脸上了。”
经过这么一遭后,饭堂里的气氛变得诡异莫测了起来。四面八方都有人在窃窃私语,一时之间食堂里看热闹者有之,嘲讽鄙夷高贵冷艳者有之,漠不关心自娱自乐者有之,亦有些想上来聊表关心却还是碍于群众压力没有什么动作的。
贺知微忽地冷冷笑开,对着那些围上来想趁机拍照的人便是一番怒斥,“拍什么拍?我今天算是看清楚了人心的冷漠病态,浅浅没有错,也没有你们想的那么不堪,她是个好学生好朋友好女儿好女孩,你们有什么资格这样欺负她?那些恶意中伤毁谤欺辱她的,我送你们一句话,人在做天在看,不是不报时候未到!”
说完眼底的寒芒仍未褪去,贺知微看向旁边默不作声的原浅,忽地便是心酸难过,“浅浅,我们回去吧,不吃了,什么心情都没了。”
原浅没有附和她的话,反而是在擦好了身上的湿漉后继续拿起了筷子。浅浅一笑,她有些不明所以一般,“知微,为什么不吃?不要Lang费粮食,我们吃饱再走。”
说罢,便真的努力开吃了起来。眼中无波无澜的,仿若之前的一切不是发生在了她的身上。原浅偶尔会撩一下自己耳鬓的发,以防他们落到餐盒上。
贺知微陪着她吃,也只是不想让她孤单。有时候浅浅真是让人又爱又恨,诸如此时,她该心痛她这般固执坚强,还是无奈她的骂不还口。
也许,别人的世界,真的与她毫无干系吧!可是浅浅,这样的你,我不喜欢。不喜欢你什么事都一个扛,不喜欢你脸上笑着,却偷偷在心里落泪。
贺知微叹了口气,恢复了一贯的无厘头。
“浅浅,葱给你,我不吃。”或者也只是想找个话题罢了,贺知微说着将菜里头的葱都给挑了出来,“人家说吃葱会聪明,浅浅,聪明都给你,我笨笨的就好。”
眼底有温暖的光在酝酿开来,原浅没有拒绝。
周围看热闹的人,包括挨了一顿骂的人,这时刻都难免有些悻悻然。没有了可以当作谈资的笑料,众人不多时也便各回各位了。别人的故事,永远都只能看看,其实这些事,和他们本也没多大干系。
回到宿舍洗漱过后才发现衣服上的油污不易清除,原浅拿着刷子一下一下地刷着,罔顾了那冷得刺骨的水流的侵蚀。
“浅浅,别再洗了,要不不要这件衣服了好不好?”林涵见原浅这般执着难免有些担心。不过是件衣服啊,浅浅,你这又何苦?
后面的话林涵自是没有说出来的,当了原浅两年零四个月的室友,她知道——眼前这件衣服,是不一样的。大抵,这衣服是浅浅的一项纪念,是以哪怕它旧了,甚至袖口处早就起了毛球,浅浅还是这样爱惜它。今天听贺知微讲了在食堂发生的事后,林涵便隐隐觉得不好,如今看来果不其然。浅浅,哪怕一起生活了这么久,有时候她们另外三人依然看不懂她。
水换了一遍又一遍,洗衣液一次次漂过了这件外套。等到原浅停下来时,衣服上的油渍终于去得七七八八了。可到底,还是留下了印子。难看的一片印子,原浅看着看着便忍不住委屈难过。双手早已被冷水冻得僵硬,甚至还稍稍渗出了血,可她不在乎。
“浅浅,外面好冷,快进去吧,你已经洗得很干净了,把衣服晾起来了好不好?”贺知微率先按住了原浅的手,不放心地强横道。
林涵随之也到了阳台,“浅浅,进去吧,再在这吹冷风,你会感冒的。”
回到了自己的书桌前,原浅恍然间全没了要学习的念头,趴在桌上,她的瞳眸之中全是迷惘与弥散不开的哀戚。可也只有她自个清楚自己的难受,她的伤口,从来便只给自己一个人tian。
好似一夜之间所有的传言被尽数禁锢了,翌日走在校园里,还是有人会偷偷觑原浅几眼,却再没了人乱嚼舌根。原浅的精神并不多好,选了个临窗的角落坐着,她难得上课上得心不在焉。甚而被老师提问调到之时,她还呆坐在位置上,不明所以。
