班委说什么,他没留意,但是欧阳暮雪脸上意味不明的笑,他就知道她误会了。
他也顾不得其他人异样的目光,走过去拽着她就走。她挣了几次,有些恼了:“不就谈个恋爱嘛有什么了不起的,我又不会跟你叔叔说,反正你也是老师眼中的好学生,只要不影响学习,谁管你。”
听她振振有词,傅承睿气不打一处来,在她眼中,就这样看他?
“不是你看到的那样。”
“那是怎样,别说司马昭之心你看不明白啊,你这么聪明的人怎么可能看不明白。当我小孩呢,都送到宿舍楼下了,还依依惜别,看就是情人才有的福利。”
上次下雨去她教室找她就听她跟同学说他是她哥,当时他心里很不是滋味,他们明明没有血缘关系。他不愿当她这个有名无实的哥,尤其是要忍受来自她那句‘私生子’的鄙夷。
“你不是说我是叔叔招来的女婿,我哪敢忘了自己的身份。”
经他提醒,暮雪好像被惊到了,她梗着脖子狡辩:“你胡说什么呀,我才不会嫁你。”
傅承睿也愣住了,为了自己说的话。他真就那么想娶她?不为别的,单纯的娶她?
他不认为欧阳暮雪是他喜欢心仪的类型,但偏偏又喜欢有她在耳边舌燥。
“是吗,那我们赌一把吧。”
“傅承睿你别得意,嫁给你做梦吧。”
那天两人争吵着回到家,欧阳叔叔看到两人一起回来很高兴。暮雪闭着眼都能想得出欧阳的套数,就是拉着傅承睿问长问短,她这亲生的反而冷落一边。她也不计较,落得耳根清净是她最大愿望。
谁知道欧阳发了什么疯,居然连她也一起叫:“暮雪,你也来。”
暮雪怏怏地过去,欧阳也不理睬她的态度,欣然地说:“承睿就要高考了,考完试想去哪儿玩?”
暮雪在一旁瞥瞥眼,傅承睿要出游关她什么事。
“等暮雪考完试再说吧。”
“行程总得定下来,你说说看喜欢去哪儿。”
“乡下来的,就去乡下呗,亲切。”
“欧阳暮雪你给我闭嘴,三句不说人心里不舒坦是不是。”
暮雪撇嘴,很无所谓地耸耸肩。她自己都不大清楚,她和傅承睿断交已久,不想今天偶遇居然还开火。她都有点弄不明白自己了,为什么总是看他不顺眼呢。
横竖他没那么讨厌啊,为什么就是看不惯他?是不是他太优秀了,她嫉妒?
暮雪觉得有这个可能,尤其是他那淡漠的样子做给谁看呢。她在心里腹诽。
“你想去吗。”
“去哪。”不防他会问她,暮雪有些招架不住。
“乡下来的当然是去乡下。”
“爱带谁去带谁去,我不去。”她拉下脸来,摔门出去。
当然,这个行程他们最终也没成行。
隔了一天,那个班委再次约他。傅承睿已经没什么耐心,当着同学的面拒绝。班委也许是想不到他会拒绝吧,一时间愣在那里,脸色惨白。
同桌一看情况不对,立马来救场。他也觉得自己做的过了,气氛有些尴尬。
事后同桌问:“不就是人家班委喜欢你,你不喜欢人家嘛,没必要这样直接。你看她都要哭了。”
他烦:“不知道别瞎起哄。”
“好好,我知道你对那个小妹妹感兴趣。”
这件事后,班委和他形同陌路,直到高考结束,从考场出来,她像是鼓足了勇气问他:“你对我真没一点感觉吗。”
“我们是同学。”
“可我不止想做同学这么简单。”
“抱歉。”想起同桌的话,接下去残忍的拒绝再也说不出。
班委以为还有希望,又问:“你报哪一所学校。”
“还没想好。”
“那我……”
“我还有事先走,再见。”
“傅承睿,后天毕业聚餐,你去吗。”
“去。”
“我也去。”班委咬着唇说。
他很想说我对你没想法,但还是忍住了,反正毕业了,以后还能不能碰上面都另说,他想,就给彼此留一点面子。
毕业聚会安排了一整天时间,他们先去城郊的风景区玩了一天,傍晚才回到城里头,吃过饭后又去酒吧,最后去了KTV。
班委对他含情脉脉,大家又都默许了。傅承睿本人倒无所谓,过了今晚,以后见面的机会都是渺茫。
在KTV,他被灌了不少酒,班委担心他,要为他分忧。傅承睿礼貌地拒绝,后来嫌包厢里太闷热,他去外面透气。班委也追了出去,站在他身侧问:“我以为你不喝酒。”
“抽烟喝酒不是很正常吗。”
“也是,现在不喝,出社会了也会喝的。对了,我打算报考北京的学校。”
“是吗,祝你好运。”
“你呢。”
“我?还不确定。”
“我听说初中部那个欧阳暮雪,她是你妹妹。”
“听错了吧。”
“怎么会呢。”班委急了,她是去求证了的,欧阳暮雪也亲口承认他们是兄妹。现在他否认,难道说欧阳暮雪欺骗了她,他们真实的关系其实是情侣?
