师兄弟掐架掐得热火朝天，底下的选手们一边偷瞄一边忍笑训练，有两位选手因为走神而互相撞到了一起。庄司理纱的同乡涩谷泽子悄悄对杨茉说：“阿克赛尔三周接三周！了不起！”
杨茉回了她一个苦笑，看台上这两位天才，说起四周、3A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但包括她自己在内，其他选手为了这些难度吃了多少苦头，却多以失败告终？
做贝尔曼不难，但是很痛，此乃普皇的名言，贝尔曼姿式这个著名的提刀燕式难度技术他可以一直做到了22岁多。但是闫涵16岁之后痛死也做不了贝尔曼，李淇成年后做贝尔曼的下场是腹股沟拉伤，也多亏他不是现役运动员，才敢尝试这样的技术。
作者有话要说：满足某些筒子的需要，师兄弟的友爱（或JQ？）
、白首相知犹按剑（五）
与师兄商量之后，普鲁申科又对杨茉节目做了新的修改，新版本BT程度与当年塔太编舞的《睡美人》、劳瑞编舞的《精灵之舞》有的一拼，不过BT的方面主要是把很多男选手的难度放进来了。毕竟普鲁申科肯收下杨茉就是看中她有挑战难度的能力和决心。
涩谷泽子为代表的其他选手心惊胆战地看着杨茉摔了一个又一个，连做步法都绊倒了。亚古丁望了师弟一眼，意思是你当年摔得稀里哗啦，就没有必要在这个小姑娘身上找回来吧？大家谁摔了不疼啊？
普鲁申科低头内疚地对手指中……
当杨茉做完最后一个技术动作艰难地滑到他面前寻求指导的时候，普皇站起来拍了拍她的肩，用最诚恳的语气说了句：
“Sorry。”
此言一出，包括亚古丁在内，很多人扁他一顿的心都有了！大家都看得出来，杨茉这次摔得凄惨无比，膝盖上，胳膊上，手掌上，甚至背后都粘满了冰碴子。只是杨茉的个性还是属于淳朴一类，只觉得教练的高标准严要求是应该的，可惜自己没本事完成这些难度技术，所以接下来普鲁申科再次改变设计去掉难度过大编排的时候，她在一旁不好意思地搓着手。
接下来的几天，普鲁申科对她的和颜悦色，让杨茉更加觉得无地自容。多亏普鲁申科私下告诉她真相，她才心安理得了不少。
普鲁申科说的是：“我把很多当初我也做得不舒服的编排都加进来了。”末了还加一句：“别告诉阿列克谢，不然他会弹我脑袋的。”
原来普皇最怕的就是师兄弹脑门子？！若是周婷听见，绝对是会认为自己抓住了多大的JQ源头啊，原来喜欢欺负年幼普鲁申科的人不是别人，正是亚古丁！多少人责备当年同在米爹门下的时候熊为什么放任普普被年长选手们欺负，哪知道幕后真凶就是他自己！多么有爱的虐恋情深！！！
可惜这条劲爆八卦传到杨茉耳朵里显然是明珠暗投了，她傻愣愣地点头应下了，普鲁申科了解这娃的老实性子，知道她不会大嘴说出去的，满意地离开了。
训练完毕，收拾东西，离开冰场，经过超市的时候顺便买菜。拎着大包小包经过一家高级时装店的，落地玻璃橱窗映出她绰约的身姿。
忽然里面有人叫自己的名字，是谁，仿佛见过，又好似陌生。但是看到他那希腊雕塑式的鼻子，杨茉就记起来了，就是那天生父的现任妻子竭力要介绍给自己的三个人之一，想起来他也应该是长得最得女人欢心的，不然这些天之后自己还记得他的名字——赵尚恒，或者英文名Charles。
杨茉微笑站在外面，招招手，但赵尚恒推开玻璃门，走出来，“进来聊天，我们几个人在开茶会呢。”
杨茉身不由己地被拉进了店子，不过看到里面还有四五位年纪相仿的女子，簇拥着一位衣着华贵女孩，稍微安心了一些。
那女孩问赵尚恒：“表哥，你认识她？”
赵尚恒点头：“Joey生日宴会上认得的。”然后对其余人说：“要签名要合影赶快，人家可是两届奥运会冠军！”
杨茉苦笑：果然天上不会白掉馅饼下来，吃了人家的蛋糕，就得付出这些代价。好在这些女孩似乎颇有自知之明，签名是要的，但谁也不去跟杨茉合影——衬托别人美貌的事情她们是不干的，而赵尚恒的那位表妹似乎拿捏着身份，不屑于杨茉多说话，想来自矜身份——虽然刘泰成没有明着认下杨茉，香港上流圈子其实都知道了她私生女的身份。杨茉不知道赵尚恒的表妹是哪家豪门的千金，但在上次的慈善拍卖会上没少见这样看似礼貌实则轻蔑的笑容——她毕竟是一个外来者。
