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知道自己面目可憎,和父母期望的淑女教育学出来的样子大相径庭,可她忍不住,她也要发泄,她没有办法去理解他人。
“黎婳,我说了,我和你妈性格不合,现在已经没有继续生活下去的必要了。”
黎婳就站在那里,看着那一对。
在高中的时候,上课的时候偷偷的看着一些言情小说,每次看到女主角的父亲包养情人或者领养另一个孩子回家,她都会觉得那个女主角怎么那么可怜。可她在同情女主角的时候又总会安慰自己,无论女主角小时候受过多少苦,无论女主角受到了多大的委屈,最后一定能得到父爱得到爱情,那就是一个不变的定论。现在轮到她自己了,又谁会来可怜她,会不会别人知晓她现在的现状使,就用她当年可怜别人的态度来可怜她。
真是好笑,很好笑很好笑。
“黎谋远,我永远都不会原谅你。”她看着眼前的这个男人,从今天开始他不再是她的父亲,他除了给她上过一堂生动的抛妻弃女
课,什么都不留下了。
她看到自己的父亲悲恸的抖着嘴唇,那个女人还在叫着他的名字。
而她的母亲,流着泪坐在一边,看着那已经无法回转剧情的一幕。
最后,她的父母还是离婚了。
黎婳站在阳台上站了许久,鼻子里流出鼻涕,这才走
进稍微温暖的屋子。
夜,更深了。
、第五川
苏絮在第二天,一定要赶回因夏市,无论黎婳如何劝说,苏絮都一言不听。明知道苏絮不会听自己说的话,可还是忍不住说点什么。黎婳自认没有树立什么正确的意识给苏絮,说起话来又显得特别的理亏。只好把话题的方向放在苏絮刚流掉孩子,身体还不好,多休息几天再复工。得到苏絮的回应就一句话,“你还敢不敢再唠叨一点?”
黎婳没法,还是送苏絮去机场,一路叮嘱着让人多煮点汤什么的。
在候机室,黎婳突发奇想,“如果那家知道你怀孕了会怎么样?”
苏絮难得的没有觉得黎婳这话有什么不对,“老爷子会高兴得跳起来,两家人会空前的和睦。同样,他会觉得下了地狱,这辈子都摆脱不了我了。”苏絮哼笑了一声,“如果他们知道我怀孕了又打了,那才叫好玩。”
黎婳见她这样,也不再多说什么了。
送苏絮走后,黎婳才赶回家,换了衣服,化好妆,这才出门。苏絮回来住了三天,这三天她除了买菜,全和苏絮待在一起,什么都没有干,“魅力”那边的老板已经打了好几次电话来催她,再不去怎么也说不过去。像她这样大学拖拖拉拉的读完,还没有毕业便开始出来陪酒,想转行业也不可能了。一是别的工作完全不能满足她对钱的要求,二是她现在除了喝酒别的还真不会干了。这一行也干了这么久,虽然知道不是长久之计,胃迟早会被喝伤,可过一天就是一天,哪里能多想。
想到最开始练习喝酒时的样子,她自己都忍不住叹息。不敢贸然出去,也怕吃亏。就买了许多酒,和苏絮一起在家,每天都被逼着喝。苏絮是喝酒的好手,反正黎婳从未看到苏絮喝醉过,每次都看到苏絮将别人喝得趴下。在苏絮的魔鬼训练之下,她自己的酒量也变得好起来,至少出去喝酒时不会担心被人占便宜。男人骨子里都有着小瞧女人的因子,总以为女人总是嘴上功夫,这样的男人最好打发,换点高浓度的酒就没法了。
她走进电梯,看着墙上自己的影子,将裙子向上提了提,露出略带性感却又隐藏的诱惑。不是常说犹抱琵琶半遮面才最惹人遐想吗?
来到“魅力”,这会儿天还没有黑,人并不多。可这一行的人大多已经几个几个聚在一起,聊着无伤大雅的八卦。黎婳在这里话并不多,扮演着听众的身份,听着他们讲述一些这个圈子的内幕。而啤酒妹们则是打扮得性感妖冶,不时的拉扯着自己的衣服。
“哎,今天有什么重要的饭局?”
“等会儿不就知道了吗?急什么急?”
“不是想知道有哪些金主吗?”
“也是,这些人都跟镀金似的,
随便被谁看上都赚大发了。”
“哈哈,你以为人人都能有那么好的命吗?”
