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朋友?」严钧因她的猜测而讶异。「我没有女朋友,一直都没有。」他实话道。
这些年他将全部心力都投注在戏剧梦想中,完全没多余时间跟心思交女友。
「欸?」她抬头,意外一诧,心口莫名有种放心感,那情绪教她更感意外。果然……她还是一直喜欢他,年少时对他的那份暗恋,并没因长时间分隔便消失不见。
只不过她也不可能仓卒地向他告白,她甚至没勇气向他坦承自己对他存着超越兄妹的情感。
而她也不急着要改变两人关系,只要能先像过去那般自在相处就好,想到现在他成了她的同栋室友,以后两人常有见面机会,就令她无比高兴。
「严大哥要是不介意,我很欢迎你来我家吃饭。」她笑盈盈地大方邀约。
「谢啦!」见她粉脸上的熟悉笑容,严钧心情更为释然,也就不再多想地跟她上楼了。
「这些全是你烧的菜?!」看见饭桌上菜色,严钧非常惊诧,原本猜想她也许只是煮锅什锦面之类的简单晚餐,没想到这么丰盛。
「小绮真的长大了,变这么贤慧,可以嫁人了!」他夸赞道。
他的称赞令温家绮不由得心喜。「严大哥变得会说好听话了。」她笑道,边拿空碗为他盛饭。
「原来我以前说话不好听?」他俊容故露一抹无辜。
「不是那意思啦!以前严大哥较拘谨,说话的语气、表情没有这么多变。」她微笑解释。
「喔。」严钧扬了下眉,顿时意会过来,补充道:「我是演员啊!」说着,边伸手接过她盛妥白饭的碗,道声谢谢,在她对面坐了下来。
「严大哥真的成为演员了?」闻言,继续盛饭的温家绮不禁抬眸惊喜地看向他。「演过哪些戏?」她好奇追问。
她偶尔会注意影剧新闻及八卦杂志,却从没见过他的名字或照片,这让她一直不确定他是否己闯出一片天。
「是正式的演员了。这些年我前前后后待过三、四个剧团,经常跑剧场,也已演过数十场舞台剧,不过还没能有机会在萤幕前出没。」加入剧团是为了磨练演技,他的目标是电视台戏剧,将来更要闯入电影界,跃上大萤幕。
「我好想看严大哥演戏。」她一脸兴味盎然,心想以后要多多注意剧团的舞台剧表演消息。
「我那里有些表演的录影DVD,你真有兴趣的话,晚饭后我下去拿给你。」一听她想看他的表演,他心里非常欣慰,不免有些爱现的心态,一般面对外人,他不会这么积极推销自己作品的。
他们之间一如往昔的熟悉,确实没因两人分开八年之久就产生隔阂或生疏了。
「真的吗?好,我要看!」温家绮顿觉迫不及待。
闻言,他一笑,端起碗筷,才夹起一道虾仁炒蛋品尝,就忍不住大声赞叹。「小绮烧的菜比看到的更加倍美味!」
「严大哥太夸张了,只是普通的家常菜。」他夸张的表情令温家绮不禁莞尔。
似乎……他跟过去很不一样,不过,他仍然是他。
「家常菜一点也不普通,不容易吃到的。」他实话道,边再夹另一道菜仔细品尝。
他并非对她的手艺夸大其辞赞叹,而是真觉得美味可口,吃起来有种温暖的感动,他已许多年不曾吃过熟人煮的家常菜了。
「严大哥从没想过回家吗?」她直接脱口就问。一问出话,才惊觉不妥。
正津津有味吃食的严钧,因她一句问话,抬眼微怔,眼神黯了下。
「对不起,我不该问的……」温家绮不禁后悔一时说错话,坏了两人重逢的欢乐气氛。
「你不需道歉,小绮不是别人,有什么话都能问的。」严钧掩去那抹黯然,对面露歉意的她勾唇淡笑。接着再道:「我不是不想回家,是时间还没到。」
「时间还没到?」她这才抬头,呐呐地复述他的话。
「我还没真的功成名就。当年离家时,我对我爸承诺,等我成为家喻户晓的演员明星时,才够格再回家当他的儿子。」当年立下的这个豪语,一直是他努力的最终目标。
「原来是这样。」听了他的解释,温家绮才觉释怀了些。
「我相信,那一天不会太久的。严大哥一定能功成名就,成为全台湾,不,是全世界家喻户晓的大明星!」她对他充满自信,笑盈盈地鼓励。
