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相约明天傍晚,暮雪不悦回到酒店,他耐心的跟着她,也不去哄她,只说:“生气什么呢,有人提供免费服务,何乐不为?”
“我讨厌拍照,讨厌被人摆布。”
“既然你不想,那我跟那位朋友说一声。”
眼看着他要将电话拨出去,暮雪哼了声:“算了吧,别给我演戏,以为我不知道呢,想和本姑娘拍照就直说,何必拐弯抹角。”暮雪用这样幼稚可笑的理由娱乐自己说服自己,不然她实在想不出,傅承睿这样怕麻烦的人会答应一个甲路人的请求。想不通啊想不通,她摇头晃脑。
傅承睿笑笑,半晌道:“去睡吧。”
暮雪:……
作者有话要说:今天上了一趟微博,然后就不好意思了,果然脸皮不够厚啊!
晚安!
、49把持不住1
第二天是个阴天;暮雪天生的衣服架子,随随便便挑了一件衣服也能穿出别样的风情。
摄影师来的也早,早上的海滩几乎没几个人影。两人往浅滩一站;海水为布景,蓝天为彩灯,摄影师扑捉到几个侧影。
从头到尾,只用了半小时有余。拍照之后;摄影师便回去了。傅承睿带着她登上一处礁石,两人并肩坐下。暮雪挑眉眺望;徐徐海风,她微卷的发轻轻扬起;发梢掠上他的脸;他抬手挑起一绺捻着放鼻尖闻了闻。
暮雪惊讶于他的动作,正要出声又怕打扰这一刻的惬意。她遥望着绵绵海平线,感到他凝滞的目光,她只能装着若无其事,心里翻涌的情绪如破竹之势。她想,一分钟,一分钟过后他还这样明目张胆,她便提醒他。
她胡乱想着,傅承睿也思考。记得她勉强答应同他结婚,当夜却找上他不屑嫌弃地对他说:“同你结婚可以,但我们的生活要互不干涉,如果婚后两年我没爱上你,那么我们好聚好散,家里的钱我一分不要,你尽管放心。”
她的口气凉薄,面容冷静,仿佛和他有牵扯是很羞耻的事。他盯着她看,良久良久……
她继续说:“你爱谁想和谁在一起,我不问半句,希望你也尊重我。”
他恼她的自以为是,恼她根本就是拿婚姻当儿戏。她已离家五年,他足足有三年不去见她,哪怕知道她和那个人分开,他也不想去。她好不容易回来,只因接到欧阳的病危通知。他想,在她心里他一点分量也没有吧。也怪不得她,他们除了‘兄妹’之情,几时有过别样情愫。
婚后,她对他也慢慢转变态度,他就想,她的心低也是有他的吧。朋友笑他,来日方长,他却不觉,没人能预测生命会在哪一段路上戛然而止,相约白头也不行,何况他们的婚姻起于她的不甘不愿。于他来讲,那些来日方长都是虚的,只有实实在在的朝朝暮暮才是实打实的存在。就像此刻,她就在身边,在他的身边,他触手可及的地方。
他总未开口,暮雪有些忐忑。他在想什么,看她的眼神有几分沉重。
“喂,你撇下工作不要紧吗。”
“在你眼中我就是不折不扣的疯子。”傅承睿失笑。
暮雪笑笑,也不去否认,她确实存着这个心思。许自己是随遇而安的人,他不同,他有野心有拼劲。
“为了摘下这疯子的帽子,看来以后我得抽出时间多陪陪你。”
“谁要你陪了。”
“当然是我。”他理所当然。
暮雪哑然,不可思议地睁着眼。她的心有些慌乱,她宁愿彼此停留在互不关心的初始阶段。他的温柔和渐显的体贴,暮雪害怕抵抗不了他的诱惑一头栽进去。
倏尔,她说:“我饿了。”她很不解风情,美好时刻,她动了凡念。与其说凡念,不如说她退缩。
“好。”他先她一步站起来,伸出手低眼看她。
暮雪犹豫了一下,把手递给他。他的手很干燥,宽厚的手掌力道恰到好处地握着她的手,就好像要走往地老天荒。
中午太阳狠辣,他们吃了中餐就回酒店,欧阳和傅母已经出门。回到酒店,傅承睿的电话就不断地进来。暮雪很纳闷,在海滩上,一直很安静的。他边讲电话边看电脑,估计工作很忙又或者遇上棘手的事。
暮雪拿着一本书去露台,露台可以看到海边,徐徐海风,吹得人很清爽。
她不是好奇心重的人,也还是有些担心他,毕竟欧阳家的责任原本该她来承担,她甩手不管落到傅承睿肩膀上,良心说不过去。
内心深处,她总认为自己欠了傅承睿的,欧阳家欠了傅承睿的。
她捧着一本书,风吹翻了几页。她看不进去,相处的时间越长越抗拒不了他。暮雪想,自己肯定疯了,只有疯了才会再次陷进感情漩涡。
她胡想,傅承睿忽然出声:“风这么大,为什么不去屋里。”
“这里挺好,视野好。”
“你若喜欢,我们在这边买一套房。”
“没必要,一年也不来一趟,买房浪费,把房价炒上去也不好,我们总得为跟我一样的工薪阶级考虑。挣钱不容易,奋斗一世也未必买得起一个小窝。说实话我很讨厌那些视财如命的,要不是他们的倒卖,房价也不会高出人均收入那么多。所谓的中国式大亨吗。”暮雪提起这事,态度有些轻蔑和不屑。
“确实可恨。”他附和她,弯身拿起她的手翻了两页,问:“你还研究埃及历史呢。”
“喜欢啊,节目也有用得着。”
“噢?”他轻轻挑眉。“除了埃及历史,你还喜欢哪国历史。”
“我比较喜欢秘史。”
“秘史?”
