米雪儿抱着壹壹在屋子里慢慢走动,问叶安:“怎么样?味道还行吧?”
“嗯,很好喝!”叶安竖了个大拇指。婆婆一心一意照顾自己,不管做出来的东西是什么味道,叶安从来都说好。
“好喝就多喝点,锅里还有呢。”
叶安无奈地笑。虽然婆婆不再总是给她熬大骨汤、鸡汤,但又转向了在量上不停地劝她多喝。算了,忍过月子就好了。
。。。。。。
路边还没康复出院,刘通的调查报告就已经交到了雷子韧的手里。
“。。。。。。当年,她是自己离开孤儿院的,说是要去找你。结果不小心落到了人贩子的手里,被带到了B市乞讨和偷窃。一直到16岁才被警方解救,但是因为孤儿院已经倒闭了,她也就没再回去。因为没有身份证,又没有学历,她一直在小餐馆上班,住人家的地下室。后来被一个小工程公司的老板看中,给她办了身份证。那老板姓杨,给她取了个名字叫杨希望。他们在一起生活了三年,那老板又看上了别的女孩子。她离开了B市,辗转到了Y市,在那漂泊了五年,后来跟一个叫李维的男人结了婚。李维有一家小商店,日子虽然不富裕,但也还算过得去。但结婚后不久,他们的儿子就出生了。两年后,李维的商店就因为招惹了地头混混而倒闭了,找工作也不顺利,再加上亲人去世的打击,李维因此染上了酗酒和赌博的恶习,不仅经常把她的工资挥霍一空,还经常性地对她实施家爆,甚至连他们的儿子都没能逃过李维的毒手。为了逃离丈夫的毒打,为了保护儿子,她带着儿子离开了家,在外面租了个小房子,自己做清洁工养活孩子。但李维找到她,并用各种办法向她拿钱,她带着儿子逃了好几次,但都让李维找到了。三个月前,她从Y市逃到了北城。现在他们就住在葫芦村的一间出租屋里,她本人在南华路的一家餐厅上班。。。。。。”
刘通的调查报告非常的详尽,不仅有文字,还有图片。路边住过的地方、工作过的地方、有牵扯的人,都一一的呈现在报告上。
“你先出去吧。”雷子韧拿着报告,食指在上面划过,但并没有打开。
刘通赶紧就退了出去。
雷子韧放下手里的报告,缓缓地将身体靠在靠背上。
路边是因为他才落入了人贩子的手里,才会落到今天这个田地。当初他还没被雷霆和米雪儿领走的时候,路边就跟他说过,让他不要离开,怕他在新家里得不到善待。可是他最终还是离开的。
除了父母,雷子韧一直不觉得自己亏欠任何人。如今才知道,原来他亏欠了路边良多。当年那个精灵可爱,总是小逸小逸地喊她逗他笑陪着他的女孩子,因为他而被生活压迫得面目全非、困苦不堪。
好一会,雷子韧才翻开调查报告。里面关于路边的照片很少,倒是那些她住过、工作过的地方和有牵绊的人比较多。
雷子韧反倒了关于李维的部分。照片可以清楚地看到李维的变化,从一开始老实巴交的一个小伙子,最后变成了一个面目可憎的赌棍。还有她的儿子李乐,从一个天真可爱的小男孩,最后在父亲的毒打下变成了一个怯懦、两眼无神的可怜孩子。。。。。。
命运对路边很残忍。很残忍。
雷子韧合上报告站起来,走到窗前,点燃了一根烟。烟雾缭绕里,他的面容有些模糊,记忆却是鲜活起来。
、超级奶爸是怎样炼成的(8)
葫芦村是北城的一个城中村,叫“村”,其实已经不是一个完整的村子,只是原来村子的一部分,其他的已经让开发了盖高楼大厦,总体面积也就是一个普通的小区那边宽。
住在这里的都是一些下层的打工者,也有刚毕业薪水待遇还比较低的大学生,可谓是鱼龙混杂的地方瑚。
一辆大气的别克停在了葫芦村的入口处,惹来了不少好奇的目光。待高大挺拔冷峻逼人的年轻男人从车上下来,大家更是眼睛都舍不得眨一下。
雷子韧看着眼前老旧拥挤脏乱差的地方,微微皱了一下眉头。路边就住在这样的地方。而她以前住的环境,比起这里还要差得多!