「看来小绮比我还会说好听话,真的太夸张了呢!」他微笑反驳。就是好莱坞巨星也不是真能成为全世界都家喻户晓的人物的。
不过,她的鼓励与肯定倒令他心里很欣慰,一如过去她对他的支持鼓舞。尽管她尚未看过他的表演,他却因有这个粉丝妹妹相挺而非常高兴。
这一晚,两人在饭桌上边吃饭边闲聊,互相分享这些年的点点滴滴。
他告知当年离家后便加入剧团,先从事幕后打杂工作,边学习演戏,两年后他决定先服完兵役再继续投入剧团工作,之后陆续换待过三、四个剧团,而他是在四年前才开始有资格上舞台担任要角。
她对他这么多年来努力追求演艺梦想的坚持无法不佩服与赞赏,也不断追问他的甘苦谈。
下班回家,温家绮出了捷运站,路过一间书局,忽然心生一念,绕进书局里。
她直接寻找摆放食谱的书架区,伫立在那里翻阅食谱。
她虽会烹饪,但也只会一些普通家常菜,知道严钧常年吃外食,甚至常以泡面、吐司随意果腹后,令她心生在意,不禁想着有机会时要多多煮些好料给他吃。当然这只是其一,她其实很喜欢跟他一起吃饭、一起聊天的感觉。
不多久,她一口气买下三本食谱,离开书局。路上她又转往超市,补充些生鲜食材。
回到公寓,她打开大门走楼梯上楼,经过三楼,不意外地看见严钧住的那扇门紧掩,现下已六点半,他昨天提过,今天开始便又要忙剧团排演,下一出舞台剧将在一个月后公演,要她届时一定要亲自去看他表演。
他说今晚也许十点过后才会到家,如此一来她将有足够时间研究新菜色,准备自己的晚餐兼给他的宵夜。
也许,她这行为太积极主动,但昨晚两人相谈甚欢,他甚至直言表示,希望还有机会吃到她的料理。
他依旧当她是妹妹看待,而她也愿先将他当成兄长表达关怀,至于另一种情感,她想暂留在心底,继续悄然滋长,待他演艺事业稳定些,或有意交女友时,也许她便会勇敢地表态。
返回自己住处后,她便待在厨房边翻食谱边忙碌,尽管是第一次挑战的料理,但只要拿捏妥食材分量,遵行食谱步骤调理,似乎也没那么困难。
当她顺利做出有如食谱照片所示的「红烧大鳗烫」时,不禁非常有成就感,虽没吃过这道料理,不知烹调得是否道地,但试尝起来味道还挺不错的。
她料理了三人份,留下三分之一给自己当晚餐,迫不及待地将热腾腾的食物装进保温便当盒,接着写了张小便条提着便当盒下楼。
三楼严钧那户的铁门仍紧掩着,现下快九点了,他大约再一小时便会回来,不知他看到她准备的宵夜,会有什么感觉?
她不由得嘴角泛笑,能替喜欢的人下厨,竟是这么愉快兴奋的事。
今晚她确实是特地为他下厨的。虽说她自个儿也要吃晚餐,但若不是因为他,她也不会想买食谱,挑战新料理。
选择港式烫汤,是因昨晚闲聊时,他提到曾跟剧团到香港演出过,对当地的烫汤还念念不忘,而她研究的第一道烫汤并非是他提的种类,会决定先做这个,是觉得看起来料多且美味。
她知道,他喜欢鳗鱼。那是他曾在她家吃过数回晚餐后,她印象中他所喜欢的其中一道食物。
将装便当盒的提袋放置门前,她转身上楼。
回到自己住处,她先吃完晚餐,接着整理厨房后便去浴室洗澡。
洗完澡,她这才将昨晚严钧交给她的一叠DVD拿出来,打算好好观赏他过去的演出。
严钧在将近十一点才返家,拖着有些疲累的脚步,步上三楼。
走到租屋处铁门前,才要掏钥匙开门的他,透过走道上一盏昏黄小灯,注意到放置在门前的一只拼布提袋。
他弯身拎起,纳闷地想检视,见提袋内有一张便条,他拿出便条,却因身体挡住背后微弱光源,一时看不清便条上的字。
他于是旋个身,将便条拿高,就着狭窄走道上方的小灯一看。蓦地,神情一诧——
严大哥,排练辛苦了。
我晚上煮了「红烧大鳗煲」当晚餐,也给你准备一份当宵夜。
希望能合你胃口,也记得早点休息喔!
我很期待你的新戏!