……
黎婳不是没有发现有人向自己看来,在别人眼中,她是真的好命,能被卓翼庭看上。大概这一行做久了,连自己也觉得卑微了,哪怕和别人提及的时候老用一些“只陪酒”,都是工作不分贵贱,在内心深处还是觉得不入流吧,即使不愿意承认。
别人那么以为,也并没有什么恶意,这里的不少人都喜欢走这样的捷径,她也能说出好几个被大款包养。黎婳觉得自己这样想,显得自己又那么的虚伪,总想要证明自己和别人不一样,哪里不一样,难道真高贵几分不成,想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夜幕降临,她们也要开始工作了。
“魅力”是本城这些老板最愿意选择赴饭局的地方,这里有三美,人美,物美,酒美。这里的三美都有不同的档次,价位也自然不同。黎婳便是人美中价格最贵的那一款,早年的时候什么饭局都去,现在也有了选择,既能拿高价,又可以让自己不那么劳累,何乐而不为,哪怕是将自己当成商品在估价,也比饿死好。
兰姐是这里的负责人,看到了黎婳,扭着腰走过来,“亲爱的,你终于舍得来了,不少客人点名要你去呢!”
“我这不是来了吗?”
兰姐递过来一张包厢的卡,“这个,别说我没有提醒你,好好伺候着,小费肯定不少。”
黎婳接过卡,“多谢兰姐的关照。”
兰姐拍拍黎婳的肩,“知道就好,快去吧。”
黎婳刚走了几步,就有人拉着兰姐吼着不公平什么的,兰姐只好好好的安抚。
推开包厢的门,不少都是熟人,至少都能认识。她曾逼着自己熟悉本城所有喜欢来此出席饭局的所谓上流人士,就算不熟,也能够叫得出名字。
“方总,百忙之中终于来‘魅力’散心了,也不知道有没有把这里忘干净。”她含笑走过去,随意找了个空位便坐下来。
“这不是来了吗?忘记了谁也不能忘记了大名鼎鼎的黎小姐。”方总也含着笑,对黎婳眼神交流了一阵。
黎婳自然清楚,方总是这次做东的人,一定是对别人有所求了。
她的工作便也来了,虽然事情的成败与她无关,可事情成功了,老板给钱也给得爽快点,何乐而不为。
很早之前就有人曾形容过黎婳,一旦出席在饭局中,身上就自带着一股儿说不尽的妖娆,眉眼中都是妩媚。她用右手食指和拇指夹起一杯酒,略带笑意的看着对方的人,“李总,初次见面,以酒代表昕言的欢迎之意。”
被叫李总的人立即端起一杯酒,
额头上带点汗,他今天可不是正主,受不起这样的礼遇,端着酒就直接喝。
男人之间的拼酒没有什么,但一个女人都随意的喝了,再不喝就显得有那么点失去男子气了。
喝了几杯,黎婳看了一眼方总,方总耸耸眉,不以为意。
过了一会儿,包厢的门又被推开了,方总立即迎上去,“能让二少大驾光临,方某真是荣幸之至。”
路少珩笑笑,“方总严重了。”也不说出方总让人连环夺命Call的事实,既然来了,便也不再过问缘由,这便是路少珩的作风。
路少珩随性的还有三两个人,回国没有多久,对国内的酒文化,他是真痛恨,又不能表现,只好委屈他人了。
“哪里,二少定然担当得起。”方总将路少珩送上座位,这才笑着坐向另一边。
黎婳这下就相当于一个花瓶,现在正主儿来了,自然该谈正事。
路少珩目光带着笑意,和方总随意交谈,自然半分目光都不曾在黎婳身上。
说了不少没有用的废话,方总这才提及,“早听闻二少能力非凡,一直没有机会见识,这次有一个合作的机会,不知道二少能不能赏脸?”
“合作自然没有什么问题。”路少珩顿了顿,“只不过我总要对我的顾客负责,确保东西全都达标,在选择上自然严格几分。”
“这是当然。”方总立即推了推黎婳。
黎婳抬头,手中倒酒的动作却很平稳,站起身想将酒杯放到路少珩桌子前,“方总的公司和不少大公司都有着合作,有这方面的经验,同时在外有着很好的声誉……相信方总定不会让二少失望。”
路少珩目光一抬,按住黎婳准备放下的酒,“美人酒,不是谁都可以消受。”
黎婳抽出手,“不试试怎么知道?”
