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蔷薇之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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蔷薇之名- 第43部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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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的管家不赞同的劝谰。“爵爷,传说红色的眼睛会招来灾祸与厄运。”
  男人笑起来,把破涕为笑的女儿高高抛起又接住,漫然的语调带着傲慢的自信。“只要芙蕾娜喜 欢'炫。书。网'——至于厄运,索伦家不怕那种东西。”
  索伦公爵是个三十余岁的英俊男人。
  他智慧狡诈,心机深沉,平素宽和待人,必要的时候又冷酷无情。同时风流自赏,爱好鉴赏名马和美人,妻子病逝后他情人无数,宅邸整日宾客盈门,舞会欢宴不断。芙蕾娜是他最小的女儿,颇得宠爱,衣饰饮食几乎可以比肩公主。
  在伊顿城的统治者家做女仆,奥薇并不情愿,但似乎没有别的选择。好在工作只是陪伴芙蕾娜,索伦身边美人众多,夜夜新欢,几乎难得一见,让她略微放下了心。
  “奥薇,我想穿那条蓝色的纱裙。”
  “奥薇,我讨厌吃苹果派。”
  “奥薇,我想到园子里去摘花。”
  “奥薇,我一点也不想上钢琴课。”
  “奥薇奥薇……”
  ……
  不到一个月,索伦家上下都清楚,芙蕾娜小姐喜 欢'炫。书。网'新雇的女仆。渐渐的,人们见惯了绯红的眼睛,私下的议论逐渐消退。
  奥薇折起公爵小姐换下的衣裙,端起用完的餐盘,芙蕾娜已经拉着她。“奥薇,陪我去钢琴课。我讨厌若拉老师,过一会我装作晕倒,你就把我抱出来,然后我们去花园玩。”
  奥薇啼笑皆非,半蹲下去替她整(。。)理发饰。“为什么?你不喜 欢'炫。书。网'钢琴?”
  芙蕾娜喜 欢'炫。书。网'奥薇这样平视,仿佛被视为成年人般对待。“我喜 欢'炫。书。网',可若拉总是说:小姐,你的手指应该再跳跃一点,背挺直,你节奏太快,你又弹错了……”老气横秋的模仿完女教师刻板的腔调,芙蕾娜皱了皱可爱的鼻子,“她总是挑刺,真讨厌。”
  奥薇莞尔。“这样的话确实讨厌,可放弃练习又很可惜,我觉得你那首舞曲弹得非 常(炫…书…网)动听,半个月后的聚会一定能让莉丝小姐大吃一惊。”
  芙蕾娜睁大了眼。“你觉得我能胜过莉丝?”胜过那个鼻子翘到天上的二姐?
  “我也不知道,我只是听见若拉私下夸你很有天份,是她教过最聪明的学生。”奥薇看看左右,压低声故作秘密。“就是不太认真。”
  芙蕾娜涨红了脸,得意又略为惭愧。“若拉真这么说?”
  “当然。”奥薇牵着小女孩在琴房外停下。“上课时间要到了,需要我告诉若拉你近期身体欠佳,请她缩短课时吗?”
  “呃……”芙蕾娜改变了主意,声音细如蚊讷。“还是不用了。”
  绯红的眼睛盛满了笑意,替孩子打开了门。
  静静在琴房外等候,走廊经过了几个贵族,奥薇依礼屈膝等候对方走过,一个女人却停下步履。“你是那个不祥的女孩?”
  一把扇子抬起了奥薇的下颔,美艳的贵妇似乎是索伦公爵众多情人之一。“的确是一对让人厌恶的眼睛。”
  奥薇没有说话,女人语气不善的质问。“你是哑巴?”
  “抱歉让夫人不快。”奥薇习惯了冷漠与敌视。
  贵妇眼神轻鄙。“在你招来灾祸前,我会劝爵爷把你扔出去。”
  “谢谢提醒,你可以走去了。”索伦公爵自走廊另一头走来,语气慵懒。“这里不欢迎你。”
  “你赶我走!?”贵妇不敢置信。
  “我说过我们已经结束。”变了心的男人十分无情。
  “你又看上了哪个女人?”原本想以温柔和蜜语挽回,却被爱人的率性刺伤,贵妇变得激动起来。“盖丽?依琳?还是朵蒂那个贱人?”
  索伦公爵略一皱眉,相当不耐。“与你无关,请注意你的身份和用词。”
  显然昔日的爱人已经满心厌弃,贵妇人眼中盈满了泪,一腔愤怒却无法发作,瞥见一边的奥薇,迁怒的甩了一掌。“都是你带来的厄运!”