简单几行字,教严钧顿觉心口漫过一股暖热。
她的温情问候与体贴作为,宛如眼前这盏晕黄柔和的小灯,映照他心田。脑中浮现她的甜笑容颜,他唇角淡淡上扬。
似乎……一天的疲累轻易便一扫而空。
稍后,他进屋,迫不及待要先品尝她准备的宵夜,其实他晚餐尚未吃,原想回来后随便泡碗泡面充饥,没想到有人为他准备了宵夜,且这分量根本比正餐还多。
他一打开保温的圆型餐盒,便嗅闻到美味可口的香气,接着又看到丰盛料理——上头一半鳗鱼,一半猪肉,而肉下面铺着冬瓜、花菇及芹菜。
他不由得咽了下口水,忙拿起匙筷大快朵颐。
「好吃!」他开口赞叹。不仅因现下确实饥饿,也因她的手艺太对他脾胃,他已许久不曾吃过红烧鳗鱼,何况是这没尝过的红烧大鳗煲,教他一吃便上瘾。
很快地将大分量的红烧大鳗烫喝个精光,从不暴饮暴食的他难得狼吞虎咽,吃到肚子撑。
他很想立刻上楼找她,竖起大拇指,对她的料理按赞!
想着,他起身离开客厅,转往小厨房,将便当盒清洗干净,又转回客厅拿起置在茶几上的拼布提袋,准备将便当盒装回,拿起来时他不由得审视这只看起来温馨可爱的手工拼布提袋。
不多久,严钧拎着便当盒提袋站在温家绮住处铁门外按下电铃。
等了约莫半分钟,没人应门,才打算再按铃时,他一顿抬手看了下腕表。
十一点十七分。对他而言时间还早,但说不定她作息正常,这时间已休息了。
犹疑了下,心想还是明天再叨扰,他转身打算下楼。
忽地,身后传来开启铁门的声响,他回头,只见她声音硬咽地唤道:「严大哥。」
他担忧地步上前,就着昏幽光线看见她双眼含着泪,鼻头还泛红。
意外惊见她泪涟涟的模样,他心口不由得抽了下。
「怎么了?发生什么事?」他紧张地追问。
她虽褪去过去那份稚气,变得温雅许多,但个性仍是乐观开朗,昨天她明明开开心心地和他畅谈许久,而稍早她给他的宵夜及所写的便条也感觉不出异常,令他不免担心她是否忽然遇到什么不愉快的事。
「没、没事。」她忙摇头,朝他堆起一抹笑,两滴晶泪却不觉滑落脸庞。「怎会没事?好端端的为什么哭?告诉严大哥,严大哥替你作主。」严钧见状,心口又是一紧,浓眉轻拢。
他一脸焦虑且语带保护欲的样子,教原本没事的她竟觉胸口暖热,禁不住又想落泪。
「我……只是看了你演出的DVD;太感动了……」她轻声解释。
不过是看了他演的一出戏,她已不由自主感动泣泪,她明明不是那么容易因电影戏剧而掉泪的人呀。
或许,因对象是他,才教她对他的表演惊讶之际,轻易就动容?
「嘎?」闻言,严钧瞳眸征愕。
她无端哭成泪人儿,竟是因看了他的表演?!
「哪部戏让你这么感动?」他放心之余,不禁好奇地追问,自然地踏入她屋里客厅。
昨晚两人在她这里闲聊许久,得知她没男友,且今晚又亲切地为他准备宵夜,他于是完全当她是妹妹亲人般,对出入她住处没再多作顾虑。
才一进屋,他轻易就看见茶几一边堆着卫生纸团,显然她方才哭得很夸张,而电视液晶萤幕已无影像,他不禁揣想究竟是哪部片能如此感动她?
「我没照演出时间看,是先挑剧名看的,看了《双面桃花源》……」她声音轻硬道。随后掩上门板,返回客厅沙发落坐。
「那一出戏……」严钧意外她会先挑这出舞台剧观赏。「虽然剧情偏于沉重、灰色,不过回响不大,怎么会害你哭成这样?」他颇为困惑。
但其实那出剧虽票房不佳,前后没表演过几场,却是他很喜欢的一部剧本,且对自己演出也给予不错评价。
「我觉得剧本很抽象却也很写实,非常发人省思……男主角离乡背井在水泥丛林中寻找大家寻觅的桃花源……他不断向身边形形色色的人问路,有人讥笑他、欺骗他,也有人善心指路,却未必指向正确方向。
「当他一路受挫,历尽磨练与挑战,好不容易靠着毅力寻到桃花源,才因眼前的万紫千红而惊喜时,不一会儿,一切就全化做黑白色彩……成了短暂的南柯一梦……
「男主角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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