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万一那郭老头还是不让你掌军呢?岂不是白挨打了?干脆让他打我们算啦!”纪彦平跟齐靖安想到一起去了,他这般说着,语气中虽然还透着几分胆怯之意,却也带着几分壮烈之情。
“要是打了我以后,他还不给我掌兵之权,那他就真有可能是要造反了,我们还是寻机逃走为妙。”夏侯宣暗暗一叹,摊了摊手:为什么他的命途如此多舛?意外多多、障碍也多,难道真是天将降大任于斯人也?
想到这里,夏侯宣扫视着他的贤内助、大少爷表哥,以及秦连横,见大家的表情都非常严肃、甚至连鼻尖都冒出汗来,又不自觉地心里一松,于是他便轻轻一笑,说:“好啦,事到如今,我们只能见机行事了,却也没必要自己吓自己,或许事情根本没有那么复杂?不管怎么说,大将军打我也就算了,打你们是绝对不行的……我会心疼。”
三个大男人一齐愣住了,随即面红耳赤,最终讷讷无言地离开了大帐篷:即使他们都想回一句“你被打了我才真是心疼呢”,终究还是没那么厚的脸皮、也没那么大的胆子——调戏公主?不敢不敢。至于被公主调戏?还行还行。
就这样,他们来到兴庆大营的第一天便在这种既紧张、又有点儿怪怪的气氛中过去了。
这一夜,不少人都很难入睡,明天……究竟会是个什么情况?
☆、第三十章 撒娇
次日一早,夏侯宣精神抖擞地来到主将营帐前;做好了充足的准备来迎接一场“战斗”;强大的心理素质已经为他摒除了所有的紧张之情:屁股开花有什么了不起的;就当是在战斗里受了点伤呗;真汉子才不会怕呢。
然而事情的走向再一次偏离了预测,夏侯宣这试探性的一拳竟是完全打在了空处——因为郭令珣根本不见他!
“大将军正在精研作战计划;已吩咐下来不见任何人,右将军还是请回吧。”说话的人是郭令珣的从属官,一个脸上带疤的中年人;他的语气算不上友善、却也不至于达到恶声恶气的地步,总之就是不卑不亢,拦人拦得十分坚定。
“既如此,我稍晚一些再来。”夏侯宣点了点头,并没有表现出意外的神情,也没有特别坚持,更不会提出要去跟大将军一起研究作战计划什么的……那也太不识相了。
“右将军从京城骑行急赶而来,路程数千里,实在辛苦了,还是好好休息吧。大将军将会连续几日废寝忘食地精研作战计划,所以真的无法与右将军面谈,还请予以理解。”那刀疤脸从属官这般说着,内容似乎添了点点人情味,但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硬邦邦。
夏侯宣眉梢微挑,略显动容道:“大将军为国为民、殚精竭虑,当真令人敬佩万分。不过大将军的身体也是要顾惜的,他可是全军的主心骨……还请为我转达关心之情。”
“属下一定代为转达,请右将军放心。”刀疤脸抚胸行了个简单的军礼,脸上几乎已明明白白地写了“好走不送”四个大字。
见此情形,夏侯宣暗暗一哂,转身离开:得,看来郭令珣是打定主意要独掌全军了,还准备好了连环拳来招呼他,昨天让他思过、今天就直接把他给晾着了……即使招数称不上高明,但在这军营里也足够用了。
——难道这就是传说中的一报还一报?夏侯宣本就是靠着一套连环拳打懵了徐丞相、从而争得了右将军的职务,谁曾想他好不容易抵达军营,却反过来被郭令珣给压制了,虽然他还不至于被打得晕头转向,但也真是有点儿头疼了。
话说,郭令珣古里古怪的,到底在搞些什么?
传闻中,郭令珣是个性格刚硬的汉子、作战勇敢的猛将,同时也是个讲忠义、有原则的人。据说他曾舍命相救镇北侯,据说他曾为了阵亡将士家属的抚恤被克扣而咆哮勤政殿,据说他对真正有才能的年轻人从不吝于提携、他的其中一位从属官甚至是奴隶出生,据说……总之从种种传言来看,他似乎是个很不错的人,除了脾气有点臭。
以上这些信息,包括郭令珣的个性和喜恶,夏侯宣都一早就跟陈淑瑶打听清楚了,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嘛。他甚至还据此而准备好了一套完整的攻略:脾气硬臭的老人家其实不难相处,只要夏侯宣好好表现、把他的素质和才能都展现出来,得到对方的认可和欣赏,就差不多万事大吉了。
甚至夏侯宣还曾自信地畅想过,抵达兴庆大营之后,他或许很快就能跟陈淑瑶一起喊大将军作“郭爷爷”了,连带着齐靖安也能大受欣赏,然后这场平蛮之战就能顺利过渡到“一家人齐心协力”的美好境界了,想想都棒极了吧?
