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灵舞- 第75部分

、第一百一十章　自轻

曾文皓没有弄清楚龙宫更多的情报就离开了龙宫，当然蓝迪斯也未能比以前更了解龙宫，倒是对夜无灵这四十余天的情形了如指掌，虽然龙宫的确向相关人员以手机短信的方式发送了夜无灵的健康恢复状况的情报，但蓝迪斯更相信由曾文皓传送给他的情报，其中包括夜无灵心情的细微变化。
“夜无灵总是心情沉重，不说话，亦无心宫务。”
只此一句就痛断了蓝迪斯的肝肠，日日纠结于“小悟为什么心情不好”这样的问题，而实际他也没有更多的时间去纠结，因为有件烦心事总是绕不开，自然还是怡敏的事，这是他惹来的情债，终归是要还的——还好没有造成更严重的伤害，蓝迪斯还是如此庆幸着。
一*夜*激*情铸成大错，怡敏悔恨交加，不理鲍威海的百般讨好也就算了，鲍威海只当自己有错在先，也是他真心疼爱怡敏，便再三忍耐了怡敏的刁难。怡敏却不只是刁难那么温和的情绪而已，她几乎将对蓝迪斯的恨全都转嫁到了他的身上，加上也痛恨鲍威海夺了她的纯洁之身，新仇旧恨，她恨不能将鲍威海碎尸剁泥以泄心恨。
同样的，由爱之深生出来的恨之切已经让这个少女迷失了本性，变得不可理喻，甚至有点装疯卖傻，她刻意把自己弄得很狼狈，形象不仅与前时的纯洁浪漫的公众形象不可相比，与她贵族千金的身份也相去甚远，短短几天就以这种失魂落魄的形象吸引了媒体的关注，然后楚楚可怜地告诉所有人蓝迪斯始乱终弃，蓝迪斯理所当然地被人指责为负心汉，无情贵族。
蓝迪斯并不想向媒体和好奇心重的大众解释什么，因为他已经决定舍弃光明世界里的一切，他自甘堕落因而不想再让媒体过多地关注他。要消除怡敏故意中伤的影响，蓝迪斯不能太消极，又不能对怡敏说出来的悲伤故事，但也不能因此就讳疾忌医。
蓝家为这段情债焦头烂额，邵家也不见得轻松，他们也清楚，这其实是已经无法挽回了的伤害，除了劝怡敏看开一些，他们不能说服蓝迪斯再为怡敏做任何事，但是，看着越来越偏激越来越不知所谓的怡敏，他们无法坐视不理。
还是得坐下来谈。
蓝家人也欢迎邵家能心平气和地进行沟通，蓝家本院里的气氛还算不错。
长辈们几乎无言以对，他们都做不了各自孩子的主张。蓝迪斯和怡敏则各有态度，蓝迪斯虽说不是卑躬屈膝的讨好，但也是刻意为之的温和，怡敏……蓝迪斯忽然觉得这少女是如此的陌生，她变了外表，变了时尚品位，甚至变了性情：明明只有二十岁，正是纯净如水的年纪，本性也是单纯怯弱的，温暖、华贵的公主装束很适合她，她却将自己打扮得如同久经世俗熏染的成*熟*女子，刻意追求着让人震惊的性感风情。化着浓艳的妆，直发被烫成了野性十足的大波浪卷发，穿着红艳而俗媚的低胸小礼服，踩着鞋根高达十厘米的红色高根鞋地，举手投足间时刻不忘展示她所谓的魅力——风尘女子的魅力。
这是他造成的吗？
蓝迪斯忽然有了一种自己作恶多端一定会下地狱的想法：他将自己原本纯洁可爱的妹妹害成了这般低贱的女子——他一定会十恶不赦地下地狱去。
“怡敏，我们单独谈谈吧。”客厅里沉重的气氛实在是耐不下去了，蓝迪斯暗叹了一口气，主动邀请怡敏，说：“有些事不说清楚大家都会很难过。”
若有必要，也得告诉怡敏他们实际上是同父异母的兄妹，当然这是万不得己才须为之的事。
“好啊。”怡敏爽快地笑着应了，不再是纯洁甜美的笑容，而成了冰冷而世侩的冷笑，蓝迪斯不由得又暗叹了一口气，这妹妹真是越来越陌生了。
他们去了蓝迪斯的书房。
还没等蓝迪斯坐下来，怡敏已经坐好了，并点燃了一支烟，红唇香艳，轻含烟嘴，青烟凫凫，迷蒙的风情更象是等待着客人的妓女。
蓝迪斯将那红唇里轻含的烟抽走了，不悦地说：“烟不是什么好东西，不要抽。”
怡敏耸了耸肩，无所谓地扬了一下眉，说：“我倒觉得这是个好东西啊，烟和酒都是好东西，是可以让我忘记你的东西。”象是经历了永世情劫一样，怡敏绝望地笑了一下说：“你不要担心，虽然有点困难，有烟和酒的帮助，我一定会忘了你的。”
