齐靖安轻轻地哼了哼,斜着眼睛、用眼角觑着夏侯宣,说:“我都已经把生米煮成半熟饭了,将来陛下要么砍了我、要么就只能认我当女婿了,还有什么可不确定的?”》
夏侯宣略略哑然,又觉齐靖安此时那“壮烈而无赖”的表情实在可爱,便凑上前来亲了亲对方的脸蛋,笑道:“说的也是,不过你跟我之间本来就不是‘生米’了,到时候我会对父皇说,熟饭是我俩一起煮的……嘿,我也会对你的负责的,你就放一万个心吧。”
齐靖安摸了摸热乎乎的脸颊,霍然站起身来,故意显出很粗暴的样子、实则动作很温柔地把夏侯宣推倒在床上,叉着腰说:“你都伤成这样了还煮什么饭,给我乖乖躺着,我去把之前给你留着的午饭热一热,然后拿过来喂你吃,哼。”
夏侯宣微微一怔,随即哈哈大笑道:“瞧你刚才那动作,我还以为你会说‘那我们现在就来煮饭吧美人儿’……哎,看来我还是低估了你的贤惠程度啊小苗苗。”
齐靖安甩下一句“分明是我大大低估了你的脸皮厚度”,然后就转身快步离开了房间,那背影怎么看怎么有点儿落荒而逃的感觉。
夏侯宣伸手摸了摸自己胸口上厚厚的绷带,失笑自语道:“靖安啊靖安,这么好的机会你都不尝试着把握一下,那么等我的伤好了以后,我可就不客气了……”
这边厢,趁着大战已过、更兼受伤后的闲暇时光,夏侯宣和齐靖安很是甜蜜了一把,更在众人面前定了名分、秀了恩爱,两人之间的气氛真是快把旁人的牙齿都甜得烂了。
而另一边厢,随着夏侯宣的光辉战绩接二连三地传回京城,终是在朝野内外掀起了轩然大…波!
这下子可好了,不止宁京城里的百姓把夏侯宣当作昭圣长公主的转世了,大魏境内的千千万万朴素的老百姓们也都认为他即使不是夏侯平宁的转世,那至少也是昭圣长公主第二了;就连北燕境内也隐隐传出了这种风声,令北燕的国主和大臣们都感到恼恨又忌惮,还不可遏制地生出了恐慌和惧意——
他们筹备了多少年、经过好几代北燕国主的努力,才终于养出了近三十万大军,谁成想竟然一战俱损!
而且更可怕的是,就在近几天里,涿水下游的北燕城镇中陡然爆发出了严重的瘟疫,源头就是那些从大水中侥幸逃生的兵将们!
这两个噩耗令北燕国力大损,别说是继续侵略大魏了,现如今北燕人最为担心的就是大魏会不会反过来入侵他们——而事实上,“反入侵”显然已经开始了,夏侯宣可不是已经占领了涿安城么?
在北燕国主和大臣们看来,“大魏长公主”真是一个可怕的封号啊……那封的都是些什么人啊,一个两个都是女罗刹啊!这些年来,眼看着大魏皇帝一代不如一代、国势连年走衰,他们曾以为北燕崛起的时候终于到了!中原之主就要换人来当了!
下定决心突袭宁京之前,他们哪能想到结果竟会是这样的——又一个大魏长公主横空出世、力挽狂澜!
虽然夏侯宣此时的战绩与巾帼豪杰夏侯平宁的丰功伟绩根本不能放在一起作比较,但他现在才十六岁不是么?想想未来的几十年……天啊,难道真是天意?苍天注定他们北燕人就是迈不过“大魏长公主”这个坎儿?!
这样一想,北燕国主和大臣们都对“大魏长公主”这名号提之色变,几乎都想要请大能前来作法“保佑”大魏皇室男丁兴旺、最好连一个女儿都生不出来了……
那么反过来说,此时此刻,大魏的皇帝陛下对他这“唯一的女儿”有多么的满意,还用得着问么?
是以宁京城内,当纪彦平和陈淑瑶等人堪堪接到夏侯宣“遇刺受伤”的消息、急得好似热锅上的蚂蚁、正准备带着才被他们训练得有点儿模样的新兵蛋子们赶往涿安城与公主殿下会合呢,就迎来了新的一批援军——
“爷爷!怎么会是您来了?!”陈淑瑶一听说又有援军来了,就想起早前王岐飞那猪队友的糟糕表现,于是她立时撸起袖子、气势汹汹地冲出了城门,结果……
出乎所有人意料之外的是,这批援军的领头人竟然会是镇北侯!
