种兵,“你们还不向伊斯特少校她老人……还不向伊斯特少校道歉!伊斯特少校治下一向严格,我告诉你们,要是少校今天佩了枪械,你们现在哪还有命站在这里?”洛曼诺随即转向伊斯特,恭恭敬敬双手交上佩枪,“少校,这全是玛洛斯号治下不严惹出的大祸,这两个混蛋随您惩治!”
见伊斯特接过洛曼诺的佩枪,两个特种兵顿时面无人色,抽噎出声,“伊斯特少校,属下们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您老人家,还请您老人家看在我们上有老,下有小……”
却见伊斯特将洛曼诺的佩枪随手别在腰间,望着两人似要说什么,又看看洛曼诺,终还是向两人勾唇一笑,
“你们解散吧。”说着竟转身施施然离去。
洛曼诺连忙跟在伊斯特身后亦步亦趋,一面走一面回头骂道,“还不快滚,两个蠢材!”
两个特种兵却早已膝盖酸软,一屁股坐在了地上。
伊斯特转过走廊,回身便单手掐住洛曼诺的脖子,生生把高出自己一个头的金发通讯官大力抵在了墙上。她面如冰霜,伸手从腰间掏出佩枪,毫不犹疑地照准洛曼诺眉心就是一枪。
洛曼诺自始至终却连眼睛都不曾眨一下。
伊斯特放开洛曼诺,伸手从裤兜里掏出弹夹,重新装回佩枪,丢还给他,笑骂,
“阿莱索你这混蛋!要不是我被铐得结结实实,你那几句‘老人家’足够让你当时就满地找牙。——你小子明明早看到他们为难我,却偏偏要等他们做足了猴戏才肯出来救场。”
在英雄救美的大戏中挑了大梁的洛曼诺,揉着被掐疼的脖子满足地笑,
“不让他们把你铐得结结实实,这出戏哪还有我发挥的空间哪。”
作者有话要说:充满了爱与欢乐的一章!
然后这件道具再次出现鸟……它还会第三次出现的……
、秘辛
11月11日。
17:00。
大老板们还没收工,洛曼诺自然也不敢提前翘班。和伊斯特开了几句玩笑,洛曼诺就不得不赶回中控室。告别时,仍是匆匆一句“今晚七点,卡玛卡尔酒吧见!”
伊斯特对第七层甲板的恶感倒不如司徒文晋那么夸张。近些年来伊斯特严格坚守着“绝不对任何事情发表任何负面看法”的优秀教师准则,开始时候只是装装样子,后来居然装到连自己都相信。因此,现在的伊斯特,居然说不太清楚自己喜欢什么,不喜欢什么,对一众事情都是一副无可无不可的态度。
为自己个性的丧失而略略叹惋一番之后,伊斯特准备还是坐电梯上楼去找孔真——伊斯特少校她老人家倒是情愿走楼梯,但觉着守楼梯口的那两个脑残今天实是被耍得够了,还是不要在短时间内再刺激他们为好。
正边寻思边找电梯,却忽听头顶一阵窸窸窣窣的可疑响声。伊斯特本能地向后跳开就要摸佩枪警戒,却见天花板上一扇通风格栅被挪开一半,从里面露出个毛茸茸的小脑袋,
“嗨,梅姐姐!”
正是飞行员政宗直人那从小立志当将军的儿子政宗一郎。
见伊斯特一脸目瞪口呆,一郎不无得意,“他们不让一郎进中控室,可是一郎却发现了一条密道!一郎很行吧,梅姐姐。”
伊斯特却知道,所谓“密道”,大概不过是甲板之间的通风孔道罢了。想到战舰通风系统的繁复庞杂,一郎很可能一个不小心就迷失在里面永远走不出来,伊斯特不由皱起眉。本想教训小孩子两句让他长长记性,转念一想,却又想起曾经答应过一郎要带他游览中控室,自己之后却忘得一干二净这档事情,心里颇不是滋味。
向一郎笑笑,伊斯特用肘拐勾住通风格栅和天花板之间的缝隙,就着拐杖便一跃而上。通风口并不宽大,但伊斯特身材纤细,竟勉强挤了进去。
和一郎击掌立了“一不许说话,二不许乱跑,三不许再来”的约法三章之后,伊斯特和一郎一前一后向中控室方向爬去。
中控室里。浓烈的肉包子和炒肝的味道一股股飘进伊斯特和一郎所在的通风格栅。此时正是饭点,来不及换班的中控室成员,一向叫外卖来解决晚饭问题。谢元亨没有当值,想是仍然在和司徒文晋泡酒吧买醉未归;洛曼诺竟也不在岗,当值的是一位穿实习生服色的军校毕业生;离格栅最近的导航员位置上,安妮倒是还在,却和两个新实习生一边吃点心加餐,一边聊得欢快。
“珀托克少尉,今天晚上卡玛卡尔的光棍节趴踢你去不去?”女学生甲一边吃夹心饼干,一边心不在焉地盯着导航仪。
不等安妮答话,就见女学生乙像看火星人一样盯着她的同学,声线夸张地尖声道,“……你居然如此out——整个战舰都知道珀托克少尉已经有男朋友了,而且是你一直意淫的飞行官长的司徒文晋上尉!……唉,那么帅的司徒上尉,以后都不能再意淫了,怎么样,少女心碎了一地吧。”
女学生甲瞪大了眼睛,“……司徒上尉?可他不是和伊斯特少校才是……”
没等说完,她就被安妮忙忙打断,“Wilson和梅弗儿那档事早就是十几年前的陈芝麻烂谷子了,现在Wilson只把她当好朋友而已。其实,梅弗儿和我的私交也很好呢。”略去了两人的家姓而直呼其名,更显出安妮同两人关系非比寻常的亲密。
听着她唠家常一样提起自己一直崇拜的大人物们,两个女学生看安妮的眼神更是充满了敬畏。
伊斯特却听得无趣,拉着一郎便爬去参观更为机要的指挥单元。
从指挥单元正上方的格栅看下去,却见平日里谨小慎微的洛曼诺军服笔挺地站在司徒永茂和卓奉安面前,一脸严肃,竟似在据理力争着什么。
“……原杏坛号成员和玛洛斯号成员不睦已经是公开的事实了,同是合众国海军将士,如果我们一味打压杏坛,只会破坏军心士气。如今玛洛斯号核心指挥层没有一名来自杏坛号的成员,而伊斯特少校被赋闲,更让舰上流言蜚语一片……”
司徒永茂沉吟不语,卓奉安却一脸讥讽开口,“伊斯特?她除了会开开飞机还有什么本事?更何况现在她连开飞机的本事也没有了。导航,通讯,战略,她会哪一样?想进核心指挥层?她凭什么?凭一张脸蛋?还是凭她臭名昭著的老爹?”
