蓝迪斯浓眉紧皱,他相信曾文皓说的每个字,但这也只是曾文皓的道听途说加上主观猜测得来的东西,没有所谓对与错。曾文皓没有见过小悟杀人,也没有亲身体验过小悟的忧伤,而他跟小悟朝夕相处了八天,他比任何人都要了解小悟,至少要比在座的这些人了解小悟,小悟是个很可爱、很温柔的女孩,是值得去爱的女孩。
“如果你们在意的就只是小悟的这个身份,那我找不出不爱小悟的理由。”蓝迪斯断然拒绝自己的感情要被这些莫明其妙的担心绑架,“我只要找到小悟,把她带出那个世界就可以了,不是吗?我相信小悟不是自愿要去混那个世界的。她比任何人都有同情心,她是素食主义,甚至连只蚊子都不忍心拍死,她不会随随便便杀人。她也不是没有灵魂的人,她温柔也体贴,是个可爱的女孩。我找不到不爱她不追随她的理由。我不要我的爱被一个身份扼杀,我也不要听‘不是一个世界里的人就不能相爱’这种空洞的话,她明明就在我身边生活过八天,这是实实在在的八天。”
“可是……”众人还想劝阻,蓝迪斯猛力摇头,坚定地说:“我可以什么东西都不要,但不能没有小悟。”
蓝迪斯的意志不可动摇,蓝瑞麟沉吟了一下,说:“你想怎么做?”
“我要先找到小悟。所以,我要知道小悟的资料。”蓝迪斯趁机要求,“爸,把你查到的资料给我。”
“我不会给你的。”蓝瑞麟断然拒绝,严厉地说:“我不会眼睁睁看着你去送死。从今天开始会有人二十四小时跟着你,不管你去哪里,都跟着你。”
“爸,我不要!”蓝迪斯马上反对,这样他还有自由吗?被管得死死的,他还能去哪里?他什么时候才能再见到小悟?小悟又不会自己来见他。
“不是你要不要,而是我必须要这样做。”
“我说过我遇袭与小悟无关……”
“你的小悟可能不会杀你,但是她身边的人不见得容得下你。”蓝瑞麟冷冷地提醒蓝迪斯。
蓝迪斯无语了,他想到了一个关键人物:少爷!
那个少爷是谁?应该是小悟身边的人,是个什么身份的人?是小悟的什么人?手下?还是情人?若只是手下,却又似乎能控制小悟:如果是情人,小悟还保留了纯洁的处子之身。哪种解释才能把这些怪异的事合符逻辑地整合在一起?
、第二十三章 使命
蓝迪斯休养了三天,在保镖的护送下回蓝色商朝总部理事,保镖们倒还有一样好处,那就是让他彻底免受记者的骚扰。
蓝迪斯今天才发现蓝家的保镖团真的很了不得,不仅仅是传言而已,就算只是现在跟在他身边的两男两女,不论是长相比一般的明星要炫目,就是走出来的气势都非常有压迫感,他们隔绝记者骚扰的方法非常专业,男人健壮的身体就象一堵墙似地隔在记者与蓝迪斯之间,女人则温婉地用笑容拒绝漏网之鱼靠近。显然他们的武术功基非常深厚,四五个人推搡不动一个男人,而女人们轻易不让陌生人靠近她们十公分之内。
这种程度的保护只是保镖们最基本的技能,必要的时候他们会为主人挡子弹——这是乔伊说的。乔伊是保镖团的指挥官,他调度一百二十名保镖,周到细密地保护着蓝家人的安全。
有必要详述一下蓝家的这支保镖团。
保镖团是男七女三的比例,平均年龄只有二十五岁,他们同一批进入蓝家,那时都是十三四岁的孤儿,或是从孤儿院里领养回来的,或者从城市黑暗角落找到的,又或者是堕落的问题少年,他们在进入蓝家第一天就被告知,他们可以过上很安稳、衣食无忧的和平生活,可以读书,可以交朋友,跟普通家庭的孩子一样,但是他们不能告诉任何人他们生活在蓝家。这些孩子与普通孩子稍有不同的是,他们所有的空闲时间都用来接受严格的体能、反恐、反间谍等等比肩特警的超强军事化训练,还要训练自己泰山崩于前面不改色的修养。
经过长达十年的训练,这一百二十个孩子如今都长成了可以独挡一面的人物,不仅各项战斗技能出类拔萃,个个都是近身格斗的专家,而且心理素质极强,对蓝家也绝对忠诚,他们还文武兼修,一百二十人最低都是本科学历,最高学历是双博士,七成有硕士学位。这些人,不论放他们在哪里,都会是精英人才。
这样一支花去数亿巨资打造出来的精英部队只用来保护蓝家几个主要人物的安全,这很难用逻辑和常识解释清楚,第一个疑点就是他老爸绝对不会花大钱做一件没有意义的事——蓝迪斯暗自思索着。
前期投资就以亿计,现在每年还要花数以千万计的经费在这支保镖团的运作上,包括更新各种设备仪器,还要保证每名保镖的身体健康,提供保镖们每年两次不少于二十天的休假,还有,每人每年五十万的福利……要说这样一支保镖团没有特殊的使命,恐怕没有人相信。
有什么特殊的使命?蓝迪斯忽然也开始怀疑起这个问题来。相信这个问题的答案老爸是不会告诉他的,所以他得用另外的方法去解开这个迷。
从那天保镖忽然出现在他身边开始,他的生活似乎就不同了,哪里不同?多几个保镖保障他的人身安全吗?不是,不仅仅是这样。他不是粗枝大叶的人,自己身边的人发生了一些变化他能感觉得到,老爸为什么不准他再见小悟?就因为小悟是黑社会老大吗?不是,老爸还有话没有说,被老爸忍下去没说的秘密是什么?这两天,乔伊频繁出入爸爸的书房,是在密谋什么事吗?