结果现实却给他当头泼了一大瓢冷水!
郭令珣根本不给夏侯宣表现的机会,无论他的背后藏着什么隐秘、阴谋,或者还有可能是苦衷……总之他是不会伸出大腿来给夏侯宣抱了,这就是现实。
好在夏侯宣心志坚定,在确定攻略郭令珣的计划基本作废以后,他马上就抛开了无谓的畅想,大步离开主将营帐,往陈长清的营帐而去。
事已至此,夏侯宣倒是颇为庆幸郭令珣为了独掌兵权而扔过来的冷板凳是两个而不是一个了,因为这至少能让陈长清成为他的隐性盟友——要知道,夏侯宣约有一半的本事都基于“知人善用”四个字,正如他是怎么把徐丞相打懵的,各有所长的盟友正是他赖以扭转不利形势的关键所在。
所以,陈长清这个人,夏侯宣是“用”定了——“陈叔叔,大将军似乎对我颇有成见,这实在让我很是苦恼。”
陈长清闻言浑身一抖,抖得养了一夜才好一点儿的屁股又开始隐隐作痛了……他真是怎么都预料不到,公主殿下才走进他的帐篷里,张口就对他说了这么一句话,而且还是用一种似嗔非嗔的肉麻语气!真是太让人受不了了,难道公主已经得到了他家淑瑶的撒娇大法的真传么?!
事实上,陈长清还真是蹭到了真相的边,夏侯宣就是把陈淑瑶当成了“原型”来模仿:打从开始说话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把整张脸皮都给豁出去了,彻底成为了一个“敬业的表演艺术家”,力图演出精彩、做到最好!
“你想多了,我们确实有‘致损军需’之罪,大将军只是刚正不阿地执法罢了,并不是故意针对谁,还请公主慎言。”陈长清板起脸来,显出一副很严肃的模样,义正言辞地回应道。
其实陈长清也觉得郭令珣有点不对劲,但在夏侯宣面前,他当然还是要力挺跟他爹有好几十年交情的郭叔叔了。而想到“叔叔”,他立时就想让公主千万别再喊他叔叔了,他真是承受不起,然而却是晚了一步……
“陈叔叔,我相信大将军的人品,也愿意领罪。可我一直以来的梦想就是统兵作战、驰骋疆场,此番好不容易来到前线,实在不想无功而返。”夏侯宣直接无视了陈长清那“看似严肃、实为牙疼”的表情,继续发挥他的演技——只见他眼巴巴地望着陈长清,语气中带着三分委屈和两分伤心,说:“昨天大将军让我闭门思过,我就乖乖地想了一整晚。想来想去,我觉得我所犯下的最严重的错误,应该是我身为公主却硬是想要上战场、让你们烦恼和忧心了吧?所以今日一早我就跑去找大将军,想要向他承认错误并表明心迹,告诉他我既已来到了这里,便不再是公主了,陈叔叔你领了五十军棍,我也愿领五十军棍,不需要额外照顾我……结果大将军甚至不愿意再见我一面!”
说到这里,夏侯宣顿了顿,而后非常真诚而期盼地看着陈长清,说:“所以我真的是好苦恼好无奈,陈叔叔你能帮帮我么?”
