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着心酸极了,又指着大皇子流泪骂道,“你这个逆子!朕都叫你气坏了!你,你对父不孝,为父又不慈,皇家怎么出了你这么个畜生!”
“陛下息怒啊。”如意呆滞地看着文帝一身都是戏,简直演技大开,呆呆地劝了一声儿。
“肥……九丫头都知道劝朕一声,你却只看着朕伤心,不孝无耻!”文帝拉着如意的袖子哭着说道。
大皇子目瞪口呆。
“可怜的大哥呀!”如意被感动得热泪盈眶,也抽抽搭搭地在一旁哭道。
晋王叫这个小姑娘给恶心坏了,目视楚离,叫他管着点儿。
楚离只是温煦地看着如意,见她一边哭一边偷偷儿吐舌头,不由微微挑起了自己的嘴角。
“可不是。前儿几天没进宫,朕还以为是怎么了,谁知后头才叫人跟朕说,你打了阿白一个好大的耳光!”
文帝嘴里楚白跟小白菜也差不多了,吸溜着自己的鼻涕眼泪啥的,就对急忙磕头请罪,可没有方才的霸道之气,诚惶诚恐般的倒霉蛋儿的大皇子叹气道,“也罢了,你既然不中意阿白,朕也不叫阿白在你面前碍眼!”见大皇子诧异抬头,他便敛目说道,“叫阿白给你的什么昊儿让路!从今以后,阿白不是你的儿子了!”
“给你,你要么?”老头儿转头装模作样地问含笑的晋王殿下。
“若得白哥儿,儿子日后也算是后继有人了。”晋王玉树临风立在文帝的身边,意气风发,与委顿在地的大皇子比起来,卖相真是不必说的。
文帝也觉得十分美好,又见楚白与欣慰的晋王彼此十分有默契的样子,转身与立在御案之侧的魏燕青颤巍巍地吩咐道,“阿青可以拟旨了。”
“父皇!”大皇子大惊!
“左右殿下从前过继过儿子,如今有经验,该当当断则断,何必作态。”楚离在后冷冷地说道。
这句话肯定是讽刺来的,这要是叫外头人听见不得唾沫星子淹死大皇子阁下呀。前头为了爱妾出继自己的嫡幼子,这到了现在,为了叫庶子袭爵,好无耻地连身为世子的嫡长子都不放过非要过继出去呀!
如意都觉得大皇子是出宫要被千夫所指的节奏,又见魏燕青此时已经盖了印翩翩而下走到文帝的面前,那圣旨又快笔墨又都是干的,就知道这圣旨不知预备了多久了。
蓄谋已久说的就是这么个意思了,世子妃觉得大皇子也挺倒霉。
要削他的是皇帝陛下,这还有什么前途呢?
“日后,阿白这一枝,都归晋王府,该为晋王世子。”文帝看都不看,将圣旨丢给了狂喜的晋王。
“多谢陛下!”晋王一步一步经营到了现在,终于走出了第一步,再心机深沉也忍不住露出狂喜,跪下重重地给文帝磕了三个头。
“从前你给朕磕头,可没有这么诚心。”老头儿哼哼了一声,看一旁一个圆滚滚的小姑娘睁着漂亮的的眼睛十分殷勤地给自己捧着帕子,仰头哼了一声拿了帕子擦眼睛,扶着身上泛着青竹清香的美人儿魏国公把自己扶到了御座里头。
因今日倾情演出也是废了心血的,他抬了抬手,果然一只小姑娘狗腿儿地捧着滋补的汤水来给自己,越发老怀宽慰,也叫楚白与晋王立在一起笑道,“从今以后,你们就是亲父子!”
“父皇不可!”大皇子这回是知道厉害了,脸上变色!
他虽然很不喜欢楚白,可是不知为何,这个儿子不属于自己之后,也叫他心中生出淡淡的失落。
仿佛……是他很笃定的东西,突然不再属于他之后,那有什么变得空荡荡的感觉。
且文帝这话也叫大皇子心中一惊。
晋王至今没有娶亲没有儿子,因这个才叫朝中群臣十分顾虑不曾将他提议为太子,可是如今文帝将晋王这最后的短板都给堵上了。楚白这一枝归在晋王的膝下,不仅是楚白一个,连楚白的双生子都成了晋王的孙子。
一夜之间晋王有子有孙,比大皇子殿下还要富有,不仅群臣的顾虑没了,这左看右看,都是晋王远远领先一大步的样子啊!晋王这个家伙自己风流倜傥地潇洒过了这么久,什么都没干白赚了儿子孙子,怎么就好事儿都是他的?!