“怡敏！”蓝迪斯极为不悦，冷喝一声以示警告，也懒得细究于烟与酒的问题，说：“你出门前有没有照过镜子？”
怡敏反省地再将自己的衣着打量了一番，不解地问：“怎么了？不好看吗？可是我这样参加宴会的时候有好多男人来跟我搭讪，以前都没有人理我呢。”
“那是因为以前你纯洁如公主，没人敢亵渎，现在你堕落如同风尘女子，哪个男人会放弃这么好的机会？”蓝迪斯无奈地叹息了一声说。
“是这样吗？”怡敏似乎才知道真相一样非常惊讶，但很快又笑了，说：“这又有什么关系呢？至少我能证明除了你我还能吸引其他男人。”
“怡敏，自爱一点好吗？你原本不是这样的人。”
怡敏躲过蓝迪斯的抢夺又点燃了一根烟，轻笑道：“原来的那个邵怡敏已经死了。”而且毫不留恋，“现在我觉得彻底解放了，很舒服也很轻松，不用一天到晚装乖小孩，那样很累的呢。”真的是一副享受着这种生活的惬意样貌，倒不象是做作。
蓝迪斯也不再干涉怡敏抽烟了，只是很严肃地说：“怡敏，这样固执有意义吗？你是想要毁灭自己的人生来报复我吗？如果我一点都不内疚，你还要继续下去吗？”
切中要害，怡敏的伪装全线崩溃，咬牙恨瞪着蓝迪斯。
“怡敏，以前的事，都是我不对。道歉你不接受，你的惩罚我又做不到，怎么办？继续这样纠缠下去吗？你是我的妹妹，对你也只能有这种感情，”委婉地告知事实，但怡敏一定没有听懂，蓝迪斯专注地看着怡敏，说：“你继续这样逃避现实有意义吗？”
“蓝迪斯，因为你，我变成了一个坏女人，你真的一点也不内疚吗？”最悲惨也不过如此了吧，怡敏依旧是那个悲凄自怜的少女，到此时还在哀求蓝迪斯的怜悯，两眼噙泪，水汽汪汪地看着蓝迪斯，快哭出来了。
“不会。”蓝迪斯冷酷地说，“因为这是你自己选择的人生路。我只影响你人生中的几个月，而你还有几十年的人生是要靠自己做抉择的，用我那几个月的伤害做你整个失败人生的借口，我不会承担这么严厉的指责。”
怡敏恨恨咬牙，蓝迪斯竟是如此残酷无情的人，她都已经做到这个地步了，竟还换不来蓝迪斯的一丝怜悯，情何以堪！
“蓝迪斯，你就不怕遭报应吗？”这是怡敏最无奈的诅咒了。
蓝迪斯闻言笑了，笑得很苦涩，轻轻地说：“我已经遭到报应了。”他自己的情路也不顺利啊，“我爱的人也正在离我远去。就象你不能放弃我一样，我也不能放弃小悟了。怡敏，我们是天涯沦落人……”
“既然同病相怜就应该可以在一起啊。”
“好了，怡敏。”不能把事实告诉怡敏，只能旁敲侧击说些开导的话，蓝迪斯有些憋屈，说：“没有其他路可以走了，要么你移情别恋，要么你继续毁灭自己的人生。”
蓝迪斯的理所当然让怡敏恨得直想杀了他，冷冷蹦出话来：“蓝迪斯，不要总是伤害我，哪天我受不住了，一定会杀了你的。”
他们兄妹的性格真象，都有来自那个种马父亲的倔犟和冷酷。
蓝迪斯苦笑道：“好吧，怡敏，想办法杀了我吧，如果你真的这么恨我的话。”没有别的意思，只是觉得怡敏要是真能静下心来考虑杀死他的细节，或许也能分散一点注意力，不必老是纠缠在不可得的情网之中，或许也能慢慢扭转怡敏的情绪。
或者他死了，也未尝不是一件好事，对怡敏很好，于他自己，也许也是一种解脱。
蓝迪斯忽然生出来一切皆空的想法，轻生的念头也随之而来。
没有惊讶，也没有害怕，他心平气和地接受了这个“哪一天也许真的会以自杀的方式解脱自己”的想法。这是被谁折磨出来的消极啊！
小悟，你能看着我就这样离你而去吗？为什么你不让我陪在身边？
“你以为我不会杀你吗？”怡敏将蓝迪斯的苦涩当成了炫耀，她倔傲地冷然道：“以为我爱你，就一定下不了杀手吗？你不要小看我，只要我恨你到一定的程度就一定会杀了你的。”
蓝迪斯摊了一下手，说：“你高兴就好。”
蓝迪斯无所谓的态度再一次刺激了怡敏，怡敏愤然起身，再无留恋，她已经下定决心了：杀了蓝迪斯祭奠自己伤痕累累的心。
