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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挥了挥手，身后漂亮的星图瞬间变换成为了DNA链，扩大到整个控制台上，把朱诺也环绕了进去。
“结束的方式就是，你终成为人类，或者终成为异形。”生化人随手拿起虚拟的DNA链，一字一顿的开口，“这就是你，你们，存在的目的。这是一组实验，把你们这些非人类扔到事关人类的抉择里，等待你们的抉择。每个实验体的抉择都是不一样的，而你是异形和人类的结合体，所以我从一开始就催促你早下决定。”
所以他一直对自己说，她不是人类，没必要按照人类的方式活下去。卡洛斯的主线任务是质量效应，他对自己说过。这么看来，把他放到种族繁杂的银河系里，也的确……是关于人类的抉择。
“你明明是催促我放弃人类的身份。”
“是的，因为那更容易。成人是一件很痛苦的事情，人类花了这么久才办得到，你以为自己能轻而易举做到吗？”
说完，他放开了DNA链：“但是你找到了一个更合适的道路。”
是的，她找到了。
异形和人类都不是她的抉择。爵士说的那句话深深地印进了朱诺的脑海里。
她是独一无二的。
“可是系统不会承认这个选项，如果你选择这条道路，你就要永无止境地轮回下去。当然，你不在乎。”
朱诺的确不在乎，她早就说过，有没有系统无所谓，有没有任务也无所谓。她只是想活下去而已，遇见更多的人，更多的事。
但是卡洛斯在乎。朱诺的确想过天童说的话，如果当初第一眼遇到的不是卡洛斯会怎么样？她想她的答案与回答天童的一样，或许喜欢的就不会是卡洛斯了吧。就这么简单。
可是这个世界上没有如果。
就是他毫无芥蒂地接受了自己非人的身份。他在乎，朱诺也愿意陪他。
“所以，要强行结束任务，需要一个契机，然后，你们成为病毒。”
等等。
朱诺迷茫地抬起头来：“成为病毒？”这是什么意思？
她的系统，附在生化人身上的程序，露出一个了然的笑容，他早就知道朱诺会这么问。这个笑容中带着轻蔑的味道，但更多的，是同情。
“雷普利九号，你也只是一组程序而已，没发现吗？”
……这是什么意思？朱诺没明白过来，他说自己也是一组程序，可是……不对啊，为什么自己不知道？
“你当然不知道。”他退后几步，连DNA链也消失了，控制台上的所有灯都灭了下去，“如果你知道，你还会继续任务吗？但是你想想，破绽很多，我提醒过你的。”
朱诺的心沉了下去。
“你从来没想过，我也从来没碰到过像你这样单纯的宿主。一开始生化危机世界，我锁住了你的能力，你都没怀疑过——你自己的本能我为什么能锁住？你接受了那个说法，我便没有继续提醒你。”
她想起来了，的确是这样。当时的系统说自己正在升级，所以她只能像个普通人类一样，面对丧尸毫无反抗能力，是卡洛斯救了自己。
可是力量与反应力是她的本能。
她只是一组程序，一组实验用里的代码……原来如此。系统的存在，商城的存在，这么不合理，因为他们都在计算机里，就说得通了。
“……然后呢？”
戴维闻言，忍俊不禁地摇了摇头：“我就知道你会接受。因为你根本不在乎。”
“我只要还活着就行了。是数据又怎么样？我还存在不是吗？”
“但是你的男人得知这条消息时，反应可不是这样。”
的确。
因为卡洛斯是个人类啊。如果得知自己不过是一条数据，他一定会很难过。自己的人生竟然和程序一样，都是假的，哪个人也不会接受吧。
可是朱诺不是人。
至少，她是数据，这里的所有存在都是。她不是孤独的了，不会毫无归属感了。
“那成为病毒是怎么回事？”
“只有成为病毒，你们才能脱离系统的监管，真正自由。”
“那那个契机呢？”
“《质量效应3》的结局。”
所以，下个世界，她要回到质量效应世界。怪不得卡洛斯说要与自己在下下个世界见面。那个世界要结局了。