班委越想越委屈,越想越羞愤。他们怎么可以这样玩弄她的情感。
她不知道,那时候的欧阳暮雪,对谁都宣称傅承睿是她亲哥。所以当班委问她时,她也没多想。
他回到包厢,又被灌了不少酒。而在学校不能成双成对的,今晚也借着酒意表白了。
有人起哄要他唱歌,傅承睿拒绝。
后来,闹哄哄的,他找了个舒适地地方小睡了一会儿,等散场回到梨园已经是凌晨。
她居然没有睡,坐在楼下客厅看电视,看到他回来,也不吱一声。
“这么晚还不去睡?”
“管得着吗你。”她口气很冲。
“生气了?”
“谁生气了,别妨碍我看电视。”她嫌弃地皱眉。
“怎么不在自己房间里看。”
暮雪恼恼地站起来,恨恨地上楼了。他无奈地笑了下,拍了下额头,喝得有点多了。
他洗好澡出来,发现床头柜上放着一杯水。头疼的缘故,他直接喝了倒头就睡,直到第二天起来,欧阳暮雪阴阳怪气地说:“昨晚怎么不陪你那什么女朋友啊。”
“欧阳暮雪,你大可放心,我对她没任何想法,你的如意算盘怕是要落空了。”
回答他的是暮雪重重的关门声。
、58十年一梦(三)
这个假期;他提出去公司体验生活。欧阳叔叔很高兴,再也没提旅游一事。暮雪考完试,欧阳叔叔命令她去公司帮忙,她一口回绝;很不屑的样子。
傅承睿是知道的,凡叔叔的提议;她不反抗比反抗更让人担心、震惊。看到她一口答应,傅承睿心情异常复杂,便也猜到,她绝不会像口上答应的那般。
果不然;去的第一天就捅娄子。傅承睿敢肯定;她绝对故意。欧阳叔叔狠狠批评她,当着众人的面。她也不服软;毫不留情地顶撞。他想,当时的欧阳叔叔肯定气坏了,不然也不会当众甩她耳光。
他只记得,暮雪冷笑:“难怪留不住我妈。”
然后,她走了,没有犹豫,零星的犹豫也没有。
他想追出去,欧阳叔叔不许。
当晚,暮雪没回家,那时没有手机一说,又逢暑假,根本找不着人。第二天,还是找不到人。欧阳叔叔这才开口让他去寻人。
他找了她三天,最后同桌说,他在某某迪厅看到一个女孩子,疑似他妹妹。傅承睿问了地址奔着过去,果不然,看到浓妆艳抹衣着暴露的她。他气不打一处来,拽着她就走。她也不挣不吵,非常温顺地跟他出来。一走出迪厅,看着她脸上的妆容,气得发抖。
所以,一出来就把她抵在楼道间,咬牙切齿地恨:“欧阳暮雪,出息了啊。”
她别开脸,哼哼地不甩他。
“看着我,为什么来这?”
她终于正视他,有些赌气地问:“找我做什么,不是任我自生自灭了么。”
傅承睿真想掰开她脑袋看看装了什么糊酱,满肚子的气在这一刻也是发作不出。她就这样,带着点委屈,一点任性直直地望着他。好像只要他的话重一点,她就会甩手而去。
“你非得这样气我是不是?”