蓝迪斯苦恼着怡敏的纠缠不清，也更悲苦自己的情伤，何时才能再见小悟？　


、第一百一十一章　裂缝

夜无灵不可能永远都不处理宫务，以身体虚弱为由已经松散了四十多天，不能再这般无精打采了，今天便强打起精神到憩宫与四霸议事。四霸虽然还有些担心夜无灵的身体，也不欲强求她非得来处理公务不可，但既然她自己如此坚持了，他们也就不好再多话。
并没有急于处理的要务，东方郁只给夜无灵看了一份报告书，将这四十多天里的一些大小事罗列其上，让她不至于与四十几天前的事态脱节。
夜无灵不过十数分钟就看完了报告书，所有的事都无需她格外记忆，这让她无聊得直打哈欠。
气氛有些怪异，夜无灵在故作轻松，如同东方郁猜测的那样强装笑容来武装自己的低落情绪，为的只是不让四霸担心，而四霸因为不明白夜无灵忽然昏迷的原因而无法安心。这四十多天，夜无灵对那场把他们吓掉三魂七魄的意外也只字不提，她的沉默把整个龙宫里的气氛都压抑得非常沉闷。
“龙主，”东方郁就这个问题已经深思过数天，此时准备直抒胸臆，“如果那次意外不是禁忌的话，能谈谈吗？”
遣词造句是标准的社交辞令，语气很委婉，但夜无灵知道东方郁问了这个问题出来就一定要得到答案才会罢休，所以她懒得去无用地挣扎什么，说：“没有什么所谓禁忌。”事实也必须有所保留，“因为某些事必须去找四大长老商量，没有估计到长老院的暗道年久失修，不便行走，消耗了过多的体力，结果就是，我体力不支晕倒了。”
“为什么事去找四大长老？”
“爸爸的事。”夜无灵叹了一口气说，“这件事总要跟四大长老谈清楚，不想跟长老们把关系搞僵，但这样拖下去我也受不了。”
“结果呢？”东方郁*得很紧。
“他们不肯让步。”
没有漏洞。
东方郁虽然找不出夜无灵谈话中的明显漏洞，但他本能地不相信夜无灵说的话，只是暂时无法证实自己的想法而已，他一边暗下决定说一定要弄明白这其中的因由，一边也不打草惊蛇，说：“如果长老们不肯让步的话，龙主自己想怎么做就去做吧。现在龙主和倪先生基本上已经相认了，再要阻止的话长老们也未免太不通情理了。”
“再说龙主现在已经是实际掌权者了，也不用太在意他们的意见。”西门离说。
“也想这样放纵的，但是最近不知道为什么有点畏手畏脚的，总觉得要是做得太过火了会对龙宫不利。”
“在我看来，龙主是最太温和了。”北都护稍有不满地说，“对长老们很温和，对夜少爷也很温和，都快被他们牵着鼻子走了。”
“不管怎样，在我调试好心情前，就维持现状吧。”
四霸无话可说。
“也没什么重要的事了，我先回文晴院，晚餐让人送过去吧。”
四霸恭送她离开，一时都沉默无语，找不到症结所在，他们也无力为龙主排解心忧。
东方郁当然不会任这种不明不白的情形继续下去，不利于龙宫的稳定，更不利于他的心情，打定主意今天一定要弄明白龙主的心情，于是他亲自送晚餐进文晴院。
夜无灵正拿本书在看，她之前并没看书，而是感觉到东方郁在靠近时才临时拿了一本书在装样子，这又如东方郁所猜测的一样——东方郁对夜无灵的行为模式真的了如指掌，这不需要说破，这是他们之间的默契，因为夜无灵同样对东方郁知根知底。
东方郁将晚餐放下，夜无灵则放下书，夜无灵安静地开始用餐，东方郁则开始收拾桌面和散乱的书本，始终保持着沉默。不需要多余的话，他们配合得天衣无缝。
夜无灵一边吃饭一边研究东方郁，不说话不等于他不想说话，心里一定憋着一大堆问题吧，什么事都瞒不过这个霸首，这实在是件很麻烦的事，她的大计该如何绕开东方郁？
“郁，说话吧。”夜无灵首先打破沉默，说。
“我想听的话，龙主会说吗？如果不会说，那就不必浪费时间。”东方郁淡淡地说。
“你问。”
东方郁自己分出个轻重缓急来，依旧只是做着手边的工作，说：“等你吃完晚餐再说吧。”
夜无灵继续吃晚餐，东方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