“父皇骂儿臣什么都好,只是……楚白……”
“你不是还有儿子么!”文帝就很不耐烦地说道。
两个庶子,这还叫儿子?大皇子被噎住了。
“您得回去告诉韦妃娘娘这个好消息,她可是等了好多年呀。”如意转着眼睛在一旁狡猾地说道。
提起韦妃,大皇子顿时脸上就不好看了,怒目如意,只觉得她这是在讥笑自己呢。
不过韦妃虽然不好,楚昊却是自己多年真心疼爱的血脉……自己入京之前,也确实在为他筹谋。
大皇子目光闪烁起来,在心中权衡利弊,也把心里那莫名的难过也勉强压住在心里。
“多谢皇兄慷慨。”晋王面容真诚地对大皇子倾身说道。
“圣旨既下,言出不悔,陛下的话可不是放屁!”楚离就在一旁冷冷地说道。
“被”放屁的文帝脸上一僵,想到广平王妃的武力,默默地,憋屈地忍耐了。
世子妃觉得太对不住皇帝陛下了,扭着小身子小声儿说道,“那,那个什么……我家世子的意思罢,就是说陛下的话,其实,其实……比屁好些来的。”
她还不如不说,老头儿呆呆地看着她,许久之后长叹一声说道,“你们可真该是夫妻啊!”
“那是,陛下赐婚,那叫天作之合呀!”世子妃得了夸奖,顿时尾巴翘到了天上去!
“听见你说起韦妃,我就说这么个东西真是搅屎棍!”文帝这是方才没腾出手儿来收拾他念念不忘的韦妃,此时叫如意提起这个了,顿时便冷笑一声指着下头的大皇子骂道,“看看你宠的是个什么货色!这等下作淫贱的东西,就该几棍子打死!从前看在你宠她,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罢了,如今可好,越发不堪,叫皇家蒙羞!”
还红颜祸水呢,文帝心里,韦妃这种就是搅屎棍!
不过搅屎棍配的就是粪坑来的,如意捂着小脸蛋儿觉得文帝这连大皇子一起骂了。
大皇子见文帝都知道了,顿时羞愧得无以复加。
“行了,朕懒得计较你的这些破事儿。”文帝就倾身与人询问,待问着了外头内监禀告,说魏国公叫人抬回去,命虽然保住了,不过似乎昏迷不醒,也不知啥时候才能醒。
老头儿默默地倒吸了一口凉气,回头见魏燕青秀丽温柔的面上带着几分诧异,便含泪拍着美人的手叹气道,“是大皇子对不住你啊!”他决口不提魏国公胆敢与韦妃私通罪该万死,只与魏燕青期待地问道,“看在朕的面上,阿青吃些委屈?”
“陛下说什么就是什么,臣不会有异议。”还吃委屈,魏国公这么一顶绿帽子扣在大皇子的头上,魏燕青觉得颠倒黑白也就是文帝这么个意思了。
“看看阿青!”文帝被一心为自己的美人感动得够呛,见大皇子不甘地看着自己,便不快地问道,“你这是何意?”
“他委屈?!”大皇子恨不能宰了魏国公全家!此时见文帝竟然与身边这么美丽青年说自己的错,他顿时就知道了魏燕青的来历,只恨的眼睛流血起身大声叫道,“父皇!儿臣,儿臣……”
他想说自己的委屈,想说自己才是倒霉的那一个,只是绿帽子这事儿是可意会不可言传,这个文帝知道不知道是一回事儿,可是叫大皇子亲口承认……这个需要很大的勇气的。
“你怎么了?”见大皇子卡壳儿了,文帝犀利地问道。
“怎么了呢?”一只小姑娘缩在自家美人的身后,探头探脑目光炯炯。
大皇子虎目含泪……什么都说不出来。
“你叫朕很失望!”该要脸的时候不要脸,这该不要脸的时候,大皇子又要脸了。文帝幽幽地叹息了一声说道,“无缘无故,你一个本戴罪立功的皇子就该伤了勋贵?就算你是朕的儿子,天子犯法与庶人同罪!”
他耷拉的眼皮子慢悠悠地挑了挑,见大皇子还能憋着不说,心里就十分欣慰了,声音放大了一些扬声道,“大皇子伤了勋贵魏府,上门,与魏府登门赔罪,日后见了魏国公府的人,唯恐你伤害了他们,见了就要避道。”
这个……被红杏出墙还要登门给奸夫赔罪么?
如意一脸大开眼界。
这庭杖什么的只伤害大皇子的身体,这个旨意伤害的,可是大皇子的精神与尊严呀……这不是叫大皇子叫人在外头笑话死?