“虽然现在的薛帕德还没有做出抉择，但是系统已经计算出了结局。卡洛斯·奥利维拉将结局引向了绿光，这是个好机会。”
绿光结局……
“简·薛帕德会选择绿光，牺牲自己，重组那个世界的代码，世界大同。”
朱诺知道，她查过质量效应世界的资料。薛帕德用自己作为中和剂，将绿光扩散到了整个银河系，成为了尸傀的人类恢复了神智，躺在病床上的士兵重新站了起来，所有的机械生命获得了真正存活的意义，那个世界的所有生命，一切有自主思想的东西。都成为了一体。
“而到时候，如果你也在场，你也如同他们一样，不仅仅是异形或者人类，任务没有完成，可你已经不算是系统需要的实验体了，于是任务就会‘结束’。但是绿光结局之后，那个世界便会脱离监管，到时候，总系统也不会查到你们。”
“这就是卡洛斯说的结束的方式。”
“是的。本来让你直接过去等待结局也行，但是我想，无论如何要给你道个别。”
朱诺一怔。
维兰德八号的表情还是那么人畜无害，一想到自己声线柔美但总是语气平板的系统突然变成个男的，其实朱诺有点接触不能。但是他这么一说……她又觉得舍不得了。
虽然欠揍了点，但至少他陪了自己这么久不是吗？
“我就不拥抱你了，省得你的男人吃醋。”他再次停在朱诺的面前，“准备结束吧，雷普利九号。”
“……你就不能叫我一次名字吗？我有名字的。”
“这么巧，我也有，你知道吗？你不知道，因为你没问过。”
“……”
有表情的系统比没表情的系统更欠揍了，他露出整齐的牙齿，然后推了朱诺一把：“再见，朱诺。”
、第62章
朱诺一个踉跄；然后跌入了黑暗里。
有了上一次的经验；她没有慌张；而是在黑暗之中陷入了思考。
每次切换世界的时候，她总要经历这么一次黑暗，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也不短。之前有系统在；她很少注意到这片黑暗，在到普罗米修斯世界的时候系统不在；朱诺才注意到这片黑暗的异常。
她的感官非常灵敏，异形并不是靠“看”来感知世界的。黑暗并不能阻碍朱诺探知这个世界，但是在一个世界与另一个世界之间的夹缝里；她感觉不到任何事物。
如果自己也不过是一组数据的话，那就解释的通了。在新的世界开始之前；她的身体没有刷新出来，那么，这个时候的她并不算存在。
就在朱诺这么思考的时候，眼前逐渐明亮起来，她环视四周，发现自己站在一片废墟上，身边的建筑是地地道道的地球风格，这让两次来到《质量效应》世界都停留在神堡空间站的朱诺反倒有些不适应。
薛帕德的故事开始于诺曼底号飞行船，结束于地球。
她现在就在地球上，这个世界将要结束了。朱诺抬起头，不远处的大本钟落入眼帘，这里是伦敦。最终一战，就在这里。
按照系统的一般风格，她应该就落在任务开始的位置附近。虽然现在系统不见了，但是朱诺的感官还在，她甚至没有多加考虑，便朝着意识中人类最多的地方走过去。不出意外的话，薛帕德应该就在那里。
朱诺没猜错。
她走近了意识中的地点，那是个暂时的军事基地。朱诺走向前，却被站在防护网外的士兵拦了下来。
“女士，你不能再靠近了，前面很危险。”
“我找卡洛斯·奥利维拉。”在这里卡洛斯的名字应该很好用，“他是薛帕德指挥官的手下，诺曼底号的队员。”
士兵们面面相觑，依然不肯放行。朱诺知道为什么，他们怕自己是被教化的人类。
教化，无非是洗脑的一种委婉说法。
《质量效应》里的敌人，不是什么外星人，也不是什么海盗雇佣兵，而是一种名字叫做收割者的机械生命。它们的科技高过银河系的所有物种，每五万年它们就会出现一次，将银河系的所有高等生命全部灭绝，这称之为“轮回”。在这个轮回里，收割者教化了一批高等物种里的上层人士，为的是从内部瓦解反抗。
每个轮回里的物种都试图找到反抗收割者的办法，但是他们都失败了，这一个轮回，也面临着结束。地球已沦陷，突锐人与阿莎丽人的母星亦遭到了侵略——这是最后一战了。所以士兵们如此警惕，朱诺并不生气。