“公主殿下的战绩,着实令我惭愧汗颜啊,所以我就拖着这把老骨头来了,来看看她、也来看看你。”《
陈淑瑶泼辣、陈长清严肃,而镇北侯却是一个慈眉善目的老人家,他那笑呵呵的模样就像是个普普通通的邻家老爷爷,若不是有陈淑瑶这一声“爷爷”,没见过他老人家的弟兄们还真不敢认啊。
“什么呀,公主她……她……”陈淑瑶支吾了两句,表情很是纠结:一方面她对自己的“闺蜜”是非常佩服的,也是打心眼里把夏侯宣当作了自己的主公;但另一方面,她爷爷是她从小到大的偶像、人生导师和最为尊敬的英雄,所以听她爷爷这么略带自贬之意地随意一说,陈淑瑶就不知道应该怎么接话才好了。
“她、她怎么?”镇北侯翻身下马走来,伸手揉了揉他宝贝孙女的发顶,笑道:“她自受封将军以来的所作所为,当真是值得惊叹,也确实比我更当得起‘镇北’二字,瑶瑶啊,这没什么不好说的,我很欣慰、开心,你也应该开心才对。”
话说“镇北侯”这个封号,确实不大适合陈老爷子。想当初他原本是西南大帅,先把西蛮人打得屁滚尿流、打出了赫赫声威,后在大魏平定南疆的战役上立下了极大的功劳——所以后来当北燕朝中的某大臣提议要“夺回国都”之时,当时的北燕国主便说“但有陈帅在魏,宁京终不为燕京矣”,以此压下了北燕朝中的好战分子——也就因为这一句话,孝宗皇帝心怀大畅,便把“能够镇住北燕国主的陈帅”封作了“镇北侯”。但实际上陈老爷子是从没有跟北燕人交过手的,更遑论率军打到北燕境内了。
“好吧好吧,公主这一回真的算是‘镇北’了……可我听说她遇刺受了重伤,又哪里还能开心得起来?”陈淑瑶低着头在她爷爷的宽大掌心里蹭了蹭,鼓着脸撒娇道。
陈老爷子把脸一板,抬手拍了陈淑瑶的脑袋瓜子一下、力道还真不轻——“那还说什么废话,走!跟我一起去看她!”
“……”陈淑瑶捂着脑袋、动作麻利地上马出发。
几天后,涿安城迎来了由陈老爷子带队的“伤员慰问团”,陈淑瑶、纪彦平、陆天石和若妍都是“团员”,宁京城则暂时交给了陈老爷子带来的副将们替守。
“见过侯爷。”在齐靖安的搀扶下,夏侯宣脸色苍白、脚步虚浮地走出了卧房,整个人显出一副摇摇欲坠的模样,而且唇色发青、声音嘶哑,看得“慰问团成员”们大惊失色。
“公主!”“表妹!”“将军!”大家伙儿吵哄哄地冲了过来——“都给我站住!安静!”齐靖安很有气势地制止了众人,扫视了一圈,指了指若妍,说:“她留下,其他人都该干嘛干嘛去!”
大家伙儿顿时都被震住了,齐靖安又朝陈老爷子拱了拱手,“请侯爷见谅,实是殿下伤势不轻,亟需若妍姑娘医治、看护,故此有所怠慢、还望侯爷海涵。”
陈老爷子点头道:“应该的、应该的,公主的身体是最重要的,若妍丫头快去吧。”
若妍神色焦急地小跑过来,扶着夏侯宣返回卧房中,然后就“啪”地一声关上了门。
齐靖安本是下意识地想跟上自己的心上人,结果却被“毫不留情”地关在了门外、险些被门板撞歪了鼻子……
“呵,年轻人,你就是齐靖安吧?”陈老爷子招手道:“过来过来,我们好好地聊一聊……此番出京之前,我可是得到了陛下的密旨唷,你想不想知道是什么内容?”
☆、第五十二章 密旨
齐靖安顿时讶然,他迎向陈老爷子的眯眯眼;与对方大眼瞪小眼地对视了一会儿;终于还是应了一声“恭敬不如从命”;然后就跟着陈老爷子来到了一间无人的书房里;做足了心理准备来聆听皇帝陛下的密旨。
“哎,用不着这么紧张;放松放松。”
两人一前一后地走进书房,陈老爷子回过头来,见齐靖安整个人都透出一股绷得紧紧的感觉;便笑着摆手道:“我又不是你的未来岳父,你小子紧张什么?来来来,快给我老人家笑一个,我就把你未来岳父跟我说过的那些悄悄话全都倒出来给你听听!”