陈长清彻底被打败了……他既为夏侯宣肉麻至极的表演而“折服”,也因为联想到从小就想当女将军的宝贝女儿而心生触动,所以便答应会帮公主跟大将军“说和说和”,争取让夏侯宣这位圣旨敕封的右将军得到他应得的兵马掌领权。
满面笑意地离开了陈长清的帐篷以后,夏侯宣暗暗松了一口气,揉了揉发僵的脸,自己也忍不住抖了两抖:这种“肉麻战术”真是不到关键时候不能随便使用的绝技啊,简直具有“伤敌一千自损八百”的功效,弄得连他这样的真汉子都差一点儿就绷不住了……
不过,能够以损失一些鸡皮疙瘩作为代价拿下“陈叔叔”,也算是值了。
夏侯宣的目的就是把陈长清推到郭令珣的面前帮忙打头阵,无论是成是败,郭令珣的异常都肯定会惹得陈长清怀疑的,那就足够了——而夏侯宣自己是绝不能在陈长清的面前表露出他对郭令珣的怀疑的,毕竟郭令珣跟陈家的关系之深厚远胜于他,必须让陈长清自己发现情况不对——到了那时,夏侯宣再去跟陈长清仔细商议郭令珣的问题,也就顺理成章了。
做到了这一步,夏侯宣暂时便也没什么可做的了,只能等着看陈长清的行动了,所以他干脆去找齐靖安“约会”以放松心情了。
齐靖安自是非常欣喜地接受了夏侯宣的“约会邀请”,他们俩各牵了一匹马,乐呵呵地并骑到兴庆大营的外围荒野游猎去了。
“殿下没有挨军棍,真是可喜可贺,否则哪里还能骑马打猎?幸而郭大将军不见你,我真想谢谢他。”骑在马上小跑了一段,齐靖安看见不远处的矮山坡底下有一只毛色多彩的漂亮山鸡,便挽弓搭箭、轻松瞄准,同时还在跟夏侯宣说着话。
“呵,我也要多谢大将军,因为他不见我,正好给了我一个理由……所以我今天非但没有挨军棍,反而还说服了淑瑶她爹来帮我的忙,真是运气不错。”说着,夏侯宣颇有几分得意地轻轻一笑,“你猜我是怎么说服陈将军的?”
“哦?愿闻其详。”齐靖安分心二用,一边听夏侯宣说话,一边准备放弦。
“说起来很简单,我就是学着淑瑶跟他说话的样子恳请他帮忙……然后就成了,嘿!”夏侯宣话音一落,齐靖安的箭就射歪了、歪得很离谱,他们俩眼睁睁地看着那只山鸡扑腾扑腾地飞走了,徒留下一地多彩的羽毛。
“我的神射手,怎么这一箭的准头这么差?”夏侯宣好笑地问。
“还不是你分我的心,”齐靖安放下了弓,表情有些奇怪地反问道:“你方才说你是学着陈大小姐跟陈将军说话的样子……你向陈将军撒娇了么?!”
夏侯宣淡定挑眉道:“是又怎样?”
齐靖安的表情更古怪了,“我实在没法想象你撒娇的样子……”
要是换了别人来把夏侯宣跟“撒娇”这个娘兮兮的词联系在一起,他肯定会很不爽,甚至是打从一开始就不会提起这个丢脸的话题。可齐靖安这么说,夏侯宣非但不在意,反而还想逗一逗对方,便促狭笑道:“你想感受一下么?”
齐靖安“腾”地一下脸就红了,却还强作镇定道:“……殿下,你怎么越来越爱调戏人了,这不大合适吧?昨晚你还一口气调戏了三个人!”说到这里,他又忍不住生出了几分小郁闷:公主不仅调戏他,还调戏别人;而且公主还对陈长清撒娇了,虽然那是叔叔辈的人,但还是让他有点儿不痛快。
夏侯宣眨了眨眼,用一种很正直的语气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反正就是越来越喜欢调戏你了……至于昨晚,我主要调戏的还是你,另外那俩哥们只是一不小心捎带上了。”
心脏霎时漏跳了一拍,齐靖安羞窘地侧过脸去,实在不想让夏侯宣看到他红得不成样子的脸,可随即他又再一次觉得不对劲了:明明他才是真汉子啊,为什么会被自己未来的媳妇调戏来又调戏去?!
不甘示弱地转回头来,齐靖安正色道:“哦,原来如此,我知道了……回转正题,现在然我来感受一下你是怎么撒娇的吧。”虽然他已经在努力镇定了,但说出这样不正经的话来,他还是不自禁地目光游移,根本不敢去看他的心上人。
瞅着齐靖安满脸通红的有趣模样,夏侯宣眯了眯眼,似笑非笑道:“那可是我的绝技,不能随便用的,一旦使出来,就一定要达成目的……靖安你应该会有机会感受我的绝技的,只希望到时候你不要太不给面子、破了我的绝技才好。”
“我不给你面子?”齐靖安微微一怔,不大理解夏侯宣这番话里的深层含义,于是他干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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