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窈没有交过男朋友，可即便是她没有任何经验，也能看得出现在的舒究有多难受，可他却只是一个劲地重复着“这样就够了”……
舒窈鼻子一酸，原本就在眼眶里打着转的眼泪终于再也忍不住地落了下来，舒窈咬唇，吸了吸鼻子努力止住了眼泪，伸手抱住了舒究的腰，轻声问：
“小究，发生什么事了？”
如果不是有事发生，小究绝对不会这么反常。她和阿瑾的话，终究是……被他听到了吗？
“姐，”舒究的呼吸似乎是略微平复了一些，微微抬起了头，撑起了身子看她，“今天中午你和二哥……我听不到你们说了什么，可是我很害怕。”
他听不到他们的对话，可是他看得到他们的表情和动作。他看见舒窈踮起脚凑到魏瑾耳边说了些什么，然后魏瑾脸上的嘲讽和怒气一下子就变成了心疼和错愕；他看见魏瑾似乎是问了些什么，然后舒窈就笑了起来，可脸色却一下子变得无比苍白……
二哥明明已经气得快要爆发，姐姐究竟是和他说了什么才会让他那么快就消了怒气？姐姐她……又为什么会露出那样的神色？
他很害怕，心慌得几乎无法控制自己。
“姐，你不会离开我的，是不是？”舒究死死地盯着她，不敢放过她脸上的任何表情。
舒窈沉默。
“姐！”舒究皱眉，声音里几乎带上了慌乱的味道。
“小究，阿瑾他今天问我，”舒窈终于有了动作，笑了笑，伸手抚上了舒究的脸，“他问我，我对你是不是真的只有亲情。”
“姐，那你……”
“我不知道，”舒窈轻轻摇了摇头，“小究，我不知道。”
舒究不知道该怎么形容自己现在的心情，似乎任何一个词也没有办法表达自己此时此刻满腔的惊喜，情绪的大起大落让他一时间有些失语——舒窈从来都不是一个犹豫不决的人，她如果不是真的动摇了、不确定了，她又怎么会回答说“不知道”？
那么他是不是可以认为，她对他，已经开始有一点点的动心、有那么一点超出姐弟之情的感情在？是不是……他也可以期待着，有一天，她对自己，终于也会有和自己对她一样的感情？
是不是，他可以等到她说爱他的那一天？
“小究，我们……慢慢来，好不好？”舒窈摩挲着他的脸，轻声问。
“好，”舒究几乎是克制不住地扬起了嘴角，俯□去用力地吻住她，“没关系的姐，多久都没关系。”
——只要你愿意试着去接受、去正视我的感情，不管多久，我都愿意等你。
结束了这个温柔的吻，舒究大大地松了口气，觉得自己整个人都是前所未有的放松，支起身子抖开了被子盖住自己和舒窈，伸手关了灯，看着陷入一片黑暗的卧室，低头用唇蹭了蹭舒窈的脸，紧了紧怀抱，安安心心地闭上了眼睛。
身侧的人呼吸渐渐变得平稳而舒缓，舒窈又闭着眼睛等了一会儿，这才慢慢地睁了眼，小心翼翼地侧过头，伸手轻轻地摸着他的头发。
他的慌乱、他的无措、他急于想要得到自己的承诺……这些，她全部都看在了眼里，可是她不能答应，所以她只有转移话题。可……真的只是想转移话题吗？
她说“我们慢慢来”的时候，舒究眼里的惊喜和温柔那么明显，她又怎么会不明白。只是……
傻孩子，你怎么还是这样，从来都不怀疑我说的话呢？明明……在商场上那么精明，怎么我说什么你就都相信了呢？
不过幸好，至少那一句“不知道”，我没有骗你，我是真的不知道；我说“慢慢来”，也并不是敷衍你，哪怕我们之间不可能会有将来，我也想……好好地理清我们之间的关系、认认真真地回应你的感情。
小究，我到现在才知道，原来我这么自私，明明都已经决定要离开你，却还是忍不住想要给自己留下回忆和念想，明知道这样会伤到你，却还是毫不犹豫地就决定了，所以才……说出了“慢慢来”这样的话。
可是我不后悔，真的不后悔，反正……就像我对阿瑾说的，你恨我，总好过你爱我。我只希望，我走之后，你可以忘记我、忘记这段错误，好好地继续走下去。
我不知道我们还能有多久的时间，可是从明天开始，我会认认真真地对待你、也认认真真地对待你的感情。
我不知道我对你究竟是什么感情，可是无论如何——
小究，我爱你。
、第二十六章
第二十六章