路少珩双手抱胸,“对于认准一种牌子酒喝的人,对别的还真提不起兴致,恐怕要让方总失望了,还是找会欣赏这种酒的人来品比较好。”
方总脸色已经不太好,不过还是挤出笑意,“那是方某人的错,没有事先准备好二少喜欢的牌子。”
“没关系。”
说得还真煞有其事。
一旁的李总原本还想着帮方总说点话,毕竟刚才受到了热情的招待,此刻见路少珩的态度,什么都说不了了。
黎婳看了看方总,又看了看路少珩,走上前端起之前路少珩不肯喝的那杯酒,笑着喝下去,“既然二少不肯欣赏这酒的美味,就让黎婳占便宜了,毕竟每一种酒总归有懂欣赏的人。”
方总赞赏的看了黎婳一眼,总觉得她这一句话让他自己面子上过得去了,哪怕没有能说服路少珩什么,至少
不会觉得自己脸上无光。明明是自欺欺人,对方看不上一下子变成别人不懂欣赏,立即就觉得自己高贵起来。
路少珩瞧了黎婳一眼,漫不经心的开口,“黎小姐既然对这酒如此钟爱,不妨和小张切磋切磋,他似乎也挺喜欢这种酒。”
被点到名的小张立即上前,看着黎婳。
方总立即喜笑颜开推了推黎婳,“虽然说好男不跟女斗,不过在此大家只是切磋一下,没有什么所谓,也就没有了不起。黎婳,去试试,我也好奇你的酒量。”
黎婳点点头,“这酒刚好是我喜欢的牌子。”
她并不看旁人,只盯着桌子上那一杯又一杯的酒,刚才路少珩并未有多余的眼神,或许是她自己的敏感中伤了自己,总觉得别人眼中含着一股说不清的轻蔑。
她也记不清是怎么一杯又一杯的喝下,原本以为很好解决的人,没有想到酒量会那么好。她晃眼一看,突然觉得自己是个傻子,为这些人表演着让他们感到愉悦的游戏。可她已经表演了那么久,不介意今天这一次。
喝到最后,已经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直到路少珩开口,“将小张扶下去。黎小姐,看来你真的是很喜欢这种酒。”
“总要有人懂欣赏,不是吗?”黎婳佩服自己,头脑还能这么的清醒。
黎婳忘记了自己究竟喝了多少,只是方总特别高兴,也不知道在高兴着什么。
路少珩没有什么表情的带着人走了,她接过方总手中的支票,被方总拍着肩膀,“昕言,想不到你的酒量如此之后。”
她退后两步,“方总高兴就好。”
走出包厢,直接向洗手间冲过去,随便走进一间,便对着马桶狂吐。真怕,自己忍不住,还好不至于让自己太丢人。一直吐了很久,感觉刚才圆圆的肚子已经煸下去,感觉全身都脱水般没有力气。撑着身子站起来,将马桶冲洗干净,上了厕所后,才走出来。
看着镜子中的自己,真好,这下离苍白得和鬼更像了。
对自己笑了下,打开水龙头,将水捧在水中浇在脸上,反复的冲了好几次,才感觉精神了一点。
没有谁,只有自己,只有靠自己。
不会有谁,来可怜自己。
也并不需要。
、第六川
她用纸巾将脸上的水擦干,迅速的在脸上抹了点东西,看上去好了点,不至于病态。哪怕她已经无力得透彻,也不愿意让人看到那么没用的她。即使不那么逞强,也不会失去什么。习惯了,不是要让别人以为自己活得很好,只是想让自己可以对自己说,过得还不错,不至于邋遢,不至于生活糟糕得无可救药,就是这么可笑的理由在支撑着她。
走出洗手间,外面的空气似乎没有那么沉闷,她用手掐掐自己的手臂,疼痛让自己显得更有精神。
胃部,却像有了一个巨大的窟窿,冷热交替的顿顿疼。
假装不疼,脚步依然平稳,只是做给自己看。
走到热闹的场所,和几个熟识的人打过招呼。
“还是你的日子比较好过,就随便陪陪酒,就能得到那么多小费。”小利感叹着摇摇头,“听说方总对你今天的表现很满意,还多给了百分之十?”
试探着的语气,黎婳也只是笑笑,“你要知道,即使是真的,也是我用胃逐渐变坏换来的。”
凡事,总会付出代价,哪里有那么轻松的事。
“黎婳,你怎么还在这里?”有人叫着她的名字。
强打着精神,“怎么了?”
“有人找你,已经等了好半天了。”
她点点头,示意知道了,可即使假装也表现不出高兴,在她身体状况极度不好的时刻,还有人偏偏阻拦她立即回家的时间,这感觉,糟糕透了。
对方约定的竟然也是一个包厢,而且还属于“贵宾”级别,这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