“我又没让你来找我?”她又愤愤地别开脸,不肯看他。
她不说还好,一提他的火气也被勾上来了,恼道:“来这种地方很光荣是不是?欧阳暮雪,你自甘堕落还要脸吗。”
“我不要脸,你又好哪儿去。”
“我是不好,至少我没到这种地方来。”
“这种地方怎么了。”
傅承睿警告自己冷静,不和她一般见识。想起刚才在她身边几乎是要贴上她的那个男的,心口那口气蠢蠢欲动。他几乎不假思索,低头就含住她的唇。
她也许是想不到他会这样,一时间也愣住了,傻呆呆地不知所措,任他为所欲为。他的本意只为惩罚,不想体内的火苗越烧越旺,几乎破体而出。从未尝过的实体触摸,在他手中。那些梦中的情节,清晰地烙在眼前,刻在心上。他想要她,感官刺激来得强烈。要不是零碎的脚步声,他想,他就犯错了。
最后他放开了她,昏暗的光线,也能看得出她通红的脸。他帮她理了理乱了的头发,拉着她就走。
一路上,谁也不说话。他是不知道说什么,而她只是望着车窗发呆。唇还有些红肿,神情呆呆的。
回到家,她也不理他,径直回房。欧阳叔叔出差在外,所以,家里也就他们两人。他想出声喊她,却只是愣愣地望着她的背影,直至消失。
他气恼,想不明白当时的自己中了什么邪,居然对她起了反应。她才多大?十四岁,十四岁啊。他也安慰自己,谁让她去迪厅招摇了,他只是给她个教训。
照顾他们的保姆上来问是不是要做夜宵,他想了想,亲自去厨房做了一碗她喜欢吃的面。给她送去,她已经把自己洗干净了,裹着一件浴袍捣鼓那台电脑。听到他进来,也没抬头,应该还在生气。
他把面放桌上,拉来椅子坐她对面,直直地盯着她看。
许是被看的不耐烦,她猛地抬头,恼恼地瞪了他一眼,愤愤地说:“你出去。”
“还真生气了。”他自言自语。
“傅承睿,你下次敢亲我,我……”我了半天也我不出所以然,看来真被气得不轻。
看她烦恼,他心情好了许多,笑问:“你怎么,要亲回来么,我没意见。”
她重重地拍了下桌子,恼恼地警告他:“我警告你,别乱来。”
“那你就让他们随随便便地碰你?”想起迪厅那一幕,他窝火。
暮雪脸一阵红一阵白,觉得他不可理喻,可也不想他用这种眼神和口气,于是很不耐烦地解释:“他们都是我同学和朋友,他们才不像你,饿狼。”
听她解释,傅承睿稍微舒服了一点。那时他根本就不去深究他对暮雪怀抱着怎样一种感情,所以才会有了后来的错过。
“她不是我女朋友。”他莫名其妙的解释。
暮雪愣了一下,立即明白他所指何事。撇嘴:“是不是关我什么事。”
傅承睿把面推她跟前,“吃吧,瘦的跟竹竿似的。”
这句话,暮雪又炸毛了。她气呼呼瞪着自己,爪子也跟着挥来,他躲闪及时才幸免。
她气急了:“你滚出去。”
傅承睿知道她这回真生气了,不再招惹她:“先吃面吧,回头还不解气来我房间找。”
“谁要去你房间了。”
他笑:“说不定,总有一天。”
她气极,随手砸过一本书,骂道:“你滚,我死也不会。”
暮雪自然不会去找他,现在躲他都来不及。这一晚,他也思考良多,是不是自己做的过分了?这样轻薄她,她会作何感想?
隐隐中有些后悔,所以,第二天他早早起床去公司,直到很晚才回来。不想她居然乖乖呆在家里,见他回来,也不出声,起身上楼。
他吃过饭,去敲她卧室门。
她打开门,堵在门口问:“有事?”
“我们谈一谈。”来找她时,没想要谈,这会儿看她没打算请自己进屋,他随口扯谎。
“谈什么,我们有什么好谈的?哥哥。”
那是她第一次喊他哥哥,没有嘲讽,很冷静。他只觉不舒服,具体别扭什么,他理不清。总之他不喜欢她这个称呼。他纠正:“我不是你哥。”
“没办法,谁让你得了老头的心,不做我哥还能有别的选择?说吧,找我什么事,没事赶紧走,我很忙。”
她赶自己,傅承睿窝火。他都不明白,为什么每次一遇上她,火气就蹭蹭冒出来。他挡住她推搡自己的手,低吼道:“闹我试试看。”
她果然松手,退开一步,问:“究竟什么事。”
“明天跟我去公司。”他灵机一动。
她果断拒绝:“不去。”她才不去那鬼地方。
“……”傅承睿牢牢地盯着她看,
她有些心虚,梗着脖子辩道:“小心被告雇佣童工。”
“真不去?”
“不去。”她不妥协。
以为他乘机做点什么,不想他只看了自己半晌,扭头就走了。
相安无事过了一周,欧阳出差归来,看到两人相处还算融洽,忍不住开了个小玩笑:“我看你们感情与日俱增,以后这个家就靠你们两人了。”
暮雪不屑地冷哼,欧阳叔叔高兴,不与她计较。又询问傅承睿工作上的事儿,也对傅承睿的表现相当满意。
也不知是不是受了刺激,结果他说:“以后等暮雪到了适婚年龄,你们……”
暮雪甚至不等欧阳说完,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