“原浅,请注意听讲。”古板的老教授哪里有遇见过这样不听话的学生,这下子他的脸色可不多好。
贺知微在桌下拽了拽原浅的手,这才唤回了她的注意力。好在老教授提的问题并不很难,末了原浅还是成功脱身,没被老教授多加指责。
“浅浅,你到底怎么了?”将自己的一只手套脱下,贺知微随之便把手套套到了原浅的右手上。
一瞬间的温暖,原浅痴痴怔怔地看着贺知微,却是什么也没说。
“浅浅,要不要请假?”话说得小声,毕竟还是在上课,贺知微也不敢公然挑衅前头讲台上那位号称全系最苛刻正儿八经的教授。
原浅呆呆地摇了头,之后依然转身看向窗外。
冬季,校园里长青的树还有不少,然也免不了纷纷叶落的场景。原浅专注地看着窗外树上的一片叶子,叶子的边角有些枯黄的痕迹,然它本身则还是顽强地黏在了树上。有风刮来,树叶沙沙地响,那一片叶子,终于还是被风打落,在风中翻腾了许久,往下坠去。
枯叶败落,从树梢脱离,翻飞出最后的Lang漫壮丽,最后零落成尘,亦或碾作泥。原来,这便是命。
那么,她的命又是什么?原浅自嘲地想着,脸上不复温柔,不复言笑晏晏,只有徒然无望的死寂,寂寞枯槁的悲凉。
大彻大悟,饱经历练——这样的领会,实则不该出现在她身上的。她曾想过别人年轻,而她,其实又何尝不是如此?再怎么掩盖,也掩饰不了她才十九岁的事实。
十九岁,本来是烂漫似火的年纪,是可以不惧犯错,可以恣意欢笑,可以哭骂自得,可以笑指苍穹的年纪,却偏偏,让她活成了这样的姿态。
大抵容颜轻展,是心太炎凉沧桑。原浅敛眉,连带着收掩了自己所有的情绪起伏。真傻,不是吗?她总爱想些有的没的,其实只是徒增烦恼困惑茫然。
“浅浅,下课了,我们走吧。”窗外风声簌簌,教室里却是温暖。贺知微收拾好书本,见原浅没动静,这才喊了她一声。
原浅后知后觉地把自己的东西收拾好,再才是起了身,亦步亦趋地跟在了贺知微身后。
“浅浅,我忽然觉得,你真是个长不大的小孩。我记得以前在路上经常看到那些小孩子抓着自己妈妈的衣服下摆,就跟现在的你我有点像,当然,你没抓着我的衣服。”笑闹了一句,贺知微戳了戳原浅粉嫩嫩的脸,再是将她的脸按出了个微笑的形状,“多笑笑,浅浅笑起来多好看。”
原浅不吱声,却是穿过贺知微的肩头,看到了不远处那迎风而立的男子。
、第37章 凉入骨,凉入血液
“行,你们聊,我先走了。”略带担忧地看了原浅和夏弋阳一眼,贺知微到底是先一步离开了。
夏弋阳见状走至原浅身边,见后者恍恍惚惚的,他不免蹙了下眉头,“浅浅,你还好吗?”
不过一日多没见,她怎么可以憔悴成这副模样?不可遏制的,夏弋阳心口处泛开来一阵酸涩,“浅浅,对不起,是我连累你了。”若不是他,她不会被人泼汤水,不用在风口Lang尖之上时还被人羞辱。到底,是他没有保护好她。
原浅抿着唇,脸上分明没有指责的姿态,“夏学长,不是你的错,你不用自责的。我想回去了,学长再见。”
两只手抓着背包上的带子,原浅有一下没一下地挠着,是下意识地动作。夏弋阳看着便多少觉得好笑,然眼前的形势让他笑不出来,“浅浅,那些乱说话的人我都帮你收拾了,以后,她们不会再有机会伤害你的。”因为我不允许,再不!
“嗯。”略一颔首表示知晓后,原浅仰头,看向了夏弋阳捎带着慌乱仓促的黑眸,“还有事吗,学长?”
隐约之中发觉了原浅语气里的淡漠寡独,夏弋阳的心有片刻悬起,再然后才是缓缓落地,“浅浅,不要这样,不要排斥我,我们是……朋友,不是吗?”