舒究最近心情很好，自从那天舒窈说“慢慢来”之后，他可以很明显地感觉到她真的有认认真真地在对待自己，她会学着回应自己的吻，会主动给自己拥抱，会习惯在吃过晚饭以后靠在自己怀里和自己聊白天发生的事……舒窈最近的精神似乎也在一点点好转，总之一切都在往好的方向发展。他们之间的相处，好像越来越像是一对平凡的情侣，甚至是夫妻，只除了……偶尔她走神的时候，他也会发现她的目光里总是透着一股茫然和哀伤。
他心疼，可……这也是没办法的事，这样的感情，连他自己都觉得扭曲，舒窈能够做到这个地步，已经足够让他庆幸和惊喜了，他能做的，也不过是陪在她的身边，给她勇气和安全感罢了。舒究叹气，揉了揉额角，拿起桌上的钥匙，推门下班——这个时候，舒窈应该在办公室吧？
……
“杉子，你快看！”C大男生寝室里，韩章一脸震惊地从电脑屏幕上移开视线，转头就喊坐在自己身边看书的许杉。
许杉被他突然的大喊吓了一跳，放下手里的书和笔，皱眉：“怎么了？”
“快看学校BBS！有你的照片！”
“我的照片？”许杉愣了愣，不明白自己的照片怎么会突然上了论坛，刚想说话，脑中却忽然闪过了什么，顿时就有了不好的预感，甚至都等不及自己打开网页，已经霍然站起倾身去看韩章的屏幕，凳脚在地上划过发出一声刺耳的声响，许杉却根本就无心去理会这些，在看到那张照片的一瞬间，心已经沉入了谷底——
照片拍得很漂亮，光影斑驳的树林里，倚在树下的少年侧脸清秀，怀里的女孩子身形纤细柔美，整张脸都埋在了少年的肩头，少年伸手虚虚地环过女孩子的肩膀，脸色微红，眼里带着显而易见的羞涩和窘迫，却是意外的温柔。
——无比美好的画面，分明，就是那天他在树林里安慰舒窈的情景。
这个帖子是下午才发的，短短几个小时，却已经翻了足足几十页，并不只是因为照片拍得漂亮，更重要的是——楼主还写出了照片上男女主角的名字和身份，据说是楼主当天刚巧经过小树林，原本以为又是哪对小情侣在卿卿我我，谁知道居然看到了这样一幕，当时因为觉得画面实在是太过唯美，于是心念一动，就拍了下来。
最开始还是有人怀疑的，因为照片上的女孩子并没有露出脸来，但很快就有人证实，照片拍摄日期的当天，哲学系的舒窈老师的的确确就是穿的这一身衣服，再加上身形、时间也全部符合，一下子就再也没有了争论。
八卦总是最招人感兴趣的，帖子下面的回复还在不停的增加着，许杉粗粗看了一遍，比想象中的要好上不少，大概是因为照片确实拍得很漂亮、舒窈和学生的关系也一直不错，再加上她的长相实在是很容易博人好感，大多数人的回复都还算是温和，甚至还有人高声喊着支持真爱的，但除此之外……也确实还有另一部分人说话格外恶毒。
师生恋对于老师而言本来就是非常有损名誉的一件事，更何况作为老师的舒窈还是个女孩子，在这种风口浪尖的时候，更容易遭到各种不堪的指责和恶意的猜测。
“杉子，这是不是真……哎你去哪里？”韩章刚想问个清楚，就看见许杉已经一把抓起了挂在椅背上的外套，一边往身上套，一边拿了钥匙钱包准备出门，忙不迭地喊他。
“别瞎想，我出去一下，回来再说。”少年拉开门，头也不回地大步跨了出去。
……
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太过多心了，今天的C大似乎和平时有些不太一样，舒究走在去往问道楼的路上，微微皱起了眉，很快，就被不远处两个女生的对话吸引了所有的注意力。
“哎你下午看BBS了么？那张照片你看到没有？”其中一个女生问。
“你是说舒老师和男生抱在一起的那张么？”另一个女生立时忙不迭地点头，“虽然总觉得不太好，但是那张照片真拍得很漂亮啊，话说回来，之前都没发现原来那节课的班上还有这么个长得不错的男生呢！”
“抱歉，打扰你们了，”舒究心里有一种不好的预感一下子涌了上来，几乎是不假思索地快步赶上了走在自己身前的两个女生，伸手拦住两人的去路，“你们说的舒老师……是指哲学系的舒窈吗？”