不管爸爸隐瞒了什么,又或者与乔伊在密谋什么事,现在最重要的是要把爸爸调查到的关于小悟的资料弄到手。
蓝迪斯一边在脑中计划着偷资料的办法,一边查收这三天积下来的信件。他的私人信件,符儒鸿从来不会拆开的,但现在有一个大信封被拆开了,这大概就是那个侦探邮寄过来的资料。信封被拆过的话,资料还全不全?谁拆的?符儒鸿?蓝迪斯老大不满地按内线将符儒鸿叫进来,扬了一下手上的文件袋,开门见山地问:“这是你拆的?”
符儒鸿犹豫了一下,还是点了头。
“为什么?”蓝迪斯恼火地吼。
符儒鸿期期艾艾了一阵说:“是蓝老先生要我拆的。”
“你是谁的秘书?”蓝迪斯愤恨不已,砸了一下文件袋质问:“拿了多少出去?全部给我还回来。”
“蓝总,”符儒鸿试图劝解一下蓝迪斯,说:“我只是觉得蓝老先生的担心也没有错,有些事不该知道的就最好不要好奇。蓝老先生就你这么一个儿子,他不能让你身陷危险中,这你应该能理解吧。”
“你们越是这样我越想知道一切。把那些拿走的东西还回来,或许我还能理智的判断这一切,如果不还回来,我现在就去找小悟,我什么也不要了。”蓝迪斯狠狠地威胁道。
“是,我去联系蓝老先生。”符儒鸿妥协了,退出了蓝迪斯的办公室,马上去联系蓝老爷子。
蓝迪斯沉淀一下心情,抽出资料,开始翻看。
不得不佩服那个侦探,从小悟出生到十二岁生日那天忽然消失的资料详实得有如纪录片,相信这份资料中很多细节小悟本人都已经忘记了。从小悟出生证明的复印件开始,脚膜手印、小悟从幼儿园到小学毕业各个学期的照片、小学时代的十二份成绩单、毕业证书复印件、毕业照、同学们的简易资料,还有小悟从一岁到十二岁十二次生日的精彩瞬间,照片记录了小悟的成长轨迹,明显能看到她的变化,而且每个时期都会变得更可爱,蓝迪斯爱怜不已地轻抚着照片中的小人儿,每一张照片都让他爱不释手。
在几张生日庆祝照片中难得地见到了一对夫妻的身影,相信那应该是小悟的父母,可是他们的相貌被特殊地淡化处理了,为什么?是那个侦探处理的吗?这是要保护这对夫妻还是有其他用意?这对夫妻现在又在哪?翻遍资料,认真看了多遍,都没有提及这对夫妻的下落,是死亡了还是失踪了?还是刻意躲藏了起来?
看得出这一家三口是幸福而和睦的,照片中小悟肥肥嫩嫩的,也从来都是笑意盈盈的,可爱又亲切,就是十二岁生日的纪念照片里小悟的表情也还很甜美,看不出有任何凶兆,可是小悟就在这天失踪了。
小悟被谁带走了?带去了哪里?小悟以王者之姿统治的组织叫什么名字?
被拿走的那部分资料里有这些问题的答案吗?