暮雪怕他误会:“带有神秘力量的,比如埃及金字塔,玛雅金字塔,当然我们老祖宗的我也喜欢啦。”担心他认为自己崇洋媚外,她补充。
“除了这个呢。”
暮雪瞅着天空思索片刻,“我还喜欢钱。”
“你自己就是有钱人,一辈子不工作也足够你花好几辈子。”
“那不是我的。”
“为什么不是你的。”
“又为什么是我的呢。”
“你说过夫妻间不需要分得太清楚,就算没有爸爸给我们的,就我挣的也足够我们用下半辈子。”
“分得清如何?”
“我们是夫妻。”
暮雪怔忪半晌,喃喃低问:“你爱我吗。”
“什么?”
风很大,她的声音又很低,只恍恍惚惚听她问了什么,嘴张合了一下就紧紧闭上。
“你说了什么。”
“也没什么,还记得第一次看见你的时候,我好像才长到你这里。”她比划着,“爸爸说,给我找一个哥哥。知道吗,我一直想,倘若那个时候,爸爸不是说给我找哥哥,我……”
等了许久也未等到下文,傅承睿便问:“你怎样。”
“我们就不认识。”她嫣嫣一笑:“你为何不问我喜不喜欢你?”
“喜欢不喜欢你都是我妻子,我们终归要一辈子。”
“你不遗憾吗。”
“那么你呢。”
“我?”
他知道,她的爱情不在他这里,嫁他与爱无关。他问,只想她说嫁他无遗憾,哪怕违心骗他也好。只恨她太诚实,连骗骗他也不肯。
“遗憾,很遗憾。”暮雪也不知,这样好的天气,这样愉快的旅途,为什么要挑出一点不愉快了。难道看着他顺心,她闹心吗。可他不顺心了,自己也未见得多顺心。
“你说的对,我们终归是夫妻。”
“昨晚没睡好,今天起得也早,该午休了吧。”
“对啊,确实困了。”暮雪伸了个懒腰,起得太快,眼前一阵眩晕,跌进傅承睿强实有力的臂膀里。
“今天太阳还真辣啊,晒得我头晕。”她讪笑。
傅承睿沉着眼将她望着,暮雪心虚:“我说实话,要不你也晒一下看看晕不晕。”
“好好睡一觉,晚上我带你出去走走。”
“好啊,你来决定。”
她去休息,傅承睿在她躺的摇椅上静静地坐了片刻,才歇了没多久的手机又没完没了的响起。
他的电话接了一个小时,暮雪睡得并不沉,模模糊糊地总听到他讲电话。他声音放得极低,许是怕打扰她。
迷迷糊糊地睡过去,她的梦再次回到梨园,她站在楼上远远地望着他们相拥的情景。这个梦,无数次重复出现。她知道,她在梦里,她也知道,这个画面真实的存在过。她更知道,最后他选择她,就如她选择他一样,尽管他们心中都住着一个幻影。
暮雪也清楚,自己不该提任何要求,就像他不对自己提要求一样。既然清楚,为何反复地重复走进这个梦里,每次醒来心情都很沮丧呢。
难道说,她已经不爱沈钧,她爱上了傅承睿吗。
不不不,她爱的人一直是沈钧,就像傅承睿爱的人至始至终都是言安一样,对她好也不过因为她姓欧阳。
对,一定是这样。
她醒来已经黄昏,明明记得睡觉时才晌午。傅承睿守在一旁,她动了动就惊动他。见她醒来,紧张询问:“感觉怎么样。”
“什么感觉?”
