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可恶了!
裴承宣嘴角一抽,瞥了眼她,不说话。
“妈妈,爸爸才没有那么坏,不许你这么说他!”裴念凌挺起小胸脯盯着凌玲珊,“你有了二叔就不要我和爸爸了,现在还这么凶爸爸,妈妈好坏!”
“……”凌玲珊语噎,白了眼裴承宣之后就张开双臂将裴念凌抱过来,温柔的哄着他,“好了,妈妈不凶爸爸了好不好?不哭,妈妈不会不要你……”
裴念凌含着眼泪抱着凌玲珊,恨恨的扫了一眼默默坐在凌玲珊左边的容玉珩,“那妈妈不要跟二叔回家,跟我和爸爸回家行不行?”
容玉珩侧眸看着裴念凌,对上裴念凌恨恨的眼神,他眸中一片冷漠。
凌玲珊是跟他一起来约会的,意味着裴承宣已经成为过去式,他才是她现在的恋人。碍于这孩子是她的亲骨肉,他一直不好插嘴说什么,可是他这么久的沉默他们居然一点都不懂得收敛,当他是什么人了?
“念念,妈妈以后都不会跟你回你们家了。不过,你可以跟妈妈一起去二叔家玩儿,好吗?”容玉珩一脸温柔的笑意,看了眼裴承宣之后,对裴念凌缓缓地说。
“爸爸!”裴念凌瞪了容玉珩两眼,奈何自己个儿太小,不是二叔的对手,只好将求救的眼神递向裴承宣。凌玲珊侧眸看了眼容玉珩,淡淡一笑,没说什么。
裴承宣见凌玲珊一个“不”字都没说,心里很清楚,她是默认了容玉珩的话,除了心痛还是心痛。他不奢望她能答应儿子,跟他回家,可是他以为最起码,当着儿子的面,她不会默认容玉珩的话,不会默认以后都住在容玉珩家的事实——
“凌,咱们真的……非离婚不可吗?”
尽管这是电影院,前后左右都是人,可是裴承宣依然卑微的问出了这句话。他不在乎别人异样的眼神,不在乎别人怎么看他,他只想留住这份来之不易的感情——
凌玲珊抱着委屈的裴念凌,听到裴承宣的话的时候,心却莫名的抽了一抽。除了当初在狱中的时候,以及在悬崖上的时候,她从来没有见过他对谁用过这么卑微而绝望的语气。从他的声音里,她仿佛听到了他的心如同玻璃一样破碎的声音……
“不好意思,裴承宣,”她略抬头望着前方,强忍着眼角的酸涩,淡然笑道,“我记得昨天就跟你说过了,我回来就是为了跟你办离婚这事儿的——”
裴承宣没有说一个字,仅仅是静静的望着凌玲珊。
从她说出这句话的时候他就没有一点特别激烈的反应,直到她说完很久,他依然沉默着。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凌玲珊几乎是咬着下唇数着自己的心跳声熬过来的,不敢用力呼吸,不敢有任何动作,生怕错过他任何反应……
他安静得让凌玲珊都有些诧异——
侧眸望过去,那一眼,便让凌玲珊痛到了极致。
他的眼神仿佛淬了毒的利剑,直直插进她心口最柔软的那一寸位置。即使是以前在狱中,她也从不曾见过他有这样的眼神,那是完全绝望了,没有任何温度、没有任何希冀的一潭死水,仿佛,再也不会有一丝涟漪。
裴承宣对上凌玲珊的目光,他木然移开,看向前方的大屏幕。他无法形容自己此时此刻的心情,本以为自己有孩子,挽留这份感情至少有一线生机。可是看到她和容玉珩的默契,他知道自己这四年遗失了什么——
四年的时间,他不止遗落了和她的点点滴滴,也遗失了那些幸福。容玉珩是她的初恋,等了她五年,在她结婚生子的时候,他依然无怨无悔的守在她身边,直到现在,十年已经过去了,他的心一直没有变过……
默默望着容玉珩,裴承宣的心抽了一下。
自己有什么是比得过这个男人的?他救过她,给过她第二次生命,而自己又给过她什么?是委屈,还有几个月的牢狱生涯。他等了她十年,爱了她十年,而自己又做了些什么?仅仅五年的情感,怎么抵得过人家的情比金坚?
“如果这样的结果你会幸福,我答应。”
裴承宣缓缓开口,嗓音是少有的凝重和悲伤。
如果她只是因为别的原因不跟他在一起,心还在他身上,那么他可以花一年两年的时间让她抛开那些芥蒂,可是如果她的心不在他身上了,给了别人,他还有什么理由将她强行困在身边?