女伴们都是衣着光鲜，小心应对着这位公主殿下，讨好的，亲密的，不着痕迹的恭维着她。赵尚恒的表妹看上去对这样的女生之间的友情十分享受，微微笑着，应和着。
杨茉想，真是天之骄女，什么都不用愁的，连友谊都这么唾手可得。
她坐在下首，没有人跟她搭腔，她也不是庄司理纱、周婷那样自来熟的性格，所以只能一个人默默吃着点心，充当听众——能省一顿晚饭，何乐不为呢？
这帮女孩谈论的话题，无非是衣服、首饰、玩乐、八卦。杨茉这才知道赵尚恒与娱乐圈也有点关系，当那女孩笑吟吟地问表哥到现在跟几位女星传过绯闻，初恋是谁？多少是做戏多少是真心真意而赵尚恒不以为意地回答，那口气就跟今天吃了什么菜一样平淡，杨茉就觉得憋屈。就算赵尚恒真是个花花公子，也不能用这样的态度——跟看猴戏有什么区别。
最后只有赵尚恒与杨茉合影，而他的表妹从头到尾都没有与杨茉说过一句话。
正在这时，一位中年妇女推门进来，一眼看到赵尚恒的表妹，松口气，“吴小姐，原来你在这里。”女孩起身道：“我要走了。” 中年妇女陪她坐上门外的一辆豪华车，扬长而去。
众女伴也都一哄而散——服侍的主子走了，她们也没必要留在这里。赵尚恒送杨茉了一段路。一路上两人都没有说话，只是在等红灯的时候，赵尚恒忽然笑了：“老坛酸菜，猪肉，回去炖着吃的吗？”
杨茉笑了笑，相当于默认。
“你比我强，我现在还记得白煮面有多么难吃——到英国留学的时候。”
杨茉微觉诧异，有这么牛气的表妹，赵尚恒的家庭就算不是大富大贵也应该是小康之家，就像她嫂子孙美仪的娘家一样，怎么孩子留学在外过得这么苦。
赵尚恒仿佛知道她在想什么，道：“谁家祖上没几个阔人呢？我家里当初，比表妹家也差不到哪里，但是我爸投资失败，一夜之间，公司、豪宅、名车，都不是自己的了。我那时候已经出国了，不然连书都没得读——家里都是追债的，墙上都被人喷了红油漆，根本没法住人。”
想到李为国被人追债，三兄妹无家可归的日子，杨茉油然而生几分同情。
“毕业之后回来，想着做不了有钱人了，当个普通人也不错，但是爸妈离婚，我妈一病不起，家里还有欠账，光靠每月几万的薪水哪里付得了医药费，所以……我就干了这活。”
杨茉眉毛一挑，赵尚恒淡淡一笑：“三陪，陪吃陪聊陪玩。毕竟我也是富过的，怎么吃喝玩乐多少有点心得。”
陪睡吗？杨茉心里陡然浮出这个问题，随即自己也觉得羞愧：这不就跟他那表妹一样，揭人疮疤当以为乐了？她斟酌着问：“你父母还在吗？”
“妈妈去世了，爸再婚了。”
“那你可以如愿过普通人的日子了。”责任已尽，他对得起父母。
“你不了解，”赵尚恒似笑非笑地看着杨茉，“这样的日子，只要三个月，你就会上瘾。”
回到住处，已经在外吃了点心，做饭可以省了，将买的菜分门别类放入冰箱，洗澡洗衣服，给摔紫了的胳膊腿抹上红花油，已经九点了。
上床躺下，只觉得浑身上下无一不痛——这已经是惯常的事情了，练这个的，谁身上没有这样的伤病，只是轻重的差别。李淇在身边的时候，会帮她揉一揉。但现在只有她自己。杨茉双手握拳，顶在后腰与床板之间，这样可以感觉舒服一点。
身体松懈下来之后，思维就开始天马行空。苏晓薇那次的宴请无疑是包藏祸心的，但很奇怪除了点点不愉快外，并没给自己带来很多麻烦，直到今天她才感觉到，赵尚恒是故意的，但也是坦诚的。
他是苏晓薇派来勾引自己的，今天的茶会上，其余众女一起给自己脸色看，独有他对自己礼貌有加，所以他表妹连他一起羞辱，但自己却是被他拉进这个圈子里的。
赵尚恒是老手，他很明白，既然那次吃饭未能让杨茉对自己一见钟情，那么只要在不同的圈子里，杨茉就很难被自己吸引，只有把她拉进自己的圈子里，才能方便行事。他让杨茉看到了这个圈子光鲜亮丽的一方面，他表妹，表妹的女伴们过着什么生活——逛街、聚会、吃饭、度假。不用工作，只用关心怎么玩得有新意。钱从哪里来？确实有人不用担心，但只要讨好别人就能来钱，而且可以顺便吃喝玩乐的工作谁不喜欢？