“我没有。”这下子脸上终于带上了倔色,原浅回了一句,迫不及待一般。
夏弋阳在心底一声嗟叹,终于是无奈道:“浅浅,我们去四处走走吧,不要闷在宿舍里,不然你该要乱想些有的没的了。”
几乎与直接下命令无异了,夏弋阳说罢牵住了原浅没有带手套的那只手,再是接过了她的包,“浅浅,我帮你拿着,你好好看着路。”
原浅努了努嘴,要反驳,却无奈这男人的独断专横,于是只能任由对方领着她,一步一步行走在这寒风呼啸的校园里头。偶尔有认识夏弋阳的人路过,见他身边跟着个女子,那些人的眼神之间便难免有揶揄看好戏的色彩了。
原浅对周围的一切皆是视若无睹,直到班里那两个别有用心的女生出现,她才一反之前的漠不关心,眼底有了些许的神采。倒是那两个爱乱说话的女生不知因何,看到夏弋阳时竟是匆匆逃开了,好似在避着什么瘟神一般。
夏弋阳见到那两名女生时脸上浮起了一抹冷厉的笑意,直到看向原浅,他才恢复了温煦,“浅浅,别管她们,我们走吧。”
原浅不止一次想把自己的手从夏弋阳的大掌中抽回来,却屡屡不得门路。某个时刻夏弋阳定住了步子,原浅因而便直接撞到了他的背上。
揉了下自己的小粉鼻后,原浅看向前头,这便见两人原来已走到了一处十字路口。此刻,对面显示着红灯的标识。
夏弋阳忽地启口,并不看向身后的小丫头,“浅浅,我们刚相遇那天,你冒冒失失地闯了红灯,还哭得可怜兮兮的,不知道的人,兴许要在背地里骂我是负心汉,负了你这小丫头呢。”
原浅简单回以一笑,却难掩失落迷茫。夏弋阳见她笑得勉强,索性拿出了对付夏绾绾的招数来,“浅浅,我带你去游乐园玩好不好?”
好与不好,其实也不是多重要。原浅不知道自己想做什么,是以所有的一切都有夏弋阳帮她安排好了。坐过山车时要经过一处漆黑的隧道,原浅感受着周围的人声鼎沸,蓦然间便发觉自己真是冷静得可怕。别人喊得歇斯底里的,偏偏就她,从眼里到心底都是凉的,凉入骨,凉入血液。
“浅浅,不害怕吗?”从那漆黑甬道中出来刹那,夏弋阳望向了身边的小丫头,不知是怜悯还是爱怜,殷殷切切地,“浅浅,他们都喊的那么大声,你怎么不跟着一起喊?真的,是不怕吗?”
原浅忽然没了言辞回答。怕吗?或者很久之前她也是怕的,只到了这一刻,许是身上的枷锁愈多,人反而百炼成钢了。也可能,是因为那个能让她全心依赖的人不在了,所以,没有了大喊大叫的资格,没有了撒娇任性的权利。
“浅浅,你19岁,不是90岁,你还很小,不要这样一副看透世事的模样,好不好?你可以哭,可以笑,可以像所有的同龄人那样。浅浅,起码要让我觉得,你不是一副空洞的躯壳,而是一个有血有肉的人,好吗?”过山车在这时刻从上往下驶去,极致的快感,奔腾翻涌的新鲜空气,一点一点涤荡着人的心灵。而夏弋阳的声音,便在这时候暖到了人的心坎上。
原浅素颜上骤然间掠过一抹动容,旋即看向了下方,她则还是无悲无喜的。
回到学校时已是下午了,逃了一节课,这是原浅上大学以来第一次没有老老实实做她的乖学生。夏弋阳将手头的一堆零食塞到了原浅手中,之后才痞气地挑了挑唇道:“浅浅,回宿舍吃东西去,我得给你找点事情做,当然,你吃东西的时候能想起我就更好了。”
“嗯。”妥帖地点了头,原浅把零食塞进了书包里。
“浅浅,以后不开心了也不要一个人憋着,你的身边有很多人,她们都很关心你。我很乐意担心你,但不想看到你什么事都咽在心里,好了,上去吧,有事情随时找我。”猛然间抱住了身前的小丫头,夏弋阳在她耳边低语道。
原浅走了,背着个鼓鼓的包,像只胖胖的小猫。天上的日头不多大,这会儿夏弋阳站在树下看着她的背影,忽地便有股要冲上前去抱住她的冲动。浅浅,怎么总是要让人觉得心疼呢?明明是个不开化的顽石一样的小家伙,却偏偏,他无法不关注,无法不留意,无法抑制住心底的情愫翻涌。
“浅浅……”夏弋阳低喃着转了身,手心摊开,上面有只小小的米老鼠公仔,还是刚刚他强迫她买下送给自己的。
怎么着,也是份礼物吧?虽然,不是她自愿送的。
几日没见到原浅,商述泽才发觉自己的心内着实惦记着她。这日午间休息时,他抓了外套便要往汉大去。
“欸,等等,商哥,能不能麻烦你一下?”跟上来的是二师里一名女兵,叫段欣忱的。
商述泽定住了步子,礼貌地朝对方一颔首,“有事吗,段小姐?”
对段小姐这个称呼,段欣忱似乎并不满意。微微敛了眉,她直言道:“那个,商哥,你可以喊我小段的,队里大家都这么喊的。”
“好,小段。”商述泽赶时间,面上则是从容如流的,也看不出一丝的慌急之色。
“商哥,你现在要出去吗?我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