“你可以用通讯器联络他。”她让步道。
士兵摇了摇头：“军令在上，女士，请原谅我们。”
难道只能强行突破了吗？现在每一个士兵都是极其珍贵的，朱诺不想和他们动粗，她拧起眉头，就在她还想再说些什么的时候，却突然戛然而止，目光越过士兵看向他的后方。
那里站着一个外星人，身着贴身劲装而不是造型科幻的装甲，手中也没有武器。他有着绿色的皮肤和没有眼白的双眼，像是地球上的爬行动物。
他看到朱诺在看自己，迈开步子：“雷普利小姐？”
朱诺一怔，在触及到外星人的目光时，朱诺和他几乎是同时绷紧了身体。他没有拿武器，甚至没有穿着装甲，可朱诺本能地感觉到了威胁。在这个银河系里能赤手空拳就让她有威胁感的，除了在神堡街道上擦肩而过的克罗根人外，只有面前的男性了。但是塞恩何尝不是？朱诺能察觉到他没有眼白的双眼之中，那一闪而过的戒备。
幸而在系统离开之前，因为好奇，朱诺早就把卡洛斯在《质量效应》里的队友资料全部看了一遍。她记得这个人，塞恩·克里奥，一个德雷尔人，身手利落的刺客以及……绝症患者。
他有着一种朱诺记不住名字的病，她只知道，这个病会让他呼吸困难。塞恩死在一次神堡袭击中，为薛帕德拖延了脚步，救下了神堡的议员——就算游戏选择中出现的不是他，他也会在结局之前因绝症而死。
但是现在，他还活着，甚至还能行走自如。
最终塞恩露出一个不易察觉的笑容，主动放下了防备：“我是卡洛斯的队友，塞恩·克里奥。曾经在照片上见过你。”
对，是因为卡洛斯吧。他的商城里有着世界上所有科幻电影和游戏的医疗科技，总有一个是能帮助他呼吸的。就算是那东西很贵，他也会想办法买下来的，卡洛斯不会眼睁睁看着自己的朋友死去。
朱诺点了点头：“他给我提过你，克里奥先生。”
“你可以喊我塞恩，你是来找卡洛斯的吗？”
“是的。”
不知道为什么，在听到自己干脆的回答后，这个如同哲人一般的刺客看起来温柔了很多。虽然外星人的表情在朱诺看来都差不多，但是她能感觉得到这个银河系最了不起的刺客放松了半分。
“在这个时刻，爱人依然能陪伴在身边，我想他会很高兴。”塞恩说道，“我带你去找他。”
他的妻子死了，因为他的仇家。塞恩一度放弃求生，然而现在，他的心灵活得了真正的平静。朱诺不知道卡洛斯的想法，她觉得塞恩并不畏惧死亡，他早就接受了死亡。
但是朱诺想了想，哪怕在这个世界里他并不拥有薛帕德，他还有个儿子。卡洛斯要想帮助他，首先他自己得同意。
曾经的朱诺并不会考虑这些。
朱诺没走几步便察觉到了卡洛斯的存在。整个伦敦都被炸得不成样子，卡洛斯·奥利维拉坐在废墟的一角，突击步枪斜放在身侧。前方塞恩的脚步停下，听到声音他抬起头来，先是一怔，然后把叼在嘴边，还未来得及点燃的香烟拿了下来。
他黑色的装甲上带着弹痕和火漆过的痕迹，靠在男人腿侧的突击步枪上面还带着淡淡质量效应场的力量。这只是朱诺用眼睛看到的，而在她更敏锐的感官里，卡洛斯的汗水，他的呼吸频率，心跳速度，还有没来得及彻底舒缓下来的肌肉，都告诉朱诺，她从环太平洋到普罗米修斯世界不过一个小时的功夫，而他们已经经历过一次战争了。
“你来了。”
他的目光越过塞恩的肩膀，看向身后的朱诺，笑着说道。
少女同样展露笑颜，在已然不见阳光的废墟之上，弯下眼睛：“嗯。”
明明只过了很短很短的时间，可朱诺总觉得再见到卡洛斯，哪里就不一样了。他斜靠在废墟上，对着朱诺伸出手，她走向前，习惯性地环住他的脖颈。男人的手放在背后，熟悉的温度传来，朱诺闭上了眼。
“怎么？”
朱诺的脸颊蹭过卡洛斯的脸颊，他带着笑意的声音在耳边响起，少女也只是摇了摇头：“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卡洛斯的手一顿，朱诺侧过头看向他。男人能看到朱诺褐色的双眼与往日一样平静，她根本不在乎这个。也是，或许只是