她已经为他忍受了牢狱的磨难,已经在狱中为他生下了一个这么可爱的孩子,他给了她太多的苦,如今还怎么能因为自己的私心,再次剥夺了她追求幸福的权力?
“谢谢。”
凌玲珊眉头蹙了一下,强作淡漠的移开目光看向别处。容玉珩瞳孔紧缩,凝着凌玲珊不停眨睫毛的模样。他知道,她是在极力控制自己,不让自己的眼泪流下……
离开他,你痛得都想哭了么?容玉珩心底同样有一抹淡淡的伤刻下,即使时光再怎么流转,即使自己再怎么努力,依然抹不去那个伤害了她那么深的男人在她心目中的地位。
“妈妈……你不要我了吗?你不要你的宝宝了吗……就算你还可以跟别的叔叔生宝宝,可念念也是你的宝宝……念念从小就没有妈妈,妈妈,你不要扔下我……”裴念凌终于忍不住抱着凌玲珊伤心的哭了——
他是个孩子,但这种压抑的气氛他多少能感知到一些事。他知道爸爸妈妈一定在说再见,以后再也不会在一起了……
裴念凌的哭声,搅乱了裴承宣死水一般的眼眸,他的眼眶濡湿了,依稀泛着泪光。儿子有多舍不得凌玲珊,他就有十倍百倍的不舍得……
“念念不哭……听话,别哭。”凌玲珊咬着自己的唇角,痛楚抑制了她眼角的酸楚,可眼泪还是不受控制的往下砸落。她紧紧抱着哭闹不止的裴念凌,闭眼埋在孩子的颈窝中,肩头一抽一抽的……
裴承宣几乎是条件反射性的伸手准备安抚凌玲珊,可是手刚刚抬起,容玉珩已经快他一步,倾身过去将凌玲珊拥入自己怀中,柔声安慰着,“珊珊,别这么难过。以后咱们可以将孩子争取过来,我们养……”
“你做梦——”
裴承宣缓缓收回自己的手,冷漠的一眼扫向容玉珩,顺便将裴念凌抱过来让他坐在自己腿上。这是四年来他第一次跟容玉珩说话,却一点都不客气——
“我的儿子,四年了我都养得好好的,现在犯得着你插手?”裴承宣轻轻抬手擦去裴念凌脸上的泪痕,一个字一个字的说,“儿子,听话,我知道你舍不得妈妈离开……可是,如果妈妈留下来只会痛苦难过,你会更心疼对不对?”
“爸爸,我不要妈妈离开……”
“爸爸也不想,但爸爸已经给不了妈妈想要的幸福。听话,咱们不可以那么自私,不可以成为阻挡妈妈寻找幸福的绊脚石——”
裴念凌哭着不应声,埋头在裴承宣怀里嘤嘤的啜泣着。他侧眸对同样在容玉珩怀中流泪的凌玲珊说,“离婚申请我回部队了会上交给相关部门,军婚可能不会那么快就离了,什么时候有结果了,我通知你——”
说完之后,裴承宣抱着裴念凌离开了。直到身边的温度似乎都已经凝固了,再也没有了他的温柔,凌玲珊才缓缓从容玉珩怀中抬起头,望向出口处。
“不然咱们也别看了,回去吧?”
容玉珩见凌玲珊哭得妆都花了,更加心疼她,一边说一边拿自己的外套,准备和她一起离开。凌玲珊摇摇头,望着已经开始放映精彩电影的大荧幕,勉强挤出一丝微笑,“好不容易来一次,别半途而废。珩哥哥,坐下来好好看吧,以后不一定再有机会一起看了。”
容玉珩,也许过了这次以后,直到你离开这个世界咱们也不会再有机会坐在一起看电影了。所以,既然来了,那就陪你好好看完它——
凌玲珊的话,让容玉珩总觉得有几分隐喻的含义。她似乎感觉到了他的注视,不动声色的侧眸笑着补充,“工作那么忙,以后不会再陪我看电影了吧?”