  一声脆响,而后是一声尖叫。
  尖叫的是芙蕾娜,听见外边吵闹而拉开门,正看见心爱的侍女被打,公爵小姐愤怒欲狂。“你竟然打奥薇!”狂怒的小女孩抓乱了贵妇的衣服,扯掉了高高的假发,惹来连声尖叫,混乱的场面令公爵头疼不已。
  直到被奥薇抱回房间,芙蕾娜的情绪才渐渐平复,噙着泪摸着侍女的脸。
  “可怜的奥薇,那个假惺惺的女人真恶心,下次遇见我一定撕烂她的衣服。”
  “谢谢你,芙蕾娜。”奥薇轻柔的安抚,尽管平白被卷入了一场风波,心底却因孩子的举动异常温暖。
  哄得芙蕾娜睡着了,奥薇返去收拾遗落在琴房中的曲谱。
  琴房空无一人,钢琴老师已经离去,她微倦的在琴凳上坐下,目光掠过光滑的黑白琴键,泛起了一些零碎的记忆片段。
  大理石桌上的水晶瓶盛开着大捧郁金香,色泽娇艳缤纷。
  一个女人在窗前弹琴,精致的花边衬得肌肤犹如象牙,指尖轻快的跳跃,悦耳的琴声如泉水流泻,时而抬起眼看着她微笑。她趴在软椅上听,心情甜蜜而安适,甚至还记得母亲发上的香气,与明媚的阳光同样美好。
  琴房的阳光渐渐转暗,一如那些美丽的日子在时光中无声的流逝,再也不可能回到从前。
  她合上琴盖,回复到了现实。
  “你喜 欢'炫。书。网'钢琴?”突兀的声音打断了思绪,索伦公爵不知何时倚在琴室门边。
  奥薇微微一惊,起身行礼。“我来替芙蕾娜小姐拿曲谱。”
  索伦公爵沉默了一会,叩了叩琴盖。“你可以在其他人不用时使用琴房。”
  奥薇婉谢了意外的施恩。“多谢爵爷,我不会弹琴。”
  公爵手动了一下,仿佛想抬起她的脸,奥薇立即退了一步。“之前的事很抱歉,如果需要,我可以去向那位夫人致歉。”
  无形的拒绝令气氛僵了一刻,索伦公爵冷笑了一声。“致歉?你做过什么?”
  沉寂了一会,公爵若有所思。“你倒很明白自己的身份,看来我雇到了一个聪明的女仆,这可真是……难得。”

  墓地

  步出审判厅的秦洛被拦住了去路,近卫官威廉恭敬的行礼。
  “非 常(炫…书…网)抱歉打扰,请原谅,我们实在找不到执政官阁下,而这封急报又必须尽快呈送。”
  秦洛一愣,随即醒悟,正值西尔一年一度的祭扫日,难怪最亲近的部下也找不到修纳。秦洛叹了一口气,接过信封钻进马车,扬声吩咐车夫。“去城郊的平民墓园。”
  不论何时,墓园永远是那样安静。
  这里埋葬的人太多,守墓者也不甚尽心,参差不齐的杂草遍生,看上去有几分荒凉。
  有些墓碑相对精致,缀饰着色彩鲜丽的瓷像或青铜雕塑,有些则朴素得迹近寒酸,仅有石板勒记。这是属于逝者的世界,无论生前抱有怎样的遗憾,拥有怎样的声名地位,死亡都给予了永久的安眠。
  秦洛走过一座座坟墓,在一个僻静的角落停下。
  一座朴素的墓前盛放着大簇纯白的蔷薇,立着一个修长挺拔的身影。
  年轻的执政官冷峻苍白,毫无笑容。
  尽管处理事务仍与昔日一般利落高效,气息却日渐冰冷,仿佛对生活失去了热情。
  他过得很规律,几乎将所有时间用在政务上,剩下的少量由睡眠与煅炼分割,机械而单调的日复一日。即使身居高位,他依然有煅炼的习惯,将力量与灵活性保持在巅峰。执政官的生活节制、冷漠、乏味,像机器般准确高效。
  今天这架机器显然脱离了常轨,独自来到墓园,静静凝望着一块黑色的石碑。
  空荡荡的石碑光可鉴人,上面没有名字,没有任何标志提示墓中人的身份。
  秦洛很清楚它属于谁,这是伊兰为自己选的坟墓,在埋葬玛亚嬷嬷时一并买下,最后把她埋在这里的是穆法中将。
  秦洛望了片刻,走过去陪着站了一阵,忽然开口。“其实她未必爱你。”
  身边的人毫无反应,秦洛说出了埋藏多年的心语。“她是自杀,为了摆脱林公爵控制的一切。毁掉神之光才是她的目标,并不是为你而死,放弃毫无意义的愧疚吧。”
  秦洛等待着暴怒、反驳、或又一次激动的挥拳,可什么也没发生。
  “我知道。”修纳淡淡道,波澜不起的回答反而令秦洛错愕。
  “她太善良,即使不爱也不会让我死在水牢里,委身与我或许是对公爵的叛逆,死对她而言是一种解脱。正因为如此,我更爱她。”修纳出乎意料的平静。“我爱她沉默又温柔的性情,爱她高贵而压抑的灵魂,爱她软弱的眼泪,隐忍的坚韧,骄傲而固守的内心,爱她所有的一切。”
  静了许久才修纳再度开口,清冷的声音微微起伏。“可我从没说过,从没让她知道……”
  隐秘的爱情像柔软的藤萝,在心底无声无息蔓生,最后却化成尖锐的荆棘,深深刺入心脏,每一根利刺下都流淌着鲜血。
  显然修纳比预想中更清醒,秦洛心头一痛,再无法出声。
  无言的静默中,墓园走道突然传来脚步。
  一个挽着篮子的女人走近,看到秦洛后突然停下,清秀的脸庞掠过一丝恐慌。
  秦洛认出来人,搜寻着记忆。“你是……安姬?”