见卓奉安语气刻毒,金发通讯官那广播员般的完美声线出现了明显的波动,“长官何必将她说得如此不堪。伊斯特少校十二年来逆水行舟,她的每一分功勋,都要花费数倍于常人的努力……”
洛曼诺越说越激动,却见司徒永茂皱眉挥手,将他生生打断,厉声道,“洛曼诺少尉!上级长官没命令你开口的时候,最好把嘴闭上。”
洛曼诺不甘心地还要争辩,司徒永茂却喝道,“我听够了,不想被关禁闭就给我出去!”
洛曼诺脸色苍白,立正敬礼,僵硬地转身而去。
司徒永茂靠在椅背上,用手指轻揉眉心。指挥单元陷入长时间的宁静。
卓奉安打量了一下司徒永茂的脸色,从靠背椅上侧过身,低声道,“指挥官,我们若是向伊斯特那丫头放权,谁知道她不会由此追查出当年的事情……”说着,他指指远处已经归位的洛曼诺,“伊斯特早已今时不同往日,此时舰上一半倒是她的故交旧友,她若想就此兴风作浪,只怕……”
司徒永茂却无所谓地一笑,“你以为当年的事情,她还全然蒙在鼓里?”
卓奉安脸色骤变,“她知道……她知道多少?”
司徒永茂却没有答话。
通风格栅上趴了许久的伊斯特此时胸口烦恶,见一郎已经无聊地远远爬走,便也离开指挥单元,跟了上去。
十二年前,两届任期将尽的合众国总统罗远峤被爆出惊天家庭丑闻。以清正廉明、亲民爱家著称的罗远峤总统被指证有私生女在世,而这个私生女正是西点军校生梅弗儿?伊斯特。
有不知名的线人向报社提供了数十张伊斯特在西点军校狂欢酗酒违法乱纪的偷拍照片,而之后伊斯特在杏坛号糟糕到无可附加的毕业成绩,更成了罗远峤滥用公权、为私生女牟利的不争口实。在媒体民意的沸反盈天之下,只有半年就可以光荣卸任的罗远峤只得引咎辞职,而由此引发的政治乱局,更是数年之后方才渐渐平息。
伊斯特顺顺当当做了二十二年孤儿,却被这个从天而降的总统爹砸得很惨。这件事让自己险些被军校除名,而之后又被打发到在军队最底层,经受了六年的折辱搓磨。同相恋五年的男友司徒文晋的苦痛分手,也发生在这时候。
正如司徒永茂所说,自从看到那些偷拍照片,伊斯特便约略有所猜疑——几十张照片皆是自己的巨大特写,而同自己日日形影不离的司徒文晋,却绝少在照片上出现。即便偶尔出现,也是极为模糊的半个背影,从没露过正脸。——十二年前,司徒文晋之父司徒永茂由于在罗远峤丑闻中站对了队,从少将一跃升为中将;而当时在西点军校任职的卓奉安,也连升数级,从此仕途亨通,年纪轻轻便获得了文职将衔。
而丑闻爆出时正在杏坛号上接受毕业考核的伊斯特,战机被人屡做手脚,令她不但几乎没有毕业成绩,甚至差点死在杏坛号上。勉强毕业之后,更是被打发到军人死亡率全军最高的中亚,西非等地进行艰难的维和工作,无数次命悬一线,九死一生。之后,竟又被调配到最苦最累的重金属运输舰和远洋科考船做长距护航。直到六年前同天狼星系的小规模热战中立下奇功,加上罗远峤丑闻的影响日趋减弱,伊斯特这才渐渐重回顶尖飞行员行列。
听到司徒永茂和卓奉安的一番对话,迷雾重重中的前尘往事,在伊斯特脑中逐渐清晰起来。
跟着一郎爬离中控室,伊斯特用力晃了晃脑袋,又歪着头使劲拍了两下,想要把听壁角听来的猛料从耳朵里磕出来丢掉……未果。伊斯特懊恼至极,暗暗发誓,日后永不再听壁角。
18:00。
玛洛斯号第六层甲板,儿童活动室。
政宗一郎小朋友的将军梦,就这样被生生扼杀在了肉包子和炒肝的恼人气味之中。从儿童房储藏室的侧通风口爬出来之后,一郎嘟着小嘴,兴趣缺缺,伊斯特却暗中放了心—
小提示:按 回车 [Enter] 键 返回书目,按 ← 键 返回上一页, 按 → 键 进入下一页。
赞一下
添加书签加入书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