“蓝总,外面有个叫施正宇的警官和他的同事要见您。”符儒鸿进来通禀。
“那些资料呢?”蓝迪斯不回应符儒鸿的问题,只问他关心的事。
“蓝老先生说等你回去了拿给你看。”
“让他们进来。”蓝迪斯并不满意符儒鸿与他爸爸之间互相推诿拖延时间的故意伤害,但现在也急不来,那就只能等回家了再跟老爸硬磕。
稍后,施正宇进来了,蓝迪斯忽然有种这个人似曾相识的感觉。
施正宇同样有这种感觉,除了在媒体上见过这位贵公子——即使是看电视读报纸这一类的关注也不多——他确信自己不曾在其他地方见过他了,可是这种熟悉感很怪异。
“施警官,你们长得好像。”钱晓波忽然惊呼,“施警官刮掉胡子的时候,跟蓝先生好像。”他见过这个上司刮光胡子后的样子,真的好帅气,跟眼前这位蓝先生眉目相同,神态也相似。
这不是第一次有人这样说。施正宇记得还有一些女警员也在对比过他和电视上的蓝迪斯后说过这样的话,他只当是巧合,长得象的人不是没有,可是现在真要见着了这个与他长得相象的人,那种非常怪异的感觉还是让他很不舒服,总觉得有点什么不安在无限地漫延。
蓝迪斯也狐疑地打量了施正宇很久。现在施正宇蓄着浓密的胡须,不知是刻意强调他的男人味还是天性就有这么邋遢,反正这胡子留得非常好,让他更有男人味了,就是胡子掩饰了他的一部分长相,所以蓝迪斯才没有在第一时间就看出他与自己的相似之处——大概也没有人在第一眼就能发现那些相似之处——现在忽略他的胡子,看上他的眉与眼,的确与自己的很相似,只是巧合而已吗?
“蓝先生,我是施正宇,警察,他是我同事。我们来调查你遇袭出车祸那件事的,希望你能和我们配合。”施正宇导回正题。
蓝迪斯也收敛了心中的疑惑,说:“我会配合你们的工作,有什么问题就问吧。”
、第二十四章 线索
施正宇盘问蓝迪斯的问题都是那天他问过蓝瑞麟的问题,蓝迪斯给出的答案基本上没有多大的出入,也就是说施正宇没有从蓝迪斯这里获得更多的线索。
“蓝先生,请允许我问一个很唐突的问题,那个叫倪悟的女孩……”施正宇一边说一边观察蓝迪斯的脸色,果见他神不对,他一边暗暗留意,一边继续说:“能请你告诉我们一些有关这个女孩的信息吗?有证据表明她与这件事有关。”
蓝迪斯很快就冷静了情绪,问:“警方找到了什么证据吗?”
“我们调查过你的全部人际关系,除了不太严谨的女性立场,你无可挑剔,所以你不太可能因为商业竞争或是交友不慎而惹下杀身之祸。我们的调查重点放在你的异性朋友身上,与你有过关系的女人都排除了雇凶犯案的可能,只有这个叫倪悟的女生,我们查不到他八年来的任何信息,也就说她从十二岁开始就被抹消了存在。”跟他的父母一样,“现在又忽然出现了,我们觉得她很可疑。”
警察就是警察,这么快就查到了这里。蓝迪斯不仅暗自佩服起施正宇来。
“我们想知道与这个女生有关的全部信息,能告诉我们吗?”施正宇追加质询:“象是你是怎么认识她的,她有什么特征之类的,我们需要最详细的资料。”
“对不起。”蓝迪斯爱莫能助地耸了耸肩说:“我并不比你们更了解她,虽然我声称她将是我要娶的女人。相识的过程,媒体都有曝光了,不必赘述了,至于她有什么特征,或是其他什么描述,只能说她与一般的二十岁女生不同,长相、身高、气质都不同。我不喜欢年轻幼稚、无知当可爱的女孩,她不是,她很年轻,但是,她很聪明,而且博学多才,让人觉得不可思议的博学。性格的话,很温和,不太喜欢说话,啊,对了,她的身体状况不怎么好,每天睡觉的时间比较多。”蓝迪斯再郑重地想了想,肯定地说:“就这些了,我所知道的小悟就是这样的。我想她与这件事应该没有关系。”
施正宇没有直接反驳他,而是轻放下几张照片,看来就是蓝迪斯遇袭那天拍下来的现场照片,那群恶徒正朝蓝迪斯的车走过来的照片,施正宇解释道:“这组照片一共有十张,是一个现场目击者用手机拍下来的,有点不清晰,你能看出什么吗?”
蓝迪斯将照片反复看了几遍,也没有看出一个所以然来,便摇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