  安姬听说过当年的秦上校已经成了帝国位高权重的司法大臣,惨白着脸踉跄后退。
  威廉先一步制住了几乎要逃跑的安姬,她是那样害怕,恐惧得全身发抖。
  跌落的篮子里盛着鲜花和一盒香烟,秦洛把语气放柔,安抚几欲昏厥的女兵。“你来看望伊兰?”
  “我……不是……只是路过……”安姬语无伦次,唯恐被仇恨林氏的民众以乱石砸死。
  秦洛尽量显得亲切无害,示意威廉松开箝制。“真巧,我们也是。”
  安姬扫过墓前的人,又望见大捧鲜花,终于想起秦洛曾是林伊兰的未婚夫,或许念着几分旧情。
  “你退役了?目前在做什么?”没想到把安姬吓成这样,秦洛稍感愧疚。“你怎么知道伊兰埋在这。”
  “……几年前退役……开了一间杂货店。”安姬余悸未平,不敢不回答。“我向钟斯中尉打听……”
  “你常来看她?”
  “……偶尔。”看不出秦洛是否可信,安姬觉得这个答案比较安全。
  “谢谢,难得你能记住她,我想伊兰会很高兴。”秦洛真诚的致谢。
  安姬终于稍稍轻松了一点。“应该的,长官以前对我很好。”
  很好?好到让相处一年的部下宁愿强忍恐惧,冒着被视为林氏余党的风险扫墓?
  秦洛目光打了个转,宛如闲话家常。“还有家人吗?也在帝都?”
  “不,入伍后我就和家人没有来往,退役后自己一个人生活。”
  “一个人经营店铺会不会很辛苦?前一阵帝都很乱,希望不曾波及到你。”
  安姬没发现试探,“还好,只是帮手受了点轻伤,没有大的损失。”
  “哦?你是怎么挣到足够开店的钱?”秦洛疑惑更重,单凭底层士兵微薄的薪饷,无异于天方夜谭。
  安姬再度紧张起来,眼神躲闪的游移。“我节省了一点积蓄。”
  秦洛感慨。“能有一家请得起帮手的杂货店,你的积蓄真不少。”
  醒悟到失言,安姬脸色瞬间雪白。
  “告诉我是怎么攒下那些钱?”三两下套出破绽,秦洛不打算放过。“是碰巧拾到了神赐的钱袋,还是借助了别人的财物?那个倒霉的人是谁?你来拜祭究竟是因为念旧还是心虚?”
  “没有!”安姬惊惶失措的否认。“我没有偷任何人的东西,真的!”
  “或许该好好清查一下,也许到了法庭你会想起来。”秦洛轻描淡写的又加了一层压力。
  司法大臣的威胁压垮了意志,安姬哭泣着坦白。“不,请相信我,钱是长官给我的,我没有偷。”
  果然与伊兰有关,秦洛眼神一暗,声调冷下来。“你最好说实话。假如伊兰出事前给你,不可能逃过基地失火后的全面调查。”
  “我当时什么也不知道……长官只是给了我一缕头发,托我放在隔壁墓穴的石板下。”安姬嘴唇发颤,努力替自己辩白。“退役后我到了帝都,打开石板才发现有一个盒子,里面装着一袋金币和一张字条,说是送给我的!”
  给安姬
  我已经用不上这些金币,但愿能对你有所帮助,祝一切安好。
  林伊兰
  字条很简洁,纤细优雅的字体微倾,与一簇束起的短发一起,成为伊兰留下的最后一点痕迹,柔软的秀发上还带着光泽,仿佛仍残留着主人的芬芳,修纳凝视许久,灵魂似乎已去了远方。
  秦洛暗自叹了一口气,丢过威廉送上的急件。“看看这东西。”
  帝国执政官回过神,拆开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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