葫芦村的路虽然是水泥的,但是因为地上垃圾泥土多,还是显得很脏。,来往的手推车、自行车、违章摩托车经常能把小巷堵得水泄不通。晴天会尘土飞扬,雨天就泥泞不堪。刚刚下过雨,所以此时的路面尽是脏兮兮的泥水。这里出入的人很多都穿着拖鞋,走过时溅起的泥巴能甩到脑袋上去。不过大家似乎都习惯了,啪嗒啪嗒的走得飞快,完全不管身上的泥巴。
雷子韧并没有犹豫,迈步走入小巷。很快,泥水便溅起来脏了他的裤腿,可他脚步未停,依旧是那个傲骨优雅的样子。
不多久,雷子韧在转入两条更小的巷子后,停在了一栋老旧得隐约散发着霉味儿的出租屋楼下。从楼与楼之间不足一米的间距就可以知道,这里很少能有阳光照晒。夏秋季节这里因为楼距太小没有风吹进来而闷热不堪,冬春季节又会因为没有阳光而冰冷难忍。环境之恶劣,一般人都难以想象。
路边就住在这栋楼的一楼。她的孩子就寄放在旁边那户人家里。那是两室一厅,住着一家五口。爷爷奶奶带着孙子,顺便帮路边照看李乐,每个月收取600块钱。
李乐早已经到了上学的年龄。但这些年他跟着路边四处漂泊,根本没办法正常上学。在北城这样的大都市,别说路边没钱,就是有钱也拿不到学位,所以她只能买点相关的课本,空闲的时候自己教孩子读书。
雷子韧站在那个小小的窗户前,看着里面简陋的不能简陋的布置,家当少得简直不能再少。只有那张床上花色的床单,给这间房添了一点活人气铄。
很快,雷子韧就走到了隔壁的门口。大门开着,只关了一道防盗门。他一走到门边,就能清楚地看到里面的情形。虽然刚下过雨,天气仍炎热得厉害,所以屋里四大一小的五口人正在吃西瓜。而就在旁边的角落,站着一个瘦小得吓人的小男人。他正低头用小手指抠着墙壁,虽然很努力忍耐,但眼睛的余光还是渴望地瞅着吃西瓜的五个人。
雷子韧心一紧,突然有种喘不过气来的感觉。
“你找谁?”屋里的人发现了雷子韧的存在,惊讶于他与这个地方不相符的打扮,也因此眼中带了明显的戒备。
雷子韧压下情绪,看着来开门的中年男子。黝黑、消瘦,可见这个家也是不容易。但他们津津有味地吃着西瓜,却让一个小孩子在一旁无奈地看着,委实有些让人生厌。“我来接李乐。我是他叔叔。”
男人怀疑地看着他。“没听杨妹子说有个小叔子,你该不会是骗子吧?”
雷子韧冷冷的视线扫过,满意地看到对方瑟缩起肩头。
“你、你想干什么?”男子还是鼓起勇气回了一句,但身体下意识的往后退。
雷子韧没理会他,径直走向角落的李乐。
孩子看到他,瞪大了眼睛,里面全是戒备和惊恐。生活的残忍将这个孩子的天真可爱洗劫一空,剩下的只有了无生机和惊恐。
根据调查显示,李乐已经有8岁了,可他看起来远远比实际年龄要小得多。脸蛋只有男人的二指宽,黑黑黄黄的,一看就知道缺少营养。五官倒是不差,可因为太瘦,眼睛显得特别大,五官比例失衡,看起来有些怪异。身体就跟一根小竹竿似的,胳膊腿上只有一层皮附着,没有半点肉。脑袋比身体看大,这是身体有问题的孩子最显著的特征。。。。。。
雷子韧静静地看着,完全不管旁边那四个大人你一言我一语的在说什么。缓缓地,他闭上眼睛,然后再睁开。他弯下腰,蹲在了孩子面前,伸手想摸摸孩子的脑袋。
孩子却像是看到了可怕的刑具似的,眼里尽是恐惧,身体也尽最大的努力缩到最小。如果面前有个洞,他一定会马上钻进去!
“小乐,我是你叔叔,你妈妈让我来接你。”纵然面前是一个八岁的小男孩,纵然很心疼他的遭遇,他依然没办法作出一脸温柔的表情。
对孩子来说,这样冷峻的表情显然是没有说服力的,所以他更加缩紧身体。
雷子韧也不认为自己能说服这个孩子跟他走,所以他不浪费力气,直接动手一把将孩子抱起来。
“喂,你想干什么?你、你再不把孩子放下,我们就报警了!”
“对,我们报警了!”