“你中暑了。”
“我就说呢,难怪睡得那么不舒服。你送我去医院了?”
“叫医生过来。”
“你不会守了我一个下午吧。”
“以后给我补回来就好了。”
瞧他还开玩笑,她应该没什么问题,掀开空调被想下床,眼前还是很晕,浑身无力。他看着她也没要帮忙的意思,随她折腾。暮雪不甘地躺回去,有气无力地问:“爸呢。”
“妈陪他出去散步。放心吧,还有专业护理人员跟着。”
“他不知道我中暑吧。”
“他们一早就出门,刚来过电话说今晚不回这里。”
暮雪低头思索,蓦地睁大眼声音有些发抖:“他们不会……不会的不会的,绝对不会。”
“不会什么?”她一惊一乍,傅承睿也跟着紧张。
“没什么。”暮雪心里很纠结,这一瞬她想起很多片段,傅母对欧阳的照顾,他们形影不离,不会背着他们谈恋爱吧。这个假设,激得暮雪起了一身疙瘩。她不是守旧的人,但也没办法接受这样的关系。
“不坦白看我怎么罚你。”说着作势亲她。
“我是病人。”
“中暑而已。”
“中暑也是病人。”
“我给你降火。”
“傅承睿你欺负人。”
房间挣扎声起,有气无力的辱骂声渐渐弱了下去,窸窸窣窣的动静,慢慢地变为轻重的粗喘。
再次醒来天已经黑了,她饿得两眼昏花。可恨的傅承睿,他穿戴整齐,坐在沙发上看着她笑。
暮雪恼羞,床上能砸的枕头都被她砸出去。他也不躲,飞行物没了,他好脾气地问:“累了吗,起来吃点东西,不然哪来力气。”
“傅承睿。”
“嗯?”
“你也这样欺负她吗。”她的本意不是提言安,但看着他笑,她不顺心,于是就想找他不顺心。
傅承睿脸上的笑渐渐地淡了,他说:“不要拿别人跟自己比,你不是她。”
暮雪虚虚地笑了笑:“也是,我怎么可能是她。”
很久很久以后,她回忆起这一章,她便想,那个时候她嫉妒了吧,嫉妒曾被他深深呵护的人。她怎么能嫉妒呢,就连最爱沈钧时她也能忍受跟人分享。
作者有话要说:端午了哦,假日假日快乐!
、50危城
傅承睿提前回的C市;他走得匆忙,暮雪想关心一下都没机会。公司的事她不清楚;想起这几天他繁忙的电话业务,对他略有些同情。
一个人独在三亚;又不愿加入欧阳和傅母的队伍;度假就变得百无聊赖。傅承睿走的第三天,暮雪接到好友秦诚的电话;他问:“人呢。”
此刻,暮雪正躺在露台观潮;懒懒回他:“流放三亚呢。”
秦诚哧一声笑骂:“日子挺滋润,看来我的担心挺多余。”
“发生了什么事。”暮雪心尖莫名缩紧;声音也不自觉发抖。
秦诚后悔,立马否认:“太久没联系;看看你在哪儿逍遥快活。”
“你不说也行,我也有办法知道。说吧,好的坏的我都能承受得起。”
秦诚沉默,半晌之后他说:“事情挺复杂,不过追根究底,祸端嘛应该起于你。我这样讲你能明白吗。”
暮雪不敢妄自菲薄,还是忍不住多想,“总不会他对付我们欧阳家吧,我还没那么重要。”
“你就不能装傻吗,还是你一早就知道会有今天?”
“怎么可能。”暮雪没底气地抗议道。
想起上一次沈钧搬出傅承睿来威胁她,自己也想做个了断就顺水推舟,事后他又说不过试探她罢了。暮雪以为这件事就这样过去,现在风波再起,她紧了紧拳。难怪傅承睿要全家出游,那天他不是说得很清楚吗,不动朱颜,只因为会牵扯另一个人。她却假装不懂不知不追究,自己到底有多懦弱,不敢去证实。
暮雪的心慢慢沉入冰凉荒芜的深海,冷,她唯一的知觉。
“只要你跟此事无牵扯,处理起来会得心应手许多。”
“哦?”暮雪自嘲:“于是他就理所当然的支开我对不对?”
“事情不因你而起。”
“那又如何?”
“暮雪,就算没有你,今天的祸事迟早也会来的。”
“他和林小姐闹翻了,外人的事傅承睿去参合什么。”暮雪怒道。
“这你得问他。”
结束通话,她没有立马打电话过去,而是走露台一直站到月牙高照才给傅承睿拨了一个电话,无人接听。
她回到房里上网订机票,第二天一早的航班。做好这些事,她给自己倒了一杯酒,站在露台边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