在路上被帅哥搭讪是一件很值得激动的事，只是眼前的男人虽然容貌清俊、气质出众，眉头却是皱得死紧，张口问的就是刚才自己还在讨论的八卦，两个女生顿时愣了一下，好半天才反应了过来，有些迟疑地看着眼前的男人：“你是……”
“我是舒窈的……弟弟。”舒究略一犹豫，到底还是生怕横生枝节，没敢说是舒窈的男朋友，仍旧说是她的弟弟，“刚才恰好听见你们的话，所以想问一下。”
两人闻言明显是松了口气，虽然师生恋本来就不见得是件好事，但也未必就能说他们做错了，可如果再要加上有了男朋友还脚踏两条船，那性质可就完全不一样了。
“其实是这样的，下午的时候学校BBS上有人放了张照片，是舒老师和数学系一个男生在小树林里拥抱的情景，所以……”
两个女生你一言我一语地大致做了一番解释，还没来得及彻底说完，眼前的男人丢下一句“谢谢”，就已经没了踪影。两人望着他离开了方向看了会儿，回过头来面面相觑——应该，不会有事……吧？
……
今天的天气不是太好，有些阴沉，舒窈上完课就回了办公室，泡了杯茶倚在窗口看书，顺便等着舒究下班来接自己。眼看着时间已经差不多，正在想着是不是该收拾一下准备回家，门把手的转动声就响了起来。
“小究，你来了？那我们回……唔……”
舒窈的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舒究的吻夺去了呼吸。舒究一向都是有分寸的人，之前那么长时间，从来都不会在家里以外的地方和她有超出姐弟界线的亲密，他的吻也已经很久都没有这样急切粗暴过了，唇齿间的掠夺和侵占霸道激烈得几乎要让舒窈根本就无法呼吸。
舒窈睁大了眼睛伸手去推舒究的肩膀，反而被他一把扣住了手腕拉到了自己的颈后勾住自己，同时压下了身子吻得更深。舒窈只觉得自己的唇齿都已经开始发麻，甚至还隐隐有一股血腥味在口中渐渐蔓延开来……就在舒窈的神智因为缺氧而显得越来越迷糊的时候，一道带着冷意的声音在门口响起：
“你们在干什么？”
姐弟俩同时就是一僵，舒窈顿时一个激灵清醒了过来，趁着舒究还没回过神来，伸手就推他的肩膀，没有了舒究的遮挡，下一刻她就看清楚了站在门口说话的人究竟是谁——
少年的外套穿得并不平整，脸色微红，气息里还带着喘，再加上额头的薄汗——很明显就是急急忙忙地披上了外套一路跑着赶过来的，却怎么都没有想到看见的会是舒窈被她的弟弟压在沙发上激烈亲吻的场景，原本还紧张担心的心情一下子就变得冰凉。
“许杉，你……”舒窈的脸色一瞬间变得苍白，下意识地伸手把舒究拦到身后用自己的身体挡住他，努力平静地看向门口的少年，“你怎么来了？”
“BBS上出了点事，我担心你受到影响，所以赶着过来看看，”少年有些自嘲地笑了笑，看向对面那对仍然相互紧靠着的姐弟，“看来我是白操心了。”
“知道还不滚出去！还嫌害得舒窈不够？”一说到BBS的事，舒究心头的火立时就噌噌地窜了上来，看向许杉的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寒意，还带着几不可见的几分懊悔——刚才进来得太急，竟然忘记了锁门。
论气场和阅历，许杉比起舒究，差得显然并不是一星半点，可此时，少年在对面男人不善的目光里，居然是出乎意料地镇定，甚至还毫无惧意地上前半步，讥诮地勾了勾嘴角，目光毫不掩饰地直视男人——
“我这算什么？比起你来，也不过是小巫见大巫罢了。”
短短一句话，正狠狠地戳中了舒究的死穴，男人背脊一僵，几乎是全身的肌肉都绷紧了起来，盯着门口的少年看了一会儿就要起身，却忽然被一只纤细修长的手按住了肩膀。
那只手上的力道很轻，根本就不足以阻止他的动作，但他还是在感觉到肩上那股力道的时候，立时停了下来，看向身侧的舒窈。
“小究，你先回车上等我吧，我一会儿就来。”
“姐！”
“去吧，”舒窈看他，苍白的脸上勾出了一抹清浅的笑意，轻轻地摇了摇头，“别闹，我很快就来。”
作者有话要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