雷子韧压制住孩子的挣扎,冷冷地瞅了一眼屋内的人,在他们瑟缩的退让里,抱着孩子出了门。
孩子奋力挣扎了一阵,终于因为力气不足而停了下来,呼哧呼哧地喘气。大得吓人的就这么看着眼前这个穿得很漂亮的叔叔,心里特别害怕。
与这个地方严重不和谐的雷子韧抱着孩子,一路快步穿过小巷。在经过一个水果摊的时候,他突然停了下来。
现在已经不是西瓜的季节了,但水果摊上还摆放着一个个又大又圆的西瓜。为了达到宣传效果,老板还把打开的半个摆在最上面,红红的果肉让人不由得流口水。
雷子韧掏出一张老人头递给老板。“要这个,切成片,用袋子装起来。”他是惯于发号施令的人,领导者的气势根本掩藏都掩藏不住。
老板似乎怕得罪了这个一看就不简单的男人,也不敢像平常跟别的客人那样热情地聊几句,而是飞快地把西瓜切好,切之前还用水洗了一下表皮。“老板,你的西瓜。”
雷子韧拿了西瓜就转身走人。
“老板,还没找你钱!”
雷子韧头也没回。“不要了。”
水果摊老板捏着老人头,愣愣地张大嘴。等到他的背影走远了,他看到手里的钱,又乐了。
雷子韧拉开后车门,把李乐放在驾驶座后面的位置,然后把西瓜放在一旁,吐了一个字。“吃。”
李乐不仅没接西瓜,还把身体往后缩了缩,整个人跟小动物一样缩在座位上。
雷子韧将叶安放在车里的那个果盘拿过来,将西瓜一片片摆放好。一个西瓜摆放不下,他只放了一小半,然后推到孩子面前。“吃。”
孩子还是没动,把脑袋埋进了自己的双臂里。
雷子韧看了他一会,没再逼他,坐进驾驶座发动了车子。
空气里飘荡着西瓜的甜味儿,极大地诱惑着孩子的胃。孩子还小,又很少吃到这样的好东西,根本抗拒不了这样的诱惑。过了一阵,终于忍不住偷偷地转动脑袋,从手臂与身体的缝隙间偷偷地看那摆放在旁边的西瓜,还偷偷地吸了吸口水。
雷子韧将孩子的一举一动都看在了眼内,那种喘不上气的滋味又涌了上来,但他始终没有开口。他知道不管他说什么,孩子都不会相信的。生活的残忍早已经在这个孩子的心里种下了怀疑的种子,除了母亲路边,他恐怕不会相信任何人。
一直到车子停在了医院的停车场,李乐也没动那西瓜。
雷子韧走下车,没有动手抱他。“下来。”顺手将袋子里的西瓜拎在手里。
李乐虽然很怕这个叔叔,但也没有逃跑。他怕自己跑丢了,就再也见不到妈妈了。
雷子韧刻意放慢脚步,让孩子能够跟上。即便如此,孩子也只能用跑的。
孩子几乎都对医院存在着恐惧,所以在这个有着白大褂的地方,李乐突然觉得身边这个叔叔没那么可怕了。
当衣摆让人给揪住,雷子韧着实愣了一下,但他没停下脚步。他知道,自己只要因此看这个孩子一眼,他就会马上把手松开。
当李乐怯怯地伸手拉住叔叔的衣摆,他就大气都不敢喘一下,生怕被发现了。过了一会,发现叔叔一直没注意到,他才偷偷地松了一口气。
终于,连在一起的一大一小到了病房的门口。
当雷子韧推开老人房门,李乐看到床上的妈妈,惊叫一声,跟炮弹头一样冲了进去,直扑床上的路边。“妈妈,妈妈。。。。。。”孩子大声地喊着,眼泪就哗哗地流下来了。
“乐乐,你怎么来了?”路边很是惊讶,但手还是下意识地搂住了孩子。转头看到房门口的雷子韧,顿时就什么都明白了。她没有开口,只是热泪满眶地抱紧了自己的孩子。在医院的这几天,没有人知道她有多么地想孩子,多么地担心孩子。帮忙看孩子的李家人虽然不坏,但也不见得会对孩子多好。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会把孩子寄放在他们家里。
雷子韧将手里的西瓜放在床头桌那,悄然退了出去,一直走出医院才在某个无人的地方停下来。掏出一根烟,点燃,狠狠地吸一口。
病房里,路边松开手,改而捧起孩子的脸。看着孩子瘦得不像人样的脸,忍不住眼泪直掉。曾经有无数次,她带着孩子到了孤儿院门外。她想,也许把孩子放在孤儿院也比跟着她好!纵然她在那地方呆过,纵然她知道孤儿院其实也是个缺少温暖的地方。。。。。。
“妈妈,别哭。”李乐伸出小手,给妈妈擦眼泪。
路边被他这么一哄,眼泪掉得更厉害。但她还是用力地擦掉,努力地笑了笑。“好,不哭,妈妈不哭。”拉着孩子,问起了这几天的情况。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生活的困苦让李乐这个孩子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