这种被老爷爷调戏的感觉实在是令齐靖安满心窘然,他略略放松了几分,嘴角难以自控地抽了抽,说:“未来岳父……咳,还请侯爷别拿我寻开心了,敢问陛下究竟有何旨意?”
“哎,陛下的意思嘛,概括来说就是打算选你为婿咯,可你却不把他当成未来岳父看待,难道是不愿意迎娶公主?”陈老爷子脸一板,整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但他的语气却是促狭的、眉毛也抖了抖扬了扬。
面对着这么一个“为老不修”的陈老爷子,齐靖安只能无奈投降,连连拱手道:“侯爷实在是冤枉我了,我当然愿意娶公主、就连做梦都想喊陛下作岳父啊!还请侯爷看在我满心忐忑的份上,就给我个准话吧……陛下是真的选定我了么?”
陈老爷子呵呵笑着点了点头,用力地拍了拍齐靖安的肩膀,声音洪亮、中气十足地说:“放心吧,陛下确实是选定你了!单凭你小子在宁京城下一箭射死了北燕的南征大帅、也即是北燕的国舅爷,加官进爵便已不在话下,足可配得上长公主殿下了。再加上你小子还鬼精鬼精的,一早就把聘礼给送了,更让将士们将之统统吃进了肚子里、化作了保家卫国的气力,教陛下怎能不认账?!”
得到了这个肯定的答案,齐靖安心尖上的大石头轰然落地,一时之间,他只觉得自己浑身上下、从内至外都是甜意,比吃了蜜还要甜上一万倍!他的嘴角止不住地向上扬,喜不自胜地追问道:“那侯爷您之前所说的密旨……难道就是赐婚圣旨?”
乍一说出“赐婚圣旨”这四个字,齐靖安的眼睛里顿时迸射出了极为闪亮的光芒,此时此刻,他的表情、神态和动作俱都表现出了一个意思,那就是“快把赐婚圣旨给我吧给我吧给我吧”!
不论齐靖安在平日里是多么的稳重,到了这个重要关头他也淡定不能了,脑海中情不自禁地浮现出了公主殿下穿着大红嫁衣朝他走来的场景,真是太美太幸福了!与此同时,他的心情自然也好得不得了。
孰料陈老爷子却是猛然严肃了起来,喝道:“你小子乐得昏了头了?赐婚圣旨必然是要昭告天下的,又怎么可能是密旨?!”
齐靖安怔了怔,仿佛一盆凉水当头泼下,令他的心神复又进入到了紧绷的状态之中:他已敏锐地察觉出陈老爷子这是真的严肃了起来,只在霎时之间,眼前的这个老人便不再是先前的那个慈眉善目的老爷爷了,一股凛然令人生畏的杀伐之气忽从他老而弥壮的身躯中溢散出来——也许,这才是镇北侯的真实模样,这才是传说中的那个杀敌千万、威震四方的定国大元帅!
“侯爷,陛下的密旨……可是暗藏玄机?”
齐靖安恍然领悟到镇北侯先前的种种慈和亲切的表现,只是在重头戏到来之前所做下的铺垫以及试探而已。至于重头戏究竟是什么,他马上就要知道了……齐靖安下意识地屏住了呼吸。
镇北侯嘴角一撇,神情似笑似讽、似怒似哀,“陛下在密旨里明明白白地对你提了一个要求,至于有没有暗藏玄机,就要靠你自己来判断了。”说着,他便从怀里掏出了一枚仅有手掌的一半那么宽的金黄色布帛卷儿、看起来就是一份微缩的圣旨模样,却被一根红绳扎着、色彩对比颇有些刺眼。
齐靖安伸手接过,扯断红绳、展开信卷一看,脸色骤变——“这确实是陛下的密旨么?!”
“如假包换,”镇北侯眯了眯眼,“陛下命你必须在回京之前办成此事,否则你们回京之后,公主将会被赐婚给谁,想必你是明白的?”
齐靖安垂首思考了片刻,脸色逐渐恢复了正常,他把手里的密旨重新卷了起来、稳当当地收进了怀里,不卑不亢道:“我要马上把这件事告诉公主,失陪了。”
镇北侯眼睛一亮,抬手搭在齐靖安的肩头,说:“就凭你这句话,我们便可以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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