这样的日子杨茉也见识过，每年过年的之时跟刘家人在一起，但过年本来就是玩乐的时候，就算不在刘家也是这样，无非是饭吃的高档点，出门连坐出租都不用——有专车接送，去玩的地方很多人去不起。杨茉潜意识里没认为这样的日子与在李家有太多的区别。所以现在想来，她应该感谢两位兄长也感谢国家队，尤其感谢她热爱的花样滑冰运动。
因为有他们，她才没有堕落成母亲黄婉玲那样的人。杨茉举目四望，这间公寓楼是自己租的，钱从自己的钱包里掏出来，是经纪公司打到自己的账户里的，顿时觉得身体虽然疲惫，但也前所未有的踏实，靠自己流血流汗挣来的东西，最靠得住。
杨茉就不怕的就是吃苦，最怕的就是被抛弃。
赵尚恒似乎在这里有很多事情，杨茉好几次训练回住处都能看见他，他身边永远不缺人，不是陪人逛街，就是陪人吃饭，倒真应了他自己说的“三陪”。
遇见杨茉，再也没像上次那样的热情，最多冲她点一点头，似乎上次拉她进来，都是表妹的意思。
所以，今天看到他一个人出现的时候，杨茉觉得很惊讶，他主动跑过来帮她拎菜，热络地嘘寒问暖，更让杨茉觉得不习惯。
“我可付不起薪水。”杨茉语气轻松，仿佛是在跟最好的朋友玩笑，但对赵尚恒而言，这样的话比他表妹的羞辱还要直白。
她并不是他的主顾。
但是赵尚恒并不放弃：“你知道很多商家为了推销产品，都会让顾客免费试用。”
杨茉想起他说过的话：“这样的日子，只要三个月，你就会上瘾。”她开口问道：“试用期多长？”
“三个月。”
作者有话要说：
、白首相知犹按剑（六）
李淇被刘家佣人领到刘泰成书房的时候，刘泰成正满脸怒容地等着他。
他一怔，还以为刘泰成已经知道他与杨茉的事情，反对他们兄妹相恋。不过这样的阻力他早有心理准备，所以表情平和，只等着刘泰成说出反对的理由，他再一条一条的辩驳。
但是看到他，刘泰成的怒气反而有阴转晴的趋势，不但和蔼地让他先坐下，还问他最近在忙什么。
“最近都在给青年组的几个选手编节目，然后就是成年组选手矫正技术。”杨茉不在，国家队绝对不会让他闲着就是。
刘泰成笑道：“茉莉还好么？”
杨茉现在很少待在国家队，也不怎么跟刘家人联系。
“她还好，在加拿大的训练营准备下赛季的节目。”
刘泰成一直坐在他对面的书桌后，听他讲杨茉的现状之时立即直起了身子，一只手支着额头，但李淇的报告很简略，只有一句话就完了。这也很自然，一个在加拿大，一个在北京，中间隔着一个太平洋。
沉寂了好一会，就在李淇鼓起勇气准备开口的时候，刘泰成挥手阻止了自己：“你伯父把茉莉抚养成人，我这个做父亲的，一直心怀感激。可是茉莉不在我身边养大，难免对我有意见，前面几次闹得不愉快，她现在对我这个父亲也是淡淡的，我有这个心也没法照顾她。”
李淇默然：没有他的照顾，杨茉会活得更舒坦些吧？
“你跟茉莉多年兄妹，她听你的话……”
李淇抬起头来：“没有您这句话我也会照顾她的，您可以放心。”
“那就好！”刘泰成似乎松了一口气，从抽屉里拿出一大叠彩色报刊、照片，递给李淇。
照片上，杨茉与一名英俊男子并肩而行，虽然没有很多亲密的互动，但那男子手上拎的包他认得，是杨茉的，里面露出超市买来的菜，很像夫妻双双把家还；下一张照片，是两人一起在高级餐厅的合照……
李淇略略扫了一眼八卦杂志的噱头标题，似乎没有把这件事放在心上。
杨茉不是小孩子，有自己的社交圈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前段时间她打电话告知自己苏晓薇请吃饭那件事，包括三个请来的陪客都说了。
但是没有下文，李淇也没放在心上。现在总算看到了其中一个……李淇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