世子妃哼哼着,觉得自己学到了宝贵的一招儿。
“你宽容了大皇子,朕就在这儿给你补齐了。”文帝用万分对不住的眼神对魏燕青温和地说道,“只是到底他是朕的儿子,朕舍不得……朕舍不得啊!”
他又老泪纵横,眼泪滚滚而下,可怜巴巴地哭着说道,“日后,阿青第二子,朕会封一个伯给他,就是朕的亏欠了。”他一脸的为了儿子什么都能容忍牺牲,叫大皇子双手都颤抖了起来,正要说话,却见文帝对自己摆了摆手疲惫地说道,“今日你闹的事儿,朕给你抹过去,也是阿青宽容。你,闭门思过去罢!”
魏燕青的长子合该为魏国公世子,这第二子其实就只是寻常,没想到竟然如今得了爵位,还是个伯……
如意倒吸了一口凉气!
那个什么……这老头儿他真爱,其实是她美人堂兄来的罢?!
“多谢陛下。”拿个无耻无情的魏国公给自己还没影儿的次子换了一个伯,魏燕青觉得压力好大。
为了不浪费……这得赶紧生儿子去了啊……
“不算什么。”文帝今天发挥得不错,觉得自己是个慈爱的君父,对大皇子多好呀,也觉得十分满意,与魏燕青温声道,“一会儿与你妹妹回府去,朕放你一日。”
见魏燕青面上露出柔软的笑容对自己感激躬身,他笑眯眯拍了拍这青年纤弱的肩膀,又看了看对楚白挤眉弄眼很开心的如意,擦了一把眼泪哼哼了一声,摆手说道,“朕很伤心,你们都出去,朕要静一静。”
伤心个屁!这老头儿其实可开心了。
不过今日世子妃心情好,就不拆穿了,便与众人一同退出去。
新晋的晋王世子楚白掩饰着脸上的笑容,用不知所措的表情出去面对京中的大家伙儿,顺便表达自己被过继,其实也好迷茫来的。
然而更春风得意的晋王殿下,却固执地留在了文帝的面前没走。
“你得偿所愿有了儿子,该开心了?”文帝看了下头英俊逼人,喜色耀眼的壮年儿子,哼了一声。
“儿臣有了儿子,府里其实还缺一个王妃来的……”晋王微微一顿,这才露出了无耻的真面目来,仰头笑道,“大皇兄连儿子都给儿臣,不如更慷慨些,把王妃,也给了儿臣罢?”
兄弟当到这个份儿上,给儿子给媳妇儿都包了,他真是太感激他大皇兄了。
“哦……嗷?!”
文帝陛下瞠目结舌!
第219章
“你给朕再说一遍!”
一声巨大的咆哮带着一个瓷器被摔碎的声音在御书房响起来,外头候着的几个内监默默地抖了抖,敬畏地看了看关得死死的巨大的红木雕花大门,都很一致地往后退了退,不敢偷听那里头两位天家父子的对话。
只是能把个老迈之后已经许久不会这样大声,总是一副没气儿的文帝给气成这么个样子,晋王殿下也不知放出了什么天雷来。天可怜见的,连大皇子戴了绿帽捅了奸夫淫妇,也没有叫皇帝陛下这样动火儿呀。
大家都觉得晋王也是蛮强悍的。
强悍的晋王殿下正好整以暇地立在御书房的中央,仰头一脸无赖地笑嘻嘻地看着自己的可怜的老父亲。
文帝陛下见他竟然这样无耻,抖了抖自己老得跟爪子似的御手,一扭头,泪流满面。
皇帝陛下老了,没劲儿了。
若是年轻的时候知道这样可恶的事情,那早就掀了桌子了好吧?
只是如今老了没劲儿了,掀桌是不能够,只好摔一摔桌上的茶碗儿表达一下自己的愤怒之情。
再没有想过,晋王竟然真敢把这事儿给说出来!
以叔图嫂,这简直是遗臭万年的节奏,那落在史书上还不得叫人骂成狗头?况晋王在文帝心里那是以后要有大前程的,必须名声光明形象高大,不仅是为了晋王自己,也是为了皇帝陛下选了这么个东西出来表达一下眼光很好的意思。
怎么就有脸说出来呢?这还没有被立做太子呢,为了个女人就什么都不想要了?文帝气得肝儿疼,哎哟哎哟地装模作样捂着额头做痛苦状了一下,一张老眼时不时往下偷看,却见儿子依旧笑嘻嘻地看着自己。
没有个紧张嘘寒问暖,也没有个“父皇不愿意,儿子就不要了!”的沉痛忏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