容玉珩松了口气,抚着她的头发温柔的说:“哪儿会,不管多忙,我都会陪你一起做你喜欢做的事。你喜欢看电影,我陪你;你喜欢兜风,我陪你;你喜欢……”
“嘘——”
凌玲珊抬手,白皙的手指掩住他的唇,嫣然一笑,“别说了,后面的人在抗议了,咱们挡了人家的视线,也扰了人家看电影的心情。有什么话,回家了慢慢说——”
容玉珩点头,“回家”两个字,从她嘴里说出来有了特别浓厚的温馨。
刚刚走出电影院的时候,裴承宣的手机就响了。他低头看了眼来电显示,是小七,于是将裴念凌放在车上,自个儿站在车外边接电话——
“好久没联系了,什么事儿?”
裴承宣敛去刚刚的悲伤情绪,强打起精神,用一贯很懒散的口气对手机那头的小七说。自从四年前傅璟琛动手抢孩子,而小七没有通知他这件事之后,他和小七之间就有了几分隔阂,一直没有往来。
今天,这小子怎么想起主动打电话给他了?
“好久不见了裴承宣……呵呵呵,你过得不好吧?唉算了,不想嘲笑你了,这你也知道,我要是没事儿一般不会打扰你……”小七似乎喝了酒,光是听着他的言语就有些醉醺醺的感觉。
“什么时候学会喝酒了?”裴承宣蹙眉,记得小七是个滴酒不沾的男人,当初在军校的时候还取笑他,谁嫁给他是谁的福气,烟酒不沾,哪个女人不喜欢?
“你他妈别管我什么时候学会的……我今儿就是借着喝酒……壮……壮胆儿你他妈知道不知道?”小七借着酒醉撒起酒疯来,霸气的说,“接下来的话,是出卖了我的老板,是大逆不道的话……你可给老子听好了,老子不会再说第二遍!”
裴承宣蹙紧眉头,一个字都没说,静静等着小七接下来的话——
“四年前,我老板……也就是我董事长傅璟琛,在美国夏威夷见了两个人,一个男人,一个女人。当时,老板用……用那女人父亲的命威逼那女人发下毒誓,从此以后不再跟她老公来往……之后,那女人就带着她父亲离开了,果然,从此再也没有跟她老公来往过……你想知道她是怎么发誓的么?她发毒誓说……说,如果她再跟她老公有任何关系,就让她的儿子百病缠身,受尽折磨而死……”
小七断断续续的话传入裴承宣耳中,他蓦地望向电影院的霓光,瞳孔紧缩——
“至于我老板傅璟琛他……他为什么要逼这女人发毒誓……你应该知道,一定是有人跟他做了什么交易……至于那个跟他做交易的人,除了你他妈的情敌,还有谁?”
小七的声音渐渐弱了下去,估计是醉得不行了。
裴承宣结束了通话,捏紧手指盯着电影院的方向——
四年前那个去找傅璟琛的男人,是容玉珩,那个女人,是凌玲珊。而那个和傅璟琛做交易的人,是容玉珩么?就是这个看似温柔的男人,和傅璟琛串通在一起,逼凌玲珊用裴念凌的生命发了毒誓,让她现在有家不敢回,有丈夫不敢认……
“容玉珩,这一次我绝对不会再对你心慈手软!用我儿子逼我妻子离开我,你竟然干得出这种事,我他妈还顾什么跟你的兄弟之情?”
裴承宣眸子幽暗,一把将车里的裴念凌抱着就大步朝电影院走去!
“先生您好,电影已经开始放映了,按照规定,您不能进去——”工作人员保持着职业性的微笑,对裴承宣说。
裴承宣淡漠的一个眼神扫过去,拿出自己的军官证,工作人员目瞪口呆,赶紧闪到一边儿去了。北隅岛的特种兵经常和警察厅的人一起执行各种任务,因此,特种兵的证件在某种意义上来说,具有和警察的证件一样的效力——
裴承宣一路畅行无阻,直接来到凌玲珊身边。
强大的气场从右边传来,凌玲珊蓦地抬头看着这道黑影,不由怔住——
他刚刚不是走了么?怎么突然又回来了?
“跟我回家。”裴承宣瞳孔紧缩,瞥了眼容玉珩,不容抗拒的对凌玲珊说。凌玲珊还在他半路返回的错愕中,听到他突然让她回家这几个字眼,不由又惊呆了——
刚才还答应跟她办离婚的,怎么眨眼间又说让她跟他回家了?
“妈妈。爸爸让你回家——”
裴念凌还在吧嗒吧嗒往下掉眼泪,不过看见裴承宣让凌玲珊回家,他立马笑得比花儿都灿烂了。可是妈妈还没说话,讨厌的二叔就横插一脚了——
“裴承宣,你这是什么意思?强逼她回家么?”容玉珩淡漠的站起来,将凌玲珊拉到自己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